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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你添好运  第15页    作者:香弥

  杜嬷嬷一脸凝重,方才她们的话她也听到了,但她们现下咬死不认,她一个下人也不能拿她们如何。

  芳容则是暗自着急,她终于明白大人必是暗中在进行什么事,才会特地叮嘱她别让夫人出门,为免节外生枝,她急着想将夫人劝回府去,连忙上前道:“夫人,这天气委实太热,说不得真是咱们听错了,时辰不早,咱们先回去吧。”她边说着边拽着夫人往外走。

  欧水湄回头朝杨氏瞪去。

  杨氏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季夫人,慢走不送。”她认为这欧家必是完了,欧水湄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欧水湄更加惊疑不定,她不相信季长欢会勾结陈国舅对付欧家,可刚刚她明明亲耳听见杨氏所言,要想得知真相究竟如何,只能回去找季长欢问个清楚,但在此之前,她得先赶回欧家一趟。

  她命马车先到敬王府,还没抵达,远远就瞧见敬王府上方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不等马车完全停下来欧水湄便惊骇的跳下马车,朝敬王府大门奔去。

  来到门前,她抓住了一名侍卫,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府怎么会烧起来?”

  “这会儿王府里乱成一团,小人也不知里头的情况。”他一直守在大门前,哪里知道里面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身为门卫,他也不好擅离职守到里头去打听。

  “那我父王母妃,还有大哥和大嫂他们呢?”欧水湄焦急的再问。

  欧清晖早已封侯,有了自个儿的府邸,夫妇俩并不住在王府。

  “世子和世子妃先前外出了,至于王爷和王妃……小人就不知了。”他是过午之后才来换班的,这段时间只见到世子夫妇出去。

  问不出什么,欧水湄索性甩开门卫,快步奔进王府。

  杜嬷嬷和芳容随后下了马车,追过来时已不见主子人影。

  芳容心中担忧,赶紧遣了个丫鬟去宫里通知大人。

  欧水湄先赶到父母所住的院落,只见整座院子陷入一片通红火海,火势凶猛,几名下人无法再靠近救火,只能站得远远的。

  她四处寻找,都没见着父王、母妃,匆匆抓住一个下人问道:“我父王和母妃呢?他们在哪里?”

  “小人也不知,不过先前好像听人说起王妃似是在午睡,也不知有没有逃出来。”他是不久前被叫来帮忙打水救火的,并不明了此刻的情况。

  孟总管不久前见这里的火势已大得扑灭不了,只好先带着人赶去世子住的院落救火,那里也烧起来了。

  欧水湄顿时想起母妃平日是有午睡的习惯,要是这火烧起来时母妃睡着了……

  她迅速找了一圈,平常在母亲身边服侍的下人这时竟一个都没瞧见,她心里越发焦急,担忧她们全都陷在里头出不来,决定要亲自进去找人。

  她从一名下人手里抢来一桶水,淋湿自个儿的身子,快速往院子里头跑去。

  下人们见状不禁惊叫道:“郡主,快回来,危险!”

  有几人想上前拽回她,但她速度太快,他们没能拉住她。

  下人们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火势太猛烈,他们压根不敢进去,就在众人急得团团转之时,院子里被烧毁的梁木整个崩塌下来,挡住入口。

  当季长欢接获消息赶来王府时,整个院落的房舍差不多都被烧光了,再听下人说欧水湄不顾众人的阻拦跑进去便没再出来,望着眼前烧得屋毁梁塌的残院,他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须臾后,他惊怒的责问道:“你们为何眼睁睁看着她进去不拦下她?!”

  那些下人骇然,纷纷跪下。

  “郡主当时跑得太快,咱们拦不住她啊!”

  他们虽是下人,但他们也怕死啊,火势那么大,进去分明就是送死,他们哪里敢追进去。

  这时,欧水湄一直找不到的敬王夫妇却是从外头刚返回府邸。

  原本敬王妃是在午睡没错,后来敬王要去一个老友那儿品茶,老友的妻子与敬王妃是手帕交,敬王便带着王妃一块儿出门。

  老友的住处从后门走较近,两人便乘了马车由后门离开,前头的门卫才不知晓。

  不久前,孟总管派人前去禀告,敬王得知王府走水一事,这才匆匆带着妻子赶回来,不想竟得知女儿为了找他们闯进火场,陷在里头没再出来,震怒之下将那些没能及时拦住女儿的下人们全都关押起来。

  季长欢不相信欧水湄会就这么命丧火海,在仍烧着残火的废墟中寻找妻子的下落。

  他找了三、四个时辰,即使两手被烫得全是伤,仍执意找遍每一个角落。

  敬王夫妇也召来下人一块找,但看这院落烧成这般,他们不敢再抱持任何希望,他们见季长欢失魂落魄,不死心的一遍一遍搜寻着已找过的角落,心中虽感到不忍,却也没有心情安慰他。

