如果她受到伤害,如果她因为他而受到无可抹灭的伤害,老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完全乱了方寸。
“不许你碰她一根寒毛,要是你敢碰她,我会亲手撕碎你。听到了吗?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他从来不曾这么愤怒、恐惧过,想要疯狂地摧毁每一个企图对她不利的人。
他的严厉警告让周起辉心里发毛,但仍佯装嚣张地叫嚷。“那你就乖乖过来,不然我就剥光她。”
“告诉我地点。”
杨靖枭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问明地点,然后单枪匹马冲出去——
想到那个柔弱无辜的女孩,有可能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他就懊悔万分。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接近她的,是他不好,他为什么不能忍住呢?
如果她真的被伤害,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补偿她。
她叫凌舒媛……
你等我!我现在马上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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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
凌舒媛仰望着看不到天空的屋顶,发出心底最深的哀叹。
在遭遇一连串的厄运之后,她竟然还被绑架。如今,她被囚禁在一座破旧的小屋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一座偏僻的山区。
而那名绑匪就在一旁监视着她,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
“请问……你是不是绑错人了?”凌舒媛的牙齿上下打颤,万分恐惧地问。
一来她家没钱,二来没与人结仇,他绑她做什么?
“绑错人?怎么可能。你是杨靖枭的女人不是吗?我不绑你绑谁?”
“杨靖枭?”那是谁?
见她一脸茫然,周起辉快气疯了。“又来了,你们一个个全给我装傻,明明就同居了,还想装不认识吗?”
周起辉气得跳脚,若不是木屋里空无一物,他真想摔东西泄愤。他们把他当白痴啊?
“我没有装不认识,而是真的不知道杨靖枭是谁。”这到底是哪号人物啊?可把她害惨了。
“还装蒜!那天下大雨,送你回家的不是杨靖枭,难道是鬼吗?”
“下大雨?送我回家……啊,是他。他就叫杨靖枭?”她突然领悟,原来那个人就是他口中的“杨靖枭”。
“哼哼,不装了?我就说你是他的女人,你还不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而是真的和他不熟。我们只是住在同一栋公寓,根本不是同居,我甚至是直到刚才才知道他的名字。”
“不错,装得很像。”周起辉冷笑,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不是的,你真的误会了。请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真的不是。”知道绑匪误会了,凌舒媛急得快哭了。
他不会来救她的,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哈!演得真的很像,连我都快被骗过去了。”
“我发誓这是真的,我真的不是——”
“闭嘴。”
她一再否认,磨掉了他的耐性。“你给我安分点,要是你再鬼叫,我就塞住你的嘴。”
周起辉看着手表倒数计时,等着杨靖枭若晚来一分钟,就要凌辱她泄愤。
“呜……”她忍不住开始哭泣。
她为什么这么倒楣?明明是奉公守法的好国民、用功听话的好学生,为什么老是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都是因为他!害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名叫杨靖枭的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遇上一连串倒楣透顶的事,只要一扯上他们那伙人,她就会变得很倒楣。
都是他不好,他果然是恶人!呜……哇……
“吵死人了,不准哭。”周起辉被女人的哭声搞得快烦死了,劈头就骂。“你再哭,老子就掐死你。反正我只是要利用你把杨靖枭骗来,不必管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听到他的威胁,凌舒媛不敢再哭了,但还是忍不住悲伤,只能咬着嘴唇低声啜泣。
要利用她把那个人骗来?不可能的!哪个人会笨到来救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邻居呢?呜呜,她死定了。爸爸、妈妈,姐姐,弟弟——我们来生再见了。
砰!
