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值得高兴!”她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两手在他的颈后交握,笑得比偷吃了鱼的猫还开心,“这表示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呀!”
这句话,让郎世祺一怔。
“你都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也是会有压力的。有时我会有种不真实感,不敢相信像你条件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你,这种感觉有时会让我觉得不安……”
交往至今,郎世祺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尽管郎世祺对她很好,她也知道郎世祺的本性不是那种会把情话挂在嘴边的人,但乔子苹还是像所有女孩一样,渴望听到一句让自己安心的保证。
听了乔子苹的话,郎世祺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不过当我听见你谈到我们的将来,我心里好高兴,原来我们是互相喜欢着,不是我自己一相情愿。”她抬眸,认真地望住他,“世祺,你是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的吧,对不对?”
郎世祺却没有与她对视,反而开始解起她的衣扣。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问?”
“可是……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乔子苹一面喃喃地抱怨,同时缩起手,好让郎世祺褪去她的衬衫。
“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还不相信我?”丢开她的衬衫,郎世祺将她抱上桌,接着开始解她的裤子。
“不是不信啦……只是觉得听到会比较安心──唔!”
话未说完,乔子苹已经被郎世祺强势压下来的吻堵住。
这个吻,非比寻常的热烈,像是一个炽热的烙铁,狠狠的将她烙上自己的印记,宣告着比语言更强烈的占有。
不知道为什么,郎世祺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自从那天父亲要他一同去参加浅野集团四千金的生日宴,他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太了解父亲,知道父亲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若不是有利可图,他绝不会要求他出席。
打从郎世祺认祖归宗,并且接下郎邑集团总经理一职之后,他就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决定。
郎家不养没用的人。
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不知道经过父亲明里暗里多少的试炼,才终于有这独当一面的机会,他清楚自己是父亲手中的小卒,前进是唯一的道路,为郎家开疆拓土是他的使命,若要说他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那么……就只剩下婚事了。
精明的父亲,是不会放过藉由联姻来壮大郎氏的机会。
郎世祺的侵略如野火,在乔子苹的雪颈上吮出一个个殷红的印记。
乔子苹微缩起肩,郎世祺的吻,让她觉得有点疼。
“郎……你怎么了?”
望着她担忧的大眼,郎世祺没有回答,他攫住她柔软的腰身,将自己埋入她的体内。
他突如其来的进入,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乔子苹倒抽一口气。
“对不起。”他歉疚的吻她,却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不适,或是即将到来的伤害。
乔子苹摇头,伸长了细瘦的手臂,努力拥紧他。
“你没有伤到我,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道。
这一刻,郎世祺竟无端感到心脏一紧。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需要这句话。
“再说一次。”他低哑命令。
“我爱你。”
“再说。”
乔子苹愣了下,格格轻笑着道:“好,我再说,我再说十遍,再说一百遍。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的是你……”
郎世祺咬牙,紧紧抱住怀中的宝贝。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劣,他从不允诺什么,可是却放任自己一再勒索她的真心。
他以为只要自己永远不对她说“我爱你”,要抽腿的时候就可以干脆一点,谁知道他的心早已沦陷,说或不说,早就没有分别。
“小苹果,听我说,”他托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纯真的眼眸,眼神变得认真又严肃,“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我要你永远记得这句话,牢牢的记住,不要忘了。”
乔子苹笑得眼儿弯弯,脸蛋红红。“好!我一定记得。这可是你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呢,害我心脏跳得好快喔!”
乔子苹好开心,这大概是郎世祺对她说过,最接近“爱”的语言了吧?
郎世祺抵住她的额,她的笑容让他心中酸涩。明明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为什么他听起来却那么心虚?
