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一副看起来就很欠戳的样子,否则只会让我有强烈欲望想测试你充满弹性的纯洁小屁屁!”当然——是用腿。
“去你的头啦!离我远一点,不要妄想我纯洁的肉体!”
“头?有啊,还上下两个,你要哪一个?”答得很邪恶。
这两个人……
在年少轻狂的时期,什么辛辣重咸的话题都见识过,如今这个只能算小场面,关梓齐完完全全处变不惊,并且四平八稳、面不改色地纠正:“腿是算条,不是算根的,你量词用错了,你的国文老师听到会哭。”
“哎哟老大,这人脑残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老是一座鱼、一根腿、一条桥,他前天还说一头客人!”人是算头的喔?又不是牛!
“你也一样!顾政勋,管好你的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的地盘上乱搞,后果自行承担!”
这两个人,一个惯性留级生,一个累犯逃家王,同样没药救,七爷笑什么八爷?
懒得再听他们鬼扯些五四三的没营养废料,拎起桌上那盒芋头酥,长腿跨上重型机车,安全帽往头上一套,催动油门呼啸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们的万年偶像啊,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好有味道,帅到掉渣。
小顾眼神无比陶醉向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
“喂,老是用下面那个头思考的畜生,别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连意淫都不许!”阿国一巴掌呼上发花痴的某人后脑勺,企图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个鸟胆啦!”回丢一记白眼。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辈子放在心里尊敬和崇拜的,只能远观,岂可亵玩焉?
再说,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几百倍,他敢把歪脑筋动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他可不想又被打断肋骨或是断只手臂断条腿的。
“喂,人渣顾。”阿国踢踢他。
“干么?脑残国?”回踢几脚。
“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怪怪的?”
“哪里怪?”
“当然怪,你看看,我们家老大条件那么好,说脸蛋,帅!说身材,赞!说气质,乱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钓他……可是从我们认识他以来,你看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吗?”
“嗯……”小顾摸摸下巴沉吟。“好像没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顾,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就会欲火焚身、失去理智,连七十岁阿婆都照上不误,老大也是男人,怎么可能都没有需求?”
“有道理。”点头认同,一脸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老大不举?”
“死畜生,你好胆给我再说一遍!”一脚踩上那张专招烂桃花的脸蛋。人渣顾以为他在说谁?老大耶!他霹雳无敌完美、一出现就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眼睛睁不开的神人老大耶!岂容这只用下半身那个头思考的畜生说一字一句的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家伙见血外,没有第二条路!
“跟你讲多少遍了,不准动我的脸,我以后还靠它吃饭。”推开脸上的大脚丫,挥了挥灰尘,由牛仔裤后方口袋摸出小镜子左右审视一番!嗯,很好,依然举世无双地俊美。
嗯——
受不了,一天到晚顾影自怜,净干娘儿们行径,还随身携带小镜子咧!没见过比他更爱美的男人。
“你想当小白脸让人包养?”就知道!除了出卖灵肉的生涯,再也没有更适合这禽兽的行业了,工作还兼顾个人兴趣!
“可不是,多美好的远景。”小顾皮笑肉不笑。那时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
“你再作践自己,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条子,更不怕进感化院,这辈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大对他看破失望。死阿国,偏挑他的痛处戳。
“还说我,你的英文咧?不会又要被当了吧?老大前天还在问你今年到底毕不毕得了业,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着拐杖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互挖墙脚。
两方各自静默,相顾无言,几乎流下感伤的男儿千行泪。
“所以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烦我们的事,才会没心思交女朋友?”上学期好像又不小心被当掉一种国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脑残国陷入低潮,努力伤春悲秋扮忧郁。
“咦?会吗?”啊!上个月沾到街头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门找麻烦,害得老大为他干了一架……”第二尾忧郁小生捧着自认为无敌完美的左半边脸,也开始迈入忏悔之路。
“决定了,我要发愤图强,国文,我来了!管他是一根腿、一条桥还是一头人,反正孔子、孟子、老莱子,我来了!”朝空中挥拳,无比豪情壮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莱子是彩衣娱亲的。小顾忍住再度纠正的冲动。
“好!我也甩掉上个礼拜刚钓上的编号一百零七号女友,和一百零八号男友,开始修身养性,让老大把心思空出来思考他的终身大事!”他们再不争气些,万一老大出家当和尚,罪过可得他们背。
老大,你也要争气点,我们想要一个大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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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前,关梓齐顺道多绕了条街,前往某间座落于黄金地段的知名律师事务所,停红灯之余,抽空拨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穿梭车阵中,原需半个小时的车程,关梓齐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他站在门边,轻敲了两下半启的门。“在忙吗?二哥。”
关梓群扫了桌上的电子钟一眼,比预计的时间早上十多分钟。“又飙车?”
