迵异于她“认清现实”的哀怨,管仲军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明白某位总监在她心中已不再有任何美好的幻想,更加不会让她脸红心跳后,他的心下不禁一松,在大喜之余的同时,马上“心怀不轨”的为她分析——
“再好的男人都禁不住女人从高分往下减的摧残,你的目光该转向那种一开始被贬得很低,可是却可以让你慢慢挡掘出优点,一点一滴的从低分往上加,最后忍不住心动的好男人。”
“你说得有理……”点头赞同,但却很悲凉的指出,“可是那个男人在哪里?”
二话不说,管仲军毫不脸红的咧嘴一笑,骄傲地挺起胸膛拍拍自己,以肢体语言明确的表达出“毛遂自荐”这四个字。
见状,杨婕玫嘴角一抽,只能无言的埋头猛吃,懒得理会他。
“喂,干嘛不说话?瞧不起人啊!”毛遂自荐下被当一回事,管仲军悲愤了。
“你要我说什么?”从饭菜中抬头,她没好气道:“说‘谢谢!你很有幽默感’吗?”
拜托!她“巴豆天天”,没心情和他“练梢话”。
“……”这女人的资质已经驽钝到让人想拿棒槌一棒打死好泄愤的境界了。
险些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若不是管仲军很清楚眼前女人的驽钝,恐怕真的会以为她是在装傻。
不过就算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还是让人万般气馁加无言。
唉……算了!算了!台语有句话说“爱到卡惨死”,谁教他是先爱上的那一个,爱的又是个“爱情脑残”的家伙,只好认命了。
想到这儿,管仲军只能无奈地安慰自己,至少她对那个周总监已经“幻灭”了,自己目前已无“强敌”,算是可喜可贺了。
“军仔,这道蚝油杏鲍菇满好吃的,记得明天再煮一次。”叫着从小习惯叫的他的小名,已经被食欲给驾驭的女人根本没注意到眼前男人满腔的心酸,脑中想的只有美食。
“吃吃吃,吃死你!”白眼,不过还是很没用的点头答应。
“能吃死也是一种幸福。”笑嘻嘻的回嘴,杨婕玫认为吃死总比饿死好。
“吃吧你!”终于忍不住笑地轻巴了一下她的头,管仲军没辙了。
被轻巴一下换来明天一道爱吃的菜肴,很值得啦!嘿笑暗付,她开心地又迳自太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儿,满桌菜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的一扫而光,待一切收拾好后,管仲军依照惯例的在厨房切饭后水果,杨婕玫则是一溜烟的跑到客厅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几分钟过去后,她兴奋的叫声传了过来——
“军仔,我租了DVD回来,你快点来看。”
“好!”扬声回应,管仲军端起切好的苹果,心情很好的来到客厅,在她身边坐下,同时叉起一块苹果递了过去,非常具有服务精神。
很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服务,杨婕玫接过苹果“喀吱喀吱”吃了起来。
“看什么片?”叉起一块苹果,管仲军神色佣懒地边吃边问。
“恐怖惊悚片。”心不在焉的回答,一双眼紧盯着电视荧幕,等待影片放映。
恐怖惊悚片?
嗯……看这种影片也不错,说不定播到恐怖、刺激之处,她一个害怕就往自己的怀里躲……
嘿嘿嘿,那他就赚到了。
脑中转着如何乘机吃豆腐的歪主意,管仲军愈想愈开心,当下不由自主地笑咧了嘴。
可当电影音乐与主角影像播放出来时,他的笑容顿时僵住,抗议似的哇哇大叫起来——
“你干嘛租这片?”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嘛租这个女星演的电影!
咦?看个电影而已,他是在激动什么?
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杨婕玫奇怪道:“干嘛?这部电影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她下班顺路经过DVD出租店时,突然想起那个“千里追爱”的蜜拉贝儿·拜登,一时兴起就转进去租了部她演的片子,以表支持一下。
被问得一窒,管仲军没法说出自己和主演这部片的女主角有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恩怨,最后只能吞下哑巴亏,撇着嘴,嘟囔了一句“没问题”后,便垮着脸不说话了。
妈的!竟然要看那个假惺惺的女人两个小时,真是令人吐血!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他有点古怪,但是随着电视机传来的影音效果,杨婕玫的注意力立即被吸了过去,一头栽入电影剧情中,再也无心探究。
于是,一段美西荒寂公路上的惊悚故事便在荧幕上展开,搭配着女主角不时的惊声尖叫,恐怖气氛倒是制造得非常足够,让杨婕玫看得很专心投入,不过管仲军就非常的意兴阑珊了。
只见他在电影播放期间不断的以切水果、上厕所等藉口离开,甚至还说什么看电影怎能没有爆米花而跑去便利商店,混了足足有半小时后才提着零食回来。
总之,短短的两个小时,他真正坐在沙发上的时间不到三十分钟。
好不容易,电视荧幕终于出现“THE END”几个大字,一直专心看电影的人才终于有空对他投以白眼——
“你这种人若去电影院,肯定会成为全民公敌。”赤裸裸的控诉。
“冤枉啊,大人!”赶忙举起双手,他忍着笑,一脸无辜的喊冤。“我是太害怕看恐怖片了,所以才得不时离开去松懈身心,抒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屁啦!认识他这么久,从没听说他怕看恐怖片。
回了一个“我听你在盖”的唾弃眼神,杨婕玫前去取出片子收好后,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吃着剩下的爆米花,对好莱坞的恐怖片很有意见的批评了起来——
“你说说,为什么恐怖电影的发生地点都在美国西部?”吼!她已经看过好几部都是在描述美西荒凉之地的恐怖片了,好莱坞编剧就不能换换地方吗?很没创意耶!
