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你的丈夫?”
“不是。”
“那好极了,姑娘把人给我们吧。”
温若水怒目扫了一眼,冷笑,“就算不是我的丈夫,凭什么你们说给,我就要给?”
“姑娘不是嫌弃他吗?让给我们家小姐就好了。”
她怒极反笑,单脚踩在长凳上,对着那些等着她扔人的家丁说:“就算先前不是,在他喊我娘子之后也变成是了。老娘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看着她脸上毫不遮掩的怒气,再被她凌厉的目光一瞪,众人顿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浴火的凤凰,身上较之刚才安静用餐时多了一份睥睨天下的强悍气势。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在她的威势之下,众家丁立时做鸟兽散。
“你快放开我家公子。”
温若水目光扫去,锦青顿时噤声。
“小姐,快松手吧,姑爷的胳膊快被你扭断了。”
“杏儿,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她一边说一边松开手。
李逸风因疼痛而脸色有些发白,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对这个粗暴的少女真是无语极了。自他成年以来,还从没碰到过像她这样凶悍的女子。
“情非得已,在下失礼了,还望温姑娘原谅。”
“道歉的话省下,”温若水眯着眼看他,“因为本姑娘没打算原谅你。”
“那姑娘要如何才能气消。”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再不出现。”她一字一字从牙缝间进出。
李逸风不慌不忙地道:“温姑娘,请暂息雷霆之怒,在下真的无心冒犯,只是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小姐,他下这样就又会被人掳了哦。”杏儿在一旁帮腔。
“那关我何事?”
杏儿苦口婆心道:“小姐,所谓送佛送上西天。既然已经插手了,现在他若仍让人掳了去,那小姐先前下就白忙一场?”
“我本来也没想帮他。”温若水面沉似冰。
“事实上姑娘是帮了在下。”李逸风云淡风轻的说。
她柳眉微蹙,凤眼一眯,就要开口。
杏儿急忙抢话,“小姐,喝茶。”
李逸风若有所思的看了这对主仆一眼,眼睑微垂,心中已有盘算。
温若水看着丫鬟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抿唇办,最终还是伸手接过,重新落坐,眼望窗外不再说话。
杏儿这才转向李逸风,盈盈浅笑,“公子,请坐。”
“谢谢杏儿姑娘。”
“奴婢不敢当。”
听着他们客套的一来一往,温若水嘴角微微的扬了扬。杏儿这丫头也女大不中留了呢,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十分匹配呢。
看到主子嘴畔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杏儿心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朝李逸风看了一眼,他回她一记淡笑。
四人安静的用过饭后,结伴一起上路了。
温若水主仆一骑,李逸风主仆一骑。
四人双骑,一路往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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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守边关十几年的老元帅温鸿学班师回朝,京中大庆三天。
温鸿学进宫受赏之际,同时递了告老奏摺,皇上虽然不舍,仍是准奏。
说到温家,就不得不提一下温鸿学的独生爱女——温若水。
温鸿学老年得女,妻子早亡,于是女儿便随他在军中长大,原本,这也不足为奇。
只是,当年温鸿学被困石龙谷,却是年方十二岁的温若水率兵夤夜驰援,救父脱困,此后,随父军中历练,更是屡立战功,颇有建树,数年之后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军中将才。
皇帝惊讶之余,下旨封她将军之衔,温若水便成了天朝开国至今绝无仅有的少女将军。
然这也不是让京中百姓啧啧称奇的地方,而是,就在温鸿学即将携女回乡养老之际,一道奏摺激起涛天巨浪。
平王上摺请求皇上替自己主持公道,告的便是天国这位绝无仅有的少女将军,且罪名是——对他始乱终弃!
于是,京城沸腾了,百姓哗然,百官错愕,皇上拿着奏摺来回看了不下十遍,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说到平王这人,虽向来深居简出,但因他出众的外貌,仍是无法做到完全的低调。要说天下第一美男子,或许言过其实,但若称京中第一美男子绝对名副其实。
他乃是宫中贵妃所生,生性闲散平和,在众皇子中才学均属一般,只因那过于出众的外表才时常被人提及。
俗语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素低调声沉的平王,突然就做出这桩引人注目的大事件,怎不令皇室震动、百官惊动、百姓激动?
另一方面,既然有苦主上告,那么做为被告的温若水,自然便不能在此时离京。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温若水真是火冒三丈,她连平王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如何始乱终弃?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王爷,一将军,双方身份均属显赫。
嗯,三司不敢受理,皇上乐于亲理。
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奇事啊,皇上非常想亲自弄个明白。不只皇上这么想,后宫众娘娘也是这样想的。难得平日鲜见人踪的美平王主动提供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她们当然要积极响应一下。
金殿对质就免了,这事说起来也算是皇家私事,甚圣可以说有点家丑的意味,毕竟是皇子被人给始乱终弃了不是?
