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愿意忍。
只是,忍耐是值得称许的,该得到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迅速下了决定,他的吻不再只是蜻蜓点水,而是变得极具侵略性十足。他技巧十足的以舌撬开她的贝齿,滑溜地钻进她口中,与那丁香小舌纠缠嬉戏。
连晨悠原本瞪大的双眼,因为这个逐渐增温的吻而变得迷茫,最后缓缓阖上,全心感受眼前男人带给自己的震撼和战栗。
被动的承受这个激情的吻,脑袋当机,身体发热,交缠的唇舌像有意识似的分不开,她下意识的揪紧他的衣角,胸腔的空气因为两人的贴近而愈来愈稀薄,就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钟昏倒时,冉卫终于放过她了。
“今天先这样就好,不然真的不必睡了。”暗哑着嗓音的冉卫稍稍退离,在她脸颊边又落下一记轻吻。
可恶,他何时那么容易失控了?刚才差点改变主意的想一路抱她到底。
“噢……”被吻得发傻的连晨悠气喘吁吁,只能发出无意义单音,压根没听见他说的话。
“好,那就睡吧。”这回,冉卫没再搂住连晨悠,而是背对着她侧躺,若不这样,她一定会很快察觉他的“异样”
渐渐回过神的连晨悠看着他的背,才突然惊觉刚才发生的事,应该是属于颜心暖的私密幸福,不该是她的,她,越界太多了。
这个体悟,让她很是愧疚。
原来她以为陪伴在喜欢的人身边就很幸福,可是刚才她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还任他吻到她全身发软。这次的亲密接触让她霍地明白,当可以得到的幸福愈多,渴望也不会有满足的时候,现在她想偷得的,恐怕已不是陪伴那么简单的事了。因为有了亲吻,她开始期待下一步。
因为有了亲吻,她开始期待成为冉卫真正的妻。
因为有了亲吻,她开始奢望……爱情。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能在颜心暖回来索讨一切时,心甘情愿的把一切还给她吗?
这一夜,因为一个吻,连晨悠失眠了。
第4章(1)
这日一早拜访完客户,冉卫还没坐上车,心就已经飞回了公司。看看手表,十一点,距离他的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小陈,走吧,我想快点回公司。”他对司机说。
从这里回公司大概半小时车程,明知时间充裕,他还是吩咐司机稍微加快速度。
好吧,他承认,那个吻或许掀起了些波涛。
从前,他可以只把那个名义上是他妻子的女人,视为一件活动摆设品,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淬毒的金雕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是随着相处时间增多,他愈来愈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只是个不相干,且需小心提防的外人,反而还愈来愈喜欢她是他的妻子,甚至还有了想假戏真做的念头。他不是情场新手,自然晓得这种感觉快要和心动搭上轨,可是现在一切情况都还未明朗,出现这样的情绪……实在不怎么适当。
“总经理是想快点回去和总经理夫人吃爱的午餐吧?厚,我要戴墨镜了,闪得我眼睛好痛。”小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好相处,也很爱亏人,就算对象是顶头上司也照亏不误。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想快点回去看公文。”冉卫收回心神,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好吧,总经理说是就是。那总经理要不要买束花送给夫人呢?不是我在说,十个女生看到花,有九个都会开心啦!”小陈一副“我很了”的大师样。
“那另外一个呢?”
他正经八百的回道:“那个比较可怜,她有花粉症。”
不好笑。冉卫先是赏了他一记白眼,但也认真考虑起买花这个提议。
虽然他对恋爱这件事不陌生,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从来都是别人追求他,他只要决定接受与否即可,对于示好这种举动,他似乎还真没做过,也没有想做过。不过现在,他已经等不及要看见那个贤慧女人的开心笑脸了。
远远的,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路旁有个老人家在卖花,几个塑料水桶随易地摆在路边,几款不同的花束就豪气的插在水桶里,在这车水马龙的产业道路上出现这等阵仗,很是突兀。
就当做善事吧,若是心暖晓得花的来源,一定也会赞成他这么做的,他知道她就是不会多说话,只会以实际行动帮助人的好人。
“小陈,在前面的花贩那里停一下。”
“哈……咳,遵命。”还说不是急着跟夫人吃饭咧,明明一套就被套出话了,这个总经理真是好骗。
下了车,冉卫走近摊子,卖花的白胡子老人也没有什么要招呼的意思,径自替花浇水。
冉卫不以为意,直接开口,“老板,我要一束红——”
“风铃草!”
