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男朋友就是半年前和朱迪交往过的有钱法国佬,当时因为受不了法国佬的惯性劈腿,朱迪愤而分手。
“朱迪,你换了新男朋友,请问你的旧男朋友知不知道他已经被判出局了?”
朱迪甜蜜蜜地偎在法国佬怀里,这画面,半个月前她见过,只是那时搂着她的对象是祁立言。
“他看我都不联络他,就应该猜得到了吧?”
顾昀絮表情很严肃,停了几秒后才说道:“你要他用猜的?你突然消失不见,他都快急疯了,怎么会想到你是交了新男朋友?怎么会想到这就是恋情结束的讯号?朱迪,你要分手,也不该用这种态度,还让他自己用猜的!你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朱迪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想到这个办法,昀絮……”
法国佬压根儿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只是很殷勤地服侍着他美丽迷人的小情人,送上花茶、递上切成小口分量的甜点,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女友,两人旁若无人的热吻——
够了。
“好,朱迪,你告诉我,法国佬已经五十多岁了吧,他有什么好?浪漫还是多金?这些祁立言难道没有吗?你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和你完全不搭的糟老头来当自己的新男友?连我是你的好朋友都不能认同了,更别说外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你了!朱迪,你不要忘记这个法国佬如何的多情,他之前曾劈过腿,难保这次只会爱你一个人!”
“他对我很好,他说他玩够了,现在会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昀絮,你不用担心。”朱迪毫不在乎。
“朱迪,祁立言对你也很好啊!”
“好归好,但他的爱太理智了。”
“所以,你希望你的情人能爱你爱到失去理智,眼里只有你、说的话题全是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想的念的、唯一的重心都只是你是不是?”
“昀絮,你不要生气,我很简单,我要的是被呵护在手掌心、被捧在手掌心的那种感觉,这是我所追寻、我所要的幸福,难道我有错吗?”
长长的沉默。
追寻的幸福?
顾昀絮叹了口气。“对,朱迪,你没错,只是做法太残忍了。”
她起身,离开餐厅,比起见到朱迪和祁立言的恩爱甜蜜,朱迪和法国佬如胶似漆的画面更让她觉得痛入心脾。
接下来,她该如何做?直截了当的告诉祁立言?还是拐弯抹角的暗示祁立言?
这一切,在顾昀絮还挣扎着不知该怎么办时,事情便急转直下,有了新的变化。
第2章(2)
依旧是星期五,祁立言在午夜之前来到“秘密”,他低着头,沉默地坐在他吧台的老位子,威士忌一杯接着一杯,朋友的招呼声,他听而不闻,只是一迳地喝着酒……
顾昀絮急了,她在吧台调酒、她和其他客人聊天、她清理桌面、她端花枝圈到吧台……无论做了什么,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颀长的身影上,顾昀絮嘴角惯有的微笑不见了,她眉头轻皱,显得忧心仲仲。
“妹啊,你摆着一张苦瓜脸,客人都在问我你怎么了?咱们开店卖酒的人可不能让心情影响工作喔,这些客人闷了一个星期,他们是来聊天、喝酒,可不是来看我们的脸色,你要笑,你要让客人觉得来这里很放松、很快乐才对,别板着一张脸啊,妹。”顾昀祥晃到吧台劝着妹妹,因为昀絮的苦瓜脸,让他只能不断端出免费小菜来转移客人的注意力。
她看着祁立言,对顾昀祥说道:“他的酒没停过。”
“咱们开店卖酒,还怕客人喝酒吗?”
“如果醉了怎么办?”
“又不是没见过喝醉的酒客,祁立言喝这么多铁定醉……不过,他是怎么了?”顾昀祥虽然满口不在乎,但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
顾昀絮叹了口气。“哥,你说说看,什么原因会让男人借酒浇愁喝闷酒?”
顾昀祥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嗯,比方说事业不顺啊、和好友吵架、和情人翻脸、失恋……不外乎就是这几个原因吧。”
“那你认为他会是什么原因?”
