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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  第4页    作者:馥梅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是我疏忽了。”轩辕意淡笑。过了一夜,想来她的确有那种需要了,他走到炕边,先礼貌的说道,然后弯身一把将她抱起。“失礼了。”

  “啊?”江芷涵失声低呼,没料到他会用公主抱的姿势来“运送”她。她以为最多就是搀扶她而已,难道这个朝代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

  “别乱动,会扯裂伤口。”他淡然的开口,抱着她绕道左边那列矮柜后头。

  她这才发现矮柜后还有一个小空间,放着一个大水桶,还有……那应该是夜壶吧?

  一张俏脸瞬间纠结,夜壶啊……呜呜,她想念马桶先生了。

  轩辕意轻轻的将她放下来。“可以自己来吧?”

  “可以,谢谢。”江芷涵连忙点头。

  “好了的时候叫我一声。”说完他转身离开,不仅离开矮柜后这方小天地,还体贴的直接走到屋外去。

  江芷涵感激的松了口气,匆匆解放自己的需求。

  过了会,她打理好自己后,赶紧盖上夜壶的盖子,抬手挥了挥空气,想要挥散那无法避免的味道,但……只是徒劳。

  她有些窘迫,不过也只能叹了口气,毕竟现在外头冰天雪地的,他又只穿着单薄的衣袍,她可不能让人家在外头受冻。

  “先……咳!公子……”她出声唤道,这种称呼真不习惯。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想到自己竟然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亏人家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咦,救命恩人?那她是不是要称他为“恩公”?看古装剧好像都是这样叫的,等一下试试看吧。

  轩辕意闻声立即走了进来,沉默的上前将她抱起,送回床上。

  “多谢恩公。”江芷涵道声谢,也没了刚刚的窘迫。

  他眉头微挑,忍不住调侃,“救姑娘一命没换来一声恩公,没想到这举手之劳倒是换到了。”

  “这声恩公当然是因为救命之恩。”江芷涵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再次证实这个男人真的不像表面这般,是出尘君子。

  突然,这会她又想到了自己上次睡着前,那个有关生理需求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这几日……都是恩公照顾我?”她轻声的问。

  “这儿只有我。”他扫她一眼,面容平淡的说。

  看来不必再问,他已经回答的很清楚明白了。

  好吧,虱子多了不怕痒,她一个现代灵魂,不在乎这种事儿。

  “怎么了?”见她没再做声,轩辕意故意反问。

  “不,没什么。”江芷涵赶紧摇头。

  确实没什么,他们就是医病关系,上辈子她虽然没结婚,但也交过男朋友,情之所至有了rou体关系实属正常,虽然每任男友最后都因为她的工作和她分了手……

  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也做过几次子宫颈抹片检查,与之相比,这种事……小意思啦!

  再说,人家表现的坦荡荡,她若开口询问,不管是直接或是婉转,她还真怕他有古代人的迂腐观念,要对她“负责”呢。

  轩辕意望着她,一会儿才淡淡的说:“姑娘,医者父母心,无男女之分,姑娘清白无损,无须挂怀。”

  “我知道。”江芷涵一怔,随即点头,暗暗撇了撇嘴。看来,人家也担心被她赖上呢。“对了,我姓江,叫江芷涵,还知道恩公怎么称呼?”老是恩公或公子的的叫挺别扭的,但她还记得问人名字前先自我介绍是礼貌。

  轩辕意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蹙。

  姓“江”?

  虽不知道“未婚妻”的闺名,但是他确定她不姓“江”,而是姓“尹”。

  对于她的欺骗,理智上他觉得她有防人之心是正常的,可偏偏心里还是涌起一股不悦。她防人防到他这个救命恩人身上,着实让他……很不爽!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然而他却不打算压抑。

  “姑娘姓江?”他再问一次。

  “是啊。”江芷涵没有多想的点头。原身的名字那么俗,她老早就打算改用自己上辈子的名字了。

  “是吗?姓江啊?”

  她微微一愣,着才发现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奇怪。

  “恩公,我姓江……有什么不对吗?”她被他瞪得心里有些慌乱,尤其他在意的似乎是她的姓,更让她觉得疑惑不解,难道……他其实是认识原身的?

  可这也说不通啊,他一直没出现任何认识她的表现,甚至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男的,叫她“小兄弟”不是吗?

  还是说,他与某个姓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听到姓江的都不爽?

  “没什么不对,姑娘的姓……好、极、了。”最后三个字,轩辕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硬挤出口的。

  第3章(1)

  好极了?真的吗?

