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么?”解忧恍如作梦般地问。
“找我的王后。”
他的眼神如火一般,带给她熟悉的感觉,可话却激起她更多的痛苦。
“那大王找错地方了!”她放下手中的帐帷。
翁归靡则立刻将其撩开,一个箭步跨上床来,把来不及藏进被子里的她抱住。
“我永远不会找错你所在的地方!”他火热的身躯贴在她冰冷的身上。
解忧浑身哆嗉,颤栗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找你——解忧!”他俯身,嘴里的热气令她从头热到脚。
暖意在体内泉涌,然而想起曾遭遇过的耻辱,她用手推挡他。“不要……”
“要!”翁归靡的力量排山倒海袭来,她小小的手掌岂能阻挡?
她的嘴被他密密实实地封住,他更试图以舌头开启她的心房。
解忧紧闭双唇,可是他的吻,正以狂猛的方式呑噬着她,同时在她体内激荡起令人震撼的饥渴。
对于她无声的反抗,翁归靡没有退却,而是用嘴在她唇上辗转吸吮,坚定地诱惑和寻找着与之相当的回应。
终于,解忧无法抵抗,一如以往地顺从了心的呼唤,对他敞开心怀。
翁归靡发出欣喜的叹息,激烈地与她唇舌相戏,将她彻底征服。
“我的解忧公主!”他抱着她倒向柔软的床。
解忧把脸埋在他肩上,双臂抱着他的颈子,感到多日的寂寞一去不返。
然而,他忽然抬起上身,侧躺着抚摩她的身体,因为在睡觉,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很少;他轻易就将它脱掉,大手小心地探索她、丈量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看到他皱眉,太阳谷的经历浮现眼前,解忧心一寒。天哪,别又来了!
她抓起衣服想把自己盖住,可对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令她羞耻的探索。
“既然讨厌,为何不让我穿上衣服?”热泪溢出眼帘,她愤怒地低吼。
“讨厌?”翁归靡大吃一惊,盯着她含泪的模样,在明白她的意思后,他呻/吟了一声,滑下她的身子,将脸贴在她胸前。“我对你的感情,永远没有‘讨厌’二字,你从哪里得来这种怪念头?”
翁归靡不讨厌她!喜悦和委屈同时袭来,让解忧潸然泪下。“在太阳谷,你也是皱着眉头,在看过我的身子后,就不想要我了。”
想起那次自己对她的伤害,翁归靡满心愧疚,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她,以免除她的胡思乱想和自我折磨。“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还在喀拉峻草原时,我就疯狂地想要你,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想要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他的真情表白,让解忧楞怔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有原因的。”他紧抱着她,把先王军须靡对她“娶而不妻”的原因、国师对他的警告,还有那个难产死去的汉女,及死婴对他造成的影响,全告诉了她。
他情绪激动地说:“我爱你,我不要让你遭遇任何不测,我要你快乐健康地活着。可是这么久了,你一直不快乐……今夜我来,本来只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但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亲你……帮我!阻止我!别让我害了你!”
他说得凌乱而急切,解忧第一次知道,为了爱她,他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也第一次明白自然的信仰,在乌孙人的精神和生活上影响有多巨大。
此刻,翁归靡刚毅的五官凝聚着痛苦,深邃的黑眸蓄满了恐惧。
她为此深受感动,所有的误会和伤心,都化成了浓浓的爱意;她拉下他,亲吻他额上的皱纹和阴郁的眼睛,柔声说:“你该早点告诉我这些的,那样的话,我就能早些证明给你看,我很强壮,绝对不会因为生孩子而死掉。”
虽然她甜蜜的回应,卸除了他的精神包袱,但今夜他不是为此而来,沉重的忧虑仍笼罩着他的心。“你怎么知道?我这么高大魁梧,而你这么娇小瘦弱……”
“我不娇小,更不瘦弱。”解忧用手指轻压在他嘴上,双目晶亮,两腮晕红地说:“我爱你,我会为你生养最优秀的子女,如果……你给我机会!”
不需要更多的鼓励,光是望着她放射着爱情光芒的美眸,翁归靡就已像嗅到发情母犬体味的公犬般,开始行动了。
不过眨眼间,他们的身躯已热切地交缠在一起,身上的衣物也在失去耐心的撕扯中剥落,他急切地亲吻她,舌头深深地探索她的甜蜜,双手更狂热地膜拜她的身体;他用有力的膝盖将她紧闭的双腿分开,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置于她身上。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瞬间,眼前掠过一张苍白垂死的脸。
翁归靡的身子定住,额冒冷汗。“解忧,我怕……”
被强烈的欲望,冲击得全身血脉贲张的解忧,在看到他的神情时,不知该大笑还是大哭。他强壮有力、精力充沛,却在害怕?
