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当然。市场上众所皆知，李总裁的投资从来不曾失手，想必是跟您凡事谨慎认真有关。”谷东川收起笑容，眼神敏锐，充满自信。“‘大伊证券’的行事风格，就和李总裁一样。”
李总裁抿着嘴，一丝笑意从唇角微微泄漏。“谷经理真是青年才俊，既聪明又胆大心细，将来一定是大有作为。”
“您过奖了。”谷东川微微颔首，优雅地指向身旁的几位同事。“这是我们投信部团队一致努力的结果。”
李总裁赞赏地点点头，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总裁，三点的会议时间到了。”秘书小姐进来通报。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考虑过后再与你联络。”
谷东川立即起身，利落地收起文件，呈给李总裁。“好的，那就等李总裁的通知了。”
李总裁点点头，在特助的陪伴下准备前往会议室，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又说：“谷经理，这个星期日早上，有没有兴趣打一场球？各位也一起来吧！”
谷东川闻言，先是错愕，立即又沉稳地回答。“这是我们的荣幸，一定准时赴约。”
“很好，我会请秘书通知你详细的时间和地点。”
走出新颖耀眼的玻璃帷幕办公大楼，一旁的王副理和两位资深理财专员忍不住欢呼。“耶耶耶！机会来了！”
谷东川不答，只是缓下了步伐，嘴角噙着浅笑。
“老大，我看这次稳成的啦！”
“何以见得？”谷东川停下脚步，反问王副理。
王副理得意洋洋地说：“你想想看，李总裁竟然约你打球，我想他一定非常欣赏老大，那咱们的业绩当然就……嘿嘿嘿……”
“说得像是我要去卖身似的，喂，别高兴得太早，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谁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条件和要求？而且听者有分，到时候全部准时球场集合！”
话一说完，谷东川便恢复惯常的痞子相，把车钥匙丢给其中一位理财专员。“不过现在……先去‘OZ’喝一杯再说！”
又是一阵欢声雷动，连大楼外的保全人员，都忍不住探头出来查看。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谷东川深信不疑。这几年来，他不断地做准备，表面上轻松自若、谈笑风生，台面下却用尽心思、卯足全力，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耗费多少时间和精神，他仍犹如天鹅划水般不动声色，优雅地往前迈进。
只要这张订单能够顺利入袋，应该又能往上爬一阶了吧？想到这里，谷东川的唇角又浮上笑意，打开车门，轻松地以帅气流畅的姿势滑入车内。
在扣上安全带的一刹那，他猛然想起上回“OZ”里那个娉婷的身影，还有甜美又娇媚的嫣然笑容……
那晚，他本想先观察看看，再决定下一步，谁知道才过几分钟，美人已如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白让人请了一杯酒，却来不及说上话，让他遗憾了好些时日。
为了李总裁的案子，已经好一阵子没到“OZ”喝酒，今晚，会遇上她吗？
他暗暗期待了起来。
第二章
“崔姊，不好了！”林碧郁慌慌张张地冲进崔樱樱的办公室。
“干么？是失火还是地震了？”崔樱樱抬头看她一眼，长长的睫毛扬了两下，又继续专心看研究部送来的最新个股分析报告。
“比这些都还严重！”林碧郁嚷嚷。“‘东宇’的李总裁要求解约啦！”
崔樱樱还没回过神，林碧郁连珠炮似地哇啦啦喊着：“连动债券两千万、海外债券两千万、平衡基金一千万、生化科技基金九百万，还有指数型、欧洲小型产业……这些统统要解约赎回！”
“解约赎回？然后呢？”
“还然后咧！”林碧郁不住地来回踱步，焦躁地说：“阿姊，你不觉得这太诡异了？”
崔樱樱白嫩细致的巧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来回，从电脑资料库里拉出落落长的数据资料，她移动滑鼠快速地读过，脸色越来越铁青。“东宇”的经营状况十分良好，股价也不断攀高，为什么李总裁需要这么多现金？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该不会是……”林碧郁奔到她的面前用力地抓紧她的手。“崔姊，你一定要帮帮我！”
林碧郁猜想的正和她相同。该不会是……这只肥羊也要换栅栏了？
想当年为了拿下这个客户的单，她和林碧郁花了多少精神、时间和心力，好不容易才赢得李总裁的信任，将半数以上的个人投资交由她们处理。李总裁的往来状况一向很稳定，现在竟然一口气要全数解约赎回？
想到这里，崔樱樱几乎要全身发软。不行！她怎么可以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去找李总裁！”崔樱樱挺直腰杆，拨了拨一头长发，若无其事地轻松回答：“放心，我一定会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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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清晨。
天色未亮，崔樱樱和林碧郁已经在蓝天高尔夫球场引颈企盼。
