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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  第3页    作者:决明

  明明不是招峰引蝶的性子,那些兄弟尽送些不合适他的衣裳,将他装扮成俗丽彩鸟,居心叵测。

  他的身形、简单、素雅的黑绒裘,便很合适了……

  咦?她与他又不熟稔,怎会以了解他是哪款性子?——无双眉心一紧,斥着自己多心。

  说不定这种打扮,他自身偏爱得很。

  “兄弟送的你便穿,哪天他们送些粉嫩的软绸女裳,难不成你也照单全收?”她嘴坏,酸溜溜的。

  她讨厌……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家伙。

  越善良、越好欺负的,越教她皱眉。

  “他们不会这样做。”霸下摇头。

  “哼,你又怎知他们会不会?”她哼声。

  人心隔肚皮,挂着一脸甜笑,再捅人一刀,这种事可不是子虚乌有。

  “自家兄弟,没那种恶念。”他为兄弟们辩驳。

  不过,他想,曾有某几只倒动过这类玩兴,不带恶意,只是好玩。

  无双嗤之以鼻,嘲讽他太傻、太天真:“就是自家兄弟,利益、权力、地位、爹娘宠爱,才更容易滋生恶念。”

  她的家族,正是如此。

  所有的丑恶,早已溃烂见骨。

  什么兄弟姊妹,翻起脸来,比仇敌更狠。

  霸下没开口,始起眼,凝着她。

  素闻她那一旁支,家斗的情况及手段轰烈狠厉,什么都能争,什么都想夺。

  那环境养出她好强、好胜,不轻信于人的个性,并不让人意外。

  也许,连她的腿伤……

  “你们有九兄弟,彼此之间争斗得很严重吧?”无双突地问。

  不待他回答,她冷冷撇唇,自觉问也白问。

  九名龙子所争,全是海之主的龙座,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于是,她迳自又答:“忙抢功、忙陷害、忙于除去对方,看似和睦,鲜有嫌隙,实则笑里藏刀,算计着踩在谁的肩头上,才能爬得更高些。”

  这便是她过的日子吗?

  猜忌、防备、存疑,草木皆兵,谁都无法尽信……

  才造成她此刻,眉冷、目凛,一脸冰霜,连说起话来,嗓亦清冷森森——

  “像你呆呆的,通常第一个被剔除,此时,仍满心以为兄弟情坚似金,不会陷你害你,一切皆属意外、无心……抱着单纯断气。”

  她不留情面,也不婉转。

  “我呆呆的?”霸下咀嚼着这……嗯,有趣的描述,颇为玩味。

  “忠厚老实。”她略略修正,然而,脸上神情对这四字,另有见解——

  忠厚,蠢得很雄厚;老实,呆得很扎实。

  一目了然的鄙视。

  “太忠厚老实的人,短命。”

  果不其然,她再开口,一样没好话。

  “不去害人,也会被害;不想沾血,却被迫不得不沾。说我挑拨也好,斥我胡言也罢,你啊,还是别太相信……你的兄弟们。”

  她原想将这些话说罢,便起身走人,不想让他误解,她是在同情他的“忠厚老实”。但她压根忘了,忘掉自己的腿瘸,撂完话,转身就走的豪迈,现在的她,无法做到……

  她又恼又气,想狠狠捶打双腿,又不愿在他面前做出如此示弱之举,只能绷着脸、咬住唇,露出窘色。

  倒是霸下,看穿她的心思,明白她何以脸色一变。

  不是他观察细微,或是心思缜密,而是她根本藏不住情绪。

  她养出了防备心、猜忌心、疏离心,却似乎养不出城府,学不来深沉心机。

  他缓缓站起,袖口边刺绣的花纹,美丽、鲜艳,随他走动,仿佛活着一般,迎风摇曳,那些栩然的花,朝她绽来——

  不,是被花纹披覆的手,伸向了她。

  “在陆路上,行动不便者,确实寸步难行,不过身处海域,占了地利,倒也不至于无法‘走动’。”

  霸下握住她的膀子,轻易地将她提高起来。

  她一愣,来不及反应,人已像只小虫子,被他提在手上。

  她双腿无力支撑,全身重量集中在他一掌之内,对他却不具任何影响,无须多费劲道。

  “你做什么?”

