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这应是哮症发作。”老矿工恭敬地回答。
“哮症?!丝绮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本王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阙竞天曾听过哮症这个疾病,听闻这个病症一旦发作起来,恐会致人于死,却没想到她竟患有此症。他火速抱起江丝绮,急着想带她离开矿坑出去求医。
不料,当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矿坑时,突然之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天摇地动,落石掉落,泥尘漫飞。阙竞天以自己的身体保护怀中的江丝绮,其它人不是扶住一旁的石壁站稳脚步,就是拉住身边的人稳住,反应不及的则已跌得四脚朝天。巨大的爆炸与不断飞落、坍塌的泥石让众人惊慌失措,恐惧害怕的叫声在陷入黑暗的坑道中传出。
“冷静!”阙竞天低喝。
他的声音威严中带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众人想到并非独自被困在坑道里,因此试着照阙竞天所说的,冷静下来平抚受到惊吓的心神。巨石落下的声音由远至近,不停传来轰然巨响,众人吓得面面相觑,直到最后一声巨响结束,烟尘漫飞,众人犹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个不小心的碰触,已然松动的巨石会兜头落下。
巨大的爆炸声与飞散在稀薄空气中的粉尘让气喘发作的江丝绮更加不舒服,她双手捂着发闷的胸口,不住地困难喘气。
“丝绮?丝绮!”阙竞天被她痛苦难当的模样给吓坏了。
幽暗。粉尘。巨响。这三者将她脆弱的神经逼到了临界点,不愉快、不舒服的感觉笼上心头,导致她的幽闭恐惧症与气喘一并发作,整个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唯有痛苦与绝望紧紧包裹住她。
“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老矿工站稳脚步,听见阙竞天急切的呼喊声,连忙察看江丝绮的情况,不敢说的是,他认为江丝绮快不行了。
“本王该怎么做?快说!”阙竞天厉声追问老矿工,非要他给个答案不可。
“这……小人并非大夫,也不晓得该如何救她。”老矿工被阙竞天严厉的口吻吓到,惊慌地摇头。
“你见过此种病症不是吗?对方除了请大夫用药外,可有用其它方法?本王命你马上想出来!”阙竞天不管他是不是大夫,眼下他们被困在矿坑,无法马上出去求助大夫,唯有逼迫老矿工非想出法子来不可。
“大王,您冷静点。”皇家侍卫队长见江丝绮气色灰白,一口气似乎要喘不过来,分明就快不行了。他担心江丝绮若是死去,骁王恐怕会发狂,因此他一方面要骁王冷静下来,一方面则对手下使眼色,倘若江丝绮死去,骁王发狂,他们得一齐让骁王冷静下来,就算得打昏骁王,遭受严厉的罪罚,都得那么做。
“这……这……”老矿工吓坏了,骁王的眼神陷入疯狂,若他没说出个办法来,一定会被处死的。
“说!”阙竞天不管自己现在这副疯狂的模样是否会吓坏人,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能不能保住丝绮。
“……唱歌!小的记得当时在家乡看见小毛孩哮症发作,在大夫还没赶到之前,小毛孩的娘抱着他唱曲儿,说也奇怪,他娘唱着唱着,小毛孩就慢慢平静下来,好像没那么痛苦了。”老矿工想破了头,这才想起当时的情景。
皇家侍卫看了看老矿工,再看向骁王,心想,骁王不会真要唱歌哄江丝绮吧?或者由他们代替骁王齐声唱算了。
“……丝绮,你听得见本王的声音吗?”阙竞天看了下老矿工,再神情激切地低头问着怀中的人儿。
阙竞天那低沈性感的嗓音穿透层层迷雾,直达江丝绮耳中,她痛苦地轻颔首。
“你们全都背过身去。”阙竞天头也不抬地命道。
老矿工与皇家侍卫们有志一同地背过身去,如果耳朵能关上,他们也会一并关上了,装作啥都没听见,啥都没看见。
阙竞天温柔地抱着江丝绮坐下,开始在她耳畔轻声哼唱他所不熟悉的歌谣,希冀事情能真如老矿工所言,他的歌声能使她慢慢放松,穿越痛苦。
带着哀伤的曲调传人江丝绮耳中,音符仿佛带着暖流般,将她悄悄包裹住,使她紧窒不安的心慢慢放松,让她意识到她不是独自一人,阙竞天的臂膀始终牢牢地紧抱着她,温热的体温熨烫着冰凉的身躯,沉稳的呼吸衬着急促的呼吸,强而有力的心跳鼓动紊乱的心跳。
随着歌声,阙竞天发现老矿工说的方法真的管用,她的呼吸不再急促得似会断掉A她那冰凉的身躯慢慢回温,额际亦不再淌下大量冷汗,心跳不再急促。他紧盯着她不再呈现痛苦的脸庞,激动地合上眼,感谢上苍终于又将丝绮还给了他。