“事业不顺?不可能,听他厂商说,他最近旺翻天了,接了好几件大案子,帮公司赚进大把大把的钞票;和好友吵架?他做事圆融,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莫非是和情人吵架引”
顾昀絮点点头。“朱迪交了新的男朋友。”
“哇~~”
劈腿是“秘密”固定的话题,每星期都会有客人来“秘密”发泄被劈腿的窝囊气,只是祁立言会被劈腿?这可真是个大话题,他体格好、脸俊俏、有名车、有置产,人又幽默风趣,理当是每个女人心仪的对象,被劈腿?这可稀奇。
“朱迪的新男朋友一定是个大人物。”这是顾昀祥的结论。
顾昀絮没有回应,只是用关心且担忧的眼神注视着祁立言。
时间渐晚,在“秘密”打烊之前,祁立言突然起身,他晃着身体,离开座位,连路都走不直,眼看他就要跌个狗吃屎,顾昀絮在第一时间冲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祁立言——”
他身材高大,娇小的她几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祁立言撑住自己,笑着说:“别扶我,你会让我们一起跌倒。”
她搀扶着他的手臂。“我不扶你,你才会跌倒。”
“我没事。”
她看着他,他醉了,可神情仍掩不住心底的伤,唉,酒不能消愁,只会让愁更愁。“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开车。”
“你连路都站不稳了,怎么开车?”
“我没醉,刚好而已。”
娇小的顾昀絮整个被他的气息所笼罩,她戚到双颊有些发热。“没有一个酒醉的人会承认他喝醉酒。”
“你很清楚?”
“你忘了我是卖酒的人吗?”
她扶着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他的车旁。“钥匙给我。”
祁立言由裤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
她遥控开启BMW的中控锁,打开休旅车的车门,费力地将他扶进副驾驶座后,自己才上车。
她满身大汗,赶紧发动车子,让冷气吹拂她一身的燥热。“好,趁你清醒时,你最好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
“女人开车,我不会睡觉。”
顾昀絮斜睨了他一眼。“沙文猪,如果你睡着,我是不是直接把你丢到附近的公园就好?”
“你在生我的气?”祁立言看着她,她正襟危坐,娇小的她,和豪迈的休旅车完全不搭。
“啧,我为什么要生气?‘秘密’今天的营业额全靠你的帮忙,您是我们今晚的大客户,我应当心怀感激的,怎会跟您生气呢?”
祁立言闭上双眼。“你在生我的气,卖酒的人最明白酒只会醉,没其他好处,你在气我以酒浇愁、糟蹋自己,小顾,对不对?”
她闷着气,突然袭来的泪意在眼眶中打转。“神经。”
“不是吗?小顾?”
顾昀絮偷偷抹去脸颊的泪水,扬声说道:“卖酒的人早看惯你们这些借酒浇愁的酒客了,‘秘密’每个星期总会出现两、三个买醉客,我和我哥老早见怪不怪了,根本不稀奇,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和别人不同,因为你关心我,我们是好朋友。”
她呼吸一窒,捣住口鼻,阻止自己的泪水溃堤,她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眼泪会泄漏太多情绪,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爱慕……
她清了清喉咙,强装镇定说道:“神经。”
他低沈地笑了。
车子平缓行驶在车道上,目标是他位于内湖的住家。
两人沉默着,虽然他闭着双眼,但她知道他没睡。
“小顾,你没说实话。”
顾昀絮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缩紧,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很简单,就说她有‘新的男朋友’。”
她一顿,而后小小叹了口气。
“我真这么说,你也不见得会听,说不定还会认为我暗恋你,所以才散布谣言,想搞破坏!”她在自己心底的伤口上撒盐。
他大笑。
“别笑,你一定会这么认为。”
“不会,因为我们是哥儿们,哥儿们不会出卖朋友。”
“我是女人,和哥儿们一点也扯不上边。”
“可惜,否则哥儿们一起洗三温暖,坦诚相见是最痛快的事。”
“幸好,我们女人没有和朋友坦诚相见的癖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话锋一转,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她从日本回来,有找我吃饭。”
“你看过‘他’?”
“有。”
沉默了半晌。
“如何?”
“不予置评,我怕你太骄傲。”
“你应该跟我说的,哪怕是暗示也好。”
“你怎么知道的?”
“她发简讯‘通知’我。”
红灯,祁立言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找出那则简讯,然后递给了她。
“我们分手吧,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朱迪以最糟糕的方式,结束了她和祁立言的恋情,只是,简讯里并没有提到法国佬的事啊?
她抬头瞪他,用力将手机丢还给他。“你阴我?”
“我只是套话,证实我的疑虑。”祁立言看向窗外。
“那你干么不干脆打电话问她,看会不会更‘证实’?”
