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母亲同时也坦白,在他回国的前两天,她是曾找过紫雁,并要胁她不准重提当年事,当然也包括了请求她成全他和芬妮的这件事。
但母亲一直没提到她究竟以什么要胁紫雁,才会令她至今仍愿意替母亲保守秘密,一句话也不肯对他多说。
关于这一点他一直弄不明白,而他也不认为母亲会对他说老实话,想来还是必须从她身上下手。
但这绝对需要适当的时机,他才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我会在你家帮佣,就只是想满足自己想见你一面的心情,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至于李荃升的事,你确定你想知道?”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重提此事,但若是不对他说明白,只怕他的心里会有疙瘩存在。
“不,你不想说可以不必说,早在你受伤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再追问四年前的事。”虽然心里难免在意,但他并不打算勉强她说出来。
“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和李荃升是清白的,无论你相信与否。当年若没有碰上他,没有他出自一片好意的替我解危,恐怕这会儿我根本不会待在这儿和你坦然相对。”她把意思表示得十分清楚,若是当年她和别人发生关系,她根本没这个脸面对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敛起眉,可没将那曾经是情敌的李荃升给忘记。
“当年陆伯母请李荃升迷昏我,就是想制造我们上床的事实,李荃升一得知对象是我,表面是答应了陆伯母,但实际上是把这件事当面告诉我。当时我和李荃升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李荃升不做,自然会有别人做,所以为了杜绝陆伯母再找别人下手,我便请李荃升配合我,在你面前上演那一场上床的戏码,目的就是想逼你出国而已。”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场戏,当时她要这么做,还是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明知会伤害他的行为。
“这件事茵茵知道吗?”他沉痛的问道。
他很清楚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否则依茵茵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若无其事的面对他们的母亲。
毕竟母亲想伤害的人,可是茵茵最好的朋友,更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呐!
“不,茵茵只知道是我请李荃升演这一场戏,她并不知道陆伯母请李荃升迷昏我的事。你不能告诉她,阿毅,如果不是陆伯母在先前自己说出来,我根本不打算说出真相,所以——”她急忙坐起身,捉着他的手臂央求道,但还未把话说完,他就已经狠狠的将她搂进怀里。
“你这傻子,明明是我母亲不对,你为什么要替她隐瞒?你知不知道得知我母亲曾经这样伤害你,我有多想痛宰自己,都是我的缘故,才让我母亲这样伤害你啊!”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如此令人震惊、如此令人痛心疾首。
他的这一番成就,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所换来的;他居然让他深爱的小女人,以如此委屈自己的方式,来成全他的大好前程。
将脸埋进她的头项,陆毅难掩悲痛的心情,眼眶忽感一阵湿意,但他不以为意,迳自紧抱着她,让她和自己紧紧相贴。
“不,除了李荃升这件事以外,陆伯母并未做出伤害我的事。阿毅,虽然她的方法不对,但她还是为了你。”任由他紧抱着自己,她还是想替陆伯母解释。
“你不必再为我母亲说话,她是我妈啊,她怎么可以背着我做出伤害你的行为,我不能——”
“不要说你不能原谅她,阿毅,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如果不要盲目的以为把你逼走就是对你最好的方式,或许我们都可以不必受到伤害。”是她的盲目,才会造成四年的分离啊!
他说的没有错,她和他母亲不该一句为他好,就擅自替他的人生做下决定。
“我是可以不再责怪我母亲——”才说到这儿,他就见她笑逐颜开,于是又恶劣的停了下来,摇摇头道:“但可不包括你,紫雁。”她的帐他当然要另外和她算。
“你——好吧,只要你不要再对陆伯母生气,你要怎么责备我都没关系。”她努努小嘴,一副认命的模样。
“没有这么简单,要我谅解我母亲的做法,除非你把原因告诉我。”他提出条件。
“什么原因?”她疑惑的眨眨眼,该坦白、该招供的,她不是都说了吗?