当然,此刻她既不会哭,也不会笑,她要他继续。
“别怕,你是勇敢的征服者,我是你必须征服的母马!”她热情地鼓励他。
她的话果真挑起了他狂烈的征服欲——不仅是她,也是征服自己的恐惧感。
这次,他愿意用生命中最灿烂的爱,向大自然证明爱的力量。
他能赢得她,更能保护她!
“是的,你是我最漂亮勇敢的母马!”翁归靡低吼着冲向她。
“而你是我最雄伟俊美的种马!”解忧毫不示弱地迎接他,无论在力量上还是气势上,都没有输给他。
“你是我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在剧烈的快感中,翁归靡发出惊喜和满足的呐喊。
她用力抓着他的肩膀,不在乎指甲掐进了他宽阔的肩,在短暂而尖锐的痛苦之后,他带给她的欢愉,是如此的猛烈而持久,以至于在那一波波窜过身躯的喜悦痉挛中,她只能发出无助的呻/吟,和不知为何的恳求。
良久,他们的身体恢复平静,但心仍如草原上的野马般狂野地跳跃,紧紧相拥的身躯依旧散发着火焰般的热力。
“别动,这感觉真好。”当翁归靡想挪开自己庞大的身体时,解忧藉助四肢,将他用力地扣住。
感谢老天,她没有事,她依然精力充沛!
感受到她的力量,翁归靡在她颈边发出低沉的笑声,问道:“什么感觉?”
“嗯……”她想了想。“就像赢得一场激烈的赛马,又累又兴奋。”
他抬起脸看着她,见她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心里顿时涨满希望。“无论你的身分是什么,你都是上苍配给我的女人,一定能为我生养最棒的孩子!”
“是的。”解忧同样自信,却突然掐他一下。“你也会让桓宁为你生子吗?”
翁归靡笑了。“我喜欢你为我吃醋,不过你放心,上苍只把你配给了我。”
“那她夜夜去你的毡房……”
他用一个缠绵的吻,堵住了她的嘴,等她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时才放开她。
翁归靡认真地说:“你要理解,为了乌匈关系,我不能粗暴地对待她,但她不是我的女人。你只看到她进我的毡房,可看到我也进去了吗?”
解忧楞住了,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跟她……”
“当然没有。”又一个缠绵的、带惩罚性的吻,落在她嘴上,而甜蜜的话语占据了她的心房。“我不要她,不要任何别的女人,我只要你。”
解忧骄傲地微笑。“我相信你。”
第9章(1)
消除了误会的翁归靡与解忧,沉浸在爱的喜悦中,但并没有松懈各自的责任。
白天翁归靡在王庭大帐内,与谋臣和国师商议国事、谋划未来;解忧仍如以往般在牧场之间奔走,到牧民家中帮忙。
夜晚是他们最向往的时刻,每天深夜,翁归靡总是来“飞雁宫”与解忧相聚。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永不衰竭的热情,也有闺房中的争吵、情侣间的呕气,可那只会增加他们对彼此的依恋和爱慕。
桓宁因为得不到翁归靡的宠爱,而嫉妒得发狂,在忍受了一段时间后,她使出以往对降服两任王夫,都很有效的办法:回娘家!
她以为翁归靡会像先王那样阻止她,用好言好礼讨她欢心,可没想到听她赌气说要回娘家住几天时,他却立刻为她准备车马,还派出精悍侍卫护送她。
挽留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说,气得她有苦说不出,只好带着孩子,悻悻然离去。
她走后,解忧反而很不安心。“大王这般让她离去,只怕她会生出事来。”桓宁离开当夜,解忧便对翁归靡劝说。
他们刚刚欢爱过,两人都还有点喘。
“别操心,睡觉!”翁归靡拥紧她,抚摸她的腹部。“操心我的儿子吧。”
解忧轻拍他的手。“儿子迟早会有,你不用担心,可是如果你不小心防范,国家会有危难。”
他的手顿住,深邃的黑眸凝着她。“你是说,匈奴会闹事?”
“不是确切知道,只是有种预感。”她说:“桓宁从未失宠,如今却因为我而尝到这滋味,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翁归靡淡淡一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教她不是你?”
解忧又打了他一下,才嗔道:“正经点,我在跟你说重要事情。”
他依然神色不变。“那是你不懂,我们西域各国的习俗都差不多,女人出嫁后一切随夫,娘家人不能过问出嫁女儿在夫家的事,否则会被人耻笑。”
“可如果她以其他理由,唆使她娘家人起事向你报复呢?那应该可以吧?”
“其他理由?那倒是可能的,只是,有那个必要吗?”
“当然有。她是个嫉妒心极重的女人。当初军须靡只是称赞了我一句,她就用马鞭抽我,还想射杀我;如今同为你的夫人,你眼里只有我,她如何能忍?”
她的话让翁归靡想起桓宁在河边的疯狂行为,不由脸色一沉,冷酷地说:“她要是敢再对你不逊,我绝对不会宽恕她!”