被老人的一声喝斥吓了一跳,冉卫皱起眉。“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愈来愈糟糕了,年纪轻轻身体就毛病一大堆,现在连眼睛都坏了!”老人边骂边摇头。
不明所以的冉卫还当老人是在发牢骚,只是点点头。“嗯。我想买红——”
“红什么红!就在说你啦!牌子那么大一块也没看见,眼睛是拿来装饰用的吗?”
被骂得一头雾水,冉卫的视线顺着老人伸长的枯老手指一转,这才发现一块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风铃草先一束来,否则别想谈买卖。
“这是?”什么意思?他遇到疯子了吗?
“乱七八糟!谁是疯子了?不受教的小辈!”老人像会读心术似的,又骂了他一回,才自口袋中取出一本破烂的小册子,翻开一页拿至他面前。“看见没,风铃草的花语:感谢。你必须先买一束风铃草谢谢我的辛劳,才能买花,懂了没?所以说我讨厌年轻人,真难沟通!”
真正难沟通又莫名其妙的应该是你吧?冉卫在心里想,决定还是待会在路上找间正常花店买花就好,至少不会无端被骂个狗血淋头,还要买花送花贩。
只是他还未转身,老人便忽地改了嘴脸,一脸悲哀又颓丧的一屁股坐进一旁的藤椅中,低低地带着哭腔说:“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小辈们怎么可能将我们这种死老头放在眼里?是我想得太美,以为大城市里穿西装打领带的钱多爱心也多,一定会对我这种年纪半百还要种花来讨生活的花农伸出援手,哪知人面兽心的人更多……唉,老了果然活着都会浪费氧气啊,老伴,你还是早点来带我走吧,活着好痛苦啊……”
说完,老人抽出脏兮兮的手帕,无限感叹的揩了揩眼角。
此话一出,冉卫顿时尴尬的停住脚。穿西装打领带的,不就是在说他吗?这位老伯还真是厉害,只不过不买花而已,就落了个人面兽心的骂名,他真的是服了。
不想跟老人计较,摸摸鼻子,冉卫暗自决定这会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商人“宰杀”的经验。“我知道了,老伯,风铃草送给你,红玫瑰我带回家,这样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只见矮小老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马上笑嘻嘻的自座位上一跃而起,动作利落得一点也看不出老态。“咯,红玫瑰。”
“谢谢。这样多少?”看着得来不易的玫瑰,冉卫只有解脱的感觉。
“一千。”
“一……咳,一千啊?!”他会不会其实是中了土匪的奸计?
“一千很便宜啦,我有去掉零头了。”老人煞有介事的说。
更加坚定自己从此以后不会随便买路边摊的冉卫深吸口气,点头掏钱,只准自己想着“花钱消灾”这四个字。“……谢谢。”
就在他抱着一束没有任何包装,只是用报纸乱卷一通的玫瑰准备上车时,那位老人又开口了。
“年轻人,老伯我一席话,胜过你看万本公文,收你一千块我还嫌少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对老婆好一点啊。”
本来已经快要爆发的冉卫在听见最后一句话后,怒气莫名的消失了一些些。
“我晓得,老伯再见!”
“别人家的老婆是不是都比较好抱啊?看你这样忍气吞声也要买花送她的样子,我也好想抱看看啊……”老人无限神往的突地又补了一句。
闻言,一只脚都已经踏进车里的冉卫只觉怒气迅速回升,还直接飙至最顶点,神经啪地一声全断,用力关上车门,他怒气冲冲的把花甩回最靠近他的塑料桶里,抓起老人的衣领,恶声恶气的低吼,“老不修!你真该庆幸我不打老人,否则我一定完成你想快点死的愿望!”说完,用力将人甩至一旁,才冷着脸坐进车里。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乱用同情心了!
当冉卫的座车扬长而去的同时,狼狈跌坐在地的老人不怒反笑。“看来感情很好嘛,不过对我动粗这点我可是记下了,最好就不要有求于我,否则……哼哼,咱们走着瞧!”
*
“冉夫人,您来啦。”
“叶子,你可以不要用夫人和您来称呼我吗?直接叫我心暖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呢?绝对不行!”