江丝绮疲累地看着为她心力交瘁的阙竞天,不舍涌上心头,犹带冰凉的指尖轻抚他的眉心,试图将聚拢其中的皱折抚平。
“对不起……”
“为何跟本王说抱歉?”阙竞天睁开眼低问。
“我吓到你了是不?”她希望自己能带给他的是快乐,不是恐惧。
“你的确是吓到本王了,你说本王该怎么责罚你?”他拉下她的手,轻咬一口。
“随便大王爱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如何?”她虚弱地微微一笑,呼吸虽然仍急促,但已没先前濒死的状态。
“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本王定会好好在你身上讨回来。”阙竞天微微一笑,曾经仓皇不安的心总算慢慢平抚下来。
“嗯。”她将脸轻轻埋在他的胸膛承诺,在她刚放下心来时,突然想起陈坚被刀砍中,鲜血直流的情景,心头猛地一震,紧张害怕了起来。
“怎么了?又不舒服吗?”阙竞天发现她神情大变,以为她又发病,担心地问。
“陈坚……陈坚他为了救我被砍了。”愧疚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如果不是要保护她,陈坚根本不会有事。
“别担心,大夫已经为他诊治过,他没事。”他的吻宛若蝶翼,啄吻了下她的朱唇,要她放宽心。”
“那其它人呢?”她没忘黑衣人闯进房里前,发生于外头的打斗声。
“虽然他们全负伤,但皆幸运地保住了性命。”没有人牺牲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幸好。”阴郁、忧虑总算不再积郁在心头,她全身放松,倚靠着安全港湾。
“你只要想我就好,其它的别想太多。”阙竞天再啄吻了下她苍白的唇瓣,霸道地命令。
江丝绮为他的霸道,嘴角漾起一抹笑花。
“派个人小心到前头查看坑道坍塌的情况。”坑道内已然恢复平静,不再有细小的落石及土尘飞扬,阙竞天方对她柔情密意完,抬首对皇家侍卫队长下令时,马上变换成严肃的口吻。
“是。”皇家侍卫队长领命,立即派人出去勘察情况。
江丝绮倚着他,小手紧拉着他的衣襟,告诉自己,她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有阙竞天陪伴在她身边,有他有力的臂膀支持着她,她不会被幽闭恐惧症和气喘所打倒。现下的她很安全,很安全……
“启禀大王,出去的通道已经被落下的巨石挡住,那石块太过巨大,通道又狭小,无法集结众人的力量将巨石搬开。”负责勘察坑道状况的侍卫匆匆回报。
每个人听见这个消息皆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他们真得困死在矿坑里?他们牺牲不打紧,但风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无法让大王安全离开这,他们可全成了风国的罪人。
“你在‘栖风矿山’挖矿多年,此处的地形没有人比你更为熟悉,你可有办法带我们出去?”阙竞天问着老矿工。
“坑道塌了,小的没有十成把握,但愿意尽力一试。”老矿工也不想死在这里头,困在这里的人数众多,他们困得愈久,所拥有的空气就会愈少,能尽快另寻出路才是上上之策,不然大伙儿都得死在这里。
“就算仅有一线希望,也得尝试,劳烦你了。”阙竞天将出去的希望交托在老矿工身上。
“大王言重了,小的这就四处查看。”老矿工羞赧地躬身,立即和几名皇家侍卫四下查看,另寻出路。
“大王,敌人故意设下陷阱,将您诱骗进坑道,等确定您进入最深处后,就将坑道炸掉,对方心思歹毒狠厉,非置您于死地不可。”皇家侍卫队长低声道。
“他们认为炸掉坑道便可以要了本王的命吗?未免痴人说梦。”阙竞天冷哼一声,不认为他会命绝于此。
“他们确实太不自量力了。”
“本王对大家有信心,既然落下的巨石没要了咱们的性命,咱们就能出得去。”阙竞天环视围绕在他身边的皇家侍卫,给予众人信心。
“是,大王,咱们绝对出得去!”皇家侍卫们见到他信心满满的神情,便坚信他们绝对可以重见天日
“……不起……”江丝绮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明白事情因她而起。若不是为了救她,大家根本就不会遇险,这让她愧对众人。
“什么?”阙竞天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为了救我,害大家困在这里,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江丝绮就着微弱的火光,向众人道歉。
“不是你的错,认真说来,是本王让你陷入危险,他们的目标是本王,才会将你抓走。”阙竞天不许她自责。