这几天，她打了几通电话想去拜访李总裁，却一再被“开会中”的理由推诿，很明显地，大老板是刻意回避她，不想和她再多谈了。
幸好她和李总裁身边的何特助交情很好，根据可靠的资料，李总裁今天会在这里打球，于是，在一般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刻，她已经带着林碧郁到球场守候了。
崔樱樱一向相信，做事不能光靠蛮干，而是要靠技巧，务求事半功倍，例如安排今天这场“不期而遇”，可花了她不少心思呢！
李总裁一踏进球场的大厅，崔樱樱和林碧郁立即迎上前。
“唉呀，怎么这么巧！”崔樱樱捣住嘴，杏眼圆瞪，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李总裁，您今天有空打球啊？”
“真巧，崔经理、林小姐，好久不见了！”李总裁意味深长地睨了身旁的何特助一眼，心底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一直想请李总裁吃个饭，但是老是排不上您的行程，想不到这么凑巧呢……”崔樱樱明眸一转，甜甜地说：“我和碧郁正苦恼不知道该加入哪一队，既然李总裁也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和总裁一起打球？”
这说词乍听之下完美合理，不过，在李总裁听来，却觉得牵强得有些可笑。
他怎会不明白崔樱樱心里打什么算盘，虽说不请自来是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对崔樱樱的印象还不错，长相甜美，反应机灵，谈吐优雅有礼，处理业务亦是条理分明，过去几年也确实把他的个人资产打理得不错，多个这样的美女相伴，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平淡淡。“我约了朋友打球，不介意的话，大伙儿就一起切磋吧！”
“真的？我们真是太幸运了！那——”
她话还没讲完，球场的柜台人员已经前来报告。“李总裁，谷经理已经在贵宾室等您。”
谷经理？崔樱樱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该不会是谷东川吧？
李总裁看着崔樱樱，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大伊证券’投信部的谷经理，你应该认识吧？”
天杀的！果然是谷东川！
顿时，原本甜如蜜般的笑容凝住，优雅的唇角只剩下尴尬的僵硬线条。
但崔樱樱心思一转，很快就冷静下来。“谷经理吗？是该好好地认识了。我们先去换装。”她一手拎起衣物袋，一手握紧林碧郁的手，对着李总裁嫣然一笑。“总裁，待会儿见喽！”
更衣室里，林碧郁早已经吓得脸色发青，失神地喃喃自语：“崔姊，一定是谷东川搞的鬼！这下怎么办？我看是死定了！”
“你给我振作点！”崔樱樱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我们根本还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干么这样自己吓自己？”
“是是是，咱们崔大姊是什么都不怕！”折腾到这等地步，林碧郁已经是有气无力。
“挺起胸膛。”崔樱樱替她拉整衣领。“来，笑一个。”
林碧郁苦着脸，勉强咧嘴一笑。
“嗟，比哭还难看！”崔樱樱猛摇头，迳自离开更衣室。
看来，今天这场球不是随便就能混过去，不过，她岂是这么容易就认输？
想到这里，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走到开球区，一群人已是谈笑风生，气氛正好。
谷东川远远瞧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眼睛一亮，精神大振。
为了想再见那晚让他心神不宁的美女，他在“OZ”守了好几夜，跟酒保打听，也没人知道这位美女的来历，他以为美丽的偶遇已成过去难再追忆，想不到这个令他挂念的身影，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越来越靠近——
“不好意思，让总裁久等了。”
她也认识李总裁？这美女到底是谁？
“唉呀，崔樱樱也来了？她来干么？”王副理小声埋怨。
“崔樱樱？”谷东川略略偏头，努力思索着。
“‘日出银行’的崔经理崔樱樱啊！上回还跟我们抢‘兴盛’董娘的全球基金，记得吧？老大。”
兴盛的案子……谷东川用力回想，几个月前的确听过“日出银行”崔经理这个名号，只是当时以为“崔经理”大概是个欧吉桑，想不到竟然是个美丽佳人。
“她已经三十岁了吗？”他眯起眼睛，一脸疑惑地问：“这么年轻就当上经理？”
“日出银行”也算是业界的老字号了，自从前几年开始大力推展财富管理业务之后，名气更是响亮。
想要在这间老银行里爬上经理的位子，不是随便就能办到的，何况还是个年轻、时髦、亮眼的美女。
“听说她才二十九岁，不过，我们老大也很年轻啊！”王副理靠在他耳边，慎重地提醒长官大人。“别看崔樱樱长得还不错，她可挺凶悍的，老大干万要小心。”
“小心什么？”
“瞧瞧那张脸，还有那双媚眼，听说啊，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咧，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今天究竟打什么主意！再说，李总裁本来就是‘日出’的客户，崔樱樱选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就怕她对着李总裁这么一笑，咱们的单就飞了！老大，最毒妇人心，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还是小心为上啊！”
