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心……早已不在……
“回来吧!小久,回到我身边。”薄少君唤道。
“立刻解掉你的死符!”她含怒。
“可以,我们结婚之后,我自然会解掉它。”
“你……”
“我已订好婚期,就在后天,那是个良辰吉日。”
“后天?”这么快?
“对了,我希望东方绝世能留下来观礼,所以,你就带他一起回来吧!”他又补上一句。
“薄少君,你别太过分!”她气得扬声怒斥。
“我这算是为你着想哪!你结婚,总要有家人出席,东方绝世是你‘弟弟’,这不正好吗?”
弟弟……
她转头看着东方绝世,心抽痛着。
叫东方绝世用弟弟的身分参加她的婚礼,薄少君这招够狠。
“后天……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东方绝世怒问。
她避开他的视线,直接对着手机,强硬地道:“有我就够了,不需要有任何人出席,我不准你动他一根寒毛,让他走,我就回去。”
东方绝世听得俊脸一拧,急喝:“小九,你不可以……”
“你还真是喜欢那小子,我都有点嫉妒了呢!”薄少君微讽着,又道:“好吧!既然你愿意回来了,我就答应你,我不伤他。不过他最好在中午以前滚出北京,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就这样,小九和薄少君达成协议,她关上手机,深深地看着靠在饭店大沙发里的东方绝世。
他已不呕吐了,可是状况还是很糟,美丽的脸孔像被抽掉了血色,眉宇间透着黑气,气息虚弱而短促,就连平常嚣霸的双眼,也失去了原有的明灿,变得暗淡阴晦。
就如宝石蒙尘,这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东方绝世。
由此可知,绝世功夫再强,也对抗不了符咒这种妖术。
“你和薄少君说了什么?”光是这句话,东方绝世就说得气喘吁吁。
“听好,绝世,我帮你叫了车,你马上到机场去搭机返回台湾,我会连络师父派人去接你。”她严肃地道。
“你呢?你要去哪里?”东方绝世其实不问也知道答案。
“我得去找薄少君。”
“不准去!”他瞪着她,丽容惨白而愤怒。
“薄少君下了死符,不只你变成这样,连大哥、二哥、三哥,还有黑靖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危险,整件事是因我而起,所以,就由我来解决……”
“死符的事,闻知来会解决的。你不准去。”
“闻知来的身体根本尚未复元,我不能再给东方家添麻烦了,薄少君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一切问题就能解决了。”
“你以为你去找他,他就会撤了死符吗?”笨死了!这种承诺她也信?
“我会让他撤掉的,相信我。”
“不,我是不相信他。你也别相信他……跟我回台湾。”他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威到害怕,怕她会就此永远从他身边走开。
她心轻颤,低头看着他,从没想过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她曾以为,即使不能爱他,即使只能是他的“同命人”,她也可以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但此刻,他们这对“同命人”开始不同命了。
她最后一次要替他挡的,就是薄少君这个煞。
用她的婚姻,她的未来……
还有她的爱情。
“没时间了,别再罗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她藏住心中的不舍,轻易就挣开他的手。
“什么?”东方绝世怒瞪着她。
“我只是回到我原来的身分,以后,我不再是东方九,而是公孙久,甚至,即将成为薄太太,我……没空再保护你了,绝世,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她故意说得轻松,说得没有任何留恋。
“我说过,没有我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他低吼。
“你没有资格拦我,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她冷冷地道。
他艳美的脸燃着火气。
“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而我已决定要嫁给薄少君,只可惜来不及向奶奶和夫人报备,就有劳你替我转达我的喜讯。”她坚定地说着。
“你敢嫁他就试试看!”东方绝世气得发抖。气她自作主张为东方家牺牲,气自己竟被薄少君摆了一道,气那东方家永远打不赢的该死邪道妖法。
她佯装无奈,叹了一口气,哼笑:“我就要嫁他,而且嫁定了。”
“你……”白痴!笨蛋!傻瓜!
“祝福我吧!然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到死,都别再见了。”她忍住心中的侵蚀入骨酸涩,深深地看他,看他最后一眼。
看那灿若星晨的美眸,那高挺笔直的鼻梁,那不点而红的樱唇……
还有那世上绝无仅有的任性、霸道、猖狂、野蛮、暴躁……
以及绝艳。
他一怔,胸口像被什么利器重重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不再见面?
她竟敢这么说?竟敢私自决定不再见他?