“当然是你为什么在我回国后,还不愿重回我的怀抱,宁愿当佣人躲在角落偷看我,就是不愿说出四年前的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他逮住机会质问道。
方紫雁先是迟疑了下,接着才叹口气将陆伯母以死要胁她的事说出来,这一刻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不能拿陆伯母的性命冒险,所以就算我本来已经欢天喜地的准备要迎接你回来,我还是被迫答应了陆伯母的要求,不能对你说出当年的事。”
闻言,陆毅震惊到无以复加,原来她纤细的身子承受着这么重的压力,他直到这—刻才明白。
“我母亲这样对你,你还要我谅解她?”他为她的宽大及一颗善良的心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感到很感动。
“我不是不曾埋怨过她,但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你一定不知道她为了你这个儿子的前途,宁愿以一个长辈的身分向我下跪,就只为了求我放你高飞。”说着,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并逐一亲吻他僵硬的手指,才又继续说道:“对我而言,她或许是个很自私的人,但对你而言,她是个很称职的母亲,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了解你的意思,这四年来我让你受委屈了,紫雁。”将十指相扣的手轻轻一拉,原已坐好的娇躯,再次跌进他怀里。
“不,我很高兴我一时的委屈,换来你今日这番成就。”她说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你却因此让我们痛苦了四年,你倒是说说看,我应该要怎么惩罚你?”将她紧扣在胸前,他故意说得咬牙切齿。
身子猛然一僵,方紫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要找她算帐的事了呢。
“嗯?”他更加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背上,引起她娇躯一阵轻颤。
“就罚我不要吃饭好了。”她异想天开的说。她心想:舍不得她饿肚子的人一定是他,这惩罚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你想得美。”他马上否决。
“那就让我再多住院几天好了。”她随口胡诌道。
不料马上引起他强烈反弹,只见他捉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横眉竖眼的粗鲁道:
“不准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当你血流如注的倒在我怀里,我心里有多恐惧失去你吗?你知道我站在急诊室等候你出来的那段时间,我心里有多着急、多不安?所以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听见了没有?”
“对、对不起。”她动容的红了眼,小小声的认错。
对于他在急诊室外的表现,茵茵来探望她时有稍稍提到,但她没料到自己这次的受伤,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不要跟我道歉,你只要让头伤赶紧好起来,我就很高兴了。”拍拍她自责的小脸,他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真的吗?那惩罚的事是不是就——”“算了”两个字都尚未吐出,她的唇已被他捕捉,声音也被他堵住,待一个又麻又烫人的热吻结束后,她早已全身娇软无力的贴靠在他怀里,而被吻得又红又肿的嘴唇,更是只能频频喘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她隐约听见他附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惩罚的事就等你出院,我再好好和你清算,我的爱。”
呵,既然这样,她不如不要出院——呃,不行,若是教他发现自己抱有这种想法,他肯定又要一阵咆哮了,还是算了吧!
迷迷糊糊的想着,方紫雁带着一抹巧笑,在陆毅温暖厚实的怀里,安心的沉沉睡去。
第十章
当他两天的贴身佣人,服侍他洗澡、穿衣、吃饭,甚至陪他出门办事,当他的小跟班——这就是他的惩罚方式?!
方紫雁瞪着他,仿若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唉,她当真不该这么快就把头伤养好,才会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你是认真的?”她噘着红唇道。
陆毅正经八百的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十分认真。
“那好吧,随你高兴,我要先回房了,少爷,你请自便。”她瞪他一眼,转身准备回房间。
她原以为把一切误会解开,他们便可以回到以往相爱的时光,既然他坚持要惩罚她,才要原谅她当年的错误,那么一切随他。从这一刻起,她会牢记自己只是他的贴身佣人,而他就只是少爷的身分而已。
哼,他想玩,自己可不一定会玩输他。
“等等,既然我是少爷,哪有佣人把少爷丢着,自己回房的道理?”陆毅眼里带着笑意,温柔的注视着眼前正在冒气的爱人。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番作为惹恼了佳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见她一张俏颜气得火红,就会令他乐不可支。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有多想念她这动人的娇颜,唯有他自己才知晓,为此,他几乎是痴望着她生动的俏脸,久久移不开视线。
前阵子因为误会一直无法解开,她始终郁郁寡欢,脸上少有笑容,从她身上他找不到一丝以往的朝气。
如今误会冰释,她终于能够轻松自在的对他展现原有的活力与朝气,即便此刻她正十分火大的对他生气,他仍觉得十分高兴。
因为他终于找回过去那个令他深深着迷的小女人,这才是他的紫雁啊!
