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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上)  第10页    作者:郑媛

  她的手忽然被握住。

  他睁开眼,低柔地叹息。“哭什么?怕我死了?”扯开嘴角,他淡笑。

  这话,让她的泪落下。“刚才我唤你,你都没有反应,我真的好害怕。”

  下来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他的胸膛上,滚滚发烫。

  他敛起笑。

  深黑的眼掠过一抹合影。

  “别哭了,小傻瓜。”他叹息,薄唇上的笑稍有迟疑。

  伸手抚她的发,他拭去小脸上泪珠,手劲很轻很温柔……

  手停,他眸色略沉,长指离开那几乎烫伤他指尖的泪珠。“没事吧?”他开口问,眼色已回复淡定。

  她摇头。“我没事。”然后迟疑地问他:“刚才突然窜出来的影子,那是什么?”她记得那黑影骇人的巨大。

  “应该只是山上的兽。”他淡道。

  “可是,那黑影看起来不像普通的野兽。”回想起惊险的刹那,她的声音还在微微发抖。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织云尚未看清那团黑影,只见一道红光掠过,马儿受到惊吓,事故就这么发生了。

  “铁围山为中土的脊梁,山势险峻陡峭,人迹罕至,出现一般人未曾见过的猛兽,是有可能的。”他解释。

  她同意他的说法,但也许是因为过度惊吓,她心里仍然残留着恐惧……

  他拉起她的手。“天就快黑了,得尽快把马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就只能走下山。”

  织云点头,握着他的手,随他一起站起来。

  “啊!”她忽然轻喊一声,接着双膝发软。

  他及时将她搂住,她才未摔倒。“怎么了?”他沉声问。

  “我的脚、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她蹙着眉尖,神色痛苦。他抱起她,让她坐在山坡一块突起的大石上,然后蹲下来检视她的脚踝。“好疼。”当他握住她的小脚,织云忍不住喊痛。

  “确实扭伤了脚。”他对她说:“我看也不必找马了,它应该会自行下山回宫城。”

  “那要怎么办才好?我的脚扭伤了不能走路,我们要怎么下山?”她蹙眉,心里责备着自己实在很没用,他落马后已经如此保护她,她竟然还是受伤。

  “我背你下山。”他说。

  织云一愣,小脸微微涨红。“可是,刚才你也一起摔下马,难道你完全没事吗?”

  “我没事。”

  “可你的衣服都破了。”她看到他手肘上有伤,很明显,那是落马时擦伤的。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笑。

  “一定很疼,对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捧住他的手臂,蹙着眉凝视他手肘上的伤口,掩不住对他的关心。那斑斑的血迹,让她的心好疼。

  “你呢?除了脚,还伤到哪?”他沉眼看她,声调很低柔。

  “我没事。”她喃喃回话,拈着指专心清理他的伤口。

  “我瞧瞧。”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还持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仔细地审视。

  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而且严肃,没有丝毫邪念,然而织云的小脸还是羞红了。

  “没事,我仔细看过了,没有一个地方碰坏。”他抬眼对她笑,徐声这么说。

  他半玩笑的话,却让她不知如何回复。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他背对着她,屈着腿。

  现在的情况让织云没办法选择,她只能害羞地伸出玉臂,慢慢构上他的颈子,羞涩地将他勾缠住。

  一双强壮的手臂,立即扶住她娇软的臀,让娇躯紧密地贴上他的背。

  织云羞红着小脸,酥胸紧贴住他宽厚结实的背部,赧然的娇容嫣红得如暮秋的枫叶。

  他沉默地将她背下山,这一路,没再开口说话。

  而织云,她心里藏着心事,这一路,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下山的。

  织云的脚踝扭伤,当然无法自行骑绛儿回城,因此只能让障月背她回宫城。当向禹亲眼见小姐被背回主屋时,即便再波澜不惊的他,也嗅出不寻常。这事,很快地就传到慕义耳中。

  “你说什么?”慕义闻言,和善的脸色骤变。“你说织云被那奴隶背着进城?”

  “是。待小姐回屋后,属下问过详情,确实如此。”

  慕义眼色阴沉。“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沉声问。

  “听说小姐学骑马,不小心摔下马背,扭伤了脚踝,因此这才——  ”

  “我问的是,织云为何会跟此人出城?”慕义眼色一寒,切入关键。

  “这个,小姐为何与此人出城,属下就不清楚了。”向禹答。

  “把小姐请来,我亲自问她!”慕义冷着眼道。

  “是。”

  “等一等!”他又唤住向禹。

  “城主还有何吩咐?”

