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翰肚子饿了吗?”朱云倩逗着手上的小孩,作势要拿奶瓶喂他。“今天阿姨给你加了不一样的东西,很好喝哺,让你喝了头好壮壮。”
“咯咯!”小翰翰开心地笑了,他真以为有好料的,乖乖张嘴等着。
“不,不可以喂他!”眼看朱云情就要把奶瓶喂进孩子嘴里,姜晓玬什么也顾不了,向前冲了过去,一心一意只想把奶瓶抢下来。
穿着室内拖鞋的她因为太过焦急,一时冲力过猛,竟让她在打过蜡的滑溜大理石地板上打滑,瞬间整个人往前滑倒。
“啊!”
就这样“砰”地一声巨响,她的额头直接撞击到地板,鲜红血迹瞬间在纯白的大理石上开出巨大红花。
“你?!”朱云倩呆住,眼前惊快的一幕让她傻掉了!
她以为只要拿孩子作要胁,姜晓玬就会退让,怎知奶瓶都已经放进小翰翰的嘴里,她还坚持不从地想救儿子?!
“呜……不要!”喝了加料牛奶的小翰翰皱眉推开她的手,哭嚷着拒绝再喝。
“哼!敢给我装死?”朱云情冷眼瞪视地上动也不动的姜晓玬,嗤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儿子顶你的罪吧!来,翰翰再喝一点。”
“不要,呜……”小翰翰推开奶瓶,放声大哭。
“朱云倩,你在干什么?”突然门外冲进来好几个人,最前方的是神色慌张的严唯旭,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儿子抢过来,斥喝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快!先把伤者送进医院。”两名身穿员警制服的男人,快速将姜晓玬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置。
“天!晓玬、晓玬你怎么了?”严唯旭见到心爱的女人倒卧血泊,痛心疾首地吼道:“朱云倩,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朱云倩仍面不改色,来个彻底装傻,她可怜兮兮道:“人家太想念翰翰了,只是想抱抱他而已,姜晓玬她不准我碰翰翰,想冲过来打我,是她自己跌倒的。”
“胡说!晓玬不会这样。”严唯旭又焦急叉心疼、脸庞痛苦地纠结着,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伤口。“救护车来了没?快啊,刚刚不是已经连络过了?”
“就快到了,严先生先别急。”员警从容说明。“现在我们得取得证物,请说明您的监视器装在哪儿?”
“监视器?”朱云倩脸色泛白,双唇与双手激动地颤抖,惊跳而起。“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不行,现场只有你在,你得跟我们回警局去协助调查,不能走。”员警拿出手铐,态度严厉。
“哼!如果你什么都没做,又何必害怕?”严唯旭利眸直睨向她。
“呜……”朱云倩全身瘫软,大声号淘道:“我只是想吓吓她,骗她说要喂翰翰毒药,呜……是她自己摔倒的。”
“什么?你喂翰翰吃了什么?”严唯旭忍不住大吼,气得想杀了这个女人。
望着大发雷霆的严唯旭,朱云倩一阵心寒,决心豁出去。她停止了哭号,冷笑道:“你儿子是我养大的,我要他喝什么他就喝什么,就算是毒药,他也得喝。”
“你!”
“朱小姐。”员警替她铐上手铐。“恐怕得请你与我们一同回警局仔细交代你做过的事情……”
不久,救护车来了。
把头部受伤的姜晓玬送上担架后,急救人员也对小翰翰做了紧急处置。
“他喝了什么?”护士问。
“可能是有毒物质,这是他喝过的。”严唯旭眼眶含泪,将奶瓶递给了护士,他好恨自己,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儿,竟然让他们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您别急,我立刻帮他检查。”护士接过奶瓶,表情凝重。
严唯旭无助她坐在姜晓玬身边,心底回想着这让人胆颤心惊的一切。
当他看到那通没有接通的电话,同拨后却怎么都拨不通,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随即拨给了管家,谁知仍是无人接听。快速查看保全系统,却无破坏迹象。
他愈想愈不对劲,立即警觉到家中一定出了事,连忙报警赶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让他见到这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紧握着姜晓玬冰冷的手,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严唯旭心如刀割,若是再迟一步,后果又将会如何?也许不只晓玬,说不定连翰翰也会……
不!晓玬,如一定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
天,请保佑我的爱妻、爱儿吧!慈祥的天父,请护佑我的挚爱,我愿意为他们付出我的一切!