“这里是我的住处,少爷,请你搞清楚。”她冷哼道,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他咧嘴一笑,立刻紧跟在后走进她的房间,接着欣喜的发现床头上仍摆着多年前他们一起合照的相片。
“少爷,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不行,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房间、一张床,你把我赶出去,我要上哪儿睡觉?”他嘻皮笑脸的往她柔软的床上呈大字型的躺下,并轻叹息了一声。
“还是家里的床比较舒服,医院的病床就算再高级,还是不够舒适,我已经好几天不曾好好睡个觉了。”说着,他还打了个呵欠。
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听他这么一说,方紫雁的火气便稍稍缓和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他夜里睡不好是为了要照顾她这个患者,而白天为了要哄她用餐,还要伺候她上厕所,以及留意点滴的注射,他根本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难怪他看起来一副疲惫的样子。轻叹口气,她正准备开口要他先休息一下,却听见一道鼾声由床上传来,她讶异的走上前,发现陆毅已沉沉睡去了。
想必他当真是累坏了。嘴角带着笑容,方紫雁掀开摺好的被子,动作轻柔的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并俯身悄悄在他颊上印下一吻,接着才悄声的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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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电铃声,方紫雁走至大门,门一打开,她十分讶异站在门口的竟是陆伯母以及芬妮·马汀。
但她很快的收起惊讶的表情,将陆伯母及芬妮·马汀请进屋子。
“陆伯母,芬妮小姐,请随便坐,我去倒茶。”
“不用麻烦了,方小姐。”谭美铃丝毫不领情的唤住她。
“是啊,不用这么麻烦。方小姐,你还真是厉害,竟然可以假扮佣人接近毅哥,并利用自己受伤之际,把毅哥绑在身边,你这招苦肉计用得可真妙啊!”芬妮·马汀以着尖酸刻薄的语气说着。
“不,并不是——”方紫雁直觉地否认,眼里却带着一丝困惑。
阿毅不是说这芬妮小姐只是他的干妹妹吗?何以芬妮小姐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干妹妹该有的反应及态度?
难道是这位干妹妹喜欢自己的干哥哥,而身为干哥哥的阿毅却完全不知情?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使用什么计谋,总之毅哥是我的,你已经背弃他了,你别想再回到毅哥的身边。”芬妮·马汀故意拉大声量叫着。
“你喜欢阿毅?”她心一沉,看来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当然。”芬妮·马汀毫不考虑的回道。
她当然喜欢毅哥,否则她也不会站在这里充当坏女人了。唉,她真倒楣,为了毅哥,每次都必须扮演这种角色。
“芬妮,没关系,我来跟她说。”谭美铃安抚的拍拍芬妮的手,面对方紫雁时却马上换了一张严厉的脸,道:“你应该没忘记你曾答应过要成全芬妮和阿毅这件事吧?”
“我当然没忘记。”她咬住下唇回道,一双手悄然握紧。
她明白眼前这阵仗不好对付,但经过这次的事件,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面对了。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遵照你答应过的承诺,成全阿毅和芬妮,退让这一段感情?”谭美铃乘胜追击。
“不,我不会再退让。陆伯母,当初我会答应你,是以为这样对阿毅最好,但我发现我和你都犯了严重的错误。”她目光坚定且诚挚的看着谭美铃。
“你说什么?”谭美铃变了脸色。
“如果我退让这段感情,成全阿毅和芬妮小姐,阿毅不会快乐。”
“你怎么知道阿毅不会快乐?芬妮能带给阿毅的是无比的富贵与权势,这是你永远无法给他的。我知道你对阿毅情深意重,但比起你,阿毅还有更好的选择。”谭美铃总是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希望替儿子决定最好的未来。
“陆伯母,阿毅爱我,没有我他根本不会快乐,就如同我爱阿毅,所以我选择放他高飞,但却因此让我们彼此痛苦了四年,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下错误的决定。”她神色坚定且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的话让谭美铃低头沉思半晌,而在一旁的芬妮·马汀见机不可失,立刻跳起身子冲向方紫雁,并伸手捉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摇晃她。
“你既然知道毅哥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弃他?你知不知道毅哥在美国这四年有多难过?他白天需要面对种种学习上的考验,夜里却要忍受对你强烈的思念,还必须一再告诉他自己,他一定要忘了你,因为你已经背弃他了。”她看见方紫雁露出心痛的表情,才继续往下说:“你知道毅哥不快乐,但你哪里知道他何止不快乐,这四年他简直是痛苦的过着每一天!你和伯母口口声声说为他好,依我看你们都是自私的人!”芬妮·马汀将心中的不满完全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