“江姑娘,你人不舒服就别想太多,没有人会怪你的,真要怪就该怪那些狼子野心的恶人。”皇家侍卫队长安慰她。
其余人也用力颔首,要她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誓死效忠骁王,她是骁王心爱的女人,他们的忠诚自然也属于她。
“大家都是真心认为错不在你,所以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了。”阙竞天亲吻了下她的额际,要她放宽心。
“谢谢你们……”江丝绮没想到大家会对她这么好,遭遇困境还不忍苛责她,教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最不想要的是骄傲任性、目中无人的王后,她真诚的感谢与善良让皇家侍卫们确定骁王没爱错人。 “大王,找到可行的出路了!”过了一会儿,随老矿工出去另觅出路的皇家侍卫欣喜来报。
此一消息振奋了众人的精神,大家雀跃不已。
“好,咱们走。”阙竞天抱着江丝绮,随着来通报的待卫前去他们所找到的出路。
即使处在坑道里,敌人不大可能也和他们困在此处,可皇家侍卫们不敢掉以轻心,仍担心会有敌人躲在暗处,是以行走时皆前后守住骁王,以免敌人突然窜出行刺。
“老矿工说,爆炸后石壁上流下淙淙流水,定是矿山东侧的湖水经剧烈震动渗透进来,假若咱们能挖开已松动的石壁,便能游出去直达湖面。”堵在通道上的巨石难以移动,不过要凿开渗着流水的石壁却比搬动巨石要容易。众志成城,他们既已找对方位,就会有办法离开的。
“好。”阙竞天带着众人,很快地来到不断流下水源的石壁处。
“大王,此处石壁松动,可以轻松凿开。”老矿工老经验地向阙竞天报告他的发现,指导众人以手中现有的佩剑、工具来凿壁。
众人听从老矿工的指导,各自站好位置,以免在凿开石壁时,反而被砸伤。
“大家不要急躁,一步一步慢慢来。”阙竞天声音沉着,稳定众人迫切想离开的心情。
“是。”皇家侍卫听从他的吩咐,遵照老矿工的指点,以剑尖敲击石壁,使之更为松动。
皇家侍卫队长站在阙竞天身前,以防有石块落下会砸中阙竞天。
第8章(2)
“等会儿石壁移开后,你记得要马上深吸口气,本王会抱着你泅水游向湖面。”阙竞天轻声对她说道。眼下她的病况虽然好转,且尽管她会泅水,但毕竟不如平时健康,他不能放她独自冒险。
“好。”她软软地听从他的吩咐。
凿挖着、凿挖着,很快地,石壁就被众人凿开,在石壁坍倒下时,湖水涌入,众人只来得及马上深吸一口气,便沉入水中。前方由四名皇家侍卫负责开道,阙竞天与江丝绮在中间,两人的左右及后头皆有侍卫保护,所有人动作一致,拚命向上游。不会泅水的老矿工则由一名皇家侍卫负责带领,紧紧跟随着大家。
众人努力游向光源处,冲破水面,时已月上中天,众人见到皎洁的月光,嘴角不禁噙着微笑,游向岸边。
先行上岸的皇家侍卫警戒防备,阙竞天抱着江丝绮随后上岸,其余人仍旧整齐划一地守在阙竞天身边,不敢松懈下来。
“丝绮,你还好吗?”上岸后,阙竞天首要关心的就是她的情况。
“很好。”冰凉的湖水使她全身颤抖,她不想他担心,轻颔首。
“你这个傻瓜,都冷成这样,还说很好。”他叹了口气,更加心疼。
“我真的没事。”她的声音破碎,小声抗议。
“你救了本王及众人的性命,本王要好好答谢你。”阙竞天急着带她回去让大夫诊治,但在回去之前,得好好答谢老矿工才行,他转身望着一样湿淋淋的老矿工。
“能助大王与诸位官爷一臂之力是小人的荣幸,况且这回是集结大家的力量才有办法离开,小人愧不敢当。”老矿工害羞得不敢接受阙竞天的答谢。
“大家皆有功在身是事实,你也就别跟本王推辞了。你随本王一块儿回‘松涛别馆’,本王要奖赏你。”阙竞天不许老矿工再谦虚,要老矿工与他们一道儿走。
“谢大王!”老矿工不再推辞,感谢他的恩赐。
于是,逃出生天的众人在黑夜中悄然无声地疾行回“松涛别馆”,他们暂时不声张,就是想让设下陷阱的人误以为他们已死在坑道中,以免节外生枝,延缓他们回到“松涛别馆”让大夫诊治江丝绮的速度。待阙竞天一行人平安顺利地回到别馆后,会另行派人前来通知还在坑道寻找他们踪影的勇武将军等人。
深夜里的“松涛别馆”戒备森严、寂静无声。已让大夫诊治过,服下汤药的江丝绮全身柔若无骨地倚在阙竞天怀中,两人共同躺在床榻上。她已亲眼确定陈坚虽负伤,但并无大碍,只是她在“栖风矿山”受到太大的惊吓,心魂未定,以至于现下还不敢闭上眼睡觉,担心一旦闭上眼再醒来,会发现这全都是场美丽的梦境,其实她还独自被困在坑道中,饱受幽闭恐惧症与气喘发作的两相折磨。
“怎么不睡?还感到害怕吗?”阙竞天心疼地望着她瞪得老大、透露着惊恐的双眸,怀抱着她的双臂用力圈住她,想将自身的力量传递给她。
“我不累,不想睡,你累了先睡没关系。”她摇首,不否认恐惧仍笼罩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