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汪曼筠恍然点头,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容易稍微恢复点红润的脸色又苍白起来,担心不已的咬着粉唇,颤巍巍道:“你……你要和我抢孩子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以为?嘴角的笑意敛去,魏振皓皱眉了。“我不会把孩子从一个母亲的身边抢走,这太残忍了。”
听他如此保证,汪曼筠不禁心下一松,然而还来不及喘口大气,却又听他开口。
“但也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严正声明,重重点头后,继续补充。“所以必须有补救措施。”
“什么意思?”汪曼筠茫然了。“意思就是……”故意顿了顿,他狡猾的笑了。“需要一场婚礼!我们的!”
“不好不好,感觉好俗!”摇头否定。“那这个呢?”手指往旁一点。“吼!比刚刚更俗!”更加疯狂摇头。
“那这个?”又指向另一张图。
“汪姊的男朋友……”花店里,梅妹叫着某人的“昵称”,以着绝望的眼神指责。“你到底了不了解女人?懂不懂时尚?有没有品味?”
好吧!被一个十几岁的工读生小妹妹这样污辱,魏振皓也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女人、不懂时尚、没有品味了。
所以,他只能不耻下问。“那么你觉得呢?”
“我觉得……”
“你不必觉得!”蓦地,从旁插来一句话,汪曼筠收走让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许久的婚纱杂志,淡淡的泼了一盆冷水。“因为那没有意义。”“可是汪姊,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梅妹抗议了。就是因为他们要结婚了,她才会兴匆匆的跑去买这本婚纱杂志来看,然后刚好“汪姊的男朋友”来了,所以也跟着加入一起研究。
结婚?
想到这两个字,汪曼筠就不禁头痛。
事实上,直到现在,她依然还搞不清楚,为何前些天她才答应不排斥他的接近,怎么在吃完火锅后,就突然跳级到他们要结婚了呢?
虽然他说不能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但是就算没结婚,他依然是孩子的父亲,谁也不能剥夺,不是吗?
可最令人头疼的是,结婚这两个字,他不只自己嘴里说说,还有意无意的在梅妹面前提起,甚至连她怀孕的事也一并透露,搞得这几天梅妹不是傻笑兮兮的摸着她肚子喃喃自语,就是兴高采烈的猛翻婚纱杂志,说什么要帮她看看最新的婚纱流行款式。不管她说了多少次“不会有婚礼”这种话,梅妹就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一样,甚至还动不动就会哼起结婚进行曲,让她极为无奈。有时她忍不住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制造“群众压力”来逼婚?
想到这里,汪曼筠的头更痛了,可还是不忘再澄清一次。“我没有要结婚!”
“可是……”呆呆的瞄了瞄她,然后又瞧瞧被拒婚的可怜男人,梅妹很白目又一针见血的指出。“都怀孕了还不结婚,是想让孩子当私生子吗?”
一旁,魏振皓几乎想为这位天兵小妹妹起立鼓掌了,深深觉得自己平日施些小惠,拢络人心果然不是白费的。
闻言,汪曼筠又羞又恼,忍不住瞪了那明显想点头附和的男人一记,有些没好气的白眼道:“那不正好跟上未婚生子的流行,多时尚!”
“对喔!”可惜某天兵不会看人脸色,闻言竟然振奋的两手一拍,眼睛闪闪发亮叫道:“汪姊,如果你可以再来个与男友误会分离,独自一人辛苦的生下孩子,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拔长大,多年后宛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父子俩在路上恰巧相遇,然后当起爱的小天使,为因误会而分开的双亲牵线,最后一家三口大团圆,这样就完美无缺了。”
这是什么烂情节?亏她还说得两眼发亮!本来还以为平日施的那些小惠没有白费,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丢到水里去了。
暗恨心想,魏振皓铁青着脸,决定以后缩减她那份食物。
倒是汪曼筠闻言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很了解的直指重点。“你昨天又看了什么小说了?”
“嘿嘿……跟我刚刚说的差不多情节的小说。”傻笑搔头,梅妹老实承认。
这话一出,有人脸色瞬间黑得发亮,倒是汪曼筠似乎已经对她这种拿小说情节在现实中幻想的行为见怪不怪,当下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移话题!
“梅妹,明天我有事要回南部,店里只有你一个可以吗?”她想,如果不行的话,那干脆明天就不开店营业,休息一天算了。
“咦?”满脸愕然,梅妹傻眼呐呐道:“我明天有联谊,正想跟你请假说……”
呃……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要临时爽约,联谊不能去了吗?没料到她也有事,汪曼筠先是一怔,随即微笑道:“没关系,那我们就不开
店,休息一天吧!”
