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ff被他突如其来的作声和呐喊,吓得踉跄倒退,幸好后面有墙挡住背,否则就跌个四脚朝天了。
站起身来,笑着问:“谁敢跟灌篮高手的你挑战斗牛?”
这才发现到Woody满脸的胡碴未刮,眼睛布满血丝,领带歪一边,空气中还有酒味,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颓废的Woody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来有人一夜没回家,躲在办公室里喝酒浇愁。
Woody给自己点了支烟,眉头纠得就快打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自从周芷若出现后,他的生活就被搅乱了,心也变得不平静。
Jeff忙着回想Woody昨天的行程,“和James打完球后,介绍James和周芷若见面,难道James不喜欢周芷若?”
“不知道。”重重地吸一口烟,让肺囊里充满致命的尼古丁,加速慢性自杀的速度,再用力地将烟吐出来,最好连闷在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不该有的情绪一块吐出来。
Jeff凑近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你在看什么?”看得他都有点心虚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周芷若了?”以一个老友兼多年随侍在旁的经验,错不了的。
Woody瞪睁着那双一夜未眠、布满血丝的火眼,怒视着老友,“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去爱任何一个女人了!别人也许不知道,Jeff,你是最清楚的。”
即使他的内心仍有一番挣扎,但他宁愿选择远离爱情,不再害人害己。
这些年来看着Woody在感情的路上放逐自己,再也不敢释出爱人的能量,Jeff真替他担心,将来老了,他会变成一个孤单的老人,这绝不是一个曾经是好男人该有的下场。“其实那个周芷若挺不错的,长相清新秀丽,个性又风趣直率,真是可爱——”
Woody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都说不会再爱上女人了!”
场面有点火爆,两人都沉静下来。
Woody断断续续地吸完那支烟,口气已经平和多了。“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她找个能给她幸福的有钱人。”
Jeff还是要提醒老友,“有钱并不一定就代表有幸福!”
Woody淡漠地说:“是吗?”神情忧郁且伤感。
多年来,Woody如终无法跳脱李红离去的阴影,但爱情是多面相的,不能一厢情愿,至于爱情与面包孰轻孰重,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天秤,端看个人的衡量,即使现实生活真的很艰难——
但是,“总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吧?”Jeff始终如此坚信着,否则像他们这种小白领阶级的男人,就都别想结婚了。
Woody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除非是笨女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Woody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给James,如果周芷若够积极,也许已经躺在James的床上了。”
“嗨,James,你觉得我表妹怎样?虽然她偶尔会不拘小节,穿着随性了点,不过她那个人——”
“Woody,小周小姐真的是你表妹吗?”
“……”他实在想不出有比表妹更好的称谓,总不能说是表弟吧!“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那头的James有点搞不清他们之问的关系,“昨天你走了以后,小周小姐连餐也没点就说,她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和我的金钱,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
Woody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出了神,手机掉落在地,只剩下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嘴里不自觉地责备着周芷若。“这个笨女人——”
Jeff替他捡起手机,内心感动得想哭!
他绝对可以理解经历过李红的伤害,Woody早已不再信仰爱情,但是月下老人是不会放弃每一个曾经为爱情奋斗过的人。
祂一定会为他安排另一个笨女人的。
Jeff很想拿起加油棒喝采,周芷若,加油!
Woody回过神来,拨给总机。
“这里是商务中心,你好!”
咳咳,“叫周芷若到总经理办公室来!”
“对不起,今天是小周的休假日。”
“她休假为什么没让我知道?”啪!挂下电话,信手抓起西装外套,转身匆匆出去。
Jeff望着老友激动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一个对爱情失去信仰已久的男人,再次面对它时,难免会反应迟钝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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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左右,上下班人潮虽已过了,但毕竟是白天,他驱车再回到那条陋巷,引来街头巷尾不少人的侧目。
Woody一心急着见到周芷若,无暇他顾。
抡起拳头往那扇年久失修的破门捶敲着,咚、咚、咚——
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门板,其实他只须再使点劲,可能不必有人来开门,那扇门便要应声倒地了。
“是谁?来拆房子的啊?”喜弟边开门,边怒骂来人。
“我要找周芷若!”
这个人、这张脸,喜弟记得,上次来的是时候,也是同样的开场白,“我要找周芷若”,姊姊到底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喜弟心中充满好奇地仔细端详这个带点神秘色彩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主动登门造访要找姊姊,虽然他敲门的动作不太优雅,但重点是他来了两次,可见他一定很喜欢姊姊。“你要找周芷若,但周芷若不一定想见你,她很忙的,除非——你要娶她!”