正哀伤地在心底默默跟家人道别时,忽地一声巨响,一辆吉普车挟带着开山破土的气势,冲破木门直冲进来。
腐烂得和纸差不多脆弱的破旧木门,受到吉普车的猛力冲撞,破裂的木头碎片当场齐飞,像火山爆发的火焰一样四处喷射,整扇木门瞬间尸骨无存。
“啊!”周起辉用手挡在脸部的前方,避免自己的眼睛与引以为傲的脸皮被刺伤,但那却是他最大的失误。
“周起辉。”一声凌厉可怕的怒吼声响起,杨靖枭抄着枪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铁青的脸色就像复仇的鬼魂那样可怕。
“杨靖枭?!”周起辉没想到他竟然开着车撞破木屋的门,就这么冲了进来,当下吓得魂不附体,一回过神,立即连滚带爬地冲到凌舒媛身后,勒住她的脖子,拿她来当人质,顺便兼作盾牌。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触到凌舒媛,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哒哒声给打断。
哒哒哒哒……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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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凌舒媛紧贴着那个宽大怀抱,抓着他的衣物,不停地颤抖,完全止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被她紧抓着的男人,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笨拙地安抚道,却逼出她更多眼泪。
“都是你。”忽然间,一个愤怒的小拳头捶上坚硬的胸膛,紧接着,又是另一个拳头。“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那么恐怖的坏人抓走,都是你害的。”
因为受到太大的惊吓,她彻底崩溃发飙,像擂鼓般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阵乱捶乱打。
“喂,你——”从来没人敢这样骂他,当然更不可能有女人敢打他,杨靖枭浓眉一拧,准备发飙骂人。
然而恶狠狠的眼瞪着她好半晌,望着那张哭花的可怜小脸,又忽然没了气。
“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咳,别哭了。”从没哄过女人的他,第一次开口哄女人,霸气的俊颜因窘迫而发红,但抱着她的大手,却像捧着豆腐一样,万般温柔。
“呜……”她哭得岔了气,软软地瘫倒在他的胸口。
望着淌满泪珠的凄惨脸庞,他心田渗出许多的疼,更多是怜惜,于是缓缓伸出大手,却不敢搭上她孅弱的肩。
曾经拥有无数场欢爱的他,却在一名女大学生的面前感到怯懦自卑,一双大手高举在空中许久,最后还是无力地放下,不敢碰触她一根发。
“对不起。”想来想去,还是先道歉再说。
“我没想到周起辉会误会我们的关系,而把你抓走,害你受了这么多惊吓,我很抱歉。”
“你把他打成蜂窝了。”想到他持冲锋枪扫射的那一幕,凌舒媛简直吓坏了。
别说周起辉当场倒下去,就连她也差点被活活吓死。
“我没有。”杨靖枭拧着眉,大声辩驳。“我只瞄准他脚边的地板,根本没打到他,他只是吓昏过去而已,并没有死。”
“骗人!”她明明听到绑匪惨叫,接着即刻倒了下去。
“是真的,他已经被收押了,不信我明天带你去警局看。”他怎么可能让胆敢威胁他的人轻易好死?
他一再信誓旦旦,这才让凌舒媛稍微卸下心防。“是真的?”
“百分之百真确。”骗人的是小狗。
凌舒媛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终于肯相信他没有因为她而杀人。
收回最后一声哽咽,她眨眨满是泪雾的大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投奔到他怀中,双手还紧扯着他胸前的黑色真丝衬衫,把它绞扭得像一条抹布。
“啊!”她涨红脸,惊呼一声,慌忙松开自己的手,倒退好几步。
怀中的温度瞬间消失,杨靖枭心底浮现一种难言的怅然若失,好像有人自他怀中夺走某样宝物。
他自嘲地一笑,痞痞地扬起唇角。“现在解释清楚了,你也安全了,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了?”
“嗯。”她轻轻颔首。
“那么,以后可以不用再躲着我了吧?”他开玩笑地问。
原来他知道她躲着他!凌舒媛听了顿时面色羞赧,尴尬极了。可是,那怎能怪她?
“是、是你们吓坏我的,怎能怪我怕你们?”她抗议。
“我们吓坏你?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吓着你的事?”
“明明就有。”这时候狡辩已经来不及了。“你那个高高瘦瘦、像根竹竿的手下,就曾在电梯里对我大吼大叫,你还敢说没有?”
“高高瘦瘦、像根竹竿的手下?”杨靖枭皱着眉头略为一想,立即猜到她所说的人是谁。
是他?!
“陈‘士’助——”杨靖枭转头高声咆哮。
“有!”正在不远处收拾善后的陈士助吓了一跳,连忙立正站好。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吼,但他知道自己一定犯了大错。只有当他犯错时,主子才会喊他陈“士”助。
他很聪明地咧开嘴,露出无辜的笑容。相信他,他什么事都没做、都没做喔!