他低咆一声,开始在她的深处律动,他已不想再思考。
他情愿放纵自己,让欲望瘫痪他的理智,抱着怀中的宝贝,任凭激情的驱策,领他们奔向天堂──
那一晚,他要了她好多回,仿佛那是填满不安的唯一方式。
激情过后,乔子苹在他的大床上倦极入睡,但他却无法成眠。
他轻抚她玫瑰色的脸颊,凝望她满足的睡颜,在脑中细细描绘,仿佛烙印。
他从来不祷告,从来不期盼,过去他只相信人定胜天,相信努力就能改变一切。但是,这一刻,他真希望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他的杞人忧天,他情愿这长夜漫漫,永远不要天明,希望星期六永远不要来临……
周六的晚上,乔子苹一下班,就冲向人挤人的宁夏夜市。
今晚,她的目标可是网路人气票选、美食节目竞相报导的的小吃店──赖记蚵仔煎。
乔子苹对美食一向无法抗拒,即使没有郎世祺作陪,她也一定不死心的奔去。
“小苹果,你找我出来吃蚵仔煎,郎世祺要是知道了不会发火吗?”被乔子苹找出来的张子易,对郎世祺的占有欲可是印象深刻。
“他怎么会发火?”乔子苹用筷子戳戳Q软的蚵仔煎,眼儿发亮。啊!果然跟传言说的一样软嫩呢!“我有找他来,是他有事不能来,这总不会是我的错吧?顶多待会儿我包一份回去给他吃啰!”
张子易脸上冒出三条线。
呃,看样子,她好像搞错了重点……
“为什么他不能来?”
“其实……我也没问得很清楚。”说完,她心虚的低头吃蚵仔煎。
其实是因为郎世祺很擅于避开他根本不想回答的问题,有好几次她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她的疑惑很轻易就被他给闪掉了,真是老奸!
“你们是在交往吧?这件事算是公开了吗?”张子易不改记者本色,小心翼翼的打听着。
“公开?”乔子苹一脸问号,“要向谁公开?”
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虽说没什么好避讳,但也没必要昭告天下吧?
“当然是……饭店的同事,和你们双方的家人。”还有社会大众。张子易在心里默默补了这一句。
“有几个比较敏感的同事可能会猜测吧?可是没有得到证实。至于家人……我还没有机会带郎世祺去见我爸妈,那是因为……他们现在都不在台湾,”其实她高中时就随父母移民法国,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说。“不过他已经见过我姨婆了。”
“那么,你见过郎世祺的父母了吗?”
乔子苹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郎世祺的父母还活着?”
“你不知道吗?”张子易愕然反问。
“不知道呀!他从没跟我说过,他只身住在饭店里,我还以为他的父母早就……”奇怪,为什么她从没听过郎世祺谈起自己的父母?如果他有家,为什么总是住在饭店里?
乔子苹这时忽然发现,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郎世祺。要不是张子易提醒了她,她甚至没想过这一点!
“郎世祺和他的家人向来是分开住的,无论是在接掌郎邑之前或者之后,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在饭店的顶楼。”
乔子苹傻眼,心中无端一酸。
“为什么?跟家人分开住不是很奇怪吗?”
“这个……”张子易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不想透露太多,他知道郎世祺不会喜欢他在乔子苹面前多嘴。更何况,原本他是想要从乔子苹口中套出一点八卦,没想到乔子苹知道得还比他少──也许他先前的估计错误,其实乔子苹对郎世祺而言,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乔子苹急切地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张子易很圆滑的蒙混过去,“你是他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了,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么可能知情?”
也对。乔子苹点点头,“那我再找机会问他好了。”
乔子苹继续吃蚵仔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蚵仔煎的美味减少了。
是因为听见郎世祺的过去的缘故吗?她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在这一刻,如果郎世祺就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他绝不是一个人,他有她!
周六的晚上,同一时间,郎世祺却在不同的地点,和一群以“生日宴”为名,实际上却为着拉关系而来的商界人士聚会。
“浅野兄,许久不见了!”郎东进先是与浅野悟握手寒暄,然后才转向今日的寿星浅野诗织。
“诗织小姐,生日快乐。”郎东进不着痕迹的将儿子介绍给她,“这是小犬,郎世祺,我特意带他过来,好让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互相认识认识。”
“诗织小姐,生日快乐。”郎世祺颔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同时奉上秘书选购的名牌珠宝。
浅野诗织早已被父亲告知,今晚要她好好注意几名后势看好的二世祖,而郎世祺正是父亲列给她的名单上的第一位。
特意为她举办根本无须铺张的“二十二岁”生日宴,为的当然是家族企业的利益,生日不过是一个名目而已。
身为日本在台最具规模的食品集团,浅野诗织知道,她的婚姻和她的三位姊姊一样,全都是维系集团与集团间的一枚棋子,对方的容貌、个性根本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更与爱情无关。
她的第一位姊姊嫁给日本政界大老的儿子,第二位姊姊嫁给日本的银行家,第三位姊姊则嫁给台湾第一食品集团的长子,而她……如今也逃不过相似的命运。
只是她没想到,郎世祺竟俊美得超乎她的想像,有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也许,她能幸运的拥有一段爱情与利益兼得的婚姻!
