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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无愧  第10页    作者:凌淑芬

  “不是!”陈二子一副老江湖的口吻。“陀阳城是我们青省第一大城,平时就有好多武林人士在我们这儿进进出出的。只要您不去打扰他们,他们也不太会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过不去。”

  “是吗?武林人士?”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样的武林人士?”

  “那可多了,像是铁血门啦、羽扇帮啦、江城派啦、古怪帮啦……”

  “古怪帮?怎么会有帮会取这么怪的名字?”

  “所以才叫古怪帮不是吗?他们也有几个堂口在我们城里呢!”

  “真是有趣。难道他们就在门上挂个招牌说‘这是古怪帮的堂口’?”

  “当然没这么直白。往这儿东边下去呢,是他们的东堂口,往南门大街一直走到底,就是他们的南堂口,他们武林中人自个儿都会认。”陈二子警告道:“不过,老公公,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千万别贪新鲜,去他们堂口探头探脑,尤其别去那个南堂□,那里啊!可阴森了……”

  “是吗?好好,我知道了。我老婆子午睡快醒了,我回去瞧瞧她。晚些儿再出来夜市逛逛。”

  “老公公,难得进城一趟,您带着老婆婆好好玩玩啊!”陈二子笑着和他作别。

  所谓南堂,应该就是南堂口。孟珀就在那里。

  他的目光往长街的远程一望。

  知道了地方,就简单一些了。

  若要擒住孟珀,光天化日下也不好行事。

  云仰回到客栈,柳沁依然沉睡未醒,他索性也往地上一躺,跟着睡一觉。

  再回复清醒时,是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推他。

  柳泌坐在他身旁,两手支着下巴,精神看起来健朗许多。

  屋子里不知何时掌了灯,烛火将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衬着嘴角的小痣分外可爱。

  云仰伸了下懒腰,坐了起来。

  “已经这么晚了?”

  “你下午出去过了?”她的手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一起在桌子前坐下。

  “嗯,我找到孟珀的所在。她在古怪帮的南堂□。一会儿吃完饭,你去城里的铺子抓药,我去擒孟珀,我们戌时在城南的府王爷庙后碰面。”

  她细细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你小心一些。”

  云仰原以为还要花些时间解释为什么不带她同去,她倒是干脆。

  “不是有人担心我举步笨拙,泄漏了行踪吗?现在怎么又一副很吃惊我不去的模样?”柳沁看见他的神色,不怀好意地笑。

  “我没说你笨拙。”

  她言笑盈盈的悄模样让他心跳加快,稍早那个亲密的吻霎时回到心中。

  云仰赶紧站起来,到门口叫小二送晚餐。

  他越来越没有把握和她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小二进来送菜时,柳沁避到铺盖里,以免解释不清。

  两人用完了餐,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夜晚的人潮渐渐安静下来。

  “再晚一些药铺要关门了,我先出去抓药,我们在说好的地方碰面。”柳沁起身道。

  “好。”他点点头。

  独自待了一会儿,云仰就着洗手盆的水将脸上的易容洗掉,换上一袭颜色较深的衣衫。

  陀阳城极大,南堂口在城的另一端,他施展轻身功夫,飞檐走壁,尽挑人少灯暗的巷弄行进。

  不久,南堂口就在眼前。他站在相临的民宅屋顶,往下审量。

  南堂是座口字形的院落,周围是屋宇,中间是铺着石板的天井。

  既是古怪帮的堂口,戒备必然森严,他寻思着该用何种方法进去。

  他等待片刻,瞧瞧他们夜晚的岗哨是怎样的时辰与路线。

  观察半晌,却感觉不太对劲。整座堂口安静得过分,除了一个杂役拿了支扫把从天井穿过去,再不见其它动静。

  四面屋宇中,只有大门正对的那间主厅有灯火。

  怎么会连个巡守的人都没有?他心中大疑。

  过一会儿,连主厅的灯火都晃了两下,灭了。

  莫非他们知道今晚有人要夜闯堂口,所以故布疑阵?可是云仰今晚来到此处,也是一时起意,古怪帮更万万没有事先知道之理。

  他决定亲身进去瞧瞧。

  他的脚下眼前是一条笮巷,与南堂口相隔。他轻轻一跃便落至南堂口的屋顶上,静听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动静。

  他无声无息地沿着屋脊掩向主厅。期间通过的屋子,毫无任何呼息之声,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真正是奇也怪哉!

