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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  第18页    作者:决明

  “不会了。”她在他怀里,仰首微笑,眉眼温柔甜蜜。

  指腹抚向他的发鬓a笑得纵容,笑得眸中合泪,粼粼银美。

  “不是没勇气再做,而是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教我想霸占、想争取,绝不让给任何人……”

  话语,消失在他蛰袭而来的唇间,擒获那般甜美的声音、甜美的小嘴,以及倾吐而出,最甜美的情意。

  一字一字,吞噬入腹,化为骨血,喂养他的贪婪,和渴望……

  她无法再说,也无须再说。

  迟钝的他,在这一刻,聪慧起来。

  完全懂了。

  懂了他是如何地被她所爱着。

  他贪心吻看、吮看,丝量不客气,甚至,想榨取更多。

  她放任这样的他。

  面对他的索求,她给予,她回应,她也同样,渴求看他。

  “你是在领取奖赏吗?”这么热切?主动缠着索吻,像舔食饵食的猫儿,简直是要魅惑人。

  “我今天的表现,不值得奖励吗?”她贴看他的唇,一啄一啄,喘吁吁笑了。

  收获前的耕耘,她可是尽心尽力做了呢。

  “行为不值得,心意无价,有赏。”虽然他没资格说,但……愚勇,是不好的行为呀!不鼓励。

  “赏什么?”

  重新封了她的嘴之前,他低低轻吐,“我。”

  这奖赏,正合她意。

  领赏了,来呀。

  终章(1)

  曾答应过,偶尔,带她回陆路上去,呼吸新鲜空气,见见故乡发朋。

  出口的承诺,总是要还。

  蒲牢心里,忐忑,担忧,充满不安。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再踏上这块土地,不希望她去忆起,在陆路上才能拥有的那些……

  偏偏——

  “我想回去走走、看看。”某一日,她主动开口,道出要求。回去。

  自然是指,她自幼生长的家园。

  再不情愿,蒲牢也只能点头,择期不如撞日,带着她出了海空。

  蒲牢满脑子全是胡思乱想。

  万一,她下一句说:我不想离开沇川……

  万一,她说:我不想再回到冰冷海城里,我不走了。

  万一,她开口求他了……

  该怎么办?

  “蒲牢?”

  红枣撩起帽纱一角,在浅绿色薄纱底下,脸蛋浮现忧心,轻唤他。

  她不解,从站上海岸开始,他便心在不焉,双眉皱燮,唇不时抿撇,神色困扰,嘴里念念有词。

  与她交扣的手,总是不自觉绞紧,把她握紧  ,掌心一片的汗。

  他,不舒服得……很明显。

  他快手拔下帽纱,拢平,确定它覆盖完好,没让旁人窥见她的容貌。

  他们正乘坐轻舟,泛行于沇川河上。

  舟上仅仅三人,船夫、蒲牢,以及她,即便如此,蒲牢仍是小!x翼翼,不许半点闪失。

  他怕她会被故发认出,热络交谈起来,聊着他无法参与的往事,牵动她的思乡心情。

  “你习惯这儿的懊热,是吗?”她拎起手绢为他拭汗。

  比起龙骸城,沇川燥热许多,当头的炙阳,虽有稍偏,河畔楼影落入河面,带来些些遮蔽、些些荫凉,仍不及龙骸城的沁爽。

  他摇头,没说话,还操着莫名的心。

  两旁河畔,绿柳正翠,一阵阵微风,抚得细叶曼舞,一屋一亭、一树一石,两两相衬。

  海中一日,人间一年,只是谣传。

  她再回到这儿,并非已过十数年,她离开洗川快满一年,城里景致略有增减,瞧得出变化。

  “那处水榭,先前好似没有……”红枣指向右边河畔的新建物。

  那儿……记忆中是片草圃,不大,一大群毛孩子,最爱在上头打滚白天扑蝴蝶,夜里还能躺平赏着流萤。

  “夫人以前来过沇川镇?”船夫划着桨,熟练而优哉。

  “嗯……”她只能这般虚应。

  她识得这位船夫,他姓胡,她唤他胡叔,他总爱跟她买两坛药酒,说是夜里喝一小杯,好睡。

  “水榭是半个月前盖好的,下方是歇脚亭,小梯子上去,则是祠堂。”

  “祠堂?”