“啊——”没想到这个弟弟比他的姊姊还要直接!
Woody额头上霎时多了三条黑线,哪有人这样推销自己的姊姊?
不过有个像周芷若那么怪异的姊姊,弟弟大概也很难正常,搞不好这一家人都是天兵天将。
看对方犹豫许久,缺乏诚意,喜弟眼皮下压,流露出几分的不耐烦,“你叫什么名字?”
“Woody。”
喜弟一听,吓得大惊失色!
Woody,无忌!
眼睛睁得两倍大,“那你姓什么?”
Woody开始有点受不了了,“我姓‘张’,现在可以叫周芷若出来了吧?”他只想赶快见到那个笨女人。
哪知喜弟忽然大叫,“Woody张,张、无、忌!你是张无忌!”
往Woody的头、脸、肩,一阵摸索,好像要确定他是个真人,而不是虚幻的。
然后兴奋地朝着门里大声吆喝着,“姊姊,你快来呀!张无忌真的出现了,而且,他来找你了!”
接着又回头对着Woody打揖,行古人那套见面礼,“张大侠,你知道我姊姊一直在等你,到现在连初吻都还没送出去呢!”
Woody想到那天在他的休息室里强吻她的事,这个怪弟弟讲的话好像是真的,他到现在还记得周芷若气得像世界末日一样的模样。
“你误会了,我是——”
正要说明身分和来意时,刚睡醒的周芷若已顶着一头乱发出来吓人了。
“什么张无忌?喜弟,你是武侠小说看着魔了呀?”一看到Woody,她整个人僵住了,心虚地转身想落跑。
却被Woody及时拎住她的睡衣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竟然放弃一个身价十亿的好对象?”
小周挣开Woody的手掌,耸耸肩,不屑一顾的说:“我对有钱人没兴趣!”
Woody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个女人的嘴里,而且是一个住在贫民窟里,穷得快被鬼抓走,连坐计程车的钱都舍不得花的女孩,居然会说对有钱的男人没兴趣,她是头壳坏掉了吗?
一旁的喜弟还笑嘻嘻地补充一句,“对呀!她只对张无忌,也就是你,有兴趣!对吧?老姊!”
她猛然朝喜弟的后脑门敲去,“亏你想得出来,什么张无忌?嗟,你哪边凉快哪边去!”
一把硬是将喜弟推进屋里去,心里却喜孜孜的,Woody真的是她的张无忌吗?
眼尖的Woody发现周芷若脸红了,向来勇于表达自己情绪的她,居然也会有羞怯如少女的模样,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周芷若突然表情怪异地摸着自己的脸,“你在看什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哎呀!他竟然看她看得出神了,忙将脸别开,“没什么?”一时尴尬地不知该把眼睛放哪儿去?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小周自行揣度,糟了,该不会是有眼屎吧?她才刚起床,都还没洗脸呢!好丢脸喔!
Woody该不会以为她是个不爱干净的女孩吧?急着辩解,“我平常一天至少洗两次脸的!”
噗哧——Woody进出笑声,不得下佩服她总是有办法融化他冰封多年的心境。
最近,他好像常被这个心思纯净得有如孩子般的周芷若给逗笑了!
小周望着他那张难得露出笑容的脸孔,“你笑起来很迷人,脸颊上会出现笑纹耶!超好看的,我最喜欢有笑纹的男人了。”
Woody立刻收起笑脸,不是不喜欢被她赞美,而是他不值得。
看他又不笑了,小周还劝他,“你应该多笑一些,这样别人就不会叫你‘魔鬼总经理’了!”
Woody偏着头凝视她,好像只有她知道其实他一点也不魔鬼,而且心里还替他叫屈喊冤,她——真的很在意他!
想到James说的话,“周芷若说她喜欢的人是——你”,但是——摇摇头,眉也锁了,他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怎么办?
背过身去,心虚得不想面对她那张热忱真挚的脸。
他又怎么了?为什么每次在紧要关头,就摆出一副内心煎熬、入神交战的挣扎、痛苦表情?
爱她有这么难吗?讨厌——“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进去洗脸了!”