  难道孟珀也不在此处?

  莫非是陈铜、白常识破了他们的伪装,午间故意说那些话引他过来?

  总之,人既已到了此处,万没有空手而归之理。他轻轻巧巧地跃落在天井中央。

  安静无声。

  没有帮众拿刀杀出来,没有机关万箭穿心,没有毒烟毒霎。只有头顶上的一轮月光,静悄悄染了他一身银白。

  他缓缓前进,一步,两步。

  整座院落竟然真正是无人。

  他轻轻一跃,来到主厅堂前。往右望去,一怔。

  右首有一扇窗户是开的,虽然四下漆黑,他的眼力极好,望进去只见到一排门栅,有如因牢一般。

  他低头一看,又是一怔。地上有许多深色暗泽,看得出来年代已久,并不是新的。

  看起来像血渍他蹲下来摸着一道暗泽,沉吟半晌。

  转头往身后瞧去,赫然发现整片中庭斑班点点的暗泽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地方是一大摊一大摊的。

  石板上有些痕迹,看起来像长鞭挥过留下来的,也有利刀利斧劈开之痕。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千万别贪新鲜,去他们堂口探头探脑,尤其别去那个南堂□,那里啊!可阴森了……陈二子的话飘进他心中。

  他不再盘桓,飞身进入主厅内。

  室内寂暗无光,唯有隐约的月芒透过窗纸微微映亮。

  孟珀双眼大张地瞪着他。

  云仰无声与她对望。

  孟珀,或者说,她的头,立在一根长矛之上。

  长矛后方是一只刑架,她的身子绑在刑架上,四肢斩断在地。

  一具身体,尸分三处。

  即使云仰天不怕地不怕,如斯的惨状依然令人心底生寒。

  他知道南堂口是什么地方了。

  南堂口是古怪帮的刑堂。

  第7章(1)

  柳泌在府王爷庙后来回踱步。

  她神通广大弄出来的马系在旁边的大树下,正自低头吃草。

  她抬头瞧瞧月色,再回头看着街的两端。

  终于,一抹灰影凌空而来。

  她心头一喜,立时迎上去。

  “云仰!”

  他是一个人来的,孟珀呢?

  “孟珀死了。”云仰简洁地道。

  她一怔。“怎么死的?”

  他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

  她接过来一看,是个女子的手环,一颗颗木头珠子串成的,色泽深重,显已配戴多年,中间有一颗较大的佛陀头像。

  “这是阿咏自小戴到大的护身符,从来不离身。我离开南堂口之时,在他们的门旁捡到。”即使在如此深夜都能看出他的脸色铁青。“古怪帮抓走了阿咏,我们得想法子救”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孟珀死了,还是因为他们抓住你的师妹?”柳沁忽然问。

  “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云咏!

  “当然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孟珀死了,表示他担心她的多;如果是因为云咏被擒,表示她就算中毒快死了,在他心里也没有师妹的下落重要。

  心急如焚的云仰哪里搞得懂这种姑娘家的心思?

