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哥哥,没有人喊我小宁丫,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云靳忍不住皱眉,“苏明泽舍不得长大吧。”
“三哥哥说,我永远是他的小宁丫。”
“以后不准他再唤你小宁丫。”云靳严重怀疑苏明泽有恋妹情结,难怪看他不顺眼,要他离小宁丫远一点,这让他觉得很不满。
“为何不准?我很喜欢当三哥哥的小宁丫,感觉自个儿很受宠爱,无论我提出什么无理的请求,他都会说好。”
要不,刘掌柜不会以为三哥哥就是流先生,其实三哥哥对流先生的画册很抓狂,总说男人画成那副妖孽的德性,还是男人吗?
“以后你会拥有我所有的宠爱,无论你对我提出多无理的请求,我都会说好。”
苏映宁忍不住笑了,“你有必要如此计较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很爱计较吗?你只能是我的小宁丫,其他人不准这么喊你。”
“若是你能说服三哥哥,我没意见。”
“真的?”
苏映宁点了点头,却泼他冷水,“三哥哥对小宁丫很执拗,要让三哥哥将小宁丫让给你,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略微一顿,云靳诚挚的提出建言,“他应该赶紧成亲了。”
苏映宁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借机将双手抽回来,“你自个儿都还没成亲,竟然要我三哥哥成亲,你不觉得太厚脸皮了吗?”
云靳两眼闪闪发亮的看她,“你急着想嫁给我吗?”
“国公夫人应该很不喜欢我吧。”
云珍未警告她之前,她就猜测真正下帖子的人应该是敬国公夫人,如此一来,赏花会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不过,她们都没想到会发生武安侯府姊妹内斗的意外,敬国公夫人想羞辱她的目的没有成功,当然,这次不成,很可能还会有下一次。
“我祖母很喜欢你。”原本祖母置身事外,毕竟他的亲事应该由他爹娘决定,没想到被他娘如此一闹,祖母反而偏向他这一边。
苏映宁的眼神更不屑了,当她是小孩子吗?“老夫人又没见过我,怎可能喜欢我?”
“你已经用医术在京中权贵的圈子扬名了。”
苏映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我的医术扬名了?”
“你露了那么一手,又得了萧太医认可,你的医术还能不传开来吗?”云靳逗弄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开心了吗?”
“又还没有人寻我看病。”苏映宁虽是这么说,但嘴角忍不住欢喜的扬起。
“你只要去慈惠堂,肯定有人愿意给你看病。”
“对哦,我应该去慈惠堂试试看。”
“不急,你的医术跑不掉,还是先完成长春节的寿礼。”
“你放心,长春节的寿礼关系着五千两,我会赶在入冬之前完成。”
云靳情不自禁的再度伸手握任她的小手,不过,这次只握了一只手。
苏映宁见了甜甜一笑,由着他握着,然后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发一语,享受着彼此陪伴的时光。
过去宫里最令人羡慕的地方莫过于慈宁宫,没有人不知道太后仁慈、大度,慈宁宫很少发生挨扳子的事,可是几个月前,风向变了,太后开始闹脾气,先是有人说话太大声了挨了巴掌,接着变成每日摔上一、两个茶盏,如今是天天可见宫女和太监轮流跪在太阳底下。
总之,太后的坏脾气已经成了宫女们私下问候的开场白,若是哪日太后不动怒,宫人还要先抬头往天上看,想看今日会不会下红雨?
“还是没找到吗?”太后无法忍受这种越来越令人不安的感觉。
其实,只要没有人发现玉玺是假的,就不会联想到她拿出来的遗诏是伪造的,她并不是非要找到真的玉玺和那份可能存在的遗诏,但是,一想到容妃可能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要扳倒她,她的心绪就无法平静下来。
无论年纪和容貌,她都占有优势,可是她在先皇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及容妃一分,先皇甚至不顾她的感受当着她的面说,他的爱、他的痴全给了容妃,他的残酷化成她骨子里的恨,他有多爱容妃,她就有多恨容妃,她要容妃替先皇殉葬,她要容妃在绝望中死亡,可是没想到容妃如此狡猾,表面上顺从,接受先皇留下来的遗诏,却暗地里策动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逃亡。
兰嬷嬷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道:“干清宫也搜过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如今只能将她逼出来,只要她死了,就不会有人察觉到真相。”
“可是,如何才能将容妃逼出来?”
“苏家那个丫头。”
“苏家那位姑娘也有可能不是先皇的遗腹子。”
“只要有一丁点可能,哀家就可以透过她逼出容妃。你亲自去找李蓟,哀家要苏家那个头的命。”
顿了一下,兰嬷嬷硬着头皮道:“老奴以为此举不妥,容妃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先皇对她从防备到独宠,这份能耐绝非一般的女子做得到,太后痛下杀手与她硬碰硬,若因此激起她的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她早就是个死人了,哀家难道还怕她不成?”