“她不接我的电话。”
顾昀絮无言了,这就是朱迪的处理方式,如果她要拒绝一个人,她会选择避不见面,从以前学生时代便是如此。
“你说她是校花,说她有多迷人、多可爱,可你没跟我说她是个多情、会移情别恋的女人。”
“你是在怪我?”顾昀絮冷哼了声。
“没人喜欢被蒙在鼓里。”
她冷冷地说:“感情的事情、两人的互动,我是个外人,能参与多少?你告诉我?是你主动追求她,她有多迷人、多可爱,不用我多说,你一定比我更了解:她是否多情?我没和她交往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决定,我都会予以尊重。”
又是一阵沉默。
车子来到祁立言内湖的家,那是座位于内湖新兴高级住宅区的华厦,气势磅礴,采饭店式管理,保全更是森严,两年前完工时话题不断,里头住的几乎都是政商名流,她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入口前,低头解安全带。“我送你到这——”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小颅,你把车开回去吧,我明天再找你拿车,好好对待我的‘大黑’。”
她抬头,拒绝。“不用,我可以搭计程车——”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搭计程车回去。”
她知道他坚持的个性,所以费心去和他争辩也没用,但,无论如何,她都该说些什么。“祁,你和朱迪的事,我很遗憾。”
他扯着嘴角,表情阴郁。
“我爱她。”
顾昀絮心一紧。“我知道。”
祁立言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第3章(1)
祁立言的“大黑”还停在“秘密”旁的停车场等着主人来认领。
继之前朱迪莫名其妙失踪后,现在变成祁立言不见踪影,他手机关机,完全联络不到他,且听他来“秘密”聊天的同事说,祁立言有事请假,已经三天没进公司了。
去玩?她不认为他有这个心情;去散心?或许……
朱迪在三天前跟公司递了辞呈,和法国佬回法国,他们要筹备一场台法联姻的世纪婚礼,朱迪要嫁给别人,新郎不是他,这个时间点,祁立言的失联,让顾昀絮更加忧心。
她怔怔看着他在“秘密”的老位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想念过去有他风趣谈笑的时光……
“开店卖酒怎能一直叹气?”顾昀祥提醒她。
顾昀絮看着哥哥关心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再这么悬着,她只会越来越困扰,想了想,她决定去找他。“哥,我想离开一下,办点事。”
顾昀祥叹了口气,当哥哥的当然明白妹妹的感受,祁立言不见几天,他妹妹就失神落寞了几天,看妹妹变成这样,哥哥也不好受,无论如何,这件事是该好好解决。
“快去快回,确定他在家就快点回来。”
“嗯。”
顾昀絮拿了BMW休旅车的车钥匙,立刻开车前往祁立言的住家。
BMW的车窗上装有停车场门禁感应卡,她顺利将车子开进地下室,车钥匙上还挂着一张电梯保全卡,有了这张保全卡才能使用电梯,豪宅的保全确实森严,她依着他之前口述的地址来到他家门口。
只是,人是到了,站在铁灰色大门前,她的心跳居然开始狂飙?之前的一鼓作气完全不见了,体内懦弱的那部分开始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理智?
或许他真的只是出去玩,是她想太多了?又或许他们好朋友的关系只限于在“秘密”里,她这样突然跑来“关切”他,会不会太超过了?她怎么没想到,离开“秘密”,他们或许就不是这么“好”的朋友了……
喔,老天,她在想什么?干么这样胡思乱想呢,她只是要来确定他是否好好的,不是吗?
顾昀絮鼓起勇气按了门铃,一如她所预料的,果然没人应门。
嗯,或许她可以到一楼警卫室问问看祁立言是否出了远门?有这样的想法后,她转身离开,手提包却不小心撞到门,门竟悄悄打开了。
她转身,皱起眉头。
这幢保全森严的豪宅户数并不多,一层一户,电梯独立,且电梯也需要刷卡才能到指定的楼层,没有邻居,不会有闲杂人等闯入,所以就算他门户大开,也没有安全上的顾虑。
顾昀絮深吸口气,推开大门,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投入些许的微光,她凭着戚觉,走过客厅、书房、起居室、厨房……最后停在房门半掩的主卧房前,她走进去,看到躺卧在大床上的他,床的四周都是酒瓶,空气中酒气冲天。
“祁——”
她心一紧,冲上前,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后才放心地叹了口气,只是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她震惊不已,愣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沮丧的情绪如宣泄的洪水般奔流……
这人是怎么了?他毫无生气、双颊深陷、杂乱的胡渣盖住他漂亮的唇形,头发凌乱得像堆稻草,该有的神采飞扬、属于祁立言独有的朝气活力全部消失!
他只是一个醉死在床上的废人,陪伴他的只有四周东倒西歪的酒瓶。
顾昀絮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情伤,让他失去理智、失去人生的希望、失去判断力,他不再是高科技界让人敬畏的祁立言,不再是掌控着公司营收的超级业务,他不再自信,不再霸气得像拥有全世界,也不再是会让单身女性垂涎的黄金单身汉,每个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会厌恶嫌弃,他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酒鬼,完全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