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瞧您的气色不佳,真的没事吗?”真切关怀,闻少秋担忧的询问。
“没、没事!只是头突然有些疼……”强笑摇头,闻夫人蓦地起身道:“娘,你们慢慢喝茶、赏花,我先回去歇息了。”
“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闻老太君也觉得她的气色真的很差。
“不用了!我回房躺一会儿就好了。”白着脸,闻夫人坚决的拒绝。
“既然如此,那你快回房歇息吧!”闻老太君也不勉强,又交代了几句要她好好注重身子的话后,便让她先行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老人家又瞧了瞧在座的华家兄妹,当下淡声道:“文安、采蓉,你们姨娘看起来不太舒坦,你们一起送她回房去,可别出了意外才好。”
闻言,华家两兄妹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老太君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多吭一声,当下也跟着双双离席,急急忙忙的追着闻夫人而去。
很快的,凉亭内仅剩下一老一少祖孙俩……
“祖母,您想私下与孙儿聊些什么?”心知老人家故意支开人,闻少秋干脆笑笑地挑明了讲。
“你这孩子倒聪明。”微微一笑,闻老太君为两人各倒一杯茶,不疾不徐地啜饮着,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祖母问你,你是真心想娶喜福那丫头,而不是与你娘斗气,怕长辈逼婚才故意拉她当挡箭牌?”
自他说要娶喜福为妻后,也已过了好几天,应该够他沉淀情绪,认真思考过了。她老人家可不愿见他因为一时意气,胡乱决定了终身大事,届时才来后悔莫及。
这问题若是在昨天……不,应该说今早之前问他的话,他也许会口是心非;但如今……
想到那陪伴自己多年,不知不觉占据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角落的憨傻丫头,闻少秋下禁眸心漾柔。“是,我是真心要娶喜福的。”
如今,他是心口如一,绝无欺瞒。
“是吗……”低声呢喃。
“祖母反对?”不动声色的探问。
“不,当然不是!祖母只是想确定你的心意。”摇了摇头,闻老太君不知想起什么似的轻叹一口气,然后慈爱的笑道:“我老了,哪还管得了你们小辈们情情爱爱的事?只要是你喜欢的人,祖母也会喜欢的。”
她是聪明人,受过一次教训便够了,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了。
“那么祖母是赞成了?”低垂的眼帘掩去了复杂的眸光,闻少秋轻声询问。“嗯。”似有若无的轻应一声,闻老太君悠然饮茶。
纵然老人家那声“嗯”是如此细微,闻少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漾开了笑。“多谢祖母。”
呵……虽然她同不同意,他并不会在意,但是老人家的赞同与支持,他还是感谢的;至于另外一位长辈的意见嘛……那就更不重要了!
噙着淡淡的冷笑,闻少秋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耐性十足的准备静待好戏上演。
呵……接下来的好戏将会非常精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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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们竟然没吃下早膳,这下该如何是好?
她秉持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想说干脆一起解决掉他们,可如今事情发展却出了她的意料之外,让她不由得慌了神。
房间内,女子沉着脸,坐立难安地来来回回踱步着,心中焦躁至极……
昨夜的事,他听那个贱婢说了吗?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可若他已经听说也知道了,怎会面对她时还是一如往常般的谈天说笑,丝毫看不出异样,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亦或者是昨夜太暗,那个贱婢根本没瞧清她的脸,就算向他提起了,也只是以为是哪个府内下人不知检点,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干那苟且之事?
会是这样吗?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至少她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的,可以稍微松口气……
肯定是这样没错……肯定是的……肯定是的……
像似要让自己安心般,女子在心中不断的说服着自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终于安了心,成功的催眠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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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谁在喂她喝水?那水好苦,苦得简直就像药,或者是……其实她喝的就是苦死人的药汁?
恍恍惚惚地想着,喜福生平最是讨厌吃苦兮兮的东西,决定再也不让人喂自己暍“苦水”,当下使尽吃奶力气,努力了好几次后,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
咦?这儿是哪里?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瞪着陌生的床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想挣扎爬起,却发现自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醒了?”
蓦地,一道低哑却不失轻柔的熟悉嗓音自后方响起,让喜福不由得一愣,随即欢喜大叫——
“少爷……”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可一出口竟发现微弱得如同方出生的幼猫叫声般,若不仔细聆听还会错过呢!