  “不必请小姐了。”沉眸思索片刻,他沉声对向禹道:“请总管把障月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向禹愣了愣。“是。”他心底虽疑惑,仍然领城主之命,恭敬地退下。

  慕义沉眉敛目,慢慢压下脸上的怒气。

  不消片刻,他已抚平怒意,看来就与平日无异。

  因为脚伤,织云躲在房内养了几日,这几日她经常叫小雀扶她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锦缨花。她以为他会来看她。

  可他却连一次也不曾来过。

  “小雀,你帮我送一封信。”这日清晨,她唤来小雀。

  “信?”小雀正把药瓶放回柜子内。

  自上回发病后,小姐忽然肯再吃药,虽然小雀也不明白原因是什么,可小姐愿意吃药,这就是好事。

  “对,你帮我送到马房,给障月。”织云说着从怀里取出书信。这是昨日她坐在窗边,写了一整夜的信。

  小雀愣住,她没敢上前,也不说话。

  “怎么了?”见小雀不上前取信,织云问。“织云姐,您是城主的女儿,是宫城里的小姐,您写信给一名马房里的马夫做什么?”小雀小心翼翼地,不在小姐面前喊“奴隶”这两字。

  “我有原因,你别多问。”

  “可小雀不敢帮您传这信。”

  织云凝住她。“为什么?”平声问。

  “因为,”小雀迟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往下说:“他从城外把织云姐您背回宫城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

  “他擅自作主,拐带小姐出城,城主很不高兴。”

  拐带?

  织云神色凝重起来。“拐带这个词,是谁说的?”

  小雀愣了一愣。“是、是禹叔这么说。”

  “禹叔不会这么说,”织云清丽的小脸有些苍白。“难道,这话出自我爹爹?”

  小雀吸口气,咬住唇。“织云姐……”

  “爹爹为何这么说?倘若不是我自愿出城,他如何拐我出去?”

  “织云姐,您别怪城主,因为您的身分特殊——  ”

  “再特殊我也只是一个人,如果连出城的自由都没有,那么这特殊的身分对我来说就是囚牢,我其实是一名囚犯。”

  “织云姐!”

  “现在也不必你送信了。”织云把信收回怀中。“小雀,你把大氅拿过来给我。”

  小雀不敢再多说,只好将大氅取来,送到织云手上。

  “我要出去,你来扶我。”织云说。

  “织云姐,您脚上的伤还未好呢!您想去哪里?”小雀变了脸色。

  “我要到马房。”

  “那怎么成?!”小雀瞪大眼睛。

  “怎么不成?”织云对她说:“如果你不扶我,那么我就自己走过去。”

  “织云姐!”

  “做,还是不做?”她冷淡地问小雀。

  小雀杵在原地,犹豫不决。

  “好吧,我不勉强你。”织云自己站起来,一跛一跛,吃力地往前走。

  “好好好,”小雀忍不住,连忙奔上前。“小雀扶您过去就是了!”

  织云没多说什么,只将手搭在小雀肩上。

  小雀只好扶着小姐,把人送到马房。

  马场上十分安静,织云没有找到她想见的男人。

  “扶我到一旁的矮屋。”她吩咐小雀。

  小雀只能照办,还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小姐敲门。

  门打开,英俊、神情却冷酷的男人走出来。

  他看到织云,脸上的寒霜并没有化开。

  “我有话想跟你说。”她隐约猜到原因,急忙先与他说话。

  他沉眼看了她一会儿。

  “求你,让我进去。”她柔声地请求他。

  小雀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却不敢出声。

  他不置一词,转身走进屋内,门没关。

  “你在外面等我。”织云吩咐小雀。小雀还来不及抗议,织云已走进门内,并且将门关上。回身,她看见他走到壁炉前,将一块柴火扔进炉子里。火堆劈啪作响,冒出点点暗红色的火星。

  “你在生气吗?”她先问他,水汪汪的眸子凝住他。

  他回头,凝望她的眼色很淡。

  “生气?”他撇起嘴,笑得很冷。“我只是奴隶,有什么资格跟城主的女儿生气?”

  织云的心抽痛了一下。

  不顾脚踝传来的疼痛,她走到他面前。“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我说错了?”他抬眼看她,眼色很沉,表情很定。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玩笑成分。

  如此严肃的表情,反而让她害怕。

  “我爹爹他、他对你说了什么吗?”织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别开眼,将衣袖慢慢卷到手肘。“不管城主说过什么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我爹爹,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他越是这么说,她越心慌。

  他回头,沉定的眸,锁住她的视线。“城主只是提醒我的身分,让我明白自己是一名仆人,仆人与小姐之间应当有主仆之别,如此而已。”他沉声说。

  “当初是我请你留下来的,你不是织云城的人,更不是宫城里的仆人,你不必自称仆人,也不必唤我小姐。”他冷肃的眼色,让她心痛。

  “既然在宫城留下,身为城主的看马人,小姐与城主,当然是我的主人。”他冷淡地答,随即走到门前,准备将门打开。

  织云拉住他的衣袖。“你在生气,对不对?我知道,爹爹的话,惹你生气了。”

  他回眸凝视她,沉眼不语。

  “不管爹爹跟你说过什么,你能不能、”他淡漠的眼色,一度让她说不下去。

  “能不能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在意,可以吗?”她紧紧捉住他的衣袖,却用最轻的声音对他说。