关梓齐摊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坐。我让助理泡杯咖啡。”
“不了,我晚点要回云林一趟,大哥婚期订得很赶,很多事情需要筹备。”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说一声。”一目十行阅览委托的case资料,头也没抬。
“目前还OK,不过妈说,下个礼拜天得回去一趟。”静默片刻,注视忙碌中的兄长。“你要是抽不开身,我跟大哥讲一下。”
“不用了,我会回去,还有品婕。”
见他不吭声,关梓群停下手边的工作,由文件中仰首。“这么排斥她?”
“我没说。”语调硬邦邦的。
他是没说,但是那股互斥意味,再没神经的人都能感受到,只要有品婕在的地方,他一定无法久留,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梓齐真的无法和她和平共处,他观察过好一阵子了,那种水火不容的对立,不是玩假的。
“别这样,好歹你将来得喊她一声二嫂,有什么事,看在二哥的面子,别和她计较。”
关梓齐一顿。“你是认真的?”结婚?他们已经讨论到这么长远的未来了吗?
关梓群失笑。“我和她本来就不是会玩爱情游戏的人,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从一开始就很认真,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种,他们都有共识。
大学时代相识至今,整整十年,开始是学长、学妹关系,毕业后是朋友关系,缘分使然在同一处工作时成了同事关系,于是最后的三年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极自然而然的事,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也考量到对方的性情、思想还有人生观,认真地确认对方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再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结婚是早晚的事。”
“是吗……”关梓齐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说性情、说人生观,实事求是,很“关梓群式”的回答风格。
不该太意外的,毕竟这人是叫六法全书,不叫罗曼史小说,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那么,爱呢?”同样一所大学、同样的职业,但是习惯并不等同于爱情。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关梓群讶然失笑,答得毫不犹豫。“我当然爱她。”
没有好感,怎么会一交往就是三年,他是成年人了,有没有爱情,自认还分得出。
凝视他沉默不语的神情,关梓群轻叹。“我不要求你接受她,但最起码别一见面就和她吵。品婕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聪明、独立、有主见,你要是用心去观察,也会喜欢她的。”
关梓齐绷着脸,冷言道:“她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女朋友是你的,你高兴就好了,管我喜不喜欢!”
转身扭开门把,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曹品婕撞成一团。
动作迅速地抓住她敲门几乎敲到他胸前的手,皱眉甩开,迅速退避,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干么?她是瘟疫呀?
冷冷瞪了远去的身影一眼,甩上门板。
这一来一往,关梓群看在眼里,叹上一口气。
算他白费唇舌,这两个人要和平共处,简直比母猪飞天还难。
梓齐的厌斥那么明显,品婕又是自尊心强的人,难怪恶性循环,心结一日比一日更深。
只是,他真的不懂,品婕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她并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女人,她很讲道理,更正确地说,就是太理智、太讲理了,凡事就事论事,连对自己的男朋友也不会耍赖、任性、小小刁难什么的。
有时吵完架,冷静下来后会自己反省,是她的过错绝不推诿,主动前来道歉。在她的观念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男人该迁就女人的道理,他从来都不需要去应付女人的钻牛角尖和情绪化,永远体谅、懂事又包容,他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友当得比他更轻松快活了。
但是,梓齐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会去和女人计较的人,更别提无故排斥一个人了,有什么天大的恩怨过节,会让他厌恶到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
他很好奇,真的非常、非常地好奇!
