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刮刮乐啊。”言少枫拿过饼干包装,看了看后头的奖项。“喔,有送电视,还有东京两人同行的机票啊,还有钞票和‘再来一包’。”
“很好康耶!我要刮。”
言少枫挪了挪身子,将钥匙掏出来递给她。
“飞机飞机……”嘿嘿嘿地念着,很兴奋。
“宁儿啊,不用抱太大希望在那种东西上头。”
“爹地,“杯干’不好。”驳斥回去。
“我不是悲观,我们言家的人一向没有什么偏财运。”言少枫觉得教导她“凡事平常心面对”的道理是应该的。
虽然小娃儿抽奖的时候,乱摸乱摸还挺常给她摸到不错的奖项。
“唔……”
纸上灰灰的部分都刮掉了耶。小娃儿正拿反拿地看着,看不懂。
“怎样,言小姐?上头写些什么?”言少枫打趣地问着。“铭谢惠顾吗?”
“不是四个字的耶。”转来转去,得到这个结论。
听她这样报告,连言少枫都有些感兴趣了。
伸手。“借我看看。”
大方地递上。“给你瞅瞅。”
言少枫笑着接过。这次不用问说是谁教她的,包准是最近在准备古代小说的小论文的四妹。
“写什么写什么?”好奇宝宝黏在他身上,问着。
而终于低头看清楚那张小卡片上字句的言少枫,却是像是全身冻结一般。
唉……他、他以后该怎么教导这个小娃儿“期望太大、失望更大”这个重要的道理呢?
他看着上头写着“恭喜你!获得东京来回机票两张”的字样,心底的叹息不断。
“是机票对不对?”小娃儿兴奋地笑开了嘴,越来越懂得察言观色了。
“嗯。”很诚实地点头。
“耶!耶!宁儿跟爹地去日本!”
“嗯。”很无奈地点头。
小娃儿的欢呼突然遏止,一张可爱的小脸垮下来,好可怜的样子。“爹地不想跟宁儿去?”
“没有啊。”言少枫笑着揉了揉小娃儿的头发。“你怎么会这样乱想呢?”
小娃儿的眼神透露着怀疑,很悲凄地转过头,识大体地道:“没关系……爹地你跟项茗姐姐去吧。”
“啊?”压根没有想到这些的言少枫傻眼。“小朋友你实在想太多了。”
“欸?爹地不跟项茗姐姐去度个蜜月?”
“那不叫度蜜月。”他笑着摇摇头。“而且项茗不会想要去的,这样邀请人家也很奇怪,又不是男女朋友。”
“爹地喜欢项茗姐姐吗?”
他点头,轻声地道:“嗯,很喜欢。”
“你有跟她说吗?”歪着头质询道,看他摇头,又问道:“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咧?”
爹地怎么这样笨笨的?
言少枫笑了。
年纪小还真好啊,思考直来直往的,不用像他考虑太多因素、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坦白而造成对方的尴尬……
可是……宁儿也没说错啊。他不说的话,项茗怎么会知道呢?
至少,要试试啊,不是吗?
“我有宁儿就好啦。”他笑了笑,将小娃儿揽进怀里。
窝在宽大胸怀里舒服的小娃儿嘻嘻笑着,可还不忘吐槽一下:“爹地最不会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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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
听到后头熟悉的呼唤,正用完餐、要回revere的项茗停住了脚步,转头,然后对着一旁餐厅门口那个温和帅气的面孔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心儿在怦怦跳,可是却又不希望看到他——毕竟,她实在没有办法像他一样自在,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应采取的态度,她无法拿捏。
可偏偏老天爷就像不肯放过她似的……
他们最近……巧遇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言少枫走向她,她从他的眼中似乎得到了一些讯息——他很高兴见到她。
他……很高兴吗?为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微笑着轻问,而也只能这样问。
对于这样似熟非熟的关系,她实在不擅长应付。
“我跟同事来这边用餐,才刚想说有没有可能遇见你,就看到你从前面走过,真好。”他温和地解释。
他几乎是追了出来,还没跟同桌的同事解释清楚哪。
他第一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自从与她重逢以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走在路上总会暗忖着:有没有机会遇上她呢?遇上的话多好啊。
然后,像是上天应允了他的祈祷似的,竟将她送到他面前。
真好?
项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下意识地在心底这样冷哼。
他真的那么想看到她?
何必装腔作势呢?!