  “陈铜说,今晚午夜阴无阳和他们约在东城门外的树林碰面。倘若阿咏在他们手中,说不定会带着她一起,我们得赶去东城门才行。”

  “好啊!你快去救你师妹,不用理我了,就让我在这里毒发身亡好了。”她负气往树下一坐。

  “你……你……这时候闹什么脾气?”云仰又气又急。“好吧!你没有武功,也不宜跟着我去,不如先回客栈,等我带回云咏再去和你会合。”

  以柳沁的任性脾气,早就发作了,她难得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这人满肚子呆气,什么江湖义气和责任心,他的师门、师妹就是他的命,在这一点和他硬碰硬简直自讨没趣。

  她不就是因为他的这份呆气才喜欢他的吗?

  “算了,我们走吧,去东城门救你师妹。”她叹了口气,抹抹脸站了起来。

  明明前一刻还气虎虎的,下一刻突然好商量了起来,云仰永远搞不懂她的心思。

  “你身子还不十分灵便,还是回客栈等我为宜。”

  柳泌板起脸。“云仰,我警告你,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我说要跟你去就是要跟你去;你若不放心,挑些高一点的树头把我放上去就是了。你最好现在不要惹我!”

  片刻后,一个深色身影乖乖背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大鹏展翅般往东城门而去。

  边城风大,云仰算是见识到了。

  一入了夜,原本平静的陀阳城开始刮起大风,凄飒如鬼哭神号。

  如此强劲的风声反倒掩去了许多细微的声音,让他比较放心地将柳沁带到离会面地点更近一些的地方。

  两人盘踞在一株高树上。狂风猎猎吹得枝条不住晃动,他担心她会害怕,一手稳稳地环住她的上身。

  月光在他们背后,正好将前方的景物照亮;两人的影子融在浓密的枝叶之间,不易显露行迹,如此的监探之地再适合不过。

  他们才藏好不久,陈铜胖硕的身子,与白常瘦长的人影便迅速从林外奔来,身旁却没有云咏的身影。

  莫非阿咏不在他们手中?云仰心头的焦虑更甚。

  一双柔软的手覆在他的拳上,他焦急的心不知不觉地平抚下来。

  忽地,北方几条人影快速袭来。

  来的三个人近了,身上穿着古怪帮的服饰,陈铜主动迎上他们。

  “吴德能,少主到了吗?”

  “少主要我们先到,他身边那人有些麻烦。”那名叫吴德能的帮众回答道。

  “什么麻烦?”白常的嗓音在如斯夜色里,真有些白无常的味道。

  “小的也不清楚。似乎是进了陀阳城之后,水土不服,将咱们的速度都拖慢了。少主要我转告,这人身后有厉害的对手跟着来了,要我们大家都小心对付着。”

  “什么厉害的对手?”陈铜的破锣嗓在宁静的夜色中铿锵直响。

  “这……少主没说那么清楚。”吴德能抓了抓脑袋。

  “琨帐!传个话只传三分,要你何用?”白常气得一巴掌挥过去,陈铜连忙将他的手拦下。

  “白兄弟,少主本来就是话只说三分的人,莫迁怒他人。”

  倘若换成不同的立场,云仰会喜欢这个陈铜。他虽然外表粗鄙,心肠却是极好,和其它古怪帮的人全然不同。那夜云仰和柳泌被古怪帮所擒,陈铜在言语间就颇多回护他“若是少主带着的人那么麻烦,干嘛不一刀杀了?”白常生性就暴戾许多。