“太后当然不必怕她,但是太后别忘了,太后的对手不是容妃。”
太后顿时沉默下来,如今她真正的对手是皇上,唯有皇上有足够的势力可以一举除掉安国公府,只是皇上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若找不到可以一刀毙命的证据,他就会一直隐忍,这也是安国公府至今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太后不要忘了,如今苏家丫头在敬国公世子手上,敬国公世子也不是李蓟可以轻易对付的,太后要拿苏家丫头动刀,至少要做得没有痕迹,教人抓不到把柄。”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揉着太阳穴:“哀家确实太心急了。”
兰嬷嬷连忙上前为太后按摩头部,劝道:“太后一定要沉住气,要取苏家丫头的性命不难,但是不能留下尾巴让皇上逮住,要不,太后还没见到容妃,就先落在皇上手上了。”
太后自嘲的唇角一勾,“这些年哀有过得太平顺了,忘了皇上从来不是个宽和之人,他不再听人指手划脚了,除掉哀家,成了他的魔障。”
兰嬷嬷不敢接话,皇上又不是太后养大的,碍于面子上的孝道,他忍了十五年还不够么吗?其实,皇上也喜欢好名声,可是看着安国公府生活奢华,比皇上还嚣张,皇上怎么会舒坦呢?
“你告近李蓟,哀家要拿苏家丫头动刀,但不能教人抓住把柄,总之,哀家的目标是容妃。”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兰嬷嬷赶紧出宫寻李蓟。
苏映宁热爱画画,但上一世她的正职是兽医,没法子,母亲觉得画画会饿死,她又是一块读书的料,无论如何要读医科,她懒得争论,当然以医科为目标,不过程度只能进兽医。
来到这儿,她被迫习医,可是现实的狠辣,她觉得自己堪比庸医,还好她经常随着爹四处行医,偶尔还派得上用场,尤其遇到治病的对象是动物,她就可以发挥专长,爹觉得很不可思议,面对动物比面对人的时候还要神采飞扬,不自觉就站出来成为指挥官,要大伙儿按着她的指示行动,她只好推说给动物冶病比给人治病还轻松,至少动物不会嫌弃她的医术。
进了京,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机会再当兽医了,京中不是乡下那种小地方,大夫往住身兼数职,这儿应该有专门的兽医,至少宫里就有专门照顾马匹的兽医,还是有官位的。
没想到今日她午睡起来,才刚享用完一份点心,正准备继续画图,她爹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要她带上几件衣服,他们要出城去马场给马儿接生。
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这是礼王爷的马场,原本她想问爹怎么会跟礼王爷扯在一起,可是一到马厩,见到母马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她哪里还有心思追问,赶紧准备给母马接生。
备齐东西,太阳已经快西下了,还好马厩已经点上灯火,不用担心视线的问题。
“爹,如何?马胎是不是很大?小马还活着吗?”
苏华安的右手在马体内探了一会儿,确定的点点头。
苏映宁给马儿泼了菜油,做了润滑,方便将小马拉出来,接着将麻绳从酒坛子里面捞起来,递过去,而此时苏华安已经找到小马的两条前肢,取过麻绳,分别系在小马的两条前肢上,然后调正胎位,把小马的胎头拨到前肢之间。
忙了一阵之后,苏华安终于将小马驹从母体扯出来。
苏映宁看着小马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踉跄着缓缓站起来,不禁跑过去欢喜的绕着小马打转,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一眼就教人爱上了。
“苏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婢到客房梳洗。”一名丫鬟走过来行礼道。
苏映宁看了父亲一眼,见他点点头,便带着朱倾儿随着丫去鬟了客房。
泡了一个热水澡,苏映宁才察觉到肚子饿了,正想找东西吃,先前那位丫鬟就提着食盒过来,整整一桌的膳食,让她和朱倾儿吃到想倒下来,太撑了。
两人在院子散步消食,约莫一盏茶,苏华安就寻来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
苏华安带着苏映宁在小凉亭坐下,请朱倾儿为他们搬来茶具和茶叶,他要亲自给女儿煮茶。
“爹煮的茶特别香。”苏映宁其实不喜欢喝茶,可想而知,无论什么等级的,她的看法始如一,夏天解渴,冬天暖身子。
苏华安戏谑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哪懂得茶香?”