  江芷涵有些心惊,看着“恩公”冷着一张脸替她煎药。

  是的,她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继续叫他恩公或公子。

  那天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仍是一贯的平淡,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他全身充斥着“惹我者死”的氛围,吓得她这个上辈子被搭档和上司叫“憨大胆”的人吭都不敢吭一声,非常识相的当起哑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之后没多久,他便离开了,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又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除了食物、衣物、药物之外,其中还有另外单独包成一大包的药材,她不知道是什么。

  接下来这几天,他煎的药一次比一次苦,而他也不怕她知道,横竖小屋就这么一丁点大,后来索性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直接大把大把的将黄连丢进药壶里,还一次比一次多。

  没错,后来她知道了,原来那一大包药材,正是黄连。

  此刻闻着那似乎比之前还要苦上数倍的药味,她的脸也跟着苦了起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他平静无波的表面下,好像……每当看见她惊恐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会稍稍好转一些?

  她可以确定,这一点也不是“好极了”!

  她想八成是她的姓出了问题,才让他反应这般大……喔,不,其实除了那时咬牙切齿的说出“好极了”三个字之外,他可以说没有其他反应,脸上根本一样是毫无表情,除了那惯有的淡然之外,还是淡然。

  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只不过,现在才问他是不是认识她,似乎很奇怪啊……

  江芷涵恐惧的吞了口口水,瞪着端药走过来的他,非常不愿意喝那碗加了好几倍黄连的苦药,可她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喝。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明白不喝的话他消不了气,消不了气的话,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对上他的眼,她很无奈的露出一抹苦笑。

  “恩公,可否打个商量?”她可怜兮兮的问。

  “请说。”轩辕意一副好商量的口气问。

  “如果我姓江让恩公不满意的话,那随恩公叫我阿猫阿狗张三李四王五许六都成,就是别把黄连像不用银子似的拚命往药里加。”反正他整她整的明目张胆,她也不介意把话挑明了说。

  轩辕意淡淡的望着她。伤药其实几日前就不必喝了,她的伤势现在只需外敷即可,这几日她喝的都是调养身子的补药,只是他没说明而已。

  “喝药吧。”他不答话,只是平静的舀了一匙药送到她唇边。

  “看来没得商量了。”江芷涵很无奈,只得乖乖伸手。“我自己来。”

  她接过药碗,一副慷慨赴义般的样子,仰头一口气喝下。

  “嗯……”但药实在太苦,超出了她忍耐的范围,咕噜一声她吞是吞下了,可一阵恶心感又令她反呕了出来,不仅吐出药汁,连同稍早前吃下的简单膳食也全部吐出来,而且还全数贡献在……

  坐在床沿的他的白袍上头。“呕……嗯。”

  轩辕意仰头瞪着屋顶,无奈的叹息,任由她在他身上吐个痛快。

  好吧,他知道这是报应。

  只要对方无辜,而他故意使坏,就会在“近期内”得到报应,这是以前师叔就警告过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如今,他也算是了解这“近期内”是多久的时间了,答案是七日。

  算了……他也有不应该,若非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这样一吐,肠胃翻涌,扯动肌肉,岂不是加重了她的伤势?

  知道再也吐不出东西,虚脱无力的江芷涵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虽然心里忍不住赞自己干的好,觉得他活该,不过她还是赶紧道歉。

  一条白色手巾出现在她眼前。“把嘴擦擦吧,阿猫。”轩辕意说。

  江芷涵眨眨眼,有些虚脱,胸腹的伤口也隐隐发痛着,可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

  “恩公叫我“阿猫”,意思就是说……我不必再把黄连当膳后点心了?”

  轩辕意忍不住轻笑,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嘛。

  他笑了也!江芷涵有些惊艳的望着他,自己明明很惨,对他故意整她也是很不爽,可他这么一笑,几乎就让她忘了这些事。

  “我可没准备那么多衣裳。”他没好气的说。反正那一大包黄连刚好都用完,亏她乖乖喝了七天苦药,也算是奇葩了。

  一手捞着衣摆不让秽物落地,他转身走到柜旁,拿下包袱,走出小屋,清洗自己去了。

  所以?她解脱了?

