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找了间普通的小饭馆,点了吃东西,便坐在角落听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闲话。
消息往往就是在这样不经意的闲谈间出来的,而她喜欢这样收集消息,安全又省心。
“这次可有热闹可看了。”
“又出了什么事?”
“你们不知道啊,”说的人精神一振,然后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听说听风楼楼主风大少要成亲了,拜月教教主放出话来要给风太少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这司徒教主近年来跟风大少和柳大盟主不对盘得很,这次道贺,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是呀是呀,我听说柳大盟主已经带领手下五位坛主动身了。”
“我也听说拜月教的人也在路上了。”
苏清羽转着手中的杯子。大哥要成亲了?而司徒斗跟柳清岚又是在唱哪一出戏?
“客官,您要的面。”店伙计将面放到她面前:“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好的。”
将听到的一切抛诸脑后,苏清羽开始专心吃饭。
原本她是不打算回去看大哥的,但是今天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回去看一下。
所以,离开小饭馆之后,她掉转方向,朝着听风楼所在的扬州城而去。
只是越近扬州,她的心就越乱。
司徒斗要来了,知道他已成亲了,心头滑过的是苦涩的味道。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没有立场去介意,毕竟整整失踪三年的人是她。
这一次,为了探视久不见面的师父师娘,她才从大长老那里拗来了一个月的外出时间,却从来不曾想过去找他。
她刻意忽略他的消息是不想自己难受,可是,终究还是避不过,注定要见面的人最后总是会见到。
当苏清羽一脚踏进扬州地界,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面对了。
由于听风楼特殊的江期地位,现任楼主风大少的婚礼,吸引了江湖不少的朋发前来观礼,一时之间扬州城内的客栈人满为患。
苏清羽也没能找到住的地方,不禁对着天空笑叹。
看来客人当不成,只好回去当主人了。
就在她做了决定,结帐走出饭馆的时候,跟某个人不期然地对上。
漂亮的丹凤眼依旧,阴柔俊美的脸却似乎有了些改变,记忆中似乎没有如今的清冷硫离,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几分魅惑妖娆风姿的人,仿佛经历了数十寒冬般多了层厚厚的冰凌。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幽黑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一抹炫目的璀璨,近乎贪婪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动分毫。
一如印象中的普通淡定,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习惯的素净衣裳,同色系丝带束发,打扮永远简单俐落。
有些人无论你怎么躲,到头来还是要面对。
相遇在措不及防间,苏清羽掩饰心头的苦涩,淡然微笑:“司徒教主,别来无恙。”
“你觉得无恙吗?”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苏清羽笑答:“我的看法有什么要紧?如人饮水,冷峻自知。”
“说的好,”他眉眼微弯,又是她记忆中的那副表情,邪邪的,偏又带了几许魅惑与勾引。“那娘子这个为人妻的便要好好检讨一下了。”
她愣住。
“婢子见过夫人。”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婢女,一一向她行礼。
苏清羽错愕非常,只能带着疑惑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徒斗笑道:“就算三年不见,娘子总不会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吧。”
“你……我丈夫?”她觉得头有些疼了:“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娘子的记住越来越差,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他挑眉轻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扣在她的命门之上。
苏清羽笑着摇头:“教主还是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你明白就好。”他毫不避讳的直接坦承。
“那现在教主要去哪里?”
“你本来要去哪里?”他不答反问。
“你在这里看到我,应该想得到我要去哪。”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就一起去。”
“好。”这种情况似乎也容不得她反对,但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说:“你不吃饭吗?”
“看到娘子为夫就不饿了。”
苏清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尽力忽视酒楼中众人投来的好奇视线:“那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直接到了听风楼负责接待贵客的地方。
司徒斗做为一教之主,加之在江湖上的地位,听风楼早早便为其准备了客房,所以即使他来得再晚,也不怕露宿街头。
当风少宣收到庄园管事传来的消息,便急急赶到婚宴接待贵客的院落,在看到妹妹身影的那一刻,悬了三年的心,终外放了下来。
嘴唇掀了又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回来了。”
苏清羽微笑:“祝楼主新婚愉快。”他们的关系除了少数几个楼中元老,没有别人知道,所以四婢在场的时候,她仍然以江湖旧识的身份说话。
“你能来便是最好的贺礼,”风少宣顿了一下,又道:”我一直在想司徒教主到底要送我什么成亲贺礼,原来如此啊。”
苏清羽撇了一眼司徒斗,顿时明白。
司徒斗坦白:“如果我刚才没有遇到她,楼主的婚礼是喜剧还是悲剧,还不太好说呢。”
风少宣嘴角的笑为之一僵。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她有过来。
“楼主此时必定很忙,不用在此多做耽搁,下面的人会照顾好我们的。”
风少宣点头:“那我先走了。”
“不送。”司徒斗很干脆的说。
风少宣决定不跟他计较。
目送大哥离开,苏清羽漫不经心地问:“他有得罪你吗?”