  他拉开她的手。“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他用一种平板冷淡的声调对她说话,不带感情的眼神凝视她。

  这陌生的冷淡,让她心慌。她想起那天在山上,他紧紧地抱住她、细心地保护她时,是那么的体贴又那么的温柔,可现在的他,却是这么的冷漠。织云忽然想哭。

  “往后,你还会教我骑马吗?”她颤着声,用一种绝望的音调问他。

  他凝视她噙泪的眸。

  “小姐是千金之躯,我只是宫城内一名卑微的看马人,恐怕不方便。”他没有表情地拒绝她。

  这冷淡的话,让酸楚涌到心口,她苍白地仰首凝望他……

  他面无表情,回头,拉开门板。

  正附耳在门上偷听的小雀,见门忽然打开,吓了一跳。

  “小姐请回吧!”他唤她小姐。

  甚至不看她。

  他的态度冷漠,贯彻始终。

  第7章(2)

  织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屋外的。

  小雀扶着她往马场外走时,她才清醒过来。

  织云停下脚步,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回眸……矮屋的门已关上。她的心忽然痛起来。离开矮屋,走到栅栏边时,她颠簸了一下。“织云姐,小心!”小雀吓一跳,赶紧扶住她。

  泪水。

  开始一颗颗掉下来。

  “织云姐,地上滑,咱们快回屋里去吧!”小雀轻声催她,见到她脸上的泪,小雀暗暗心惊。

  织云回眸看了小雀一眼,终于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但走回主屋这一路上,她的泪水,却越落越多,再也停不下来。

  “你说,索罗国要求我织云城,四纳岁粮?”慕义坐在堂前,脸色凝重。

  “这恐怕只是借口。”向禹神色沉重。他名义上是宫城总管,实际上是慕义的家臣,多年前,慕义自南方将他延请至织云城,做为城主的智囊。

  “借口?”慕义问。

  “我织云城与索罗临近,过去虽从来不曾与索罗往来,然每年必定酬纳岁粮,以求安保之道,然今年我城已纳出三次岁粮,较以往还多了两次,现在索罗又再次开口要求我城四纳岁粮。此事实在非比寻常,长此以往,非织云城保安之道,再者,属下以为,索罗要挟四纳岁粮,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慕义手握起拳。“请向总管把话说明白。”

  “索罗向来神秘,从不与三国往来,如今忽然遣使递来口信,对临近城邦三次开口要粮,这事透露出两层意义。”

  慕义不插嘴,待向禹说完。

  “其一,索罗国内近年粮草欠收,故须向外邦征调;其二,凡国与邦城,忽然需要大批粮草,莫非为了——  ”

  “打仗。”慕义替他把话说完。

  话说出口,慕义脸色肃然。

  “属下忧虑的是,近百年来,未曾听说索罗有因欠粮,向外邦征调之事,”向禹继续往下说:“这几日属下得知消息后,已在想,索罗向我织云城要粮,倘若不为缺乏粮草,那么就只有这个原因。”

  慕义神色略定,沉声问向禹:“向总管的意思,莫非,索罗将掀战事,危及四方城邦?”

  “有此可能,然而战事的规模,可大可小。”慕义脸色微变。“总管,你的意思是——  ”

  “这要看,索罗要的是什么。”向禹道。

  慕义沉吟,神色阴沉不定。

  “假设他要的,是各城邦与三国的臣服,那么这场战事规模,就绝对不会小。”向禹往下说:“反过来,假设他要的只是某项特定之物,那么,也有可能为了欲望而战。”

  “欲望?”

  “是,欲望。战争向来就起源于掠夺,凡掠夺必然出自于欲望。”

  “向总管之意,索罗要粮是借口,他想要的,是我织云城的某样东西?”慕义眯眼问。

  “他要粮,三番四次的要,直至我粮仓枯竭,疲于应付,最后必定无法从命,两方交恶,他便有借口攻打我城。”

  向禹没有正面回答,却给慕义更震撼的答案:“届时我方粮草乏缺,他却粮源充足,藉我方之力攻打我城,城主,我们送上压箱的粮草,却换来覆城的危机,这等于是我们亲手,将织云城奉上给索罗!”

  慕义胸口堵着气,喘不上来。“但明知如此,我们对于他胁粮的要求,又不能不予理会!”

  他两眼眸大,瘠声道。“唯今之计,只能行缓兵之策。”向禹道。

  “缓兵之策?”

  “我织云城本来就是一方小城,倘若以哀兵之姿,对索罗告急,表示我城内粮草已尽,仅能勉强供城民过冬糊口,或者能换来暂时的喘息。”

  “他会就此罢休?”

  “不会。”向禹答得笃定。

  慕义早已料知这个答案,然而听在耳里,仍然心惊胆颤。

  “那么——  ”

  “我们一方面哀求;二方面遣使进入索罗,毕恭毕敬,听候索罗差遣,以了解索罗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三方面,”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中土各城邦对索罗国的了解,实在不深,故必须派人进入索罗国,探查对方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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