  她以为,他会追问她何以说出:还是别太相信……你的兄弟们。

  或是,可她为诬蔑其余龙子开口致歉。

  然而,他并没有。

  仿似他不在意那些,反倒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腿伤。

  “只要能浮起来,‘走’就不成问题。”霸下在她腰际轻轻比画,指常之间凝出薄透的气沫,绕着她纤细的腰划过一圈。

  他并未碰触到她,手掌距离衣物,尚有一指之距。

  腰间传来触感,也是相隔着气沫。

  那层气沫形成圆圈,沫身泛有七彩,嵌在无双腰上,那膨软的程度,像一大团绵云。

  她飘浮了起来,即使他松手,她也没狼狈摔跤。

  圆圈气沫,撑托起了她。

  “你可以靠着自己,或是由女侍轻扶……”霸下淡眸瞟去,那两只不敢靠太近,只躲在远端一角,窥探着、注意着的鱼女,她们应能听见他说话。“龙骸城多数地方皆能畅行无阻,许多美好景致也不会错过。”

  无双感觉新奇,未曾想过气沫也能这般用。

  她想凭己之力,试图移动,强烈的好胜心让她不想受助于人。

  双手拨动,果真毫不费力,她像个甫学会走,便想开始跑的奶娃娃,亟欲尝试气沫还能做到多少的事。

  岂料,气沫看似容易,却有奇窍,一味地拂游双臂,只会反其道而行。

  她非但前进不了,气沫还失去控制,领着她在原地打转,一圈又一圈……

  无双听到自己发出的惊呼,同时,还有他的笑声。

  不是震天价响,不是肆无忌惮,不带恶意,没有嘲弄,只纯粹是悦乐,因为好笑而发笑。

  霸下边笑,边为她止下转势。

  “你的姿势不对,也太心急了。”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出糗,被他看见她失措、笨拙的模样。

  “……这样好蠢!只会被当成笑柄!把它弄开!我不要了!”恼羞成怒,便是无双此刻写照。

  “没有人会笑你,而且,你看起来也不蠢。”

  这口吻温温浅浅的,压根是在哄奶娃的吧?!她才不信!

  “你刚就笑了!”她指控,脸上一片恼红。

  “你看错了。”为了安抚她,善意的谎他都能说。

  “我听到的!”她拳儿握紧,抵在腿侧。

  笑得那么理所当然,聋子才听不到!

  “我不是笑你……应该说,我的笑没有恶意。”

  只是觉得她方才窘红的神情,很可……可爱。

  他若实话实说,她也不会开心。

  比起“可爱”,勇猛、强悍之类的褒美,她才会更喜爱吧。

  “这种气沫并不难使用,瞧,只要牵着,像散步一样,就能轻易移动。”霸下亲自示范,握起她的手,迈开步伐。

  他一走,她也跟着挪动,虽然双足无法使力、无法举步,却能因他牵曳,缓慢地飘浮前行。

  她身下的裙摆微微拂曳,如流瀑,奔泄而下;如娇花,怒展绽入,乍见之下,只觉好看,完全瞧不出腿有异状。

  “你让你的侍女们挽着,慢慢走,神情悠哉些,旁人不细瞧的话,是看不出端倪,也不会多注意你的腿伤。”霸下没松开手,仍在走着。

  大掌宽厚,温度炙暖,覆在她掌背,用着一种……很轻的力道,牵引她走过药居一角。

  她还记得,扛起螺轿的他,气力有多惊人,此刻却也能有……呵护着花朵,不伤蕊瓣、不折细茎的温柔之力。

  掌好暖,指节有力,但不见蛮横——她纳惑盯着,想瞧明白,这男人的手,将那些劲道,全藏到哪儿去了?