“等一下——”
两个人站在门外,面对着一南一北,任由秋日皎滟,凉风自两人的背间穿过,卷起巷弄间洒落一地的红叶。
小周下意识地拉紧睡衣,脸上有所不满,“你到底是在压抑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就说嘛!老是闷在心里,生病了我可不管!”嘟着嘴,双手抱胸。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身心健康,能够毫无顾忌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他还是背对着周芷若,这样可以省去不必要的情绪干扰。
然后瞅着那个听得一愣一愣的周芷若,摆出一副“这样你懂了没”的表情。
小周摇摇头,不知道他在废话什么,但心里就是气他!“你不喜欢我就直说嘛!干嘛讲一大堆有的没的?”
这时候一个细微到风大一点就可能听不到的声音说,“芷若,你准备好了没?我们不是要去看电影吗?”
她这才发现喜弟的学长,像个路人甲似的,不知道在那儿站多久了。
上个星期他借机来家里找喜弟,实则是想认识她,那时深怕老姊嫁不出去的喜弟就安排了这场三人约会,她差点忘了!
“等我洗把脸,就可以去看电影了,我们进去吧!”故意搭着喜弟学长的手臂,状似亲密地走进屋,“谁要在那儿听什么内分泌的歪理,无聊!”
砰,毫不客气地将Woody关在门外,让他反省!
那个男生是谁?
为什么跟周芷若这么亲热?还一大早就来约她去看电影?
更可恶的是,周芷若还答应,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交往的对象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
难道她忘了,她的幸福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吗?她不能随随便便的跟闲杂人等约会,连看电影也不行!
为什么他会这·么·抓·狂?
Woody气得青筋突暴,朝门内怒吼,“周芷若,你别想逃!”
她怎么觉得空气中有股酸酸的味道,心里好生得意,嘻!魔鬼也会吃醋吗?
第六章
十二个小时候,夜幕低垂的陋巷,早睡早起的邻人早已熄灯就寝了,巷弄里灯亮的没几户人家,只除了路灯照着夜归的路人。
长长的窄巷,走过来一前一后的夜归路人,前头的喜弟说:“姊,我好想去杆工,买辆机车代步,那我们就不必走路搭公车了。”
走在后头慢慢吞吞拖着沉重脚步的小周,“你好好给我上大学,打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唉!为什么她觉得休假比上班更辛苦呢?
难道她真的是劳禄命吗?
“真的?!”喜弟一开心,脚步也变轻松了。
“真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累趴了,若不是为了躲避Woody的责备,她宁愿在家睡大头觉,也不必和喜弟和他的学长去戏院里“补眠”,而且那里的椅子又没家里的床舒服,睡得她腰酸背痛,还得付钱买票进去睡,真是愈想愈不划算!
总算拖着一具疲惫的身体走到家了,喜弟拿出钥匙开门,门一开,便朝屋里大喊。“妈,我们回来了!”
妈妈虽然有点失智,但是每晚一定要等到他们姊弟俩都回家了,才会安心地回房睡觉。
她驼着身子,连说话也拖着舌似的,“妈——呀!”
突然从黑夜里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将她从门口攫走,并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因为惊吓,所以声音有点走调。
妈妈走到门口来,“你爸爸呢?怎么没回来?”
已经瘫坐在沙发上的喜弟,心想姊姊是个贴心的女儿,每次晚归都会给等门的妈妈买消夜吃的。“哦~~她大概是去买消夜,等会儿就回来了!”
手拿着遥控器,注意力一下就被电视吸引过去了。
“哦!”妈妈也安心地将门关起来。
黑暗中遭人从门口强掳走的小周,就被人压在屋旁转角的墙上,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想叫妈妈也叫不出声来!
从来没想到连穷人家的女儿也会被绑票?!
当她正在合理怀疑那个在黑暗中一时还看不清楚长相的歹徒,是不是绑错票时,耳边传来歹徒夹杂着愤怒与嫉妒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
嗯?这个歹徒的声音怎么有点熟?
那只压住她嘴巴的手松开了,大概是要让她说话回答,好谈勒索的价钱。“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只知道我很穷,欸~~歹徒先生,你是不是绑错票了?”
她的耳窝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怒火愈烧愈旺,因为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连吐出来的气息都热得令人浑身发烫,而且那气息——怎么也挺熟悉的?
那只空出来的手忽然朝墙上重击一拳,低吼一声,“就是那个跟你去看电影的男人!”
天啊!这个歹徒怎么会知道她去看电影的事?“歹徒先生,你别生气,那个男人是我的弟弟,还是个学生而已,他比我还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