  “祭那些在沇川里失去性命的镇民,前两天,才又溺了个小女娃,娃儿入不了家祠,就送进这儿。”船桨拔水,声音清冽,掩住船夫的低叹。

  当轻舟行经水榭之际,红枣双手合十,诚心一拜。

  “这河啊,平时瞧它温驯,带走的人命还真不算少。

  “沇川……仍会时常泛滥酞灾吗?”她问。少多了,瞧,以往这个时节,年年涨水年年淹,说也奇,就今年没淹,河水平得像面铜  镜,还能出船做生意。”希望明年同样如此,川水宁静。

  船夫笑声爽朗,续道:“以前相信河里有神,早晚对着沇川拜,求河老爷心花怒放,求河老爷大发善心,求呀求,求来的还是河水暴淹,现在,没人求了,反而风平浪静。”

  “城里人……不再拜河老爷了?”

  “哪有什么河老爷?”就是一只蛟嘛,大伙亲眼目睹,还看见那只蛟被龙神给香进嘴里。”

  薄纱底下的眼,淡淡瞥向身旁男人。

  胡叔若是知道,那条“天蛟龙神”正坐在他的小舟上,不知做何感想?

  “夫人怎么听了……一点都不吃惊?”这件事他时常草出来说,当成神话故事一样,外地游客最爱听此类神怪,听完都会喳呼个好半晌,他倒是头一回载着这么……淡然冷静的夫妇。

  一个,脸绷得好凶恶,浑身发散着“本大爷心情差,别来招惹我”的气息,让他连试图去攀谈都不敢。一个,面蒙都会好彻底,不知是貌似买仙,不想分人欣赏;或是貌若无盐,羞干见人?嗓音倒是清脆好听,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蛟耶,从河里窜出来!比镇东的豪华大酒楼,高出半层楼有!……您是不是以为我在胡诌呀?”

  “不是,我听了嗯?很怕,蛟耶,世上真的有?”她很尽责,扬了一下声音,给了胡叔想要的“反应”。

  “真的真的真的”船夫胡叔连说三次,头点得可猛烈了,“不过,中交也不算什么,那条火红色的龙,巨大威武——”

  接下来,再多的描述,也不及红枣对“那条龙”的认识。

  船夫胡叔开始叙述那一段,有河蛟、有龙神,还有迫嫁河神的苦命女子,交织而成的故事……

  自己经历之事,由旁人口中听来,颇为新奇,那是透过第三人的眼所看见的情况,与实情多少有些出入。

  例如,胡叔对于龙神吃完河蛟  7没放过苦命小女子,反倒行径同样恶劣,强迫小女子投海,胡叔可是骂了好半晌,滔滔不绝呢。

  “大家求龙神放过她,她完全不理,强硬坚持……都不知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大家事后哭了好几日,心里头,多难受呀……”

  红枣不打断胡叔的说书情绪,静静聆听,偶尔点头,偶尔应声。

  知道镇民们为她难过,她窝心,也自责。

  她平平安安活下来,却无法捎来信息,让他们宽心……

  胡叔的神情,分明仍在责备他自己……

  “那位姑娘……不会乐见你们为她伤心、难过。”红枣希望镇民们皆能走出阴霆,可也仅能淡淡劝道。

  “我们知道她不会责怪我们……她是个好姑娘,正是知道才更不舍,要是她还活着……多好……”胡叔大概也自觉感伤的情绪,会破坏客人的游兴,悲哀的神色一敛,不敢在脸上多做停留。

  抓起颈上的巾子抹了把脸,将汗呀泪的全吮进巾布里,巾子一离脸,又是张热络的笑脸。

  “老爷夫人您们瞧,那是沇川镇的钟楼,每日固定敲三响,一响是天亮,二响是正午,三响是歇工回家吃晚膳……”轻舟靠近的城景,胡叔立即介绍起来。

  “胡……船夫大哥,请在前头岸边稍做暂停,好吗?”红枣在下一处河湾前,出了声。

  “夫人,您要做什么?”

