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一个皮夹而已,有什么难的?可偏偏我忘了带钱包,扑克牌脸就认定我是小偷,硬把我送进警察局!”
长得帅有什么用?她肯定那混蛋警卫的心肝是黑的。
“警察局耶!”她拉高了两度音,“从小到大,我连警告都不曾被记过!像我这类优等良民,他居然诬赖我是小偷?”
展扬体贴地从小冰箱里取出一块冰凉的蛋糕,给女儿补充体力,免得她血糖太低。
“哪天我一定……要买几十个……皮夹……咳咳、咳咳……”展可柔边吃边骂,终于被噎到,展扬赶忙奉上一杯红茶,再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帮她顺一顺气。
展可柔咕噜咕噜喝光了一杯红茶,终于顺利咽下喉间那块蛋糕,她接着说:“我一定要买几十个皮夹,再统统丢到臭警卫的扑克牌脸上。”
“发完牢骚了?”展扬语气轻柔地低问。
“嗯。”展可柔点头。
“那该换我说了吧?”
“嗯。”展可柔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认命地闭上眼。
展扬原本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不肖的女儿,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已准备就绪,但一看见女儿双眸紧闭、秀眉蹙紧的模样……
“回家吧!柔柔,你最近瘦了!”
怎么搞的?才这样噢?
展可柔好失望!她还以为今天至少能挨到一顿好骂呢!没想到……她好希望爹地能像以前那样教训她,这样她至少感觉他是关心在意自己的。
唉,老天爷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让她达成呢?
“不要。”她咬着下唇,一口回绝。
回家干什么?爹地忙得连管教她的时间都没有了,她还回去做什么?
“难道你对邵风的感情还不肯放弃吗?”展扬猜测。
邵风是她暗恋许久的对象,就快要结婚了,但是——新娘不是她。
“那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她低着头,无助地玩弄着纠结的指头。“我不想回家,最大的理由是您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空陪我,我好寂寞。”
孤独是她对家唯一的印象,妈妈在世时,就算爹地总是不在家,但总有妈妈陪她,但妈妈过世后,她就剩一个人了。
那个称之为家的豪华大宅内,有个气派宽敞的客厅,客厅内有附设吧台、四十二吋的大电视、光灿夺目的琉璃吊灯、3D环绕音响……
那里什么都有,就独独少了能互相依偎的亲人!
“就算我真的搬回家里,那又如何呢?您还不是天天早出晚归,虽说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有时却几个礼拜见不上一面。那住在家里跟搬到外头又有什么不一样?”
一个人住在外头,没有人陪伴在身边,这种零丁孤寂的感受,叫作孤单。
可是住在家里,在那个原本该有亲人做伴的地方,却找不到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那叫悲哀。
她宁可让日子过得孤单一点,也不想再和悲哀做伴。
“都是爹地不好,是爹地没有尽到好好照顾你的责任。”展扬感到自责,随即心疼地做出承诺:“这样好了,柔柔你搬回家里来,爹地答应你,以后会尽量抽时间陪你,好吗?”
展扬慈爱的脸庞上有十足的诚意,但已经食言无数次的父亲,早失去女儿的信任。只见展可柔不买帐地挥挥手,反问道:“这是您第几次的承诺了呢?”
“……”展扬窘迫到说不出话。在商场上,他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但在女儿的心目中,他只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黄牛老爹。
“您哪次不是在刚开始的几天,还记得早一点下班回来陪我吃晚饭,然后过不了多久,又旧态复萌。”她拒绝再上当被骗了。
“爹地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展扬做出了童子军的手势,以示他此回的决心坚定。
“您的保证早在八百年前就不值钱了。”她替他收回三根指头。
“可是你一个人住在外头,爹地不放心呀!”展扬忧心仲仲地道:“你看,你才搬出来没多少日子,咱们父女俩再见面,居然是在警察局里面,要是这日子再长点儿,爹地怕得去牢里探望你了。”
哪有当老子的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
“呸、呸、呸!”展可柔没好气地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总算是父女一场,您用不着这样咒我吧?”
“可是事实如此呀!”他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这回纯属意外,归根究柢得怪那名警卫太机车!”
“难保你下回不会再碰上他呀!”展扬继续“乌鸦嘴”。
“铁定不会。”展可柔很有信心。
她才不会那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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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哪间庙比较灵验?或许她该抽个空去改改运才是。
展可柔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能倒楣成这副德性。
她捏紧了手中警察伯伯开给她的罚单,罪名是——乱丢香蕉皮。
这罚单足足坑掉了她一千两百块大洋。
不过这不是重点,真正令她光火不已的,是那名多管闲事的告发者——
竟然又是那个扑克牌脸!?