“哪有为什么?他是我见过最没风度的男人。”等到曹品婕回答,他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问了出口。
“没风度?你说梓齐?”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家四弟,关梓群错愕地回不了神。
“废话,不是他还有谁?”就为了一盒芋头酥!喔,好吧,可能还加上第二回相遇时小小误会了他一下,但是第三回合,她是真的有心要道谢,化干戈为玉帛了,谁知他每回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不过就一点小误会而已,需要记恨这么深、这么久吗?
这不是没风度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或许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也不必如此大剌剌地表现出来,明摆着“你很碍眼,请离我远一点,少来惹我”的态度,一点都不晓得要遮掩,他不知道这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吗?
她再怎么好脾气,也会被惹毛!
既然他们看彼此都不顺眼,那正好,也不必费事去维持什么天下太平的虚伪调调,大家识相点,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关梓群无法反驳女友的指控,因为梓齐在这件事的表现上,真的很没风度,但——他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说很怪呀!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隐约约,似乎有个症结点等他深入探索,只是一时之间,还接不上那个思绪断层……
“梓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无力地申辩,就像垂死之人,死撑住那最后一口气。
“嗯哼?试举例说明之。”事实胜于雄辩,法律是讲求证据的,关先生,你的呈堂证供很薄弱。
“好吧,我承认他国、高中时有过一段叛逆期,跷课、抽烟、喝酒、飙车、打群架,什么都学会了,让我爸妈很操心,但是玩过一段时间,大概自己也倦了吧,觉得没意思了,最后一次被我爸的家法狠狠教训过后,突然发愤图强,拿起课本读书。”
“这是什么戏码?浪子回头金不换吗?”目前为止,真的听不出一丁点“他很不错”的迹象。
“梓齐很倔强,他想做、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就算那段荒唐岁月几次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说要读书,就真的是全力以赴,从此之后再也没见他抽过烟、喝过酒,狐群狗党断得干干净净,当年联考,以你无法想象的高分上榜,但却放弃了一流大学,反而对那些机械零件感兴趣,选择去读技术学院,因为他觉得,书永远读不完,而他学历拿得再高还是这样,他只走他想走的路,吸取他想吸取的知识。我爸对他也没有更多要求,只要他别机械玩到去贩卖枪枝,他完全无所谓。”
“怪人。”好好的书不读,她实在搞不懂弄得自己满手黑油去修车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觉得很有个性吗?总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呀,他连学历、旁人的看法、社会所认定的价值观都不拘泥了,又怎么会惦着陈年恩怨,和一个女人计较这么久?
“我觉得他是笨蛋。”她要是关家父母,绝对掐死他。
关梓群叹气。偏见这种东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思想凌虐。
“就我所知,你口中这个笨蛋,在女人眼中还满受欢迎的,他高中时还有个长他三岁的大姊头学姊想强上他,被他丢出门外。”
原来真有这回事?她还以为他随口唬烂的。
“谁那么不挑食?瞎了眼吗?”
关梓群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友嘴也挺毒的,还怪什么梓齐没风度?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不配合怎吵得起来?
“最起码长得够俊俏。”外面一群女人,迷死他那股冷冷的、帅劲十足的气质。
“咦?有吗?”她像是刚睡醒。
他好笑道:“别告诉我,认识这么久,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吧,或许是遗传的功劳,关家的男人天生好相貌,无论是温文、沉静、冷漠,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个个得天独厚,在女人堆中很吃得开。
“谁有空理会他长怎样。”光吵架都来不及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浪费口水。
这两个人,怕是到老到死都这副德行了,他彻底投降,决定再也不试图把死马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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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不顺心时,最不想遇到的,自然是那个讨厌自己的人,谁都不想在倒楣时,还要面对来自死对头的幸灾乐祸。
当车子在半途熄火,忙了半天仍无成效时,她已经沮丧到情绪烦躁了。放弃再做无谓的挣扎,直接收拾好相关文件,下来拦计程车。
可坏就坏在,车子抛锚在产业道路上,往来车辆稀少,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路,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得步行上半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