“喔……”谷东川挑挑眉，一副“我懂了”的模样，坏坏地笑了。
照这么看来，在“OZ”领受的那杯马丁尼，恐怕是警告的成分居多吧？
现在还不清楚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她若是想抢走李总裁这个超级客户，他可绝对不会放手。
再美的女人也一样，只要扯上业绩，他都绝对不让步。
“我来介绍一下。”李总裁拍拍谷东川，笑着对崔樱樱说：“这位是‘大伊证券’投信部营业经理，谷东川先生。”
崔樱樱微微偏着头，她一脸甜美的笑容，刻意咬字清晰地对着谷东川说：“‘日出银行’财富管理部崔樱樱。”
“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两人看似客气问候，却弥漫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若不是身处遍地绿荫、如诗如画的高尔夫球场，几乎让人以为接下来是场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比武大赛了。
“怎么？谷经理看到美女就傻啦？该打球了吧！”
幸好李总裁简单几句话，把气氛重新炒热了起来。
一群人颇具架势地取球杆就位，林碧郁扯着崔樱樱的袖子。“崔姊，他们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仔细算了算，至少有五个人哪！
“怕什么，不过是凑人数壮声势而已，我的球技会输给他们吗？”
“是，是不输他们。”林碧郁跟在后头，小声地说：“若是比谁的杆数多，崔姊肯定是第一名。”
崔樱樱回头瞪了她一眼。“打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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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郁说得一点都没错，崔樱樱的球技，连一旁的杆弟都忍不住要转头偷笑。
不过，球技好坏又如何？她今天的目的可不是赢球。
“李总裁，听说您打算把我们规划服务的基金全部解约，是真的吗？”崔樱樱刻意绕到李总裁身边，有意无意地试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高获利的投资？可不可以也让我搭个便车呀？”
看着崔樱樱甜美的笑容和无辜的表情，李总裁笑了，这个年轻女孩聪明伶俐，而且还勇气过人。
“明人不说暗话，崔经理，你应该也猜到了。”李总裁微笑。“‘大伊证券’提出另一套新的投资规划，我觉得还不错，所以打算把资金挪过去试试看。”
果然是！她的胸口顿时一紧。
虽然还没想好该如何迎战，不过，这些年来的丰富经验让她很快地镇定下来。既然想打赢这场仗，脚步绝对不能慌。
“总裁，您不愿意再让我服务了吗？”崔樱樱刻意放软了声调，微微叹口气。“我和总裁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以前您都是喊我樱樱——”
“樱樱，我其实已经给你很多次的机会了。”李总裁收起了笑，不客气地接话。“我承认你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理财顾问，但这一年来，我觉得你退步了。当然，也许是经理的职务太繁忙，也可能是‘日出银行’的营业策略做调整的缘故，这也不是你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怪你，不过基于现实问题，我还是必须为自己选择更好的投资方式。”
崔樱樱霎时愣住，脸色一僵，再也挤不出笑容。
在财富投资的领域里打滚了这些年，她一直认为整个部门里没有人像她一样，把握每一个进修考试的机会，成天为公司、为客户卖命，她以为自己总是不断地往上爬，不会有人抢在她之前，即使客户不满意公司的产品，凭着她高超的交际手腕所经营的人脉，起码也会看在私交情谊上继续捧场……
很明显，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以为靠人情、靠脸皮、靠无微不至的服务就能过五关斩六将……
一思及自己有多么肤浅短见，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沉默许久，胡乱地挥出一杆后，崔樱樱鼓起勇气，又问：“不知道总裁……是不是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咦？”这回换李总裁愣了。刚刚瞧见崔樱樱沮丧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和研究分析部重新讨论，提出更好的投资产品。”崔樱樱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对李总裁说：“我希望能有机会和‘大伊证券’公平竞争。”
李总裁沉吟半响，才说：“我考虑看看。”
谷东川看似轻松地测量地形位置准备挥杆，不过他早已注意着远处不断交谈的两人。
李总裁靠她好近，崔樱樱笑得好甜美，气氛怎么可以这么暧昧？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