严唯旭就这么一路握着姜晓玬的手不放,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上苍,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救护车呼啸前进,看着始终紧闭眼眸的爱人,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直到她被送进急诊室,他隐忍多时的男儿泪才终于落下。
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害怕失去姜晓玬,严唯旭终于了解,他对姜晓玬的爱早已刻骨铭心、无法自拔……
第十章
医院
纯白病床上,姜晓玬依旧昏迷。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自己仿如漂流在湍急的河川中,不断碰撞着河里的石块,痛苦难当。
她死命地抱着头,想减缓头部的剧痛,却突然觉得自己像被悬在停不下来的云霄飞车上,不停地往上窜,又忽地向下坠落,一阵阵天旋地转。
“头……好痛。”紧闭双眼,姜晓玬模糊地摩语。
“晓玬?你做恶梦了吗?晓玬。”
耳畔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呼唤,蒙陇而遥远,好像来自陌生的远方,但她却无法听得清楚。
她继续在梦里的湍流里冲来冲去,脑中交错倒映着杂乱的影像。
她看见严唯旭抱着儿子对她微笑,她看见朱云情不怀好意的冷笑,她看见小翰翰天真无邪、张嘴要喝奶的样子。
“翰翰……不能喝,不可以喝。”她猛然摇头,拚命伸手想要抢走那瓶牛奶,但不管她手怎么伸长,就是拿不到。
“不要!”突来一声巨响,姜晓玬猛然睁开眼睛。
方自昏迷中醒来,姜晓玬意识仍有些浑沌,隐约只见眼前一片白光,和几道模糊身影。
“太好了!晓玬,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女声夹杂着兴奋的语气响起,姜晓玬这才努力辨识出床边影像。
“小米?”姜晓玬讶异地张口,恍然如梦。“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又在什么地方?”
“你在医院。”小米心疼地为她调整额头上的绷带道:“晓玬,你摔了一跤,流了好多的血,差点把我们吓死了。”
“流血?”姜晓玬抿唇,努力回想摔跤而发生的事,倏地大惊道:“对了!翰翰呢?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那女人到底喂他喝了什么?他喝了什么啊?”
“你别急,翰翰他没事。”小米拍抚惊慌失措的姜晓玬,拚命安慰道:“那个女人只在牛奶里加了点成人用的镇定剂,加上宝宝也没喝很多,所以问题不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严先生还是陪着他在儿童病房那边做彻底检查。”
姜晓玬恐惧地趴在小米身上痛哭。“呜……小米,我真是个坏妈妈,不但没有照顾过他,还差点害死他,我不配当他的母亲。”
“别哭,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太激动。”小米为她擦眼泪,柔声安慰。“其实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你啊,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姜晓玬没有答话,依然辍泣着。
小米无奈叹息道:“今天之所以发生这种事,完全是那个女人有病。她被严老爷子辞退后,又得知你跟严先生在谈恋爱,不甘心自己两年的努力白费,才丧心病狂地闯进别墅里。”
“真的好可怕,她的眼神好像想杀光所有的人。”想起朱云倩的丧心病狂,姜晓玬还是忍不住颤抖。“还有,为什么别墅里的人都不见了?她杀了他们吗?保姆和那几个佣人都去哪里了?”
“她买了饮料请他们,饮料中全下了安眠药。”小米边说边摇头道:“还好你打了通电话给严先生,他回拨时发现打不通,才怀疑出事了。”
“小米,一个好好的女人因为我的出现而疯狂,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她?”姜晓玬流着泪,心里难受不已。她一辈子尽自己的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从不犯人,真不想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都说是她自己有问题,这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小米劝道。
“如果我不出现,说不定她就不会有问题。”
“这不是谁出不出现的问题,感情的事本来就无法勉强,严先生爱的是你,就算你不回来,严先生也不会选择她。总之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不准你再想了。”小米半命令式的劝着。
“噢。”姜晓玬捂着头部呻吟道:“好痛。”
“快躺下来休息。”小米温柔地扶着她躺下。“等你好一点,我再陪你去儿童病房看小翰翰。”
就在姜晓玬躺下来的同时,恰好看见严唯旭脸色沉重地走进病房。“唯旭。”
“晓玬?你醒了?”他关切地坐在床沿,紧握她的手。“伤口很疼吗?医生说你的伤口缝了好几针。”
“伤口疼,但心更疼。”姜晓玬红着眼问他。“翰翰现在怎么了?他到底喝到什么东西?”