他理应不愿意再见到她的!她是当初不分青红皂白甩了他的人,他又何必一副好似心胸宽大的模样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无知呢?
“茗?”见她沉默,言少枫愣了一下,轻唤道。
她……好像不愿意看到他。
“我们离得远远的不是很好吗?”她抬头直视他。“各过各的,我们早就没有瓜葛了不是吗?”
言少枫微微一顿,稍皱了眉。“你在生气?”
她的态度让他志忑起来,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受,像是四年前她提出分手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没有生气,只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分手了,为什么你不认清这个事实?”
对,她就是在生气。
那天午餐过后,她只觉得心头好难受。
想到他对她的好、想到那个跟他极为登对的小学妹……她就觉得无法再忍受与他这样面对面地说话,觉得硬要挤出笑容的自己……好虚伪!
她转身,不想再为了他的事情心烦。
即使这样让他对她更加厌恶也没有关系!
可言少枫竟然不再是那样好妥协,上前拉住她。“你等一下。”
她不耐烦地转身,吐了口气。“你别再烦我了行不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天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我要知道实情。”他语气有些急迫地道。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我没事,这里有人,别这样拉拉扯扯的。”
“那就给我个解释,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我觉得那天那个女孩挺好,你们挺适合,你为什么就不跟她交往看看?”她如他所愿地爆出这一串话。
“什么……”言少枫被这样没头没脑的话给震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言老师,菜来罗。”同事从门口探出头。
“喔,就来了。”言少枫转头应着,再回过头时,项茗已经跑远。
他有些落寞地转身进餐厅,走到一半才赫然想起——那个女孩……项茗指的是初桐吗?
她以为他们是一对的,所以……生气了?
他又愣了下,然后,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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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ere协理室那几个信天主教的秘书和特助们,最近越来越觉得:
他们桌子前头,那尊小小的圣母玛莉亚像,好像正在对自己招手耶……
“我、我好像发烧了,谁帮我摸摸看?”秘书甲端着一叠档案夹,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我看看。”
秘书乙站起身,伸手探向秘书甲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轻叹了一口气。“唉,我的温度还比你高哪,这一阵子的操劳还真不是盖的……”
“大家认命一点吧,协理也在拼命哪。”特助按摩了下隐隐作痛的后脑,从一大叠文件中抬起头道。
“我倒希望她不要那么拼命。”秘书甲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唉,谁教他们遇上这种工作狂上司呢?
这协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上任的时候,虽然脸臭臭的、亲和力好像不是挺高,可是至少她是个挺睿智又有领导能力的上司。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大伙儿跟着她加班到这种没天没地的境界。
他们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不理智冲动已经是很可怕的了,没想到这个上任已经一阵子的协理卯起劲来、有如火焰山爆发的冲劲才叫可怕。
恐怕跟铁扇公主借把芭蕉扇来也是没用的……
“啧,协理就算失恋,也不用虐待我们和她自己啊。”秘书甲无奈地叹气。
“失恋?”一闻到八卦的味道,一群人精神就来了。
“她一定是失恋,所以才要找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秘书甲像专家一般说道。
大伙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
“说的也是,我瞧她前几天午餐过后,进办公室的表情怪怪的。”
“就是啊,好像快要哭了。”
“唉,协理……也是个女人啊。”
大伙作出这样的结论,相视一笑,继续埋首于公事里。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觉得……心情舒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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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讯铃声响起的时候,项茗刚好开完会,筋疲力竭地要回到办公室。
这几天她一天工作将近十八小时,除了因为公事的确很多以外,她也希望能够藉此转移一些注意力。
她总不能老想着他,是不是?
可是这样劳累的结果,反而让她的内心越来越脆弱……
她那天的举止既不成熟又鲁莽,他一定也不高兴了……噢,不是说不想他吗?怎么思绪又绕着他转起来了?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听到有简讯,秀眉不禁微微皱起。
又是广告吗?
她的这支旧号码鲜少人知道的,大部分是以前的同学,还有……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项茗脸色一变,忙冲回座位上,抓起手机,开锁查看。
是一通留言,电话是保密的。
她忙按下按键。
“您有一通新留言……”电话那头说着,隔了几秒后,一个浑厚温和的声音缓缓地道:“呃,茗……我是少枫……”
他找她?被她惹恼了还来?