连晨悠在心里轻叹一口气。那天之后,她和冉卫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她不晓得他不提的理由是什么,她则是为了惩罚自己的贪心,所以刻意回到从前两人的好友距离,即使每天都替他送午餐到公司,偶尔还会送晚餐或宵夜,但都小心翼翼守着界线。
对此,她也曾在冉卫眼中看见一丝挣扎,但最后他并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她重新退回安全范围,她鸵鸟的不去想原因,可心里仍是有些难过。
不该难过的,会难过,就表示她的奢望还没断根,这样,很不好。
甩了甩头,连晨悠又堆起笑,朝叶子无奈的一瞥。现在的她,早已用颜心暖的身份和公司内常接触的人混得很熟了,尤其是在柜台服务的叶子,可是却始终无法消除身份上的隔阂,让大家以平常心面对她,这让她有点无力。
拿了通行证,搭电梯上二十七楼,才走进二十七楼的公司大门,她就看见同事——嗯,过去秘书处的同事小美,哭着从走廊那头跑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用力推开她身后才刚关上的玻璃门,往女厕的方向冲去,转眼消失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她疑惑的忖度着,走向冉卫所在的总经理办公室,经过秘书处时,却被人出声叫住。
“冉夫人。”
她转头,只见杨秘书从座位上站起,迅速走向她。
“杨秘书。”她对她点了下头,眼中写着疑问,不知道她叫住她有什么事。
“您最好等一下再进去。”杨秘书说。
她蹙眉。“怎么了?有其它人在吗?”
过去一个星期,除了第一天由杨秘书带她进办公室外,第二天开始冉卫便交代杨秘书让她自由出入了,当然,办公室里有其它人在与他谈公事的情况下除外。
“总经理现在心情不太好。”杨秘书轻摇了下头,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的对她说。
“发生什么事,和小美刚才哭着跑出去有关吗?”连晨悠忍不住问。
杨秘书摇摇头。“小美只是倒霉的被波及而已。”
“被波及?”
“以前我们秘书处除了小美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助理秘书,都是由她负责冲泡总经理要喝的咖啡的,她离职之后,小美便接替了这份工作,没想到却怎么泡都泡不出总经理要喝的咖啡浓度。刚才,总经理又要了一杯咖啡,心情原本就不好的他一喝到味道不对的咖啡,顿时火上加油,向我问了泡咖啡的人的名字,就凶了小美一顿。”
由于颜心暖这位总经理夫人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官夫人的架式,让向来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杨秘书都不自觉的与她亲近,话自然也多说了一些。
“他这是在迁怒。”连晨悠眉头皱得更紧。他是怎么了?以前他不会这个样子的。
“总经理其实很少这样,今天算是例外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秘书耸耸肩,也是一头雾水。
“我进去看看吧,也许他是肚子饿,等吃过饭就没事了。”连晨悠自我安慰的说。
“冉夫人……”杨秘书企图想阻止她。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她微笑,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外,伸手敲了敲门,再扭开门把推门而入。
冉卫站在落地窗前,光是从他的侧面看去,便可以清楚看见他脸上尚未消失的怒意。
“怎么了?”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关心与担心。
听见她的声音,冉卫倏地转头。“你来了。”
“听说你骂哭了一名助理秘书?”将手上的便当袋放在茶几上,连晨悠走向他,柔声问,希望能替他分忧解劳。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扯了扯唇。
“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工作不太顺利。”他不想再提起刚才那老头的事,随口搪塞。
“真的吗?但是以前你工作不顺利时不会这样。”连晨悠直觉接话。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会?”
“嗄?”连晨悠一愣,惊觉自己又出包,急忙改口,“是……是杨秘书刚跟我说的,她说你从来不曾将人骂哭,今天算是个例外。”
“你和杨秘书好像处得不错,她竟然连这种事都跟你说?”冉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杨秘书虽然看起来有点严肃又不太爱笑,但是人还不错。”
“那她没跟你说,我为什么会生气的把人骂哭吗?”
“听说是为了一杯咖啡。”
“她还真的是什么都跟你说呀。”他又扯了扯唇。“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所以,他不打算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连晨悠有一点点失望。
但是,如果让他心情不好的真的是工作上的事,而他又真当她是对商业一无所知的千金小姐的话,他不想对她说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说了也是白说。
好吧,既然没办法替他做到分忧解劳,那就泡一杯独属于他所喜爱的咖啡给他喝,让他开心一下吧,这点她绝对做得到。“你先吃,我去帮你泡杯咖啡。”她对他说,直接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冉卫急忙叫住她。
她奇怪的回头。
“我不想喝咖啡了。”反正也喝不到想喝的味道。
“可是我有点想喝耶。”明白他未竟的话意,连晨悠朝他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冉卫的心因她绝美的笑容而狠狠撞了一下。“你……你拨内线请杨秘书送进来就行了。”
“可是我喝不习惯别人泡的,所以我还是自己去好了。”她摇头,再次问:“你真的不想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