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她那略为发红,如苹果般的娃娃脸。干净清爽的秀眉下,是两片如扇般的长睫,俏丽直挺的鼻梁下方,则是张嘴角浅扬的粉嫩樱唇。
她在笑!?为什么?梦到什么了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频率异常,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她身畔。
这是那个小兽医!是那个害他待在有如人间炼狱的味道里一个小时的混蛋小兽医他该吵她起来,骂她一顿的,但是……他现在却只想好好的看清楚她!
他想知道她睡着时,那总是燃着怒火跟不屑神情的脸庞,看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他轻轻地拨开了她落在颊边的长发,正想再多看两眼她的睡相时,突然感觉到指尖上传来不正常的高热。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这家伙发烧了,难怪刚才会吐成那样。霍华!”
“主人?”霍华刚好在这时推着下午茶的餐车进门。
裘德坐正身子,看向在门口的霍华,“放着就好,另外,麻烦你找医生来一趟。”
“找医生?”霍华有点讶异。
“没错,请他现在过来一趟。”
他们对话的音量惊醒了躺在沙发上的人儿,她睁开迷蒙黑瞳,一听到这对话,顿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吐了,然后到一间客房洗澡,接着又回到原来的起居问等他……然后,她睡着了吗?
她有点狼狈的撑起身子,“什么医生?发生什么事……”她才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象话,喉咙还很痛。
“你需要医生。固执的白小姐,你发烧了!”
一只温暖的大掌,不期然的覆上她的额头,她骇然一缩,又躺回沙发上。
“别碰我。”
她仰头瞪着他,还没忘记他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干过的那种恶心事呢!
突然,她觉得自己胸前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的浴袍已敞开,只剩背心裸在外面,她连忙拉好浴袍。
“遮什么?”他轻蔑的嗤道,“又没东西可以看。”
“你……”她才想回骂,却又感觉到一阵晕眩,无法克制的往一旁倒去。
眼看她就要跌下沙发,裘德连忙伸出手精准的接住她,让虚软的她枕着自己的大腿。
她真的是有点晕了。
倒下后,她还能听到裘德在问管家医生到了没,她想插嘴,却没办法睁开眼,也发不出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有了点力气。
她闭着眼,就着他们刚才讨论的议题发表意见:“医生塞车不来……OK……我不……要医生……给我水……我包包里有退烧药……”
“安分点!女人,生病了就不要逞强。”低沉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
“咦?”声音为何从她的正上方传来啊?她有点艰难的睁开双眼,“谁逞强了……”
“你啊!”
“我皮包里有药……”
“叫你别逞强了,躺好就好。不然你打电话叫柯医师来好了,他应该在附近。”
后面两句,他是对霍华说的。
“是……”霍华又离开去打电话了。
白以芯忍不住喃喃的抱怨,“怎么躺好?这种烂枕头……这么难躺……”
她忍不住抬起虚弱的手,摸摸自己躺着的枕头。咦?这枕头怎么会发烫?还这么硬……
“小姐,我不介意你乱摸,但是,我对没生病的女人比较感兴趣。”
真是的,没事这样乱摸,等下火上加油,害他做了什么事的话,她可得负起全责。
“啊?”
白以芯双眼赫然睁大,这才突然了解,原来她躺在裘德的大腿上。
已经烧红的脸颊又更红热了,她连忙用手挥向身旁,想找个支柱,好让自己离开他的大腿。
“别乱动。”他抱住她,省得她跌下沙发。
“不行!我不要躺你腿上……”她的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怎么会烧成这样?是飞机上空调太冷的关系吗?
“该死!你安分点……再乱动的话,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裘德话里的暗示意味叫她一愣。
“你……”她在他怀里睁开眼看他,“你下流……无耻……不要脸……我在生病耶……”他竟然还想到那种地方去?
“就是因为你在生病。”他看着她,一张脸笑得好迷人,“所以才该乖乖听话,现在我抱你去躺好,医生等下就来了,一定会让你舒服点,好吗?”
他的低嗓温柔又充满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你……别把我抱到你跟其它女人……那恶心的床上。”
裘德看着怀里的她,蓝眸散出一股不自觉的柔光,“好。”
低沉的嗓音宛如承诺一般的响起,接着,白以芯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打横抱起,一股属于男人的温暖清新的气息顿时包围住了她。
感觉到走了一段路后,白以芯忍不住偷偷地张开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他。
这个男人真的是裘德吗?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又这么温柔?而且,那张帅到极点,她从未仔细端详过的脸庞,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除了他原有那混血儿才有的优雅俊美五官外,她发现,他那双蓝眼睛真的迷人得不可思议,湛蓝又邃远,仿佛温暖的大海,让人想投入其中,丢开一切烦忧,而那双俊美的薄唇,更是让人好奇吻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天!白以芯,你想到哪里去了?
