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焰仍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索爱戒,只是个笑话,你拒绝了……”水荷轻哼一声,痛苦的拧紧眉,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胸口又疼了。
突地,一旁的司徒胤突地发声。
“阎焰不肯,我肯。”他直直的看着躺在阎焰怀里的水荷。“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阎焰猛地一愣,不明白为何司徒胤此时跳出来蹚什么浑水。
“关你什么事?”阎焰回过神,就是一声怒斥。
“完成师命罢了。”司徒胤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出去!”阎焰以着二师兄的态势,命令司徒胤马上离开。“把门带上,有什么事我们会自己解决。”
水荷是他的。
有什么问题都不需要他人插手,水荷是他的!
司徒胤不置一词,转身离开房内,真带上了门,将私人空间留予他们两人。
“这药你喝是不喝?”深不可测的黑眸,直凝着虚弱的她。
“不喝。”她虽然无力,却拒绝得很迅速。
“好!”阎焰冷哼一声,在她错愕不解的眼神里,仰头将木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接着大掌固定住她的小脸,低头覆盖她的唇瓣,不容拒绝的将汤药徐缓喂入她的口中,让她一滴不漏的饮下。
水荷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让她饮药,让她想拒绝都使不出力,让她的眼神迷蒙,让她的心头发酸。
直到确认他口中的汤药,已全数滑入她的喉间时,阎焰才松开了她。
“你非得这样逼我。”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水荷的眸里含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药效迅速发挥作用,解了她胸口的热,让她的眼神逐渐和缓下来。
她一颗心直往下沉,不知道他还想怎么样。
“好,就算是我逼你。”阎焰看她双眸凹陷,决定不再与她争辩。“你先睡一会。”
“你走!你走我才睡。”水荷低嚷着。
“不,我陪你。”阎焰很坚持,他恐惧她仍未脱离险境,在她的情形还没明朗之前,他要守护在她的身边,等待她清醒。
他的眸光很笃定且坚决,很明显不会接受她的拒绝。
她好累,再加上他的怀抱好暖、他的眼神好温柔,水荷软弱了。
她缓缓闭上眼,小手才动,就被他的大手擒握在掌心里,握得牢牢实实,以行动证实了对她的重视。
她不懂为什么,但是她确切的感受到他的不同。
她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睡一下吧,一切等醒来再说。
闻着熟悉的气息,她的呼吸平顺了,她的热度也退了,小手甚至回握着他的,像是深怕他离开。
在潜意识里,她还是那么的在乎他,不愿意他走。
第10章(2)
在几日的调养过后,城里大部分的人都恢复健康,连水荷也慢慢恢复了红润,而这些天里,阎焰始终衣不解带的守在她的身边,众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阎焰是怎么样的在珍视着一个女人。
水荷不问,因为不知从何问起,眼前的幸福太过不真实,她纵容自己在病态中依赖着他,纵使痊愈之后他要离开,她也会慢慢释怀。
她合目休息,感觉他来到身边,还有一阵阵扑鼻的药材味,加上几个细碎的脚步、水声……不知道他又要忙什么了?
这几日都是这样,他总是接替小婢的工作,替她打水洗脸,温柔得不可思议,千疮百孔的心,受尽煎熬的灵魂,慢慢被他的温柔抚平。
阎焰来到身畔,温柔的帮她梳理长发,长指滑过她的发,从指间滑进他罕见的温柔。
“别装睡。”阎焰宠爱的嗓音,暖进她的心深处。“你的状况愈来愈好,但是还不够快,我请小婢打了热水,加了药汤,你下去暖暖身子。”
终于,水荷睁开了双眼。
“你想尽早甩开我这个麻烦椭?”所以希望她早点好?甚至大费工夫的替她弄来功效颇佳的药汤,光是入鼻的药材味,她就能闻出多种珍贵的药材,他还真是“不辞辛劳”。
阎焰不反驳,只是微笑,待几个小婢们退出房,带上房门之后,他抱起了她,大掌伸向她的胸口,作势要脱下她的外衣。
“做什么?”水荷一惊,赶忙护住胸口,揪紧衣襟。
“我帮你。”阎焰笑着。
“用不着!”水荷想也不想的拒绝。“别想占我的便宜。”
阎焰闻言,又是一笑。
连水荷都以为自己的病还重着,才会不停产生幻觉,因为这几日较为清醒之后,她总是见他笑,好像他的心情很好似的。
“能占的便宜,我都占尽了,如今已不需要小心翼翼算计。”阎焰黑眸里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不让脱衣也没关系,那他退一步,宽厚的大手捧住粉臀,像抱个孩子似的,将她抱了起来。
“那木桶好深。”水荷睨了一眼,敢情他是想把她淹死,竟找来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大木桶。
“我陪你。”阎焰想也不想的接口,像是再正常不过。
水荷视线凝向他,听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一一我陪你。
这句话仿佛他说得自然了、习惯了,没几句话,他又冒出来,直直往她的心里烙去。
阎焰没理会她的沉默,抱着她,就这么和衣坐进木桶里,药汤瞬间溢出不少。
不可讳言的,在这天冷的冬日里,泡着热呼呼的药汤,她的身体顿时暖和,整个筋骨都舒服了。
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的怀里、在热汤里闭上了眼睛,突地听到他在耳边细细的低语。
“我把“屠血戒”送回师父身边了。”阎焰状甚亲昵的贴住她的耳。
“什么?”水荷闻言一惊,面露不解。“这代表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后留在你身边的不再是屠血戒,而是我,而是这个……”阎焰摊平他的掌心,在掌心里躺着另一个……似曾相识的戒指。
“这是?”水荷微蹙起眉,总觉得这个戒指怎么看……怎么像是总缠在他手臂上的断魂鞭?