眼前这副警民合作、其乐融融的景象,实在让她怒急攻心,险些当场气死——
只见刚开完罚单的警察先生正在和扑克牌脸握手,感觉就像是在庆贺两人的合作无间,一举成功地坑走她这善良老百姓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于是警察先生前脚才刚走,展可柔后脚就飙到了高煜轩的眼前。
“你……又是你!”她纤细的食指,颤抖得不能自已,充分表达出内心激动的程度。“上次你害我进警察局还不够,这回你又陷害我被开罚单,我到底是哪时候踩到你的尾巴,你要这样陷害我?”
“小妹妹,我必须先声明几件事,”高煜轩伸出了右手食指,“第一、我没有尾巴,如果你真的有踩到那种毛绒绒的玩意儿的话,那肯定不是我的。”
这杀千刀的,居然还有说冷笑话的心情!展可柔拚着“目睭脱窗”的风险,也坚持要用眼球白色的部分瞪死眼前的混蛋!
高煜轩无视她眼中的杀气腾腾,毫不畏惧地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我从来没有陷害过你,上回你会被送进警察局,那是因为你偷东西,我只是依规定办事。至于这次你会被开罚单,则是因为你在人行道上乱丢香蕉皮,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该好好检讨反省才对,实在是怨不得别人。”高煜轩说完,还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我、没、有、偷、东、西!”展可柔卖力地扯开嗓子,一字一句地大声辩驳。她只不过是想陷害某人,运气不好才会出糗。
“是、是、是,你没有偷东西!”为了自己日后的听力着想,他假意附和着。“你只是不小心忘了付钱,加上技术不够纯熟,才会失风被逮而已。”
说到底,他还是认定她是个蹩脚小偷!
“你……”她还想开骂,但腹部突然传来阵阵抽痛,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腿一软,她虚弱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高煜轩看她的情况不太对,也收起了调侃的神色。
刚刚见她还像尾活虾,气得蹦蹦跳跳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她的脸色就惨白得像张纸,还直冒冷汗。总不会是让他气的吧?
“胃痛。”她吐出了两个字。
“气到胃痛?”他说话还没这么毒吧?
“不是。”她真的很想点头,好让他内疚一下,但咕咕叫饿的肠胃不容她说半句谎话。“我肚子饿。”
饿到胃痛!?
“你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蹲下来与她平视。
她想了想,“我昨天在汽水瓶那里吃过一块巧克力蛋糕。”
汽水瓶是谁?不知道。但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小女生从昨天到现在,只吃过一块不知道Size的蛋糕,难怪她会胃痛。
他微微皱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大早起来,不去填饱你的小肚子,专程跑到人行道上乱丢香蕉皮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就只为了想陷害无辜的路人跌跤,好躲在一旁偷笑吧?若真是这样,她也太无聊了!
“香蕉皮!”闻言,她如梦初醒地惊喊了一声。
她赶忙回头看向先前自己撒下香蕉皮的人行道,正好瞧见她锁定好要陷害的目标人物,正在离她远去。
她心中一急,连忙起身,只是久蹲的膝盖有些酸麻,一时使不上力,一个重心不稳,她往前倒去……
眼看一道黑影笼罩而来,高煜轩反射性地往后退开,任凭那称不上熟识的小女生跌个狗吃屎。
半跪在地的女孩,双掌贴紧地面,纤细的肩膀微微地抽动着,颤抖的唇瓣泄出了细微的呜咽。
“你、你没事吧?”看她狼狈的模样,高煜轩突然涌上了一阵罪恶感。
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再加上身体微微的不适,展可柔所剩无几的理智终于断线,就在高煜轩伸出手想扶起她时,她情绪崩溃地纵声大哭,立刻引起众人的侧目。
她再也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自己一身的狠狈,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眼光,就这样跪坐在人行道上,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不忘怒瞪着身旁的男人指控道:“你欺负我!”
高煜轩这会儿是哑巴吃黄莲,他含冤莫白地辩解道:“我哪有欺负你!?”
“有!你就是有,还不承认,哇……”她哭得厉害,哭声吸引了愈来愈多路人的注意。
高煜轩对她的栽赃,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走为上策,奈何天不从人愿,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一名多事的行人,走过来朝他说道:“先生,你别怪我多嘴,这个小俩口吵架,你多让让她就是了,大马路上,哭成这样实在是……不好看啊!”