“该走了,飞机不等人的。”说着,她向饭店经理交代一声,接着,不再看东方绝世,毫不迟疑地转身迈出饭店。
“小九!回来!”他气得大声厉喊,撑起身想追,却连一步也跨不出去,整个人无力地摔仆倒地。
“先生!”饭店经理和服务员连忙冲过去扶他。
小九心拧结着,差点就回头,但,不行,要救他,她现在就不能心软,她必须走。
“小九!站住!小九——”
背后传来东方绝世气急的嘶吼,但小九脸上面无表情,脚步不停,走得决然,走得坚毅干脆。
只是,没有人看见,她的心,正在流泪。
别了,美丽得要命的小男孩。
别了,我的初恋,我唯一的爱恋。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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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宅,张灯结彩,可是,张的却是白灯,结的也是白彩。
明明是喜事,却好像在办丧事似的。
小九瞪着镜中的自己,身穿纯白的中式宽袍,头戴白亮的银饰,怎么看都像是鬼嫁。
这薄家的人真的有够诡异,薄少君更是十足十的怪眙。
她双手擦腰,在心里暗斥一声,拚命压下心里的疙瘩和怒气。
两天前,她回到薄宅,才发现薄宅被东方绝世轰掉的地方已清除干净,并且在赶工修复,而未受波及的大厅,则已开始婚礼的布置。
显然,薄少君早就算准了她会回来。
“把你下在公王陵寝的死符撤掉。”她面对薄少君,冷冷地提出要求。
“我说过,等我们结了婚,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撤。”薄少君笑着道。
“不,我信不过你,你先撤。”她瞪着他。
“唉,小久,你对我猜疑这么深,让我很难过。”薄少君叹道。
“哼,我倒看不出你很难过。”
“东方家只不过养了你十六年,可我才是你的亲人哪!”
“你不是,你姓薄,而我姓公孙。”她冷讥。
“但你从满月起就已注定是我薄家的人。”
“注定?谁注定?谁又答应?帮一个才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订下婚事,又强迫她得遵守,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了。”她狂笑。
薄少君沉下脸,轻喝:“这件事很神圣,一点也不可笑。”
“神圣?我看是邪恶吧!你要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个挡煞辟邪的活人,怎么,该不会你快挂了,才急着娶我来冲喜吧?”她讽刺地瞄着他一脸病容。
薄少君眯起眼,坦承:“你猜对了,我病得不轻,而且还真的快死了。”
她呆住了。
竟被绝世说中,她一嫁进薄家,立刻变成寡妇?
她心头猛地抽痛,但这份痛却不是因为得知薄少君将死,而是想到了绝世,想到他最后看她的眼神……
“薄家宗主都该在二十五岁前完婚,因为除厄而反扑的阴气会损耗阳寿,唯有娶得福妻才能延命,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身体愈来愈差……”薄少君解释着。
“哦?那么,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不就必死无疑?”她冷漠地问。
“大概吧!”
“你死了,你下的符咒会如何?”她突然问。
薄少君愣了一秒,笑了。
“你希望我死吗?那可要让你失望了,小久,要是我死了,符咒不但永远难除,甚至会变本加厉,可能会比千年的美人咒更可怕哦。”
她脸色微白。
“所以,我不能死,对不对?你不能,也不会让我死,对吧?”薄少君邪恶地看着她。
一股冷颤窜上她的背脊,这家伙是在吓阻她,他故意让她知道,为了东方家,为了绝世,她就得好好守在他身边,绝对不能离弃。
“放心,我会让你忘了东方绝世的,夫妻同心,薄家才会壮大,婚礼一过,我保证,你的心就只会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那场对话,就在他笃定的预告中结束。
只是,她怀疑他要如何让她忘了东方绝世?让她忘了那个早已与她生命重叠的人?
一想到绝世,镜中的她整张脸就紧蹙了起来。
不知他现在如何?身体是否舒坦了些?
而其他人呢?是否也都无恙?
“小姐,吉时已到,该到大厅了。”一位侍女前来扶她。
她吸了口气,用力摇头,将脑中东方绝世的容颜甩掉,才走向大厅。
大厅里,白灯白烛,白彩飘动。
上百位薄家家众和护卫拱围在四周,也是清一色的白衣,看得她直皱眉。
妈咧!这是什么?灵堂吗?
这哪像婚礼?这是在送终吧!为她将死的心送终……
大厅的正中央地板画了一个和她手中刺青一样的巨大圆形符图,薄少君一袭银绣白袍,立在符图的右边。
侍女扶着她一步步走向符图的左边。
一种违逆的厌恶在她心里蠢动,她不喜欢这场面,不喜欢这气氛,更不喜欢站在前方等她的薄少君。
可是,再怎么不喜欢,她都必须完成任务。
任务的成功,永远排在第一顺位,不计代价,不论私情,这是东方狼要遵守的最基本法则。
而嫁给薄少君,就是她最终的任务。
薄少君微笑地朝她伸出右手,她面无表情地将左手搭过去,两人相握,手腕内侧的刺青正好呈一对。
薄少君手一挥,白烛瞬间高燃,一个老头在前方率先念起奇怪的咒文,接着,周围所有人也跟着低声齐念,那汇聚的嗡然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响,四周的共鸣也愈来愈强。
她有点晕眩,心神被扰得纷乱,意识竟在那些声音中逐渐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薄少君抓起她的手,以刀划过她的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大喝一声,刹那间,她眼中的白彩白灯,全都变成了红色!