  “我想买两块菜饼,它的滋昧教人好怀念……”

  “您真内行”蒋婆婆的菜饼可算是沇川的特产呢。”胡叔操着轻舟,俐落轻松地将小船靠岸,还没泊妥,便先朗声道:“蒋婆婆,我船上客人要买圣饼,两块”

  “马上来”

  红枣更为熟识的面容——蒋婆婆包妥两块热呼呼的饼,步下河畔石阶,那速度令她险些惊呼,提醒老人家当心。

  “慢点慢点,不急嘛。”胡叔也看不惯蒋婆婆一把老骨头了,还用跑的?!

  “烫,小心草。”蒋婆婆递来菜饼,收下她给的饼钱。

  “谢谢。”帽纱下,红枣热泪盈眶,看蒋婆婆老当益壮,只是发更白、背更驼,仍是心有感叹。

  蒋婆婆一怔,这声音……

  “走哆,夫人老爷,坐稳”胡叔木桨一撑,船再度离畔,顺水而下。

  蒋婆婆脚步瞒姗,追了几步,不肯停下,目光牢牢地定在红枣背影,眯着眸,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蒲牢瞧向逐渐远小的蒋婆婆,她脸上的表情、眼中的泪光,还有似乎要出声,喊叫红枣姓名的迟疑,教他惊惊。

  她似乎……认出了红枣。

  蒲牢不由得收掌,将掌心间的她拢得更紧,像怕谁来抢走。

  “来,尝尝看,很好吃的。”红枣草了饼,要喂他。

  直到完全看不见蒋婆婆身影,蒲牢才收回视线,落在那块饼上,唇一抿,不甘不愿,咬了一小口。

  菜的清香,饼皮的香气,充满嘴鼻。

  “不怎么样。”哼,又大大咬上一口。

  他死也不夸它好吃”

  不要她为了这种饼,而动起念头,想留在这里”

  红枣以为是饼的味道有变,草回来,也尝了一口,仍是记忆中吮指回味的好滋味呀……

  或许,不合蒲牢品味吧。

  毕竟,海与陆,吃食之物、料理之法,确实差异颇大。

  她不强迫他接受绒喜爱,自己默默吃饼,品昧久违的饼香,吃得眉开眼笑,一脸满足。

  船夫胡叔瞧见了,真替小夫人不值。

  那大老爷的牌性,未免太糟了吧?”

  从一上船,就摆起一副脸孔,活似谁欠了他十万八千两。

  小夫人好几回与他交谈,他爱理不理就算理了,也是“哼、嗯,悴”之类的简短单音,小夫人肿气好,处处忍让、处处纵容,但胡叔这旁观者,快看不下去了!

  在外头,连假装恩爱都不愿了,回到家,哪可能善待小夫人?!

  他开始同情起小夫人了……

  “莲开得好美,你快瞧。”小夫人对牛弹琴一般,指看一畦引河水种植的莲田,笑音满溢,可惜,大老爷属生,只眸了……不,是嗯了一声。

  “回去煮些莲子汤给你喝,莲子好,清心益肾,健肿止泻,降心火。”

  回去煮莲子汤?