  吴德能支支吾吾几声,也说不上来。他在帮中的地位不高,本来就难测天威。

  “有人来了。”陈铜忽然道。

  不消他说,云仰早已在萧萧风响间听见一阵快疾的马蹄声。

  “少主轻功冠绝天下,还为那人弄了匹马?”白常怪叫一声。

  东城门口与这座树林之间有一段没有遮掩的阔地,一骑神骏的黑马脚踩雪白长袜,四只长腿飞快吞噬那片阔地。

  云仰心中微觉奇怪。他原以为阴无阳会从那三个帮众来的方向过来,万万想不到竟是从陀阳城内。

  “少主早已在城里了吗?”陈铜皱了皱眉。

  高踞马上的阴无阳一身不知低调为何物的白衣,身前一团影子罩在斗篷里,累累獒獒的,看不清是物是人。

  云仰紧紧叮着那团物事,心仿佛欲跳出来。

  来到左近,阴无阳下了马,将那团物事横抱于臂,轻若无物。他苍白的脸孔在月光下,别有一种阴森的俊美。

  “我交代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阴无阳的嗓音依然是忽高忽低,飘忽不定。

  白常神色一整,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揖。

  “少主,我们和铁血门几个堂口里的暗哨联络过,他们的门主目前在南方滞留未归,帮内的巡守也都很正常,并无任何特殊的调动,料想他们也还没有找到那东西。”

  陈铜也上前一步。“孟珀已经在南堂口候着。少主,她……”

  “我知道。她不重要,我刚才顺手处置了。”阴无阳无甚所谓地摆摆手。“铁血门主最近几个月音讯全无,颇有些古怪,你们让那些暗哨多叮着些,一有他们门主的下落,立刻传报上来。”

  “是。”白常一拱手。

  陈铜连忙道:“少主,你,你是说你已经将孟珀……”

  “杀了便杀了,你有什么好记挂的?”阴无阳突然暴怒。“这贱妇竟然敢背叛本帮,就没有留她活命的道理,否则我古怪帮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孟珀竟是他杀的?云仰心中乱纷纷。

  他说孟珀背叛了古怪帮,她是做了什么叛帮之事?最重要的是,孟珀既然死了,柳沁的毒又该如何解?

  阴无阳将怀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放,一个人滚了一圈滑了出来。

  云仰一看,心差点跳出来。是云咏!

  云咏双眸紧闭,脸色惨白,眼看着不知是生是死。

  “少主,那这人该怎么办?”白常指了指云咏道。

  阴无阳的脚尖轻轻往她腰间一踢。“她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们多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仰怒喝一声,飞身而下。

  “云仰!”柳沁轻叫,已是唤不住他。

  这是云仰第二次与阴无阳对上手。第一次他们无冤无仇,他有所保留,以至于吃了一次闷亏,这一次他再无顾忌。

  云仰在空中已抽出长剑,银光杀至。

  清虚派的武功讲究冲、虚、刚、正。

  冲乃内力至纯,虚乃举重若轻,刚乃招势凌厉,正乃根柢扎实。

  换言之,清虚派的武功以内力心法为重,招势虽以柔韧巧劲为主,然而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有杀着。

  云仰一套“飞云剑式”挥舞开来。这套剑招是以天上云朵飘浮幻化而创,剑风轻灵飘逸,煞是好看,但柔软云朵中藏的是锐利风刀。

  阴无阳目光和他一对上,发出一声也不知是笑是怒的厉喝,双掌一错飞身迎上。

  他迎上云仰的来势之前,左脚往地上轻轻一带,云咏连同那斗篷平平飞往旁边的吴德能怀中。

  云仰暗暗吃了一惊。倘若他是一脚将云咏踢出去也就罢了,可云咏飞出去的方式却是平平稳稳,表示阴无阳的巧劲用得极妙。没有深厚内力的人,万万施展不出这一招。

  这少年瞧着年纪比自己还轻,竟然已有如斯火候?

  他不敢轻敌,第一招“浮云若轻”剑光连点,直攻阴无阳正面,七点剑光连成一片剑芒,快得让人看不清。

  阴无阳的身子突然变成没有骨头一般,在半空中扭了两转,将他的七点杀着化解开来。

  云仰趁他躲开的时候,直直往云咏而去。

  阴无阳反应极快,立刻攻了过来。

  云咏至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心中焦躁,不敢去想她是生是死。

  阴无阳处决孟珀的手法如此残忍,云咏落在他手上不知多久了,这段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云仰越想越心痛,手中的招式越加狠厉,到最后已经有了以命相扑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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