“我懂啊,只要是爹煮的茶就是特别香。”苏映宁甜甜的笑道。
她永远记得初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晴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爹,他紧紧抱着她,努力给她的身体找回失去的温度,他将她救回来了,虽然她不是原来的她了。
对她而言,爹不只是爹,他是这个世界给她的第二道温暖,因此她格外依恋,父女的感情好到连娘都嫉妒。
“你知道云世子给泽儿安排的师傅是谁吗?”
苏映宁摇摇头,“哥哥忙得很,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礼王爷。”
“什么?”
“我也吓了一跳,若非泽儿跑来慈惠堂找我,请我来马场帮忙几日,说是马场的马医病了,这几日无法当差,我还不知道云世子给泽儿找了这么一个师傅,听说,礼王爷也是云世子的师傅。”
“没想到云世子如此照顾哥哥。”苏映宁努力掩饰欢喜之情。
苏华安可是愁死了,天底下岂有白给的好?“云世子很照顾我们,可是你别忘了,他将来要继承爵位。”
“我知道,云四姑娘还邀我去敬国公府赏花,那儿可大了。”苏映宁不是不懂父亲的意思,可是这会儿说什么都太早了,想那么多干啥?
苏华安眉头一皱,“为何邀你去敬国公府赏花?”
“我要给长春节的寿礼作画,云家的可能觉得这对我有帮助吧。”
“这真的有帮助吗?”
“没有,不过,倒是有机会教人见识我的医术。”苏映宁眉飞色舞说起那天发生的意外,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她始料未及,也许老天爷觉得她的医术不拿来救人太可惜了,索性让她撞上这样的丑事。
苏华安很高兴女儿可以行医,但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杈贵之家尽是藏污纳垢,庶妹给嫡姊下药,还算计到人家府上,真是太可怕了。”
“有私心就会有藏污纳垢,无论哪儿一样。”
“姑娘,你看,城里失火了!”朱倾儿突然惊叫道。
苏家父女俩同时一惊,连忙起身跑到朱倾儿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好一会儿,他终于在黑夜中看清楚往上窜烧的烟雾。
“京城不同燕阳,这儿有望火楼,楼上有人卓望,下有官屋数间,屯驻军兵百余人,也会备妥救火物事,有大小楼子、洒子、麻搭、斧、锯、梯子等等,不应该失火。”苏华安对于京城的事相当熟悉。
“可能刚刚失火,已经派军兵过去救火了。”
朱倾儿摇了摇头,“我都可以看见烟雾了,可得烧了一段时间了。”
苏华安若有所思的瞥了朱倾儿一眼。虽然朱倾儿的出现有些唐突,可是他相信女儿的判断,更别说还有个云世子在一旁盯着,朱倾儿的身分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这会儿看来,朱倾儿的身分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她究竟是谁派来的?
“爹,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城门早就关了,这会儿只能等到天亮了。”
“但愿没有人伤亡。”
苏华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夜深了,你也累坏了,赶紧安置了。”
这会儿担心也没用,苏映宁便带着朱倾儿回客房歇着。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失火的事令人不安,一直辗转反侧,睡得很不稳,因此天一亮她就醒了,想着要早点回去瞧瞧。
梳洗过后,丫鬟正好来送早膳,苏映宁和朱倾儿赶紧用了早膳,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可是出了房间,她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我忘了问,我爹住哪儿?”
“爹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苏华安大步走进院子。
“爹知道昨晚烧了多久吗?”苏映宁快步迎上去。
“我听马场的管事说,一、两个时辰火就灭了。”
“这表示波及不大,是吗?”
苏华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会有事的。”
苏映宁点了点头,跟着苏华安出了院子,可是到了马场的门口,就听见马蹄声远远传来,尘土飞扬,没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云靳和赵英。
云靳勒紧缰绳使马儿停下,翻身下马,他快步冲到苏映宁面前,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接着猛然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半晌,他才微微颤抖的道:“府里烧了大半,我四处找不到你,又没收到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急死了,深怕你出了意外,还好后来见到门房,他说你昨日不到未时就跟着苏伯父出城来了马场,可是没见到你我总是不放心,深怕你半夜跑回去,待城门一开,就快马加鞭赶过来。”
苏华安惊愕得瞠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见到的景象。
赵英看得胆颤心惊,爷会不会太猛了?如此肆无忌惮的当着苏大夫的面抱住人家女儿,难道不怕惹火苏大夫吗?过不了苏大夫这一关,爷要如何抱得美人归?
“我想回去瞧瞧,可是城门关了。”
“我忘了一更三刻会关闭城门。”
“我的命一向很大,非比寻常。”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担心……”
“云世子还是先跟我聊聊吧。”苏华安忍无可忍的扯开嗓门怒吼。
两人先是怔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分开来,一个装傻的扬起笑,一个害羞的转身背对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