他辩白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又一位欧巴桑跑来凑热闹,她热心地扶起哭得凄凄惨惨的展可柔后,细心地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当发现她细白的掌心渗出些许的血珠,欧巴桑夸张地喳呼着:“哎哟,都破皮流血了!”
欧巴桑的母性发作,握住了展可柔的手,直直地伸向高煜轩,说道:“你看,人家小姐的掌心都破皮了,快带她回去擦药吧!吵得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动手推人呀!人家女孩子细皮嫩肉的,那能让你这么折腾。”言下之意,似乎怀疑她的伤口是他造成的。
这帽子扣得可大了!明明是她自己跌倒的,干他什么事呀?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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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出来。”臭着一张俊脸,高煜轩心不甘情不愿地命令着。
“喔。”或许是先前害他被众人数落的愧疚感发作,展可柔的态度显得和顺许多,但杀菌的药水所引起的刺麻感,随即让她皱起眉。
他没抬头,淡淡地说了句:“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展可柔扬扬眉,水亮的眸里闪过了一丝讶异。
他在安抚她吗?原来他这个人还不算太恶劣!
只见高煜轩从医药箱取出了一条药膏,挤出了一点,直接涂抹在她的伤口上,跟着捂住耳朵。
一秒后,偌大的室内响起了惨烈的尖叫声。
“啊——”可怜的伤患痛到飙泪。那是毒药吗?怎么涂在伤口上的感觉,活像是在上头洒了一大把盐似的,痛得要死!
她的手会不会烂掉啊?展可柔含着泪水,不断地朝自己的伤处吹气,希望能减少一些热辣感。
“不都跟你说会有点痛了,还叫得跟杀猪一样。”高煜轩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抓回她的一双玉手,草率地在她两手的伤处上头,各贴了一张OK蹦,就算大功告成。
“那不叫有点痛!那叫很痛、很痛!”前言收回,他依然是超级恶劣的大烂人。
高煜轩不置可否,他收拾好医药箱,迳自往里头走去。
“喂!”她低唤了一声,可是他根本不理她。
“这人怎么这样?”她瘪瘪嘴,嘀咕着,“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清雅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闲极无聊的她,不禁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屋子里的整体设计,以米白色系为主色,从壁纸、沙发、茶桌、橱柜、门、窗,甚至是她底下的这块长毛地毯,都是淡雅的米白色。
略带晕黄的白,给人一种暖温的感受,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将原本紧绷的情绪缓缓放松……
位于沙发左手边的,是一面女儿墙,上头搁置了几盆鲜绿的小盆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绿意盎然。
从女儿墙往外头望去,二十层楼的高度,足将路上的街景尽收眼底,这么良好的居住环境,只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万一停电的话,爬楼梯可能会爬到断气。
咕、咕、咕……饥肠辘辘的肠胃再一次朝她发出抗议之声。
肚子好饿喔!低下头,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想,她再不去觅食的话,可能会活活饿死!
反正扑克牌脸也不搭理她了,她就这样离开,也不算太失礼吧?
打定了主意,她准备起身,才一抬头,一张放大的俊颜赫然出现!
“哇——”她失声尖叫。
高煜轩也被她无预警的尖叫声骇了一下,他不满地道:“你鬼叫什么?嫌刚才害我害得不够,现在还想吓我呀?”
真是恶人先告状,现在到底谁吓谁呀?
“是你先吓我的好不好?谁叫你没事站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爱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他维持一贯欠扁的调调说。
“你家了不起,在你家害死人不用负法律责任呀?”展可柔气恼地卷起了袖子,将肚子饿的事实抛在脑后,颇有再和眼前的男人大吵三百回的架式。
“Stop!”高煜轩率先喊停,将手上捧着的五谷粥递给她,“想要吵架,也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触手的温热感,神奇地让展可柔止住了怒意,她不确定地低问道:“这是给我的?”他有这么好心?
高煜轩点点头,态度轻慢地道:“算你运气好,这是我早上吃剩的。”
吃剩的?她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突然转性!
“我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她把粥搁在桌上,骄傲地撇过头。
“真不凑巧,我有个怪癖,特爱强迫别人吃我吃剩的东西!”他嘿嘿地狞笑。
俊美的五官,瞬间扭成了一团,成了一张无比凶恶的脸,他语带恐吓地道:“你不吃,试试看你能不能完完整整地走出这个大门。”
展可柔胆怯地退开了一点,他立刻如影随形地逼近,慢慢地,他终于将她逼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