  这一迟疑,又被他拉了好长一段路。

  两人身影似极了悠然漫步,穿过海草葱葱的小径。

  草间绽开的繁花,是陆路上难得赏见的海之花,花瓣厚实,像多汁的鲜果,色泽更是罕见的艳。

  当她意识到,两人手相牵、共步游,落在旁人眼中,是怎生的亲昵,招惹闲话,她连忙甩开他的手。

  甩开好温暖、好谨细,令人心安的……那双手。

  少掉她的牵曳,她险些又在原地打转,还是靠他出手扶住气沫,稳下她,而她一时情急,攀住他的臂膀,不想再失态——

  结果,仍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讨厌无助、柔弱的自己。

  更讨厌,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无用待援的自己!

  “你们两个,过来搀她。”霸下唤着紧跟在后面的两只鱼女。

  鱼女赶紧上前,牢牢挽住无双,不敢稍有差池。

  “不用走远,但适时外出散心,对她的伤势恢复有益无害,若她体力不错,多陪她走走。”他交代鱼女。

  “是。”她们连连点头,应诺着。

  他回过首,朝无双笑,太浅,唇角甚至没有勾起,只有眼尾微微变下。

  “明日别忘了来喝药,我再带梅子过来。”

  她没给他允诺,回以沉默。

  第3章(1)

  结果,她还是乖乖照办。

  定时定量,梅子配苦药,鲜少听她再抱怨,开始迈向——不用催、不用哄、不用逼,勇敢喝药的好孩子之路。

  被一碟梅子收买了。

  不,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是他太难教人拒绝,还是她意志太薄弱?

  无双带了点怨嗔,抬起眸,睨向对桌的他。

  无法直视太久,又连忙合眸避开。

  并非他太过俊帅,教人不敢偷觑,也无关羞赧,而是——

  他今日一身鲜黄,黄得澄亮、黄得璀璨、黄得……他额际刺痛。

  无双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平平稳稳的问出话来:“你那袭衣裳……谁送的?”

  “这一件?”霸下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身上衣衫,想了想:“我五哥所赠。”

  五龙子?

  他绝对瞧不你不顺眼!

  好极了,又一个敌人浮上台面!

  算算,昨日那袭大红袍子,七龙子所送。

  前天,整件绣满花朵的俗丽大憋,三龙子的礼物。

  大前日,粉艳至极的鲛褂,得自于二龙子。

  心怀不轨的龙子,已有四只。

  他的处境未免也太险了……

  可是他一脸不知大祸临头,兀自悠哉,她都替他紧张了!

  “你又觉得太艳丽?”他回了一句……让她很想捉住他的肩,使劲摇晃,恶狠狠堵回去!

  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你瞎了吗?!

  你现在,就像一颗熟透的海橙果、还没脱毛的小雏鸡!

  无双忍住抹脸及回嘴的念头,要自己淡薄、镇定。

  “大概是……我只偏好黑色,其他颜色,在我眼中,皆显多余,看了碍眼。”

  霸下神色略略一顿,似乎是错觉,他的笑弧,有那么一瞬间,是僵硬的。

  “黑有黑的症状,其他颜色也是,若满脑子里全是黑花黑草,瞧了也不心旷神怡。”那抹笑,在他唇边重新飞扬,脸庞线条变得柔软。

  “把满园子花草颜色全往身上塞,又哪来心旷神怡?看久了,眼睛都痛。”她撇开脸,故意不瞧他。

  不瞧他,才能把话说得很坏。

  不瞧他,才能稳住她的高傲、孤僻。

  “是我坏了你的兴致。”他有自知之明。

  “我又没那么说。”她皱眉。她是对事……不,是对衣,不对人!

  “我先离开了。”他摆下空碗,便要起身。

  无双一呆,是她说错什么话?