闻言,管仲军不禁邪恶的一笑,不疾不徐的缓声道出理由。“因为在东部活着的人比死人还可怕,尤其是国会山庄,加上白宫更恐怖。”
国会山庄?白宫?
杨婕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下马上爆出连串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妈啊!你怎么可以想出这么有道理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太有才华了,实在是太有才华了,真是油菜花一朵啊……”
“好说!好说!”谦虚的拱手,管仲军不忘替自己提高分数。“如此有才华之人,分数可以增加不少吧?”
“加加加!”连着三声“加”,她捧着肚子笑到流眼泪。
“有加就好。”装模作样地以衣袖抹着眼角不曾存在的眼泪,他一脸心酸地感叹。“唉……士为知己者死,受你如此欣赏,我死也瞑目了。”
只见他话一说完,杨婕玫马上回报另一串疯狂的大笑,久久无法停止;而管仲军则是含着笑,目光始终瞅凝着她,眸底有着隐隐荡漾的温柔。
在这笑声不断的欢欣夜晚,两人都不知道某位好莱坞红星“千里追爱”的八卦已成为最大头条,在新闻台不断播放,更不知道那位红星马不停蹄一路南下,依着某人以前留下的资料追了过去。
第5章(1)
翌日,又是一个让上班族欢欣鼓舞,可以赖床赖到天翻地覆的周六假日,不能免俗的,杨婕玫也追随主流,睡了个昏天暗地,赖到将近中午才终于爬了起来。
下了床,她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从厨房方向飘来的阵阵饭菜香,引得饥肠号辘的肚子情不自禁地发出好大的“咕噜”声响。
呵呵,看来再过不久就有中饭吃了,这种起床就有好料享用的生活还真是幸福啊!
傻笑暗付,她搔着一头乱发晃进浴室,很快的梳洗完毕后,神清气爽的踏出浴室,家用电话的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喂?”飞快上前接起电话,乍闻南部亲人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杨婕玫略显诧异叫了起来。“妈,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怪了!她家那两位“大人”可是很会安排自己生活的,通常周休假日不是去拜访朋友,就是找隔壁管伯父、管伯母一块去爬山,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找她联络亲情的。
“婕玫,不好了……”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的杨母显得很紧张,一开口就直叫不好,让杨婕玫听了也不禁吓了一跳,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当下心脏不安地怦怦跳的同时,忍不住连声慌问:“什么不好了?发生什么事情?”
“军仔失踪了啦!”焦急又忧心地告知最新得知的消息。
“……”瞬间无言,杨婕玫下意识地往厨房的方向瞥去一眼,嘴角有点抽搐地干笑探问:“你怎么知道军仔失踪了?”
完了!难道管仲军失业回台,怕管伯父、管伯母担心而躲在她这儿的事要“曝光”了吗?
“吼!刚刚一个小时前,有好几个阿兜仔去你管伯母家,‘哩哩噜噜’说了一堆没人听得懂的话,后来有个翻译的才说是要找军仔,你管伯母跟对方说军仔在美国工作,人不在台湾,结果对方竟然说他们就是军仔在美国的朋友,因为一直联络不上他,连住处都不见他的人影,所以才到台湾来找他。”
“……”再次无言,杨婕玫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哇咧——姓管的要搞这一出戏,也不先和他国外的朋友串通好,现在才来“暴光”,真是自取灭亡。
完全没发觉女儿异常的沉默,杨母忧心仲仲地迳自又道:“你管伯父、管伯母听了当然觉得很奇怪,所以就忙着打电话给军仔,没想到他住处的电话根本没人接,打手机也不通,怕军仔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急着跑来找我和你爸商量,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和军仔联络,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下落?她不只是知道下落,甚至还知道那个“失踪人口”就在她的厨房舞弄锅碗瓢盆呢!