第三章
“呜……不要……我不是……”
好似梦呓的声音,从那张粉红干裂的唇办中吐出,接着,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流下。
裘德轻抚着她的额头,探测她的温度。
掌下的肌肤依然是烫的,她那清秀红热的脸蛋,不时呻吟又不时皱眉,显然非常痛苦。
他的心,似乎隐隐的抽痛着。
“霍华,去看看柯医师到了没!”一股没来由的急躁,叫他忍不住又按下床旁的通话系统,催促着霍华。
“我来了。”俊雅爽朗的柯驿风大步走进房间里,“病人呢?”
“这。”
“啊?”
柯驿风在床旁停下脚步,眼里露出欣赏的神色,“一个生病的东方小美人?”
“这种小学生你没兴趣吧!”裘德冷冷的说,然后起身让位给柯驿风,好让他察看病人的状况。
“怎么会?我也是个中国人,虽然欣赏波霸,但有天要娶回家的,还得是中国人啊!不然我老妈会骂死我的。”柯驿风边笑说,边开始诊疗她的状况。
柯驿风的话让他心中没来由的有点闷。
“你喜欢这种疯子型的东方小女人?很好……一个医人,一个医兽,这样开间医院就能搞定苍生了。”
他语气中的尖酸味,让柯驿风忍不住讶然的回眸看他。
他可从没听过裘德用这种口吻说话呢!
他和裘德认识这么多年,交女友向来会互换心得,连女人都会偶尔互让,但现在他忍不住又回头,更好奇的看着床上那张娃娃脸,“这女人很特别。”
“对……不!你在说什么很特别!?!?”有点分神的裘德瞪着柯驿风,“专心看病好不好?”
“她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轻微风寒,加上旅途劳顿而已,吃点药就会好了。但我担心你,老友。”
裘德浓眉一皱,“担心我?”
“对!你该不会被这种小学生迷住了吧?”他指着床上的白以芯。
裘德眉一扬,一脸不屑,“哪可能?”
“那你怎么会让她来这睡?她是你的谁?亲戚吗?”柯驿风好奇的问。
现在白以芯躺的房间,就是裘德自己的房间,这房间位于裘德的地下基地,这里根本没女人下来过。
他知道,这栋豪宅楼上的每个房间,除了佣人房外,几乎每间房间裘德都跟女人躺过,而全豪宅上下唯一他不让女人碰的床,只有地底下这房间的床了。
可现在……却有个东方小女人躺在上面。
“只是个帮忙送货的人而已,她有洁癖,只好让她来这躺。”
这次,柯驿风不只是讶异的看着他而已,就连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怎样?我脸上长东西吗?”裘德没好气的问。
“没有!”
柯驿风连忙摇头,但心里却想着,天!那个表面上像个温柔的花花公子,实际上却冷酷又实际的裘德,为什么没有发烧,脑子却好像已经烧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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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啊……打死都不会跟那种黑道出身的女人交往!
对啊!她还假装清高,明明学长就是被她害死的,她还假装无辜,她根本是下贱的女人,我看以后一定也去当妓女或是女流氓啦……
那段彻底伤透了她的心的对话,她以为早忘了,但现在却跟着几张模糊的脸孔,在黑暗的空间里环绕着她。
她慌张的东张西望,想在一片黑暗中找到出口,逃离这些声音,但声音跟模糊的脸孔似乎越来越多,不但从四面八方朝她围拢过来,甚至每个都开始朝她怒吼……
骂她不要脸。
骂她出身黑道。
骂她父亲坐过牢。
骂她母亲只能当人的情妇。
但最叫她痛苦的,是他们控诉她作恶多端,所有她家帮派做过的恶事,每一件都是她做出来的。
而最后,出现的是她爷爷的脸,“你想走?可以……把子宫割下来,留下我们的继承人。”
“不!这是我的孩子……”
“这不会是你的孩子,你没资格幸福,没资格有孩子……你是我们的继承人,你不继承……就不能有孩子……”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的尖叫着哭了出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要幸福……我全都不要……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可不可以……”
“嘿……”突然,有个温暖的低嗓,伴随着微凉的温度,从她的眉心传来,穿透了她的恶梦,到达了她身旁。“是恶梦而已……没事的,起来吃药了。”
那醇厚的嗓音是如此的具有说服力,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那张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俊美脸孔。
“嗯?”好帅!是她的白马王子来解救她这个被困在帮派高塔里的公主吗?