  思及女儿恐已被烧死,敬王妃抹着泪,对季长欢又恼又恨。

  她先前已从杜嬷嬷那儿得知原由,后来虽经季长欢解释,明白他只是拿敬王府当幌子,诱使陈国舅中计,并非真要对付欧家,可都是他擅自做了这些却又不告诉女儿,才会给女儿招来这场劫难。

  启明星冉冉升上天幕,季长欢不饮不食的继续找着,他不停呼唤着妻子,嗓音都叫哑了。

  敬王悲痛的道:“你回去吧,莫再找了。”女儿怕是已被烧成灰了。

  季长欢唇色苍白干燥,两眼通红,却仍不肯放弃。“不,只要没找到她的尸骸,就表示她还活着,说不定她正躲在哪里等着我去救她。”

  这时陪妻子去探望喜获麟儿的大舅子、甫回来的欧清堂,见府里一团乱,震惊得赶到已被烧成灰烬的寝院,问明了前因后果,他思忖道:“小妹会不会是躲进那处地道里了?”

  此言一出,顿时惊醒了敬王夫妇,两人这才想起寝房床榻下确实有条地道能直通王府外头,女儿七、八岁时就曾藉由这条地道偷溜出府,后来担心女儿再从地道偷跑出去,这才命人封了起来。

  季长欢面色激动的急问:“那地道在哪里?”

  “我带你去。”敬王妃连忙领着他过去。

  寝院烧成废墟,断梁残木散落四处,那些被焚毁的木头仍散发着高热。

  她四下绕来绕去,来到寝房床榻的位置,命人移开上头的焦木后,露出了底下一块已被烧成黑炭的木板。

  季长欢抬脚朝那木板重重踩踏几下,已烧成炭的木板顿时裂开,往下塌陷,露出底下地道的入口,他立即跳下石梯,沿着地道一路找过去,就在出口附近,终于找到遍寻不着的欧水湄。

  第10章(2)

  “当年欧家祖传的《镜光宝鉴》之所以失窃,乃是由于陈家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谣言,指欧家能自大行王朝开国以来一直坐享荣华富贵,是得宝鉴庇荫,遂生起觊觎之心,想据为己有,求当年仍是皇后的陈太后想办法替陈家夺取。”

  苏醒过来的欧水湄斜坐在床榻上,听着季长欢说明他为何要处心积虑布局对付陈国舅,他还为她在腰后垫了个软枕,想让她靠得舒坦一些。

  她这才瞧见他两只手包裹着白布,讶异的问:“相公,你的手是怎么了?”

  “先前找你时不慎烧伤了。”季长欢不在意两手都是伤,她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满脸心疼的捧着他的手。“一定很疼吧。”

  武将出身的敬王没把他那点小伤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怪罪他,要不是他瞒着他们暗中对付陈家,女儿也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不耐烦的催促道:“男人受点伤不算什么,快说,后来陈太后是不是真应了陈家的要求,替陈家偷了《镜光宝鉴》?”

  “我这伤已经敷了药,过几日便没事,你别担心。”季长欢先温言安抚妻子,再徐徐往下说,“欧家乃四王之一,纵使当时身居一国之母的陈太后身分尊贵,也不敢明着强抢,故而派人暗中伺机盗取。”

  敬王夫妇与欧清堂夫妇听到这儿,俱是满脸吃惊,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知情。

  “这么说来,《镜光宝鉴》如今是在陈家吗?”欧清堂讶问。

  季长欢颔首。“没错。如今陈家因谋逆之罪,已被皇上下旨查抄,届时应能在陈府找到这本遗失多年的《镜光宝鉴》,物归原主。”

  他先前在青楼,假意要与陈国舅联手对付欧家时,对陈国舅是这么说的——

  “欧家乃开国四王之一,数年前又襄助皇上登基有功,深受皇上信任,要一举除掉欧家,除非欧家犯了谋逆大罪。”

  陈国舅当即意会,兴致勃勃的追问:“你的意思是,要栽赃欧家意图谋反?但要如何嫁祸他们?”

  季长欢答道:“这简单,只消一件龙袍便能毁了欧家。”

  陈国舅质疑,“但龙袍要如何悄悄送进敬王府?届时又要如何让那龙袍暴露出来?”

  “龙袍待国舅爷命人做好之后,我会让舍妹伺机送进王府,届时国舅爷再命人暗中在王府制造骚乱,好让那龙袍能暴露出来。”他不着痕迹的便让陈国舅接手负责制作龙袍之事。

  陈国舅听闻季长薇也参与此事,心中再无怀疑,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所有的事,季长欢都算到了,唯独漏算一件事,陈国舅心急,不待他吩咐便擅自命人潜进王府纵火,意图引起骚乱,这火连烧了王府好几处院落,而那时龙袍还在陈国舅手里,他假意拖延,迟迟不派人去取,另一边暗中命人密告皇上陈家私制龙袍之事。

  皇上得知此事,即刻派官员前往搜查,当场在陈家查获那件来不及藏起来的龙袍。

  私制龙袍可是谋逆大罪,陈家一家人因此被抓捕入狱,杨氏也没逃过。

  陈国舅被捕时惊怒不已,明白遭到他算计,在皇上面前愤怒的指控这一切全是他唆使陷害。

  他驳斥道:“陈国舅说这事乃我唆使陷阱,真乃荒天下之大谬,这世上谁人不知敬王乃是我岳父,我岂会勾结外人害他?”