“醒了就好……”随着粗嗄的嗓音,一张略显憔悴的俊颜出现在她眼前,放心不下她而再次回到敖府的闻少秋在她身侧落坐。
“还以为你贪睡不醒,不理我了呢!”似笑、似怨,指腹轻轻画过虽然苍白却下再泛着黑气的小脸,眸底盈满欢喜的激动与不舍的怜惜。
“喜福没有不理少爷。”憨憨的,她不给诬赖,再次想挣扎起身,却依旧使不上劲,当下不禁困惑地眨了眨眼。“少爷,喜福没法儿动。”
“你……病了……”嘶哑低语,闻少秋心中难过,可脸上却强颜欢笑。“不过别担心,我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帮你医治,等你养好了病,就可以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
病了?她病了吗?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生病了?
愣愣地想着,喜福茫然不解——她只记得在吃早膳,喝着放凉了的珍珠米粥,然后就……
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再次睁开眼,人就在这儿了。
“少爷,喜福不懂……”如坠五里迷雾,她试着想理解。
“不懂不要紧,我懂就好。”闻少秋轻声抚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微皱起眉头,修长食指点上粉色唇瓣,柔和却坚决地要求,“以后不许唤我少爷。”
打她醒来后,他与她的对谈之间已不再自称少爷,也不许她再叫他少爷,因为打从明白自己的心情后,他已将她视为一生的伴侣。
今后,他们之间不再是主仆关系,而是平起平坐、相伴一生的夫妻身分。
“啊?”不明白他心思的转变,喜福茫然地再次猛眨眼,很是困扰又迟疑,“不、不叫少爷,那要叫什么?”
好奇怪!为什么一觉醒来后,她莫名其妙就病了,现在连少爷也不能叫少爷,一切好像全变了样?到底她睡着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不叫少爷,自然是叫少秋了……”顿了顿,逗弄又笑,“还是你想亲密些,唤我一声秋~~也可以。”
他那个“秋”字故意拖得老长,又暧昧兮兮,逗得喜福又羞又窘又迷惑,禁不住脱口惊呼,“少、少秋?”
为何她要改叫少爷的名儿?
哪知她的不解惊叫却被有心人士故意曲解为甜蜜回应,当下开心的马上轻拍她柔嫩的粉颊,一脸的宠溺笑容。“好喜福,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不、不是这样的,少爷……”满心羞窘,她急着想解释。
“说了不许叫少爷的!”噙笑横眼,颇有恩威并施之态。“你不听我的话了?”
打小秉持的信念与圭臬就是要听从他的话,如今被这么一质问,喜福登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挣扎了老半天后,最后的最后,她终究还是奴性深重,乖乖的屈服了。
“少秋……”这一声微带轻颤的叫唤虽然又低又细,但却难掩声音主人的羞涩与懵懂甜意,也是她第一次货真价实的喊他的名,而不是先前那声只是不解的疑问。
“好喜福!”他笑,将她从床上抱起搂进怀里,并不忘低头偷个香吻。
少爷现在好爱抱她,也好爱亲她呢!
怔怔地想着,喜福无力地任由他将自己紧紧环抱,好一会儿后,她才低声开口,“少……少秋,不要哭……”
她无法转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在哭。
身子一僵,随即又松懈下来,闻少秋将怀中人儿半转过身,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脸上的笑意盎然。“谁看见我哭了?我这不是在笑?”
定定地看着优雅勾起的嘴角,喜福想碰碰他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最后只能把脸更加往他的胸前紧靠,强忍着眼泪,哽咽低语,“喜福看见了!你的嘴在笑,可心底、眼底都在哭,喜福全看见了……”
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却很了解少爷的!
自从她醒来后,少爷虽然总是在笑,也一直在逗她开心,可看她的眼神却好伤心、好伤心,她听到少爷的心在哭……
真的听到了……
她不要少爷这样强颜欢笑,她要少爷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为何该傻的时候,她就不傻呢?
闻少秋想笑却梗在喉头,最后逃避似的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身子微颤,良久不发一语;而喜福则静静地任由他用力抱着,就算有些吃痛,还是没有出声抗议。
她想,她喜欢少爷这样紧紧的抱着她,这样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一室沉静,两人无声紧靠,直到许久过后,闻少秋终于缓了心情,这才自她的肩窝中抬起脸来。
“喜福怪我吗?”眼底有着明显的红丝,他哑声询问。
“为、为什么要怪少……怪你?”被一个瞪眼,到了嘴边的“爷”字连忙吞了回去,紧急改成“你”,喜福满心的不解。
“怪我坏,害你……害你病了,变成现在这样。”颤巍巍的低语,闻少秋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明显的自责。
是他将她拖进这场浑水中,是他害了她。
少爷怎么会害她病了呢?