“该起来吃药了,来……把这喝了。”
温暖的触感轻托着她的颈背,然后是一点点甜甜又苦苦的冰凉味道,凑上了她的唇,流进了她的嘴里。
“好了……闭眼休息,作个好梦……听话……”
那低沉的嗓音像是无法违抗的命令,让白以芯乖乖的闭上眼。
作好梦是吗?好,她会的!只要不欺负她,她都会乖乖听话的!
裘德看着她再次入睡,不自觉的把她的影像锁入蓝眸中,她的五官细致秀丽,在温柔中又带着一点点的俏皮,连睡着时都好像在笑……
他不自觉的跟着她粉嫩唇角的弧度,扬起自己的嘴角。她在笑什么?他真想进她的梦里去看看。
不知道一个仙子睡着时,会梦到怎样的画面呢?会是什么样的童话?还是什么好笑的电影?又或者是她最爱的……动物?思绪走到这,他眼一眯。
天!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在一个睡着的女人,而且还是个摆明了跟自己做对、他根本不可能去碰触的女兽医床边,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他望着她那在梦里浮出的微笑,忍不住又低咒了声:“该死!”
这个娃娃脸,竟然会有这种看起来如此神秘又诱人的微笑?不!
他猛地转身,决定去自己最爱的星空下游个泳,好冷却一下心头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浮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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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以芯再度睁开眼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非常舒服的大床上。
还好,是床。
她松了口气,这比飞机上、地毯上,或是某人的大腿上都好。
她撑起感觉好像跑完马拉松的疲惫身躯,看向四周。
首先吸引她眸光的,是一面墙。那面墙似乎全部都是玻璃,外面则是星光灿烂的夜色。
这是一间很大、很有品味的卧室,由钢铁跟玻璃构筑出高贵品味,加上以蓝色调为主的昂贵家具,在这设计感十足又别具个性的房间里,漾着一股叫人无法忽略、纯属男性的阳刚味。
她甚至不用完全恢复思考能力,就能猜到这是谁的房间——
裘德·Z·韩特!
恶……难道她正躺在他跟那些大胸部女人干那件事的床上吗?
她连忙想下床,但才把屁股挪到床边,突然……
“醒了?”
低沉醇厚的熟悉嗓音伴随着轻微的水声,在黑夜中突然响起。
她愣了下,转头看向那片她本来以为有一大片玻璃的空间,这才发现,那玻璃墙外的空间有点奇怪,似乎有着反射着星光的粼粼水面,像一条河。
“韩特先生?”
“等等,我先上来。”
“上来?”
她正在困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终于看清楚房间外的空间。
原来刚才那个她以为是星空的地方,竟然是一个非常高耸的,起码有三四层楼高的弧形天花板,连结到墙面,建构出一个宛如体育馆般的大空间,但这空间又奢华好看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在整个空间正中央的地面上,她本来以为是河的地方,竟然是个游泳池!
游泳池的周围,直接就看得到如客厅、书房等起居空间,这些空间竟然就这样跟游泳池连结在一起!?!?这真是好奇怪,又好有个性的地方啊!
突然,一阵哗啦的水声打断她的观察,接着,一个性感到无以复加的男性躯体,仅穿着一条薄薄的泳裤,从泳池里冒了出来。
顿时,白以芯再度屏住了呼吸。
这男人,就跟这空间一样的不可思议。
他的身材好到几乎无懈可击,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结实又精壮,仿佛每一分肌理都带着无穷的精力,随时准备爆发而出。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个长得好看,没啥内容的公子哥儿,但现在看来,他那俊逸的容貌下,果然更是有把女人吃得死死的本钱。
他抓起放在阅读椅上的浴袍,随手披上肩头,然后大步走向他。
“啊……”她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只好看着他身后那条奇怪的小河,然后突然想到不对,“你穿墙……”她小手突然指着他刚出现的地方。
“什么墙?”他皱眉,回眸看了一眼。
“玻璃墙啊……”
“哪来的玻璃墙?那里是空的。”
他走到她面前,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她慌忙的闭上眼,只因为他那带着水滴、肌理完美的性感腹部,就在她眼前不到半公尺的地方闪闪发亮。
“好像已经没烧了,但怎么还在胡言乱语?是肚子太饿了吗?”
“我不……”
咕噜!好大的一声,顿时打断了她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