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这一切当真都该死极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真是冷静得出奇呵……纳伟恩细细的打量着原火。
原火的火爆可是业界出了名的,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却如此冷淡……真是费人猜疑得紧。是根本不相信他所言?还是因为气过头了,反而阴沉不语?
“我听说你要娶宫雨漫?”纳伟恩微笑的看着他,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得不努力火上加油一番。“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消息也算是帮了你,毕竟夜焰杀了原珍是为了宫雨漫,宫雨漫可算是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人,你确定要娶她为妻?就不怕你父亲死不瞑目?”
原火眼露精光,蓦地出其不意的一个箭步上前,出手便死扣住他的脖子,勒得纳伟恩一下子脸色胀红,身躯下意识地不住挣扎着——
“原火……你想干……什么?”纳伟恩恐惧的瞪着他。
“杀了你。”
“我……可是美国官方……派来的代表……你敢?”纳伟恩死命的想把原火的手扯开,他就快窒息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杀了你也没人知道。”原火好笑的看着他,稍稍松了手劲。“怎么样?想说实话了吗?我父亲真的是夜焰杀的?”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咳……”纳伟恩不住地咳着,终于把原火的手给推开,他连退数步,惊恐不已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我需要冒生命危险来到你面前诬陷他吗?要不是他害死了我女儿,现在成了我的仇人……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原火眯起眼。“所以呢?你这么好心专程来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们可以连手……就算你之前很有义气的想把X帝国还给他,可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就憋得下这口气?再说了,你想娶宫雨漫跟宫家来个世纪大和解,前提也是要你的位置坐得稳吧?只要夜焰还在世上的一天,夜军那路人马就不可能会真心拥护你,两方人马交战疑心的结果,X永远都会是一盘散沙,终将会走向没落……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否则,他这么多年来就不会一直企图要把夜焰找回来!
“你走吧。”原火转身走开。
“原火,夜焰真的是你的杀父仇人,这个仇,你就真的不报了吗?”纳伟恩在他身后追问。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此时,房角暗处走出一个人,缓缓跟上原火离去的脚步,原火转了两个弯后停了下来,气闷的转头望向一直跟着他的人——
那人一骇,也停下脚步。
“你都听见了?”原火阴沉的瞪视着他。这阵子,好像越来越多人喜欢当他的背后灵了!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
“嗯。”宫家长老老王头低了下来。“我只是不放心才跟上,没别的意思,事实上,小的也有事禀报——”
“说!”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是关于大家的意思……本来我还不敢提出来,可是刚刚听见那件事,我想,我还是把大家的意思给您说说,就是……我们都觉得应该杀了夜焰,这样,才可以保住您在X帝国的地位长久不坠……”
送宫之南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终是落土为安,那墓,就安置在东京近郊山上的一座私人墓园。
来送行的走的走、散的散,宫家大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未料,还有更大的风暴在后头。
宫家大宅里原本侍候宫之南的资深女仆,在宫雨漫回到日本大宅后便亲自侍奉她的饮食起居,跟随老爷子来到日本的这批人之中,会说中文的有二分之一,另外二分之一,则以英文为主要语言、日语为次要语言,但不管是哪一种语言对慕悠晚而言都不是问题,只是这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因此,当两个小丫头以为她听不懂日语而在院落里洒扫时的对话,全都落入她耳里——
“我们的未来驸马爷正在前面的书房发脾气呢,把老爷子的古董摔破了好几个,吓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什么?哪个古董?”另一名小丫头惊呼出声,用小手捣住了小嘴。“不会是那个老爷子整天捧在手上擦的……”
“就是。”
“小姐的这位未婚夫也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听说那个古董价值上千万呢,做什么火气这么大啊?”
“唉呀,是大事……”丫头越说越小声,还看了慕悠晚这头一眼。
慕悠晚假装没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听不懂她们的谈话,很认真的翻看着父亲留下来有关军火商的各种资料,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什么大事?还有比老爷子去世更大的事吗?”