  这一句稍稍让蒲牢开心了些,抿闭的唇线柔软下来。

  不为一碗莲子汤,而为她的“回去”。

  意思是,她会跟他“回去”,对吧。

  “船夫大哥,麻烦你,前头靠岸吧,我们下去走一段路,散心。”红枣说道,河岸两旁约数十尺便搭个木栈小道,方便船只停岸可上下般,木栈小道边,也正有人等着搭船。

  “好的。”

  胡叔照办,舟桨一摆,抛了粗绳,勾向前端的木桩,稳住船身,下船,要扶小夫人一把。

  臭脸大老爷一把拨开他的手,位置一换,横档在中间,胡叔连她的衣角也沾不到。

  他轻轻松松抱她下船,由摇昊的小舟跨到森栈上,毫不见狡猾颠簸。

  动作很是俐落,但那张冷脸,让胡叔真的忍不住了。

  “这位老爷,别怪我老胡多嘴,您对夫人的态度实在有待改进,两夫妻出来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是挺好的吗?板张脸孔,对夫人不爱理睬,当心夫人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回娘家去。”胡叔并非咒人,而是说出最坏情况。

  教训完蒲牢,轻舟载满下一批客,解开粗绳,又咄喝着上路。

  “那只雄人类……是在教训我吗?”呆住的蒲牢终于回神。

  “连胡叔都看出来了你的不悦。”她牵看他,走过木栈小道,踩上街砖,“你今日若不方便上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只是说‘想回来走走’,不是非今天不可,我能等你有空闲些,也有想游玩的心情时,再跟你一块儿来。”

  她没有动怒,淡淡说看,认为他的不悦,来自于她的突兀要求。

  “我……不是的……啧!跟那个没关系啦……”

  “不然,跟什么有关系?”

  她问,他却是抿嘴,不说话。

  “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只要再一个地方就好。”她的口吻,有种“抱歉,请你再忍耐一下下……”的亏欠。

  她步行的方向,牵动他的记忆。

  七街,左拐,第二个转角……直直走再直直走……

  当初,他走过相同的街道。

  为了找到“红枣”。

  上了半山腰,瞧见一间竹屋,新鲜的、晒干的、熏烤的,或是笑起来甜甜、抱起来软软的,都有。

  那片绿荫,依旧青翠。

  那丛间的果串,一样累累饱满。

  他就是在这里,初见了她。

  屋舍同样完好,由窗外望入,里头摆饰不变,似有人居住一般,整洁有序。

  四周的药草圃,绿意然然,不见半裸枯死,土壤仍微微带湿,杂草除得干净,药株长得极好,正逢花期的那些,开起了鲜妍的药枕。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座坟。

  她卸下纱帽,走近细看,竟是她的坟。

  写着她姓名、她生卒之年的衣冠家。

  坟前,一盘素果,一杯清茶,一性快燃尽的清香,显示着,孤坟在此地,并未被遗忘。

  “谁的坟?”蒲牢跟着凑来,看见墓碑之名,睦大了眸。

  “我在这儿,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不意外,但意外……镇民为她造坟。

  亲眼见她投海的镇民太多、太多,她相信,他们事后出过海,寻过她,希望生能见人,死能见尸……

  不知寻了多少回、失望了多少回,他们才愿意接受事实。

  她再度环视她的家园,由这儿的一草一木,都能感受到镇民们对她的疼爱和怀念……

  她,在沇川镇,短暂的一生,没有白活。

  深深几回吐纳,嗅满无数草药的昧道,清芳熟悉,和着泥地气息,当做最后的巡礼。

  “我们,回去吧。”

  她说,准备戴回纱帽之际,看见他浓眉一动。

  那神情,像惊喜、像讶异,像……

  如释重负。

  她看着他,一丝清明,一些领悟,如曙光,乍然而现。

  “……你从上岸后,闷闷不乐,若有所思,意兴闹珊,不会是……闹别扭吧?”她试探问。

  当他唇线一抿,一副“不打自招”的坦承,她知道,她完全猜中。

  “你怕我……回了一趟流川,便不想离开?”她又蒙测着。

  “你怎么知道?”他啥话都还没说呀!

  因为,你太容易看透啦……

  回顾他一路上的反常,终于获得了理由。

  难怪,介绍沇川美景时,他不屑一顾,咕嚷:“哼,龙骸城美多了”

  难怪,喂食沇川美食时,他嗤之以鼻,碎悴:“这有什么好吃?”

  他就是故意贬低沇川,不让她心生眷念嘛。

  这只龙子,真是……

  她几乎失笑,不知该气,或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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