瞠着大眼,喜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就算是他害的,她也绝不会怪他的,于是她急急道:“少爷才不坏!喜福喜欢少爷,也不怪少爷……”
有少爷,才有现在的她;少爷是她最喜欢、最重要的人了,她怎么可能怪他呢?
虽然几乎可以猜出她的回答,闻少秋闻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双臂将她搂得更紧,可嘴上却故意骂人。“谁让你又叫少爷了?喜福不乖,该罚!”话落,低头深深吻住红唇,不给抗辩机会。
于是某个无力脱逃的可怜憨傻丫鬟又被吃尽豆腐,吃着吃着,她索性也放松心,享受唇舌纠缠的甜美滋味了。
好一会儿后,闻少秋才餍足地从红唇上退开,眸心漾柔地瞅凝着满含羞窘的酣甜小脸,静静地拥着她沉浸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意境中,直到他再次开口——
“喜福,你端的早膳有谁碰过吗?”轻声询问,他要确定有无共谋者。
咦?少爷为何突然提到早膳了?
被天外飞来一笔的问话给弄得一愣,喜福直觉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真没有?你再想想。”满脸鼓励。
“呃……”很听话的马上认真思索,然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低叫起来。
“对了!夫人曾搅动那锅珍珠米粥,还骂我穷蘑菇,让米粥都快凉了。”
原来是那个时候……眸底闪着森冷的寒芒,闻少秋心中冷笑不已。
“你问这个做什么?”奇怪的问,她总觉得少爷的神色不太对劲。
“没什么!”回过神,他笑着带开话题。“才醒来就说这么多话,你累了吧?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喜福的心思单纯,果然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加上体内毒性其实未完全清除,精神原本就不可能多好,醒了这会儿又聊了这么久,确实也感到累了,当下点了点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身旁陪你。”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床上并盖好被,闻少秋坐在床沿看她入睡。
果然累了,她头一沾枕,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眼儿眯眯的快陷入梦乡之际,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突然自脑海中飘过。
“少爷,这儿是哪儿……”
“敖府客房。”
敖府?为何她一觉醒来,人会在敖府?算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一直都在她身边……一直都在……
迷迷糊糊地想着,喜福嘴角漾开了一抹甜笑,终于沉沉睡去。
“又叫我少爷,该罚!”瞅凝着她酣甜的睡颜,闻少秋柔笑低斥,在粉色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后,这才起身离开,打算趁夜赶回闻府去。
呵……明儿个应该会有场好戏上演,他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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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
闻府后门外,卖杂货的王二敲着门,未久,门后传出一道女嗓——
“谁啊?”
“卖杂货的王二咧!”王二扬声回应,看着紧闭的后门,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唉……像他们这种出身低微的人,每回到大户人家去都只能走后门,那大门可真是连踏都没踏过呢!
“咿呀”一声,后门很快的开启,一名丫鬟侧身让他挑着杂货进了门,然后边关上门的同时,边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前两天才送东西来给夫人,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不就是闻少爷昨儿个在街上遇上我,说夫人用的‘百花露’没了,要我送一些女人家用的胭脂花粉来给夫人挑选,我这才急巴巴的赶了来嘛!”满脸堆笑,王二没有半句虚言。
“少爷真有孝心,竟还知道夫人的‘百花露’用完了,一般男人家哪会注意这种小事。”那丫鬟有趣的笑了,随即又道:“夫人居住的院落,你清楚怎么过去吧?需要我带路吗?”
“我这都来过多少回了,还能不清楚吗?行了,我自个儿过去就成了。”王二笑嘻嘻地摆了摆手,随即挑起装着各式杂货的小木柜走了。
只见他如识途老马地一路往里走,不一会儿便已来到闻夫人所居的院落外,正巧一名丫鬟在月牙门处扫地,他连忙上前请她通报。
由于王二时常送些姻脂水粉等女人家用的东西前来给闻夫人挑选,是以那丫鬟见到他也不觉得意外,撂下一句“你稍等”的话儿后,很快的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那丫鬟去而复返。“夫人请你进去呢!”话落,领着他往里头走去。
王二随着那丫鬟很快来到花厅内,正奇怪不见半个人之际,一道高高在上的雍容女嗓蓦地扬起——
“珠儿,手上活儿可做完了?”随着声音传来,闻夫人的身影也自内室走出,出现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