“你听过夜焰这个人吗?据说就是那个把小姐从地窖里救出来的神秘人物……这个人,听说杀了我们未来驸马爷的父亲……”
慕悠晚手中的资料“砰”一声掉落在地上,重重的声响惹得院落里的小丫头们一惊,纷纷看了过来——
只见大小姐脸色苍白不已,从地上把数据捡起来的手更是抖得不象话……
“你们两个,过来说话。”慕悠晚用日语说道。
两个丫头怯生生的走过来,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失踪后在美国待了九年的大小姐,不仅听得懂日语,而且还说得那么好,一点生硬感也无。
“小姐……你有何吩咐吗?”两个小丫头小小声的问着,就怕刚刚说的话都被小姐听进去了,唉。
第8章(2)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是谁告诉原先生是夜焰杀了他父亲?原先生又为何会在众人面前提到这件事?他们打算做什么?原原本本的把听来的话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漏。”
书房内,气氛几乎是凝滞的,众人粗浅不一的喘息声,就怕惊扰了沉默不语的原火大人。
古代人所谓的“逼宫”,恐怕就是现在这样吧,这些人总是假关心之名行贪婪之实,他们真的关心谁杀了他父亲吗?个个倒像是比他更义愤填膺似的,非要夜焰人头落地不可!
“我们衷心恳求您,杀了夜焰吧!”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们不要再说了!”
“原火先生——”
“我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谁胆敢背着我去做些什么,后果自负……我原火就算要杀了夜焰,也会光明正大的……”
“不可以!你不可以杀夜焰!”慕悠晚可以说是用冲的冲进众人都在的书房里,门一开,地上的玻璃碎片散布四处,她像是没看见似的直接踩进去。
最靠近门边的老王要出声警告时已来不及,只听见她一个皱眉轻喘,赤裸白皙的脚丫子上已染了血。
原火正在气头上,见她这样闯进来,一双剑眉挑得老高,火气更大。“你……该死的进来做什么?”
“你不可以杀夜焰!你答应我!”此刻的慕悠晚已顾不得脚底下的疼痛,幽幽的目光专注地望着原火。
“这件事我自有论断!”
“原火,其实杀了你父亲的人不是他,而是——”
“你住口!”原火大喝,顺手又扫了一个百年花瓶落地,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在场人士都心惊肉跳起来。
慕悠晚也吓着了,可是她依然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也不动,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原火死命的瞪着她,火大的朝着她吼——
“你再说一个字,我可能会掐死你!慕悠晚,你最好乖乖的把嘴闭起来!”
只要听到“夜焰”两个字,她就会失去理智了吗?
竟然没穿鞋子就冲进来,脸色还苍白得像鬼似的……
真是快把他气死了!亏他故意支开她,让她去房间休息,就是不想让她搅和进来!她倒好,这样气急败坏的跑来指使他!
“小姐,你受伤了,我带你先出去处理伤口吧?”老王低低的在她身旁说着。
原火耳尖听见了,黑眸往她的脚上一扫,果真见到她白皙的脚丫子上染着鲜红的血渍,内心整个揪了起来。
“不必,我一点都不痛!”她硬着声说,眼泪却可怜兮兮的掉下来。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大人他正在气头上,要说什么,你缓点再跟他说,先处理伤口吧——”
“不要理我!”她死咬着下唇,头低低的猛掉泪。
原火瞪着她,气得别开眼,过了几秒又忍不住朝她瞄过去——
还哭?眼泪像是比大海还要多似的!
真是……她就是存心要惹他心疼就是了!