“放心,小家伙没事。”严唯旭轻拍她,安慰道:“幸好小孩子的味觉敏感,喝到不对劲的味道,就没有再喝第二口。”
“他真的没事吗?带我去看他好不好?”姜晓玬无法放心,说着就想起身。
“没事,真的没事。”严唯旭阻止她起身。“你摔到头部,比他严重多了,现在该多注意的是你。”
“我觉得还好,只是伤口痛而已。”姜晓玬一心一意只挂念儿子的安危。“翰翰还小,他禁不起任何的伤害。那个朱小姐实在太狠心了,翰翰好歹是她带大的,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疯了。”严唯旭淡淡地说:“她原本就是靠爷爷对她的信任,在所有人面前横行无忌。当爷爷知道她接近严家只是为了贪图严家的财富名利,亲口将她辞退之后,她就失去了免死金牌,再也没有什么后援可供她争取严家少奶奶的宝座,因此她就彻底被击垮了。”
“可惜了她那么好的家世。”姜晓玬摇头叹气。
“再好的学历背景,犯了法一样要接受法律制裁。”严唯旭冷血严酷道:“她所有的犯行都被隐藏式监视器给录了下来,警察也当场将她逮捕了。”
“啊?监视器?我怎么都没有发觉?”
“那些监视器是为了监看保姆,以妨宝宝被虐待才装的,没想到竟意外录到朱云倩的可怕行径。现在她已经被警察羁押,吃牢饭恐怕是免不了的。”
“那么她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跟宝宝了吧?”心中恐惧的大石终于卸下,姜晓玬松了好大一口气。
“嗯。”严唯旭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温柔道:“你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现在我们之间最大的电灯泡,就是我们的儿子翰翰。”
“嘘,你怎么这样说啊?小米还在耶!”姜晓玬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病房周围,却发现小米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出去替我们买便当了。”严唯旭忘情地再度吻住她。
他从来不曾为女人如此着迷,眼前这位是空前,也是绝后。
在深爱的男人柔情亲吻下,姜晓玬感觉微微晕眩,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因为他的深情而陶醉,还是因为额头上的伤令她昏眩。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影响不了此刻在她心中跳跃欢呼的幸福感觉。她怕这种太过满溢的幸福感是幻觉,一闭上眼就不见了,所以不愿台上眼。想这样继续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视线永远不要移开。
一个月后
“宝宝,我们去看可爱的无尾熊宝宝好不好?”
“好。”小翰翰用力点点头,露出可爱的兔牙。
“去动物园玩开不开心?”姜晓玬接着问。
“开心。”小翰翰又点点头,这次加上拍手,小手拍个不停,把他的爸妈都逗笑了。
难得假日,严唯旭排开繁重的工作,特地带着心爱的儿子和老婆一同前往小朋友最爱的动物园玩耍。
已经会说话的小翰翰仿佛感受到爸爸、妈妈相爱的温暖,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手舞足蹈,片刻都不得安宁。
“宝宝今天特别兴奋。”姜晓玬拿出饼干喂儿子,并捏捏他的小脸蛋。“真爱吃呀你,小胖胖。”
“今天家里有喜事,我们父子心百灵犀,所以小家伙才会跟我一样开心!”嘟起嘴,姜晓玬皱起眉嘀咕道:“爷爷才过世没多久,怎么会有喜事?”
“呵呵,本来我也是这么想。”严唯旭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还故意卖关子。
“唉,你猜我们家可爱的爷爷交代了什么事?”
“交代?他什么时候有交代事情?”姜晓玬一脸迷惑。
记得严家老爷子是在严唯旭带着她和小翰翰,去医院探望他的当天深夜安详地过世的,大半夜的他交代给谁啊?
“昨天我接到洪律师的电话。”严唯旭嘴角扬起浅笑,眼眶却微微地泛红。
“我爷爷过世前又修改了一次遗嘱。”
“修改遗嘱?为什么?”
“那是我爷爷个人非常喜欢的娱乐,三不五时就会玩一下。”
“什么嘛?”姜晓玬不以为然地娇嗔道:“爷爷是长辈,你不可以这么说他,好没礼貌的。”
“呵,我说的是事实。”严唯旭眼光落向远方,幽幽道:“当初我爷爷自觉身体撑不下去,硬是要我在一年内生下严家的继承人,否则他就撤销我的继承资格,把严家的家产全部捐出去。这件事他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在洪律师那里备有正式的法律文件。”
“啊,真的吗?严家事业是他一手创立的,他怎么舍得?”姜晓玬当年不知道这段来龙去脉,只知道他需要在短时间内生下自己的孩子。
“爷爷了解我的个性,明白不服输的我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一定会想办法……”
“然后你透过张子曜找上了我?”姜晓玬接下去说。
“没错,当时我以为爷爷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心想用人工生殖孕育个孩子应该不难,谁晓得他老人家临时又改变主意。”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姜晓玬完全了解了。“他老人家知道你把戏多,想要你认真找个女人建立家庭,而不是随便地为生孩子而生孩子。”
“没错。”他回过眸,深情地看她一眼。“但是当年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硬是敷衍、闪躲他规定的条文漏洞,先是害惨了你。最后,害到了我自己。”
“你成功地保全严家继承人的地位,哪里害到了你自己?”姜晓玬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