如鲜血般的红艳喜气,在她眼中蔓延开来。
“公孙久,你将成为我薄少君的妻子。”薄少君以他独特的腔调说着。
“我,公孙久,将成为你薄少君的妻子。”小九跟着念道。
“为我生,为我死,忠贞不二。”
“为你生,为你死,忠贞不二……”
然后,薄少君一样在自己指尖划一刀,将血滴在她手腕内侧的刺青上。
顿时,她浑身大震,仿佛有一团黑雾入侵了她体内,将她的心灵整个遮蔽……
将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深深地锁住!
“礼成!”老头高声喊道。
“恭喜宗主!”众人欢欣道喜,长久以来担忧宗主身体而提着的心,全都放下了,只要今晚洞了房,薄家就有救了……
“恭喜个屁!”
一个充满恶意的清亮嗓音硬生生打断了道贺声,有如一枚冰弹,将原本庆祝的氛围瞬间冻结。
众人惊怒骚动,还没回神,一阵阵爆炸声便在薄宅四周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好似哪个顽劣的家伙故意在这种时刻和薄家唱反调,喝倒采。
“东方绝世?”薄少君脸色微变。
此刻的东方绝世理应瘫痪在台湾的东方居里,痛苦而虚弱才对,怎么会……
江石也大吃一惊,他明明调查得很清楚,东方绝世在前天中午确实已离开北京。
大厅外的广场传来厮杀惨呼声,大厅里的人都明确地感到一股迫人杀气正朝大厅直贯而来。
江石骇然,手一挥,立刻与十名护卫摆出防御阵仗,围在薄少君和小九四周。
“这里是死人了吗?搞得苍白兮兮,死气沉沉。”随着讥讽声,一道俊俏黑影就大剌剌地从外面跨进了大厅。
从头到脚一身的黑,手中旋着带血的蝴蝶刀,嘴上挂着冷酷的微笑。
一样的嚣张狂妄,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艳光四射。
东方绝世每次出场,都是这般惊天动地,他,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低调。
“真是令我惊讶啊!东方绝世,在我薄家独门死符的咒术下还能这样精神奕奕平安无事的,你是第一个。”薄少君喃喃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世上,敢卯上东方狼,惹得我绝世大爷不爽到非亲自动手料理的,你也是第一个。”东方绝世一步步往前。
“站住,东方绝世!”江石和众护卫同时举枪瞄准他,怒声喝止。
东方绝世却昂然轻蔑,完全不予理会,仍大步朝薄少君和小九逼近。
“杀了他!”江石大吼。
十一把枪眼看就要将东方绝世打成蜂窝,倏地,大家只感到眼前一花,一阵窒人气势瞬间在大厅震荡开来,接着薄家那十名护卫手中的枪纷纷落地,江石的手甚至被人反扭住,并且缴了械。
这一变化,让所有薄家老少全都吓呆了,就连薄少君也难得地变了脸色。
五名黑衣男子矗立在大厅内,轻而易举就完全压制住场面。
不用猜,他也知道他们是谁。跟着狼王现身的,理所当然就是东方家的东方狼。
看来,东方绝世的援军到了。
“东方绝世,就算你带来了全部的东方狼,你也杀不了我。”他挑衅地道。
“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要砍你几刀泄愤。”东方绝世冷笑,脚步没停。
闻知来千叮万嘱说绝不能杀了薄少君,说是死符操纵在他手中,他死了,死符必成鬼符,将更难解。
既然不能杀,那砍几刀总行吧?只要留给他一口气,别让他挂了就好,这点,他会好奸拿捏的。
“你以为你伤得了我?”他说着勾起嘴角。
“当然。”东方绝世艳瞳杀机乍闪,一个箭步,指间的蝴蝶刀已飘向薄少君的颈子。
就在这一瞬,一直立在薄少君身旁,动也不动的小九陡地挥出白袍宽袖,卷住那把蝴蝶刀,一个回身侧踢,扫向东方绝世门面,厉暍:“不准伤我夫婿!”
东方绝世大惊,向后急跃,定在三步之外,瞪着双眼。
小九!她……对他出手?
“竟敢来破坏我的婚礼,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小九说着纵身窜向他,全身充斥着敌意,握拳猛打。
“小九!”东方狼都骇然急叱。
东方绝世错愕又愤怒,一一化解她的恶拳,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火气暴冲。
“喂!你在干什么?”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护着薄少君?为什么与他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