对喔!她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真是太笨了!本以为得放弃联谊的梅妹,这下开心得点头如捣蒜,连声附和,“好好好,为了庆祝明天我们公休一天,今天就加倍努力吧!”话落,乐颠颠的跑到花架前去整理那些鲜花枝叶,工作得特别有干劲。
“我怎么不知道你明天要回南部?”蓦地,魏振皓扬眉出声质问。
闻言,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汪曼筠柳眉微蹙道:“从我们在一起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回去,你不记得了吗?”
魏振皓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发现确实是如此,只是之前她都只是淡淡表示自己有事要回南部一趟,却从未说明原因,而他也不曾追问过,可如今不同了,如今的他,想知道让她固定每年同天都回南部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不是征求与询问,而是已经决定。
“咦?”发出一声惊疑,她既惊讶又诧异。“为、为什么?”
“……明天是他的忌日。”犹疑了一下,最后她还是轻声说了。
“怎么?不欢迎吗?”挑眉反问,他的语气虽像是玩笑,可表情却很认真。
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汪曼筠困扰的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终于迟疑的开口,“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
“为何你会这么认为?”继续追问,魏振皓这下更好奇了。
其实方才约略想了一下,魏振皓心中就已隐约猜到,是以如今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当下只是平静无波的点了头,丝毫没有改变决定。
“那很好,我陪你一起去祭拜。”
他……真的不介意?怔怔的看着他,发现他真的没有一丝勉强,汪曼筠只觉得心中千滋百味极为复杂,一时之简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怎么了?”没得到响应,他奇怪又问。
“没、没事!”莫名有些心慌,她忙不迭的摇头。
“那么明天?”依然没忘记,执意要得到答案。
犹豫了一下,她最后终于点了头,答应让他陪自己一块去。
得到满意答复,魏振皓笑了,然后看了看手表,简洁利落道:“我该回去上班了,明天八点来接你。”
话声方落,也没等她说好或不好,径自倾身在粉颊上落了一个轻吻,然后在她嗔目瞪视下故作无辜的耸耸肩,笑着准备回公司上班去,然而才刚走出店外,却不期然的迎面撞上一张甚为熟悉的脸孔。
“你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肥肥短短的食指直逼到他的面前,偷空前来探望“前员工”的陈姊愤怒质问,气得险些跳脚。
“这年头,征信社很多,不是吗?”微微一笑,魏振皓做了个致意动作。“抱歉,我得回公司了,告辞。”话落,踩着优雅步伐悠然离去。被他这种带着故意的举动给惹得更火,陈姊气呼呼的冲进店内,抓着汪曼筠就是一阵的摇晃与吼叫。“啊啊啊!曼筠,你说,那家伙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找你又是为什么事?是不是想骗你回到他身边?为什么这些事你都没有告诉我?
“可恶!可恶!可恶!亏我还特地把你介绍到这里来,没想到那家伙砸点钱就能请到征信社帮他找你。干嘛?有钱了不起吗?真是气死我了……”
被摇得头晕目眩,汪曼筠虚弱求饶。“陈姊,别摇了,我……我想吐……”
想吐?
陈姊一愣,下意识的松开手。
而汪曼筠在得到自由后,二话不说马上冲到厕所里干呕,至于后面则有跟着挤进来的女人。“曼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陈姊满脸担心,嘴里不停叨叨絮絮询问着。
“应该不要紧吧……”天兵梅妹搔着头说出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不要紧?”瞪眼反问。
“我想这是正常反应……”坚持自己的论调。
“这算什么正常反应?好端端的人,没事会呕吐吗?”完全不以为然。
“怀孕的人就会啊!”重重点头,梅妹抛出了一枚轰天雷。
果然,这枚轰天雷炸得陈姊目瞪口呆,瞬间说不出话来,等沉寂的五秒过后,她像是爆发了全身的能量,以着石破天惊的气势骂出一句台语的经典国骂!
“干!”