所以,对质就改在后宫进行,而来旁听的后宫莺莺燕燕阵容甚是浩大。
在看到站立在大殿里的那个白袍女将军后,后宫的女子才知道原来女人穿将袍也可以英姿飒爽,不少人扼腕,这如果是个少年将军该多好,宫里就又能多个俊驸马。
千军万马等闲视之,对于后宫女人吃人似的目光,温若水却有些无法淡定了,感觉很不好。
不过,等她看到那个传闻中被自己给始乱终弃的平王时,她就更无法淡定了。
非但不能,简直怒发冲冠。
所谓恩将仇报!
那平王不是别人,正是她回京途中所救之人——李逸风。
“王爷,恕臣冒昧一问。”
“将军请讲。”李逸风泰然自若的道。
“臣几时对王爷有过非礼之事?”凤目喷出的是汹汹怒焰。
旁听之人顿时热血沸腾。这个少女将军剽悍啊,竟然如此问法?女子如何非礼男子?就好比大家听到平王上奏自己被人始乱终弃时,那惊天动地的感受一般。
“将军无法否认我们的确有过肌肤之亲。”
温若水压抑怒火,咬牙道:“臣当时是被王爷所累摔落马下,一时意外怎能算数?”明明是她吃亏啊,这还有没有天理?
李逸风转向听得津津有味的皇上,“父皇,温将军已经承认确有此事。”
皇上下意识的点头,“嗯,朕听到了。”
“皇上,”温若水几乎吐血,“从马上摔落一时不慎导致四唇相贴怎么也不能算是非礼啊?”
皇上又点头,“也对。”
“将军后来不是还将本王压制在桌面上?”李逸风不依不饶。
众人哗然!
压在桌面上?众人脑中均上演了一段于礼不合的书面。
“王爷——”温若水怒极反笑,“是否需要臣当殿演示当日情形给大家观看?”
李逸风还来不及说话,皇上已经金口一开应允,“爱卿只管演示。”
马上有机灵的太监搬来一张桌子,放在殿中。
温若水挟带着汹汹怒火走向李逸风,后者微笑依然,不改从容。
当日酒楼中的一幕重现,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女将军手劲之重,温润如玉的平王额上那涔涔冷汗,真是看得人心直揪。
李逸风忍着钻心的疼痛,道:“将军这般举止之后,不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说是本王的娘子吗,何以如今拒绝承认?”
“温爱卿,先放开平王再说。”皇上心疼儿子,忙不迭令道。
温若水这才松手后退。
皇上接着问道:“爱卿可曾说过那样的话吗?”
她面有恼色,却也只能如实禀告,“臣一时恼怒才口不择言罢了。”
“那就是确有此事。”皇上如是结论。
温若水暗暗握紧拳头。这是赤裸裸的偏袒。
皇上看了眼儿子那执迷不悟的表情,终于有了决定,“既然如此,那爱卿便需要对平王负责到底。”
天子一言,事成定局。
平王被始乱终弃一案,温将军败诉。
第2章
本朝史无前例的少女将军,始乱终弃一个王爷,最后被皇上裁定必须对王爷负责。
于是,京城里八卦如火如茶的散播着。
将军府,则处在一片低气压之中,小姐的绣楼更是三丈内不见人迹。
一声龙吟,寒芒轻闪,原本悬挂于墙上的龙泉宝剑业已出鞘,剑身如水,在月光下发出逼人寒意。
温若水伸手抚过剑身,凤目中流动着炽焰。
杏儿捧茶进屋,见到此景,花容失色,“小姐,不要冲动。”
“锵”的一声,宝剑入鞘,收敛起慑人的寒意。
温若水抬眸扫了贴身丫鬟一眼,“我没事。”
“小姐,平王爷温润如玉,斯文俊雅,人才难得啊。”杏儿冒着极大的风险为未来的姑爷讲情。
“你家小姐纵横沙场,餐风露宿,受不了那些文人的酸儒之气。”温若水眼中闪过鄙夷之色,“况且他如此行径,非磊落君子所为,让我更加的看不起他。”
“小姐……”杏儿有些头大,心中对准姑爷行事也十分的不谅解。
“而且,”她柳眉微蹙,“杏儿,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奴婢从来没有这个心思。”
“我记着你一直在帮他讲话。”她很肯定的说。
杏儿无力的抚额,声音郁卒极了,“小姐,奴婢帮他说话,是因为他喜欢小姐呀。”在战场上可以洞察机先的小姐,偏偏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真无奈。
“啊……”温若水傻眼,“不可能吧……”
“那小姐说平王为什么要这么赖上小姐?”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她蹙紧眉头,嘴上虽这样讲,可她心里却另有想法。父亲统兵多年,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难保皇上不会心存忌惮,以婚事来牵制她。
太多的历史教训告诉她功高震主是为将者大忌,自古帝王多猜疑!