  江芷涵眨眨眼,随即跟着漾开了笑。

  切,早知道,她早点吐一吐不就没事了,干么拚命忍着,白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

  抓起他的手巾细看,她发现这手帕的布料,还有角落那用同色丝线绣的一朵莲花都非常高级,颇有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用来擦她嘴边的酸液太可惜了。

  考虑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尝试坐起身,觉得这种痛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所以又缓缓的站起来,走到放在炕边的凳子。凳子上头有个脸盆,她捞了些水抹抹嘴。

  好冰!冷透的谁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抓着衣袖拭干唇边的水滴后,她这才拿起他的巾子折好,轻轻的覆于口鼻上,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他的味道。

  这几日,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就会在他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清清咧咧、幽幽渺渺,像是高山冰雪的味道。

  “我说小狗子,你在做什么?”

  好整以暇的声音突然响起,江芷涵浑身一僵,瞬间回到现实。

  她刚刚……在干什么?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问,感觉似乎又有点什么。她不介意向自己承认对这男人有些好感,可她介意被他知道,更介意他不知有没有看见她刚刚的举动。

  她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他应该没看见才对吧?

  “擦擦嘴啊。”她稳住心绪,对自己镇定的语气很满意,虽然盆里渐渐静止的水面已倒映出一张尴尬无措又心虚的面容。

  “是谁准你下床的?”他又问。

  “这儿就你我二人,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我喽。”她故意不驯的说,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我觉得……好很多了,走几步路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

  “当然。”确定表情恢复正常后,她才慢慢的转过身,镇静自然的对他一笑,缓缓举步走回床上坐下。“瞧,没事儿。”

  轩辕意走过来,倏地弯下身凑近她,在她瞠大眼、忍不住红着脸往后退时,快速抽走她捏在手里的白色手巾。

  “喜欢它的味道吗?”他可以压低嗓音,戏谑的问。

  “你……你……”江芷涵涨红脸,又窘又气。他都看见了,还故意取笑她。

  轩辕意见她气胀了脸,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直起身子踱步离开。

  逗她的感觉真的挺有趣的,会让人不知不觉间上瘾,忍不住一而再的逗弄她。

  一看见他那难得的笑容,不知为何,江芷涵心里的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心中宛如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喉咙来。

  妖孽……

  她抬手揪着衣襟,不经意也握住了挂在胸前的金锁片,那扎进掌心的些微刺痛提醒了她现实的存在,像盆冷水兜头淋下。

  尽管记忆已模糊,她却有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有婚约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履行这个婚约,但在解除婚约前,她是不可能开始另一段关系的,这是她的原则。

  在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劈腿的人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而且以她目前的处境,也不适合考虑感情的事。

  况且,这一切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过几日,江芷涵的伤势已经好了七成左右。

  这天轩辕意坐在窗边的凳上,手里已然拿著书册,不过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

  她又握住那块金锁片了……这几日来,她这个动作越来越频繁,表情也好像在提醒自己什么似的,让他有些好奇她心里在想什么。

  “常看你握着那块金锁片,它对你意义非凡,是吗?”他故意问。

  江芷涵回过神来,低头望着金锁片。这东西对原身来说,是订亲的信物,对她来说,则很有可能是她穿越的媒介,确实是意义非凡。

  “嗯,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她下意识的说,旋即对自己意图隐瞒婚约的行为感到不齿。

  “原来如此。”轩辕意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难道她爹没有告诉她这块金锁片代表的意义吗?

  江芷涵抬眼望向他,突然有个冲动,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爹说,这块金锁片是喔的订亲信物。”

  在原身的记忆力,从小就听爹对她说,她的未婚夫婿是怎么自己找上门求亲,又说那个人长的俊秀极了,年仅十岁性情便已沉稳内敛,家世背景好,又拜在高人门下,还说十五年后她年满十八,便会迎娶她进门。

  或许是因为听过很多次,也或许这身体的原主人本身有所期待,反正她对这件事就是记忆深刻,以至于也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记忆片段,想当做忘了或没这回事都做不到。

  江芷涵在心里撇嘴,现在距离她十八岁的生辰仅剩七个多月了,依她看来,这十五年来对方毫无音讯,她爹一定是被骗了,就算不是骗,肯定也只是孩童一时兴起的戏言,转过头瞧见什么更有趣的,就把这件婚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原来她知道啊。轩辕意心忖。

  “听你的意思是,你没见过你的未婚夫婿喽?”他明知故问。

  “是没见过,不过……很快就能见面了。”江芷涵耸耸肩道。

  看吧,人家听到她有婚约依然一脸无动于衷,果然只是她一厢情愿。更可笑的是,她到底期望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对他心动了,可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心动吧?不过这又如何?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顺手救下的路人,毕竟他甚至连姓啥名谁都不愿意告诉她……

  哼!这样最好,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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