第八章
天空不晴不雨,浓浓的云层覆盖天际,偶尔会有几丝含着湿气的风吹过,倒也有几分凉意。墓园内,一对男女静静的站在一座墓碑前,女的,怔怔的凝娣着墓碑上年轻男子的照片,眸底有着浓浓的哀伤与思念,男的,同样凝望着照片上的男子,只是与女子不同的是,他眼中有的是好奇与研究。
与征信社所附的照片不同,墓碑上的照片中,男人笑得阳光爽朗,活力四射的模样仿佛随时会从照片中跳出来,虽然与他在相貌上有着八分相似,但在性格上却可以感觉得出应该有着极大差异。呵……看来他们两人在找替身这件事上,都是“只重外表,不重内涵”哪!带点自嘲的,魏振皓兴味暗忖。
“伯父、伯母来过了。”蓦地,汪曼筠轻声说道,然后蹲下身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已经插上鲜花的花瓶旁,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声默祷,直到一会儿后,她才再次睁开眼,缓缓站了起来。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看着她蒙眬的神色,魏振皓忍不住探问。
“说我过得很好,让他别担心。”目光依旧未从照片里的男人身上移开,汪曼筠轻喃似的嗓音似在说给他听,也在说给躺在墓地里的男人听。
点了头,魏振皓转移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回笑得阳光爽朗的男人脸上,然后发誓般的坚定保证,“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汪曼筠的目光终于从墓碑上移开,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老半天后,她才静静道:“我心中永远都会有他的存在,又或许我始终不会爱上你,只是把你当作是他的替身,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闻言,魏振皓扬眉泛笑,信心满满的自有一套见解。“活着的人是我,夜夜抱着你馨香的身体,拥有你的体贴与温柔,在未来与你共度幸福快乐人生的人也是我,这样的‘替身’有何不可?任何男人都求之不得呢!”
呵……一个男人心之所盼的完美娇妻,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说得更难听些,在某些所谓以爱结合的夫妻中,有些女人可能还做不到她这样呢!
况且她就这么确信自己不会爱上他吗?呵……他可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可是……”
“嘘……”以指轻抵朱唇,阻止她的“可是”,魏振皓微笑又道:“在我爱上你之前,你就已经爱着他了,我没权利要求你割舍这份感情,因为那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如果爱你就得连这一部分也包容,那么我欣然接受。”
如此成熟、自信又平心静气的一番感情剖白,让汪曼筠不禁感动得红了眼眶,当下虽未发一语,可却主动握住男人的修长大掌,在他挑眉觎来的目光下,她含泪微笑的轻轻开口——“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近午,原本浓浓的云层终于散去,金阳绽放,在宁静的巷道内,某间二楼独楝住宅前,一对头发半白,已经从教职退休的老夫妻正坐在屋檐下边乘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忽地,一对男女身影由巷子口缓缓接近,引起了这对退休教师夫妇的注意。
“老伴,你说那个女的是不是有点眼熟?”眯着眼,老太太发表自己的看法。
“好像是有点眼熟……”推了推老花眼镜,正当老先生点头附和之际,只见那对男女愈走愈近,当近到足以瞧清脸时,老先生霍地跳了起来。“不是眼熟而已,那是曼筠!是曼筠那孩子啊!”
“曼筠?”老太太一愣,连忙又朝接近中的两人看去。“怎么可能是曼筠?若是她的话,那她身边的男人是谁……晋伟?”
激动得站了起来,她浑身颤抖的以手捂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死去的儿子……
“胡说什么?我们儿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晋……”斥责的嗓音蓦地消失在嘴里,老先生瞠圆了眼瞪着男人的脸庞,颤巍巍低喃,“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当年,是他亲手帮儿子入殓,他非常确定他们的儿子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是那张脸却又与他们的儿子是如此的相似……
就在两老在震惊与不信中,那对男女已来到他们面前!
“伯父、伯母,我来看你们了。”每年这一天都会回来扫墓并探望两老的汪曼筠柔声叫唤着,心中对他们很是思念。
“曼筠,他……他……”老太太痴痴的望着那张与儿子相似的脸庞,虽然理智上清楚明白眼前的男子绝不可能是自己那已逝去的儿子,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激动得语不成句。
“他、他是谁?”身为男人,老先生倒是早一步镇静下来,只是还有些微颤的声音掩不去心中的波澜。
“他是……”偷偷的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汪曼筠故作若无其事的替双方介绍,“我朋友,魏振皓;振皓,他们是我很重要的人!张伯父、张伯母。”
朋友?前面不用加个“男”字吗?扬了扬眉,魏振皓大概可以猜得出来眼前两老的身分,当下也聪明的不在此时为自己“争取名分”,而是温和又礼貌的向他们问好致意。“伯父好,伯母好。”
“好好好……”红着眼胡乱点头,老太太的视线说什么也离不开他的脸,似开心又似悲伤,显得矛盾至极。
朋友?一个可以让她特地带来见他们两老的男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