只是像这样以“始乱终弃”的坏名声嫁人,让她很恼火。
“准备拜帖,我明日登门拜谒平王爷。”温若水咬牙切齿的吩咐。
杏儿小心地应声,暗自为准姑爷祈祷。选择用这种办法留住小姐,实在不智。
打发贴身丫鬟下去,温若水却无心睡眠,最后干脆拎了龙泉宝剑到院中练剑。
如水月光流泄一地,映出腾挪闪躲的纤细身影,三尺青锋在她手中熠熠生辉,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飞旋舞动。
夜很静,舞剑的人心也渐渐静了下来,专注于剑招之中,仿佛又回到金戈铁马的战场。
等杏儿清晨过来伺候主子更衣,才发现小姐竟一夜未睡,但精神却丝毫不见委顿,反而益发的抖擞。
“小姐,要穿什么衣服去?”
温若水想也没想就道:“官袍。”
“小姐,”杏儿一脸的不赞同,“你虽然是臣,可你如今也算是平王的未婚妻,还是穿裙装吧。”
“随便。”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温若水一身裙装,骑马从街上奔过时,众人无不惊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将军找平王晦气去了。
不用报上大名,平王府的仆人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位未来主母,所以温若水很轻易就见到李逸风,但是她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
昨日在宫里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缠上伤布?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李逸风笑了笑,口气格外的云淡风轻,“昨日你下手重了些,太医说最好还是绑上伤布稳妥些。”
见他如此,温若水不免有些过意不去,歉然地道:“是臣失手了。”
“你我不必如此拘谨,咳……”他看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院中的树木,“不久便是一家人,以臣自称未免有些生疏。”
温若水脸上的歉意一扫而空,眼中又燃起火焰。
“王爷。”
李逸风马上端起桌上的茶碗,殷勤招呼,“这是今年的贡茶,你喝喝看味道如何?”
面对这个温润的男人,温若水总感觉自己的千斤力道都打进空气中全无效用,心中着实郁闷。
“臣不是来喝茶的。”
“所为何事?”
“臣是武将,且虽有职衔却并不上殿,所以此事也只好来麻烦王爷。”
“但说无妨。”
“就是选秀之事。”温若水微微一顿,“王爷与臣均受选秀之累,王爷更可以说有切身之痛,不知能否上奏陛下,取消日后天下选秀之举。”
李逸风眼中闪过一抹激赏,笑道:“你我不谋而合。”
“那王爷是答应上奏?”她神色三号。
“可以,不过,”他看着她,“你要答应本王一件事。”
“王爷请讲。”
“如果父皇准了此奏,你不会对嫁人之事百般推诿。”
“王爷此言何意?”她故作不知地问道。
“你只管答应便是。”他四两拨干斤。
温若水微一沉吟,便毅然的点头,“好,臣答应。”天下选秀乃是历朝传统,想要一朝废止谈何容易,她便是看准这点才会登门拜访。
“那我们便一言为定。”
“王爷是否要与臣击掌为誓?”她挑眉以对。
“也无不可。”
温若水起身走向他,伸掌。
“啪”的一声,两人双掌击实。
“以此为誓。”她说。
李逸风五指反拙,握住她来不及撤回的手,轻笑道:“不离不弃。”
温若水手下用劲,甩开他的掌握,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望将军言而有信。”
“臣向来言出如山。”她头也不回的说。
“如此甚好。”李逸风在她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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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后花园,百花争妍,草木葱翠。
温若水心情很好的坐在廊下看书,杏儿则在一旁刺绣陪伴。
“小姐,你近来的心情很好耶。”
“有问题吗?”
“奴婢只是好奇。”杏儿特别强调“好奇”两个字。
“没什么。”她轻笑一声,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
“可是,能让小姐这般心情舒畅的事,杏儿真的想知道。”照说小姐不应该如此好心情的,明明一开始是那样的怒不可遏,没道理从王府回来就态度陡然转变。
“没什么,只是又可以在家多休养些时日,开心罢了。”婚事能拖便拖,时间拖得越久,意外就会越多,也许最后不了了之呢。
杏儿才要继续缠问,就看到一个丫鬟匆匆走进。
“小姐,平王府派人来了。”
“什么事?”温若水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说是请小姐过府喝茶。”
这是什么烂理由?
她柳眉微挑,“告诉来人,说我不喜欢喝茶,就不上门叨扰平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