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帅吗?彭璐看过去,他正好一个正拍对角得分……姿势确实帅气。
“Yes!又一分。太帅了!”丁琪臻激动呐喊后,侧首看她。“说嘛,他是不是很帅?”她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一种爱慕的眼神。
她喜欢师孟?彭璐回神时,只笑了一下。“我没有想过他帅不帅的问题。”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丁琪臻稍显失望。“我还以为你也觉得他很帅呢。”
彭璐不说话,只看着场上那人挥拍的动作,才发现他已长得这样高大、精实。
“其实开学那天自我介绍时,我听你们说彼此从小认识,就好羡慕,青梅竹马耶,多浪漫啊。”
“浪漫?”彭璐一时间想不起来她与师孟的相处有何浪漫可言。
“对啊,一个那么帅的青梅竹马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浪漫吗?真希望我也有一个这样的青梅竹马。”丁琪臻想起什么,探究的表情。“你们……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她与师孟感情好,但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丁琪臻喜上眉梢。“真的吗?所以你不喜欢他?”
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彭璐也答不出话,好半晌时间过了,她才勉强吐出一句:“我跟他就是好朋友啊。”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闻言她楞了楞。没听他提过女朋友,他会有女朋友吗?如果有,以他们无话不谈的交情,他不会不让她知道的。
“有没有嘛?”丁琪臻追问。
“这个……你要不要问他?”
“我问他?”
“直接问他不是更快?”
“那样多不好意思。”丁琪臻面露为难,想了想,说:“你跟他那么好,他应该什么话都告诉你吧?那你帮我问他好不好?”
“我帮你问?”她诧问。
“对呀。”一脸期待。
琪臻是她在班上最要好的同学,新生训练时便聊得来,自然就走在一块,此刻面对好友的请求,她还要犹豫什么,又不是开口向她借钱还是邀她做坏事,只是让她去问一下师孟有没有女朋友而已……
她斟酌再斟酌,才说:“我找机会再问问看。”
“真的吗?谢谢你。”丁琪臻目光挪回场上,激动叫出声。
她顺着看过去,何师孟利用一个大角度压制对手,逼对方不得不回击较短的球,他上网进逼,高压杀球得分,取得胜利。
“Yay!赢了!他赢了!”丁琪臻先握了握她的手,随即与其他同学冲上前。
彭璐看着她背影,慢了数秒,才跟着小跑步过去。
何师孟出了一身汗,阳光下,他肤上泛着一层薄光,前襟湿了一大片,衣物贴着衣下的身躯,意外地突显了他精实的体格。
他接过杨哲伦递出的毛巾,往脸上一抹,然后是颈背,接着掀开上衣,擦着身体上的汗珠;关于掀衣这动作,他做得极为自然,那是因为他每每练习后都是这么做,却忘了这时候还有女同学在场。
几个女同学不好意思地转开脸,丁琪臻凑过脸来,小声说:“何师孟的身材真的很好。”
彭璐看着她羞涩的表情,尚找不出话回应,丁琪臻已从另一名同学手中拿过矿泉水瓶,走到何师孟面前。
“师孟,先喝水。”丁琪臻把水递出,何师孟顺手接过。
“谢谢。”他仰首灌水,喉结上下滑动,他灌得大口,少许的水从他唇角溢出,自他下巴顺着喉咙弧度流淌,没人胸口。
直到这一刻,彭璐才清楚意识到眼前这与她一块长大的好朋友不知何时已长成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男人了。他的喉结、他的肌肉、他充满爆发力的四肢、他的汗水、他球场上神采奕奕的姿态……就连喝水的样子都与自己不一样,而这样的他,吸引了丁琪臻。
“想不到你网球打得这么好,你平时很常打吧?”丁琪臻站在他面前,显得特别娇小。
何师孟喝完最后一口水,将瓶盖旋上时,对上她热切的目光,有些局促,也有些得意。他道:“璐璐她爸教我的,她爸是体育老师。”
他目光搜寻着,看见彭璐时,把手中空瓶抛了过去。“对吧?”