“郎伯伯、郎大哥,你们特地前来已是我的荣幸,没想到还带了礼物给我,真是让我承受不起。”浅野诗织含羞垂眸。虽是说着今晚已说了几十遍的台词,但这一回,她倒是由衷的。
“哪儿的话!我和浅野兄是什么样的交情,如今他最宝贝的小女儿生日,郎伯伯怎么能不来?”郎东进笑着。
“诗织,爸和郎伯伯太久没见,要好好的叙叙旧,你可要替爸爸好好招呼世祺,千万不可怠慢了,知道吗?”浅野悟的嘱咐中,含着深意。
“是的,爸爸。”浅野诗织柔顺地应着。她当然知道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个优秀的企业家第二代,都有郎世祺这般绝俊的外表。
郎东进与浅野悟两人离去后,郎世祺知道──变相的相亲已经开始了。
过去他也不是没应付过类似的场合,但为什么这一回却格外令人难以忍受?
“郎大哥,我帮你叫杯饮料可好?”浅野诗织的声音是过度甜腻的讨好,投向郎世祺的目光则带着不容错辨的爱意。
郎世祺强自压下满腔的不耐,扬起有礼却不带半丝暖意的浅笑。
“那就麻烦你了。”
趁着浅野诗织转身招呼送酒服务生的时候,郎世祺不着痕迹地撩起袖子一角,暗暗瞥了一眼腕表。
该死!今晚的时间,为什么走得特别慢?
生日宴才开始,郎世祺已迫不及待想离开。
和乔子苹分开不过几小时,他却已开始想念她的弯弯笑眼。
第七章
当郎世祺离开浅野诗织的生日宴,回到郎邑饭店时,已经过了十点。
电梯一如往常地在顶楼停下,他步出电梯,独自一人在长廊上走着,壁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他的步伐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回荡着清冷的踅音。
今晚宴席散了之后,父亲将一张写有浅野诗织电话的纸条塞到他的手中,并嘱咐他:“找机会约诗织去吃饭,彼此多熟悉熟悉,培养感情。我和浅野悟已经有了默契,依我看,你们的事就这么定了吧!”
当时,他目光震惊。
“爸,我不想娶她!”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父亲的脸上虽带着笑,但目光却骤然转冷,定定地望着他许久,然后慢慢开口:“你以为我要你和浅野诗织结婚,为的是什么?”
“为了郎氏──”
郎东进吼了出来,“我是为了你!你懂不懂?现在你是郎邑的总经理,但你只是在为人作嫁!将来这一切全都属于世睿,你以为到了那时候,郎邑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你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人脉远比实力更重要!如果你和浅野诗织结婚,有了浅野集团的撑腰,将来即使我不在了,世睿也会看在与浅野集团的合作关系上,不至于太过为难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
在世祺小的时候,他从没好好抱抱他,或者摸摸他的头,给他一句称赞。他喜欢这个儿子,他觉得世祺比世教更像他!但是,碍于妻子,他无法给他太多父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郎家的权力核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郎东进叹了一口气道:“我答应过你妈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我不想违背对她的诺言。”
“和浅野集团联姻,就是爸所谓的‘最好的生活’吗?”郎世祺的反问中,带着些许讥嘲。
面对儿子的质疑,郎东进几乎要勃然大怒了。
“比起将来你被踢出郎氏,这个做法对你绝对是最好的安排!”又道:“一个月内,我会亲自上浅野家,为你向浅野诗织提亲。”
郎世祺一愕,“爸──”
“你和浅野诗织的婚事,势在必行,你自己看着办吧!”临走前,郎东进再度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道:“世祺,爱情不能当饭吃,这段婚事攸关你的未来,理智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让我失望──这句话,长久以来已成了郎东进对郎世祺的紧箍咒。
那一瞬,郎世祺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踏入郎家的第一天,父亲将他叫进书房,对他所说的话──
世棋,要在这个家立足,你要设法让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只要你对郎氏越有用,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越稳固!
而今,他的婚姻终于也成了一项交易,用来证明自己对郎氏的意义。
“这是对你最好的决定,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照办!”丢下这句话,郎东进头也不回的驱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