  “那是因为他诬赖你爹当年盗走欧家的祖传宝鉴,使你爹活活冤死!”陈国舅气急败坏的叫道。

  “家父生前早已告诉我《镜光宝鉴》是被何人所窃,我岂会因此而怨恨欧家?要怨也是怨暗中窃走那本宝鉴,使我父含冤莫白的幕后主使者。”

  陈国舅难掩震愕。“你、你……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他至此终于明白他是被季长欢给坑了,愤恨得大声咒骂,“季长欢,你这阴险狡猾之人,你敢如此构陷我,你日后定不得好死!”

  季长欢微笑回道:“国舅爷一家这些年来所做的恶事,罄竹难书,国舅爷才该担心死后下了地狱,该如何面对那些遭你们欺压而死的冤魂。”

  卢冠也牵连此桩谋逆案里,这回他是再难逃一死了。

  敬王了解来龙去脉后,无比懊恼。“这事当年你爹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否则我也不会误会是他觊觎《镜光宝鉴》。”

  “当年宝鉴遗失后,家父曾为此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事不宜让岳父知晓,否则将为欧家招来大祸,故而隐忍未说。”

  父亲喜好奇术,平日里时常钻研,并常向欧家借阅那本宝鉴,从上头习得不少奇门八卦之术。

  父亲所卜之卦向来神准,因此在卜得此卦之后,为了挚友的安危,遂默默承受了冤屈,同时暗中查探窃书之人,后来有了眉目,却因顾忌当时太后的身分,此事只能暂时作罢。

  他多年筹谋,为的就是替亡父沉冤昭雪。

  欧水湄在明白这一切全是他为了对付陈家而设下的计谋后,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望向父王道:“父王,这些年咱们让公公背负了这样的冤屈,找一天去祭拜他,向他赔罪道歉,您说好不好?”

  “这是自然。”想起老友为了自个儿所受的委屈,敬王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意。

  敬王妃也道:“王爷同亲家可是多年好友,当年就因为这事导致两人交恶,如今终于澄清误会,怎么也得去祭告他们夫妇在天之灵。”

  几人再叙了会儿话便退了出去,让小俩口单独相处。

  送走敬王他们,季长欢便拉下脸来,嗓音也冷了几分。“娘子可真是悍不畏死,即使面对熊熊大火也丝毫不惧,勇敢闯进去,真教为夫佩服。”

  话虽这么说,可欧水湄觉得他那脸色完全不像是在佩服她,倒像是在责备她。

  他接着冷眉冷眼再道:“你我成亲还没几个月,万一你真烧死了,为夫便成了鳏夫,不过那倒也无妨,顶多再娶一个继室便是。”

  “不可以!”她终于听出他是在气恼她不顾危险,贸然闯进火场找人的事,摇晃着他的手,解释道:“我当时想到母妃可能在里头,心里一着急就顾不了那许多嘛……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那么莽撞,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哼!”季长欢冷哼了声,不愿轻易答应。

  这回他是真被她给吓坏了,决定要趁机给她一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绝不能再有下次。

  欧水湄见撒娇没用,索性凑上前用粉唇堵住他的嘴,双手搂着他的颈子,热切的吻着他。

  季长欢禁不起她这般纠缠,也深情的回吻着她。

  两人缠绵拥吻好半晌后,她依偎在他怀里,庆幸的说起先前她是怎么逃进地道的事。

  “当时我见母妃寝房里没有人,四周都是烈焰,我被困住无路可逃,就在大火要烧过来时,陡然想起母妃房里有条地道可以通往外头,幸好我力气大,撬开了封住地道的木板,怕大火会跟着烧下来,我下去时还不忘把那板子盖回去呢。”说到这儿她有些小得意。“下去后,我摸黑往前跑,可是没走多久便昏了过去,昏倒之前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很伤心呢。”

  “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问清楚便鲁莽而为。”季长欢斥责她的语气虽轻,但一想到她被困在大火之中,许久找不到人的情景,到现在仍感到害怕发狂,心狠狠一窒。

  “不敢了……”欧水湄讨好的道,接着想起什么,笑道:“我约莫七、八岁的时候,曾从母妃房里的这条地道偷跑出去玩呢,这才会在危急关头想起要躲进这条地道里。”

  听她这么一提,他勾起宠笑,说道:“十年前我在一座桥上遇见一个偷跑出来玩耍的小丫头,当时我刚遭逢家变,心中愤恨难解,那丫头塞了一包糖给我。”

  “噫?”她怎么觉得这事听起来有些耳熟。

  季长欢含笑凝视着她。“那小丫头还开导我,只要把脚抬高一点,这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这条路走不通,改走别条路,若真无路可走,那就自个儿打出一条路来。”

  欧水湄终于反应过来,惊讶的指着他。“啊,原来桥上那个大哥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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