然而,在暴怒的主子面前,装可爱也没用。
这下他终于知道,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到主子喜欢的女人。
第四章
杨靖枭坐在窗边,一手夹着烟,双眼无神地凝视下方。
几位手下们玩牌的玩牌,看电视的看电视,吵杂的声浪他充耳末闻,偶尔不耐烦了才转头吼一句,要他们安静一点。
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正朝公寓靠近。
也该是她下课的时间了……
似乎是感受到上方凝注的视线,凌舒媛抬起头,正好对上窗口那道视线。
有些羞涩地,她对那双眸子的主人微微一笑,但他却没有任何表情,而且立刻转身离开窗口。
凌舒媛怔仲一愣,咬着唇低下头,心底有些受伤,拖着变沉重许多的步伐,缓缓走进公寓大门。
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回救了她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便冷淡起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总觉得他好像在回避她。
以前,经常会在电梯里、楼梯间、大门口,或是便利商店相遇,但现在不但很难碰到面,即使碰到了,也是刚才那种态度,冷淡得好像他根本不认识她。
他到底怎么了?咬着水嫩的唇,凌舒媛对他态度的回变,感到很难受。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恐惧,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但他反而躲着她、不理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
离开窗边,杨靖枭一转身,就看到陈士助像根柱子似的挡在自己面前。
“做什么?”
懒懒瞥他一眼,想要走开,但陈士助不让。“您真的要这样做吗?”陈士肋看不下去。
他宁愿三少像傻子一样,蠢兮兮地为那女孩收集Hello Kitty的集点贴纸,也不想看到他像失了魂魄的木偶,毫无斗志地浑噩度日。
“我怎样?”杨靖枭冷瞄他一眼,再度举步想离开。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现在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特别是有关凌舒媛的话题。
“三少如果真的喜欢,那就去追吧!即使受伤,也好过你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也是后来才明白,他岂有资格阻止三少追求爱情?
感情是男女之间的事,不是第三人应该插手干预的,虽然他还是担心三少会受伤,但比起成为没有灵魂的木偶,他宁愿看见会哭会笑、敢爱敢恨的三少。
“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喜欢任何人。”杨靖枭浑身一震,大声咆哮否认,用暴怒来掩饰自己被人看穿的情感。
“三少,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何必还要隐瞒我们?我们看得出来三少喜欢那个姓凌的小妞,既然喜欢,那就去追啊,我们都支持你的,三少。”
“你懂什么?”杨靖枭生气地对他怒吼。“你不也说了,她只是个学生,而我是黑道老大的儿子,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结果,你以为我会再傻得把感情与自尊捧在手心,让人拿去摔得粉碎?”这种蠢事,一生做过一次就好,不必再试第二次。
“摔得粉碎,那又怎样?”陈士助很呛地反问。
“什么?”杨靖枭怒瞪着他。陈士助这家伙八成活腻了,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我所认识的三少,可不是这种遇到挫折就畏缩逃避的孬种。小时候你常跟高年级的学长打架,打输了也没看你哭过。国中时被讨厌你的老师诬陷,被记了两支大过还被罚抄课文五百遍,你也咬着牙全部写完了,毕业时还笑着从那位老师手中接过毕业证书。刚接手帮务时,许多长老不看好你,常在背后质疑你的能力,你不也咬着牙、一一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不过一次谈恋爱受挫,就让你站不起来呢?”
杨靖枭沉默不语,冷漠又火爆的双眸眯起,直盯着陈士肋,听他继续激昂地发言。
“被甩了又怎么样?如果被拒绝了,那就再追啊!难道凭三少的本事,没法子让一个女人对你掏心挖肺吗?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如果是,那么你根本不是我们心目中那个谁也击不倒的三少,只是—个怯懦的孬种,往后我们将不会跟随在一个孬种身边。”
杨靖枭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出半点情绪,陈士助慷慨激昂地畅快发言之后,才开始害怕起来。
呜,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他了。他快被那双恐怖的眼珠子,瞧得窒息了——
就在他很没用地打算跪地求饶时,杨靖枭突然笑了,而且是无法克制地仰头大笑。
几位手下面面相觑,心想他是不是疯了?
“陈‘士’助——”他猛然伸出大掌。
听到熟悉的绰号,陈士助下意识闭上眼睛缩起脖子,心想自己要挨揍了。
但是,他以为的拳头没有落在脸上或脑袋上,而是豪爽地落在他的肩上。
“说得好。”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他说得没错,他杨靖枭岂是那种一遇到挫败就躲起来的人?
情伤虽痛,但并非无法痊愈,无法痊愈的只有胆怯与自卑。那件事曾经困扰了他十年,如今该是他站起来,重新出发的时候了。
“谢谢你。”拍拍他的肩,杨靖枭真诚地道谢。
多亏了这位好兄弟,这么多年来陪伴着他,虽然时常像个蠢蛋搞不清楚状况,也常在紧要关头扯他后腿,把他气得半死,但是护卫他的心,陈士助绝对毫无疑问是全世界最强的。
他的好兄弟啊!
“不必客气,三少。”陈士助吸吸鼻子,感动得眼中泪花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