解忧抚摸他的胸口。“她知道这点,因此不会针对我。我担心的是匈奴,也担心她会在回娘家时,认出芷芙。”
“她没有机会认出芷芙,因为她说的娘家,是她母亲的家。那地方在西塔,不在单于庭;至于边界,我明天会去北面看看。”翁归靡亲亲解忧紧皱的眉头。
“别担心,睡吧。”他搂着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深沉而平稳。
解忧在他的怀里动了动。
即便睡着了,他仍收紧着手臂,将她的身子牢牢地圈住;她微微一笑,注视着他在微光下显得年轻的面容。
他虽然年轻,可在他的怀里,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和快乐。
带着这份满足,她沉入了梦乡。
等她睡着后,翁归靡睁开紧闭的双眼,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庞。
片刻后,他轻轻地将手腕从她颈下抽出,再将她揽在他腰上的手抬起,放回床上,然后非常小心地坐起身,抓过自己的衣服离开。
他非常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放开她温暖的身躯,可是想到她提醒的事,想到对乌孙国一直抱有狼子野心的匈奴,和好斗狂妄的且鞮侯单于,还有那个好妒泼辣的桓宁,他便不敢迷恋温柔乡。
他有好多事情要做,离开飞雁宫,他立刻让守护在门外的侍卫去找符戈瀚。
第二天,翁归靡就带着左右将军和左右都尉等将领,前往北部乌匈边界视察军情、布置练兵,同时,也私下与汉使吴将军和长史,商谈了保护解忧的措施。
他的一切布置和调度都做得迅捷果断、有条不紊,因为他过去就是主持军政大事的相大禄,因此除了解忧,没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针对匈奴的。
直到某个大雪初霁的午后,翁归靡正与几个大臣议事时,几匹快马一路高喊着“急报”驰来。
“大王,匈奴人大军,借道车师压我东部边境,库热、延车告急!”执帅旗的驿使翻滚下马,朝翁归靡跪下并大声报告。
乍闻匈奴进犯,所有大臣长老都大惊失色,唯翁归靡镇定自若;他暗中感谢解忧的提醒,让他没有被打个措手不及。“可有战书?”他问。
“有!”驿使回答。“匈奴大军统领为太子左贤王,他让属下转告吾王:水草之地,乃天赐游牧之乡,不得被农耕汉人分享。乌孙王与汉天子联盟,实属逆天而行。如今,匈奴十万大军代天行道,攻城破土,乌孙王当于一月内交出汉公主,断绝与汉朝的联盟,否则,匈奴大军将挥戈南下,踏平赤谷城!”
他话音方落,跟随他的两个证人,立刻证实他所言确凿。
由于匈奴无文字,他们所有军政大事,全靠语言约束,因此必须有证人相从。
听他说完,王帐内气氛凝重,在座诸人无不愀然变色,匈奴且鞮侯单于的嚣张气焰,烧灼着每个人的胸膛。
狂妄自大的混蛋!翁归靡面色铁青地暗自咒骂,吩咐驿者:“战书收到,你等且退下休息。”
随后,他又命令负责处理君臣事务的大吏,立刻传长老前来召开长老议会。
当天,匈奴大军进犯边境,攻城掠地,要乌孙王用大汉公主交换失地的消息就传遍了赤谷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许多人为公主担忧,也有人想出卖她。
次日,长老们陆续来到,面对亡国的威胁,王廷内部的亲匈奴派在暗中活动,煽风点火,企图说服国王交出公主,好获得匈奴单于的退兵。
但翁归靡不肯屈服,解忧是他真心爱慕的女人,岂能把她交出去?
与此同时,解忧也面临着各种压力。
一方面,她目睹翁归靡昼夜不休地为国事忧虑,而自己却帮不上忙;另一方面她也听到了议论,深知一旦匈奴单于的阴谋得逞,汉皇联乌抗匈的战略,将彻底失败,而她,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此后的几天,她和翁归靡几乎没时间相聚。
终于,乌孙王召集的长老议会在王帐中举行。
翁归靡首先言简意赅地宣布:“时间紧迫,请各位长老尽快发表意见。”
“既然时间紧迫,那大王绝不能迟疑。”红牛族翕侯浑厄率先开口。“两地被占,数十座牧场被掠夺,情况确实很危急。依臣来看,十万匈奴兵有备而来,天寒地冻之时,我们兵马不足,难以抵抗,不如先满足他们的要求。”
“什么要求?把汉公主送给他们,然后等汉天子五十万大军横扫吾邦?”翁归靡目光炯然地怒视着他。要把解忧交出?除非我死!
“权宜之策嘛,匈奴单于不敢把汉公主怎么样。”亲匈奴的浑厄辩解。
翁归靡断然拒绝。“不可,公主不仅代表着乌汉结盟,更是本王发妻,断不可交予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