项茗坐了下来,心跳顿时加速,专注地听着。
他轻笑了声。“我……不知道你的手机竟然没有换号码,我试着打看看,没想到竟然能通……”
你到底要说什么呢,少枫?
“我必须先跟你解释有关那个‘学妹’的事情,她是我的二妹,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要假扮成我的学妹,而我也不好当面拆穿,却不知道因此让你误会了……”
为、为什么不早说呢?
项茗皱了眉,忍不住埋怨起他来了。
可是心底却好高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才又道:“你在忙吧?这样也好,对着语音信箱,我也比较能够说得出口,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呃,但我想,不管怎样,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咦?
项茗闻言,心口一紧,不知为何觉得鼻尖瞬间一酸,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自从我们分手以后,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我所想的,是不是你提出分手的原因,可是我想我一定是让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啪!泪水不理会自制力的阻止,直接掉落在那拘谨的两片裙上。
“我不该让你这样伤心生气,而更不该的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情绪竟然是这么不好……我一直不是个体贴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的付出,我实在没有真正给过你什么。但我们交往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快乐,真的很喜欢你……现在依然。”
别说了少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项茗单手紧紧捂住了脸,无法克制地低声呜咽着,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一定好难看好难看……
分手的那天,她也没哭啊……
在国外求学时,不论压力多大,她也依然能咬牙忍耐着,坚决不掉一滴眼泪。
为什么现在……轻易就被击败了呢?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那头的声音继续。“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愿意什么?
她红着眼睛等待着,却只听到他似乎很两难的一声叹息。
“没事了,我只是打电话来告诉你这件事。耽误你的时间了……啊,我的手机号码没有变,如果有事的话,我手机一直都开着。”
他似乎还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电话挂断了。
项茗抹了抹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少枫,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那天中午,她本来要这么说的。没有说成,一来是因为被打断,二来是因为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开口啊。
他说,他一直很喜欢她的……那意思是说,他们之间,有复合的希望吗?而她……是真的确定希望他们俩重新来过吗?
第八章
“来,笑一个!”
“噫——”
东京上野动物园内,一个小娃儿夹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女学生中间,对着相机露齿微笑。
“喀擦。”快门按下。
“宁儿!”一个很无奈的叫唤声从旁边响起。
“爹地爹地!”被召唤的小娃儿看向自家大哥,很开心地从一堆捏她揉她抱她的“魔掌”中挣脱,跑向言少枫。
“你啊……怎么又跑去跟人家照相了呢?”言少枫蹲下身,擦了擦娃儿脸上的汗水,一边问着。
“嘿嘿。”嘻嘻地傻笑着。
还能怎么说她呢?
言少枫庆幸自己一向是个非常有耐心,又有足够体力的人,才有办法带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娃儿来日本。
以前在电视上长看到主人遛狗反而被狗遛的画面,本来以为那只是为了娱乐效果,现在他终于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娃儿对于那些,到哪里都要照相的旅行团们尤其有兴趣,觉得一群人傻兮兮地摆出相同的姿势,对着机器定格实在颇有趣。
所以每每看到有人在照相,她一定跑向前,站在身上挂满数位相机的导游旁边就近观察。
而如同预料中的,因为她实在太可爱,常常一群已经摆好姿势、露出笑容、准备要照相的人们,便忍不住对她招手,要她跟他们一起照相。
一开始她还会害怕地跑开,几次过后就很大方了,任长青团、教师团、医师团等等抱着她照相。
这让言少枫不禁开始觉得自己是带着一个“会移动的观光景点”在旅行。
“你乖乖地跟着大哥,别这样跑来跑去,待会被抓走了怎么办?”
言少枫把她抓到旁边阴凉处去,将她头发上的发饰取下,拿出小梳子重新帮她梳过。
“爹地你懂得威胁人了。”小娃儿抬头,悲悯地望着“被污染”的他。
“你越来越滑头了。”他深深叹息,继续梳头。
“我们去看长脖子的家伙嘛。”满脑子只有往前继续玩的小娃儿不依地扭动着身体,指着前方的长颈鹿嚷着。
“急什么?时间还很长啊。”
“爹地你不知道岁月不孬人啊?”谆谆教诲着。
大姐也常说爹地做事慢吞吞,谈感情也慢吞吞。
“是饶人。”编好辫子,将小橡皮筋系上。
“不管啦,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跟项茗姐姐一样,要好好‘打落’。”教训得越来越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