司徒斗眉峰一挑,反问:“有没有得罪,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I ”
避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她笑了下:“你们的恩怨怎么能问我?我有三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
“我们的恩怨便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她扭头看他,他坦然回视。
半晌,她微露苦笑:“何必如此?”如果她一辈子不出来,难道他们便一世结仇?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你若执意消失,又何必管我要如何做。”
她听出他话中的压抑,一时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当年她离开得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若有怨也是当然。只是她以为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改变,却不料他不曾变过,始终站在原地等着她,心莫名有些酸涩。
苏清羽不敢想像若自己不再出现会是什么情形。
幸好,她出现了。
第7章(1)
住的地方有了,睡觉却反而成了大问题。
苏清羽无奈地看着司徒斗:“司徒教主,我不必跟你挤一间房。”这里毕竟是她家,她不需要如此的委屈自己。
“夫妻本来就是要住一间房的。”他如是说。
“司徒斗,”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不管外面如何传言,我跟你到底不是夫妻。”
“那今晚便做夫妻。”他说得理所当然。
苏清羽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做夫妻总要名副其实,要不然枉自背个空名徒惹世人笑话。”司徒斗看着她的脸上又浮现了她所熟悉的那种邪笑。
苏清羽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有些事要跟大哥说,先走了。”
只可惜,她来不及任何动作,他便挡在她身前,漂亮的丹凤眼中渐渐蓄积上隐隐的风暴。
“三年不见,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生硫了。”
苏清羽不禁暗自苦笑,三年不见,他似乎更加的难缠:“司徒教……”
“娘子。”声音淡淡的,却带着足够的压迫。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的人!”
苏清羽一征。
司徒斗走到她身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就算你终究还是要走,至少我曾经得到过,这一生就不会太遗憾。”
望着他,她心头巨震。他如何知道?
“如果你会留下,就不会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他望入她的眸底深处。“怕我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可是,羽儿,太迟了。”
“你何必……”如此执着。
“这是我的事,现在我只想要你。”
“司徒斗……”她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哧啦”一声,她身上的衣裳已被人强行撕裂。
她瞪着他,唇瓣抿得死紧。
司徒斗直盯着她,字字清晰地道:“你要嘛阻止我,要嘛就从了我,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苏清羽垂下眼睑,一声轻叹,什么也没说。
嘴角轻扬,他伸手打横抱起她,走向床的方向。
床帷垂落,衣物四散,窗外的月华映出一室的洁白。
不久之后,床帷无风自动,雕花大床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古老而又和谐的声响,伴随着的是男人与女人的低喘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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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洒落在树下宝蓝色的身影上,她比庄园里的任何人起得都早,站在这株大树下,似在沉思又似在缅怀。
以往庄园的清晨总是宁静而幽远的,如今却因为婚事而变得嘈杂与忙碌。
“羽儿。”随着话音,一件披风落到了肩头。
苏清羽扭头朝来人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司徒斗目光梭巡了下她的身体,嘴角的笑不自觉地带了几许暧昧和蛊惑:“怀中少了你便睡不着。”
她因他过于火辣的目光而微微赧然,一抹红晕悄然袭上耳后,忍不住轻声啐了一口:“不正经!”
司徒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贴在她的耳侧轻语:“夫妻之间本来就正经不起来,你说是不是,娘子?”
路过的仆役不约而同低头疾步而过。
“他们似手都不认识你。”他心中有疑问。
苏清羽笑答:“这里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而且在楼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见过我。”
司徒斗明白了:“似乎只有管事才见过你。”
“因为我只跟他们打交道啊。”他们兄妹不会全部都摆到台面上,听风楼这样的组织也不允许他们全部暴露在人前,总要留有几分神秘色彩。
而她,就是听风楼最大的暗桩。
“你几时出来的?”