“刚刚我说的话你们最好都放在心上!散会!”原火说罢,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抱起她——
被抱在怀中的慕悠晚,泪眼汪汪的瞅着他。
“把医药箱给我拿过来!”他气恼地低吼,笔直的往她的房间走去,却看也不看怀中的她一眼。
原火第一次对她这么凶,竟当众对着她摔花瓶……
慕悠晚越想越憋屈,原火跪在她面前替她处理脚伤,她的眼泪没有一刻停过地猛掉。
真是郁闷透顶!原火把医药箱收了,洗完手回到她面前,她还在哭。
他蹲下身,用双手捧起她的泪颜,一双迷人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瞧她一双眼睛哭得有点肿,鼻子都变成红色,却还是一样美丽得让人屏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增添一股不一样的风情。
“这么委屈?”修长的指尖轻轻替她抹去泪水。原火半跪在她面前,黑眸带笑的望住她,像是取笑她的泪,是撒娇。
慕悠晚幽幽地看着他,不说话。
“还在气我刚刚对你凶?”他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若是他刚刚没有那样对她凶,天知道她会当众说出什么话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她抿抿唇,低头又掉了一串泪。
果真……委屈得紧呵。她在他面前何时这样过?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媳妇似的,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对不起,你原谅我吧,看在我从刚刚就一直跪在你面前的分上,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他轻轻柔柔地说着。
她摇头,再摇头,眼眶里又蓄着泪。
“不然你打我、骂我、吼我……要怎样都行。”原火温柔的睨着她。“还是……你要摔东西在我脸上,也成。”
十几分钟前在书房里对她大吼大叫,说要掐死她的男人不见了,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温柔似水,看着她的眼底满满都是心疼与怜爱,还有愧疚。
慕悠晚伸手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突然低头亲吻他的唇,他的唇冰冰凉凉的,不似往日的火热。
她凝了眼,像是要把这个男人给烙进眼底般的望住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事瞒着她。
一样深情的一双眼,以前,是火热张狂且霸道不已的,如今,依然火热,却多了几分深沉及……带点悲伤的笑意,像是刻意要对她笑,刻意要对她更好,却又带着一点痛、一点沉。
他却若无其事的对她笑着,没有显露出一点异样……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忧……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她已不能再瞒下去,事关夜焰的性命,她怎能再隐瞒这个天大的秘密?就算他可能恨透她、想杀了她……她都认了。
原火笑了。“怎么这样看我?我头上长了角吗?你若哪天看到我头上有角,可得先通知一声,免得我原形毕露之后出去吓到旁人。”
这个男人,还在说笑话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更想哭。宁可,他像刚刚在书房那样对她大声吼叫,她感觉还比较舒服一些。
“你可以听我说话吗?原火?”她柔柔地恳求着。
终究,该来的还是要来……原火眸光一黯。
“嗯,你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就怕他等会儿听完,便会一下子把她给甩掉,紧张得几乎要汗湿衣襟。
“我其实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怕你生我的气,其实,我才是你的杀父仇人。”说完,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心,隐隐有些疼痛着,目光不敢看他。“那天,一场混乱,我为了自保……所以才会杀了他……对不起,我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可是我没有勇气……
“我本来就打算要跟着爸爸离开的,打算永远不再见你,你要怪我薄情、无情都好,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为了我连命都交到别人手上了,还说要娶我……
“我舍不得再推开你,原火……你父亲不是夜焰杀的,是我杀的,真的是我!虽然你答应过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可是……如果现在你决定不要我了,甚至想杀了我……我都可以理解。”
慕悠晚一口气把她想说、要说的话都说完,指尖因为抓他抓得太用力而泛白。
是的,她并没有把全部事实真相都说出来,没有说是他父亲要杀夜焰,她才对他父亲开枪,只说是为了自保,因为她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组织的背叛者,不想让他自责愧疚或是难受!她只能这么说!
可,她是真的害怕,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就这样把她给甩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
房内,悄然无声,只有他们两人彼此的呼息,轻浅及浓浊。
等待,是磨人的,她只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像是等候宣判的罪犯,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反应却是抬起她的脸,深深的吻住她的唇,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多日、饥渴已久的旅人,贪婪的汲取着甘泉,他深深的探入她,深情的汲取着她口中的芳香,也吻去她潸然落下的泪……
“原火……”她轻喊着他的名,不明白他现在之所以还愿意吻她是因为原谅了她?还是根本没听清楚她方才的话?抑或是在惩罚她?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他的双眸直勾勾地瞅着她,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他把她压在长长的沙发椅上,霸气的吻掠夺似的啃咬着她纤细敏感的颈项,还有她白细滑嫩的耳窝。
她被他吻得晕眩,整个人都酥麻不已,本来挡在两人之间的手,转而圈住他的脖子,发出令人害羞的低吟。
“原火……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知道答案,虽然此刻的她已渐渐失了理智,让身体的感觉控制一切,可是,这不可以,她得知道他是否真听了进去……
“听见了。”他低头继续他的掠夺、他的吻。“你说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听得很清楚。”
慕悠晚笑了也哭了。“那……你真的可以原谅我吗?”
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我不觉得我有原谅你的必要。”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怔然的望着他。
原火冷笑的眯起眼。“你是为了夜焰扯的谎吧?为了让我不杀他……你,宁愿被我恨、被我怨,甚至冒着被我甩掉的风险,也要扛下这个罪名……我该原谅你吗?你为了另一个男人,随便抛弃我们之间的珍贵爱情,我该原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