  她忙不迭出声:“你这是生气了吗?!”她眼中看来,他像准备拂袖而去。

  “没有。”

  他脸上的神情,确实没有怒意。

  “那你走什么?”她不解。

  以往两人喝完药,还会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虽然她不是个好的谈心对象,又不擅攀谈,起码他说什么,她都听得认真。

  “你每回见我,总是皱眉,我不希望你因我坏了好心情。”

  他的眼,虽然……

  却能清晰看见她的反应。

  见到他,她不开心……所以,她没有笑容;所以,她沉默比说话多;所以,她那对眉,不自觉拢蹙着的——

  他看得到,一清二楚。

  他也知趣,既不受欢迎,不如速速退离,还她清静。

  反正她药已喝下,无须他再哄骗着。

  “我皱眉?”

  无双无从得知自己露出了怎生表情,但她非常肯定,就算她皱眉,也定是为了他的衣着,以及赠送衣裳的那些人心存不轨,绝非因为看见他。

  相反的,见到他,她……

  未待她说完,霸下已接续道:“接下来数日,我不会在城内,别忘了要按时喝药,我已请小九拿一坛梅子过来,不只配药时能吃,嘴馋时也能吃。”淡淡的叮嘱,由浅扬的唇间吐出。

  他没有停留下来,带着那身鲜黄,走出她的视线。

  原本那鲜黄刺目难忍,不旦瞧不见了,竟感觉……

  空虚。

  仿佛暖耀的日,没入了云后,不见踪影,变得阴冷。

  当无双扶桌而立,她才发现,她差点要追了过去。

  若非她无法行走、无法奔跑,她确实会这么做……

  追过去,向他解释,她不是因为他,而露出不悦的表情。

  她没有不乐见他。

  他没有坏了她的心情。

  喀。

  一个大瓶罐摆上了桌,发出重重闷声。

  无双回神,眼睛看见九龙子,正搁下一大坛梅子。

  “我八哥咧?”九龙子问。

  这个问题,她比九龙子更想知道。

  他要去哪里?

  “他说,他要出城几日。”

  “哦。”九龙子迳自打开梅坛,抓了一大把,慢慢吃起来,“他一定是去海仙洞。”

  “海仙洞?”

  “八哥得去海仙洞,守那一大丛仙果。”九龙子嚼着梅子,微微酸意让眸子眯细了起来,模样教人莞尔,又不失俊帅。

  “仙果?……所以他是去仙界?”

  九龙子睨视她,真是孤陋寡闻。

  “海仙洞在海底。”他凉道。

  谁规定仙果只能长在神山仙岭?他们海里也有,为数还不少。

  这她确实不知。

  仙果的所在地,哪可能大肆宣扬,是怕没人去抢吗?

  “守仙果只是个借口,八哥每回想静静,都往海仙洞跑。”

  “那里……植着怎样的仙果?”无双不免好奇。

  需要……一只龙子看守?延年益寿?增强法力?起死回生?

  “那可说不完呢。看你是想解毒、想强身、活久了嫌烦、想毒死仇敌、想了升开……都有。”九龙子迳自斟茶,配着酸梅,正好。

  “怎可能有这种仙果?既能救人,也能毒人?!”无双不相信。

  仙果该只有益处,而无害处。

  “海仙洞里的仙果,就是‘既然救,也能毒’的玩意儿。”别拿一般仙果与之相提并论。

  “根本不该叫‘仙果’,而是‘怪果’吧……”她咕哝。

  “它不是一颗颗长,而是一整串长,像……嗯,陆路上有种水果叫‘葡萄’,只是比葡萄大上许多,整串五颜六色,各有滋味,摘到哪颗,吃下肚的下场,大不相同,是中毒,是解毒,全凭运气。”九龙子只听过描述,未曾亲眼见过,但仍说得一嘴鲜活。

  毕竟那些仙果的味道,是他梦寐以求,不管是红的绿的蓝的紫的……他全都想尝上一口。

  可惜,不行。

  只要摘下串果中一颗,其余果粒随即腐烂,速度之快,谁也阻止不了。

  这些也是从八哥口中,细细听闻而来。

  “你方才说……海仙洞内的仙果,能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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