干笑暗忖,杨婕玫苦恼着该怎么回答才能替管仲军保密,同时又能让长辈们放心时,那个“失踪人口”却一身悠哉地踩着华尔滋舞步从厨房转了出来,见她一脸便秘样地讲着电话,不由得好奇的扬了扬眉,以嘴型无声询问——
谁打来的?
“妈,你先等一下。”决定让当事人自行决定,她匆匆对老妈喊了一声后,连忙用手捂住听筒,憋着嗓子小声道:“怎么办?你美国朋友千里迢迢来台湾找你,结果你人不在国外的事‘曝光’了,伯父、伯母用电话找不到你,以为你失踪了,现在很心急,问我有没有和你联络,你要我怎么回答?”
他的美国朋友?
管仲军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他瞬间绿了脸,二话不说飞快抢过电话。“伯母,我军仔啦!”
“咦?军仔?”远在南部的杨母被他吓了一跳,随即兴奋地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回头大喊,“芸哦,军仔在我女儿那里啦……”
随着杨母的兴奋叫声,就听一阵噼哩乓啷的慌乱杂音骤然出现,然后电话筒换人掌握——
“军仔,你怎么会在婕玫那里?什么时候回台湾的,怎么没告诉我们?害我和你阿爸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担心得要死……”得知儿子下落后,管母总算稍微安下心了,不过还是免不了一顿碎碎念。
“妈,对不起,不过这事我以后再解释。”深知母亲的唠叨具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深厚功力,管仲军连忙伺机打断,开门见山的直问前去拜访的“友人”来历。“你说有人找我,知道是谁吗?”
“哇啊灾!”明确表明不知,淳朴憨厚的管母压低嗓门小声道:“就是好几个阿兜仔来到我们家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们还不信。军仔,阿母问你,你是不是在美国惹了什么麻烦,让人家找上门了?”
“妈,你不要乱想啦!”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家老妈脑中肯定正上演着黑社会剧情,管仲军好气又好笑,直接切入重点。“对方长什么样子?”
“阿兜仔不都长得一个样?”在鲜少见过外国人的管母眼中,外国人全都长得鼻子尖尖、眼睛浊浊的一个样。
但是还有个人让她印象特别深。“不过有位头毛金金、目啁蓝蓝的阿兜仔小姐真正水,生得就像你表妹的三婶的哥哥的表弟的孙女手中抱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表妹的三婶的哥哥的表弟的孙女?谁啊?
管仲军额头冒出了三条黑线,完全搞不清楚自家老妈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但是关于那位“头毛金金、目瞅蓝蓝的阿兜仔小姐”,他想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妈,那位阿兜仔小姐还在吧?”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亲自追到台湾来了。
“就在我身边呢……”管母憨厚的嗓音微顿了一下,对那个打从来到他们家后,就时时刻刻跟在他们夫妇屁股后面,笑得很甜、很美的金发小姐非常好奇,于是忍不住迟疑地小声采问:“军仔,你跟阿母讲,那位阿兜仔小姐是不是你交的外国女朋友啊?”
怎么办?她以后会有个阿兜仔媳妇吗?
如果儿子真的娶个外国女人回来,到时语言不通,难道她还得在这一把年纪去学ABCD狗咬猪?光想就头大了!
“妈,你儿子的品味有这么差吗?”认为把自己和那个女人凑在一起,对他是一种天大的侮辱,管仲军气得破口大吼,“你把电话拿给那个女人,我有话和她谈。”
“哎呀!阿母随口问问,你害羞什么啦……”
“我不是在害羞!”气急败坏又吼,若不是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家老妈,他早已飘出脏话了。“妈,你快把电话拿给那个女人啦!”
真是够了!若是再和老妈扯这个话题下去,他绝对会爆血管,当场不治身亡。
“好啦!好啦……”
随着管母应好的声音远离话筒淡去,不到五秒,另一道带着几丝性感的含笑嗓音,以着一口优雅英文悠然地打着招呼——
“伯特,好久不见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同样以一口流畅的英文回应,管仲军先是咬牙假笑,随即翻脸低吼,“算你厉害!你这女人给我听清楚了,马上给我离开我老家。”
妈的!他若会放任这个欺瞒世人的魔女在老家蛊惑他淳朴憨厚的双亲,那肯定是头壳坏了。
“呵呵呵……那怎么行呢?”娇脆笑声扬起,几乎让人光听声音就可以想像她说话时的顾盼生姿与得意。“亲爱的伯特,你是知道的,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又是多么害怕再次失去你。”
知她是要他给予保证,管仲军也只能吞下这记闷亏,沉声低吼,“放心!我在台北等你,手机也会一直开着,让你随时找得到,可以了吧?”话落,恨恨的挂断电话,心中一整个悲愤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