苏清羽征了一下,她以为他不会问的:“半个月前。”
“为什么没去找我?”如果他不来扬州,是不是他们便就此错过?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收紧再收紧。
感觉到腰际传来的疼痛,苏清羽没有呼痛,只是垂下眼睑,轻轻说了句:“你成亲了。”
“你害怕了?”
她摇头:“你既已成亲,我便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这对你我都好。”所以她不去打听他的妻子是谁,为何成亲,错过便是错过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伸手抓过她的一缯长发在手里把玩,俊容带了丝柔和的笑意:“江湖人大多只知我已娶妻,却不知我娶的是什么人。”
“我若永远不再出现,难不成这辈子你就守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孤独终老?”
她非常怀疑地瞅着他。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女人,即使孤独终老又如何?”
“你真不像一个痴情的人。”
“痴情不是像不像决定的,就像道貌岸然的柳大盟主。”他的目光挑畔地朝前方看去。
“司徒教主说话依然如此不留余地。”
曾经永远一袭白衣的柳清岚现在却是一身青衣,迎着清晨的阳光缓缓走来,却给人一种清冷孤寂的感觉。苏清羽待在司徒斗的怀中朝他微笑致意:“柳盟主别来无恙。”
“多谢姑娘关心,在下还好。”
司徒斗冷哼:“她是我的妻子,柳盟主用‘姑娘’称呼似乎不妥。”
柳清岚看着苏清羽。
她轻轻点头:“柳盟主称呼我司徒夫人即可。”
司徒斗听了,露出满意的笑。
柳清岚神情微征,眸底闪过一抹痛楚,不得不改口:“司徒夫人。”
“怎么没看到尊夫人?难道柳大盟主竟是独自一人前来道贺的吗?”即使占了上风司徒斗仍不打算放过他。
“她随筱就到。”
“噢,这样啊……”司徒斗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言外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苏清羽心中暗自摇头,为司徒斗这样不依不饶的性子叹气不已。为了当年的事,他难不成要记恨一辈子?
“夫人是专门来参加风楼主的婚礼吗?”
“只是顺路,便过来看看。”她如是说。
“竟然只是顺路?”有人不满了,不满的人巧正是庄园的现任主人。
她迎上大哥质问的视线:“如果无事,便也不会有顺路的事。”
风少宣收到了妹妹的关心,放松神色:“羽儿,我有话跟你说。”
苏清羽对司徒斗道:“你跟柳盟主叙叙旧。”
“不用我陪你过去吗?”
她摇头:“不用。”
“那你去吧。”
“柳盟主、司徒教主慢聊,在下先告辞了。”风少宣礼貌地拱手为礼。
司徒斗冷淡地道:“不送。”
柳清盟微笑还礼:“楼主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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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内,隔着汉白玉的桌子,风氏兄妹相对而坐。
墙壁之上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亮光,映得一室明亮,他们之间却有好一会儿沉默不语,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风少宣尴尬的别开眼,轻咳一声:“羽儿。”
她抬眼看他,微笑:“大哥。”
风少宣也笑了:“这磨多年了,我们似乎很少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闲聊,我倒真有些不习惯。”
她的眼神悠远了起来,轻声道:“从我的名字不再叫风少宝时,其实,我恨过你。”嘴角带着一丝缥缈的笑,如雾中烟、雨中丝。“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
“你……”风少宣欲言又止。
苏清羽了然于心:“我只是临时出来有点事要办,还是要回去的。”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掌灯,外加六个长老,她这辈子有得耗了。
“司徒斗知道吗?”
“知道。”
“你们……”
“好了,哥,有些事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风少宣见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也适时打住:“会留到我成亲夜吧?”
犹豫了下:“我尽量。”
风少宣忍不住苦笑:“能留下自然好,可是司徒斗这人太难缠了。”
“再难缠也是大哥自己招来的。”
风少宣瞪大眼:“我招来的?”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苏清羽一本正经地道:“如果大哥不接柳盟主的委托,那么我便不会到苗疆,我不到苗疆,自然便不会惹上司徒斗,我不惹上司徒斗,大哥当然也就不会跟他有所纠葛,”最后她盯着兄长的双眸笑说:“难道不是大哥招惹的?”
风少宣顿时失声。
苏清羽眨了眨眼,无辜地道:“难道我说错了?”
他苦笑:“没有,你说的全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