接住空瓶,彭璐尚不及开口回应,何师孟已大步走来,他低首看她,笑得阳光。“我今天表现不错吧?应该没丢彭老师的脸。”
丁琪臻随后跟过来,站在何师孟身旁,笑盈盈地看着她。虽然父亲是体育老师,但她显然未遗传父亲的运动细胞,她不擅运动,却常看父亲与他打球,所以她知道他今日表现可圈可点,她是该赞许他,偏偏琪臻的眼神令她迟疑了。
“发什么呆啊?是不是我打得太好,你看得太投入了?”见她杵着不动,何师孟伸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神过来时,耸肩道:“我觉得还好,应该还可以。”
“只是‘还好’、‘应该还可以’?”他瞠大眼,似是难相信她对他的评价。
她点点头,可一旁丁琪臻却说:“但我觉得师孟打得很好,只要再赢一场,他就是冠军了。”
这话听在何师孟耳里就是顺耳好听,一种被满足的成就感。他以食指关节轻敲彭璐的额头,道:“听到没?我再赢一场就是冠军了,你连发球都发不好。”
“真的吗?你不会发球?但刚刚师孟说你爸爸是体育老师,他没教你吗?”丁琪臻好奇探问。
彭璐没有说话。若是平时谁这样问她,她一定笑着招认她不喜欢运动,也没有运动细胞,但不知为何,她却不想在这时候说起这些。
“教!怎么会没教。他爸教我的时候,也同时教了她,但她就是打不好,笨得要命。”何师孟笑望着彭璐。
“会很难吗?不然为什么学不好?”丁琪臻笑着,一会看他,一会看她,也不知是在问他,还是问她。
琪臻是个很直的人,说话不拐弯抹角,彭璐知道她这么问只是好奇,并没特别意思,但她想,这时候的琪臻应该是比较想和他说话吧。她转了转手中空瓶,抿唇笑一下,说:“你们聊,我先回教室了。”
第2章(2)
转身朝教室方向移步,她知道自己心里头有些古怪,却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为了什么,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身后忽有嗓音传来。
“这么早就回教室?”杨哲伦走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她稍侧身,看见他,微微笑着。“都比完了嘛,而且外面好热。”
他大步上前,走在她身侧。“去福利社买个饮料,还是去吃碗冰?”
她想了想,点头说:“好啊,反正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
他们走进福利社,本该是空无一人的上课时间,因为网球比赛的关系,几班参加复赛的班级,在赛事结束后也过来吃个点心或吃冰。他们点了一碗剡冰,在靠近出口的地方找到了空桌。
杨哲伦把那碗冰放在她面前。“先吃,溶化了就不好吃了。”
她擦着汤匙,问:“你不吃吗?”她吃冰速度要是太急,会闹头痛,一碗冰也不大可能在下节上课前解决,才与他共点一碗。
“你先吃。”
她挖了一匙冰,在入口前,余光觑见邻桌都是两、三人分着吃,她遂看向他问:“真的不一起吃吗?”
“没关系,你先吃。”
“会溶化的。”
他笑。“你要是继续说话,不快吃的话,真的就溶化了。”
她不好意思,张口吃了一口冰,碎冰在嘴里溶化,散了热意,无比舒爽,她嚼着粉圆,总觉得这样太不好意思,她含着粉圆说:“你也吃一口啊。”
杨哲伦握着汤匙尝了口,粉圆太甜,化在嘴里过腻,他抿抿唇,说:“突然想喝点水,我等会再吃,先去买个水喝。”
说完便起身,她看一眼他背影,低首舀了些绿豆吃着。
“怎么要来吃冰也不约的?”
头上有阴影罩下,彭璐抬眼一看,是何师孟,他看着她问,身旁站着丁琪臻,两人手上各有一碗冰。
“对啊,怎么也不约我一起来吃?”丁琪臻跟着问。
“本来要回教室,突然决定来吃冰的。”她回应他们。
何师孟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挖一勺淋有百香果酱的碎冰,大口吞入,语声模糊地说:“一个人吃冰不是很无聊吗?下次吃冰约一下。”
“大家一起吃也比较热闹。”丁琪臻在何师孟旁边坐了下来,笑咪咪的。
她笑得这样诚挚,彭璐也笑。“也对,人多一点比较有趣。”
“你加什么料?”何师孟汤匙移了过来,直接翻动她的碎冰,在下层看见仙草冻时,笑道:“居然有仙草。”随即舀起一汤匙的仙草冻放进嘴里。
“这个最消暑了。”他笑,眉目俊朗。
彭璐看他吃下那一口,汤匙又靠过来时,她汤匙敲开他的。“这个仙草冻是哲伦要吃的。”
“啊?”何师孟反应不过来,楞了楞。
“我们只点一碗。”顿了顿,彭璐又说:“仙草是他要吃的,你要吃仙草,怎么刚才不点?”
“那是因为……”丁琪臻笑了下,先看看他,再对她说:“他本来要点,但因为是我先选料,仙草到我这里就没了,所以他的才没有加仙草。”
“你们也来吃冰?”杨哲伦手中握着一瓶矿泉水,坐了下来。
“对啊,师孟说他很热,我就找他过来吃冰。”丁琪臻看看他,再看向彭璐。
“原来你们一起来的?”