“我请了城内的首饰师傅,截下一段银鞭,照着你的指围,绕出一个软戒,从今以后,你再不需要屠血戒。”阎焰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浅笑,在交出戒指的时候,也仿似交出他的心,但是他很释然,不再有任何心慌的感觉。
“你把银鞭……你为了我,截断了银鞭?”如果她没记错,那断魂鞭可是谁都碰不得的。
“为了你,值得。”阎焰温柔凝视着深爱的女人,在生死的面前,他终于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戴着我的索爱戒,你能向我索取任何的东西,就连我的命,我都能给你。”
“我不仅……你为什么……”水荷只是摇头。
“我也不懂。”阎焰坦白说道,一双黑眸坦然,只是他的表情不再冷硬,额头抵着她,黑眸中多了深情。
“你!”水荷怔愣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称不上答案的答案。
他伸手抚着她仍然瘦削的脸,想起她怎么折磨着他,也折磨了她自己,他决定不让彼此再度重犯这样的错误。
“我不想你死。”他温柔且坚定的开口。“我只知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知道自己可能染病,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那儿……”
水荷瞪视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从他的脸上看出悔恨、怜爱与说不出的决心,她的眼眶开始慢慢的红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我走不开了,我离不开你了。”阎焰低下头,吻去她眼睫上的湿气,说出令她讶异到无法动弹的爱语。
他说、他说……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倒抽了一口气,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急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汹涌,泪水再度滑下眼角。
他说,他爱她。
他竟然真的说爱她?
她以为她一辈子都听不到这句话,她甚至以为在她病好了之后,他就会转身离开,她以为他只是同情她……
“阎大侠,您吩咐的东西,帮您准备好了。”小婢在门外轻敲,打破了他们俩的凝视。
“进来吧!”阎焰先是对外喊了一声,房门被推开来,他看了她一眼,唇边有着神秘的笑。“你跑不掉了。”
水荷疑惑的看着他,眼神先是不解,直到看到几个小婢端着木盘走进,木盘上依序是美丽的花冠,还有大红的嫁衣……
“你?”水荷捂着唇,不敢置信,他不会是打算……
“今晚,是成亲的好日子。”阎焰霸道的决定了一切,不再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待会儿好好打扮,你会是我今生唯一而且是最美的新嫁娘。”
是她病傻了?还是他看护她的病,看到也糊涂了?
他不但说了爱她,而且还要迎娶她?
“你要……跟我成亲?”水荷鼓起勇气回问,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候下去,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温柔以及刚才的爱语,都已瓦解她所有的矜持。
“难不成,你不肯?”阎焰僵硬问道。
不!他不准!
在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不可能再放开她,她已占去他的心魂,截了他的断魂鞭,也等于是无形掐住他的颈项,他不能让她走,不可能!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影响他的女人。
也唯有她能让他放弃自由,只因为没有她,他的自由再也没有意义,唯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刻,他的心才能自由的喘息。
听到他的回问,见识到他的僵硬,水荷终于确定他对这段感情的认真,一双小手再也无法压抑的抱住了他的颈项,将他拥得好紧好紧。
“我肯,我当然肯!”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而她全然不在乎,态意的在他的面前显露她的软弱。
“你气死我了,你真的气死我了……你早就该知道你的心意,竟然还让我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你才懂得自己的心,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笨蛋!”她拍打着他的背,不知道是怒气居多,还是撒娇的成分居多。
她的主动,终于让阎焰放下心来;她的絮叨,也让阎焰马上下了决定,灼热的口舌封住她的唇,吞没她的抗议。
他的舌探入她的口,纠缠着她口中的湿润,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吻得她双膝无力,只能攀在他的身上,两人贴得更紧。
几个小婢看着眼前这火热的场面,小脸羞红,唇边带着窃笑,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感觉这一对情人感情之浓烈。
“或许,我们待会儿再来好了。”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小婢带头发言,将一行人带出门去,把一室甜蜜浓情,留给两个彼此相爱的人。
热吻许久才歇,他抵靠着她,听着她娇喘吁吁,在心里对着自己发誓,绝对不让任何人夺走她。
水荷满足的在他的怀里叹息,感谢父亲的安排,让她在茫茫人海里,能遇到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男人。
纵使是好事多磨,纵使是阻碍不断,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你该起来换嫁衣了。”阎焰低头轻吻着她的额。
不过,他的爱情也唤起她的顽皮,她突然不想这么听话了。
“好,不过,你得帮我。”水荷看了他一眼。
“帮你?”阎焰的黑眸微眯,低头看着湿透的她一眼,湿衣让她美好的曲线尽现,要不是体谅她大病初愈,这些日子他根本无法压抑那种曾被她解放过的渴望。
“对,你得帮我……咳咳,更衣。”水荷虽是故意逗他,但是说起这些话来,还是让他红了脸。
“你可知道……我来更衣的话,可得花上不少的时间。”阎焰的眸眯得更紧,敢情她想让他误了成亲的时辰?
“除非你不想娶我,要不然,你就得忍下。”换句话说,她是故意折磨他的,也算是一种惩罚。
阎焰挑眉,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这么快拿起翘来了。
只是,他仍愿意纵容,只因为她是他一生的爱,为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忍呢?
更何况,只要一成完亲,他会让她后悔曾经这么样的罚他……
心里打着鬼主意,阎焰的眸色更深,他想,他被她教坏了,他已经懂得如何设计她了。
“亲爱的娘子,就让我来替你换嫁衣吧。”他踏出木桶,对着她沉声说道,将她抱出木桶之外,黑眸专注的凝视着她。
落日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就像是两人天生就该相属一般。
他们的爱情,在冬日里结了果,她指间戴着他给予的索爱戒,他们将一辈子相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