杨哲伦笑了笑。“反正还有时间,就过来吃碗冰。”
“你们共吃一碗啊?”丁琪臻想起彭璐刚才提到他们只点一碗。
“对。小璐说她吃不完一碗,所以我们只叫一碗,分着吃。”
他们说话时,彭璐只低头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听见杨哲伦提了她的名,她才想起这碗冰他只尝了一口。她抬脸想把冰给他,对面何师孟一双黑眸沉沉地落在她面上,她不知所以地心慌,随即别开目光。
“你怎么都不吃?”彭璐把剡冰移给身旁的杨哲伦。
“你不吃了?”杨哲伦疑惑地看她。
“休息一下,感觉有点冷。”
杨哲伦笑一下。“我记住了,下次不要约你吃冰,改喝饮料好了。”他直接握着她用过的汤匙,舀了仙草和碎冰送人口中。
“真的会这样,明明热得要命,只想吃冰,等真的吃到了,多吃几口后又开始觉得冷。”丁琪臻边吃边说,想起什么,把自己那碗冰移到何师孟面前。“你不是想吃仙草?我的分你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何师孟一向不拘小节,挖了她的仙草冻和碎冰就往嘴里送。
“还满嫩的,对吧?”丁琪臻侧目看他,专注的样子仿佛世界只剩他。
“唔,满纯的。”他点点头,又往她碗里舀了一匙。
“你喜欢仙草?”
何师孟想了想。“也没特别喜欢,就是觉得退火。”
“这样啊……”丁琪臻像是有点失望,下一秒又甜笑着说:“我妈很喜欢做仙草蜜,不过这次做的喝得差不多了,下次她有做,我带一瓶来给你喝好了,真的很消暑。”
“喔,好啊。”何师孟觉得同学之间分享有趣的、好吃的、好玩的,理所当然,便不拒绝。
“你喜欢甜一点吗?如果要甜一点,我让我妈多放点蜂蜜。”
“你们家平时都怎么喝,我就那么喝就好,不用特别麻烦。”他大口吃冰,头也不抬。
“你好像忘了还有我们两个的存在。”静了许久的杨哲伦,忽然开口调侃。
丁琪臻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们要喝吗?我可以多带几瓶过来。我妈会把用过的宝特瓶洗净风干,这样她要分装就很方便了,我给你们两个也各带一瓶好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大方接受了。”杨哲伦笑得很温暖。
“璐璐,你呢?蜂蜜要不要多一点?”丁琪臻笑盈盈地问。
“啊?”彭璐楞了几秒,说:“不用了,仙草比较寒,我的体质不能常吃。”
说罢,她忽起身,把椅子推回。“我想去厕所,等等就直接回教室了,你们慢慢吃。”她笑着说完,随即起身离开。
刚踏出福利社,彭璐懊恼地叹气。她这样多像赌气的孩子,她刚才到底都在做什么?琪臻可是她的好朋友。
好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是对方有好事,你为他开心、为他恭喜;是对方难过时,你安慰,你陪伴;是可以分享喜怒哀乐、可以一起做喜欢的事、可以一起讨厌什么人,甚至可以一起翘课的对象,这才是好朋友。
他有没有好朋友?有的。在何师孟心里,他最好的朋友非彭璐莫属。
他们何、彭两家家长均是小学教职人员,彼此熟识,住处又是巷口和巷尾的距离而已,感情自然好。他爸妈先生了他两个姊姊,盼着有儿子,而彭家是生了两个儿子,盼有女儿;听说他们以前聊天时还曾互开玩笑“女生都被你何家生走了”、“男生才都被你们彭家生走咧”,可见感情之深厚。
他们同时期盼着第三胎的到来,说也真巧,他母亲和璐璐她母亲第三胎皆如愿,何家有了他,彭家有了璐璐。
他和璐璐从小玩在一块,他长她几个月,知道自己是哥哥,他自觉自己平时十分照顾她,她也听话,上学跟着他一道,放学也一起回家,他甚至觉得他们两人比亲兄妹还要亲。
她父亲是体育老师,曾是网球选手,他看过她父亲打网球,非常帅气,他为此对网球兴致勃勃,她父亲开口要免费指导他。他跟着她父亲打了好几年的球,每回练习或是与其他的学生比赛,她总在场边加油,他赢了她比他高兴,他输球她比他更不开心。
她眼光追随他,他感到满足与开心,所以他深信他在她心里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但这几日她的表情和反应,让他感觉她似乎不再将他当成好朋友?
就像现在。下公车后,她径自往前走,不再像以往那样与他并肩走,他只好一路跟在她身后;他不由得想,他是哪里得罪她了,否则她为何像在躲他,又像是不想理他?
又跟了几步,他再受不了这样莫名被忽视的感受,遂扬声喊:“璐璐!”
彭璐转首看他,但他不说话,只盯着她,她随即转身往家的方向;何师孟从后方追上来,站在她身前。“没听到我叫你吗?”
“你叫我,又不说话。”
“……”何师孟瞪着她看了好几秒,才问:“你最近怎么了?”
她看他一眼,调开眼神。“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不想理我?我得罪你了?”他皱眉问。
是,她为什么不理他?他没得罪她什么,那么她为什么近日面对他时,显得如此不耐?她合上眼,慢慢呵口气,才张眼看他。“没有。”真的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