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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好忙  第19页    作者:绿光

  “爷宫中无事吗,要不怎会挑这时候放纸鸢?”坐在对座,她摘下了帷帽。

  “皇上龙体无恙,总算教人放了心,想要早点回府,突然想起九九没找你一道放纸鸢,所以就挑了今日。”

  “可是过了九九是没有小贩卖纸鸢的。”

  “放心,我已经差人准备妥当。”

  来到永春岭,一下马车瞧见拾藏取出那一迭纸鸢,数量多得教她想细看,却被牵住了手,直朝隘门而上。

  “脚会疼吗?”周奉言柔声问。

  “不会。”她勾弯唇,笑眯如灿星般的眸。

  她恨不得路更长,让他们可以手牵手慢慢地走,可惜一会便到隘口。周奉言将属于她的纸鸢交给她,而后将拾藏手上的纸鸢取过一半。

  当她放开手上的纸鸢时,就见漫天飞舞着纸鸢,五颜六色看得眼花撩乱。

  “漂亮吧?”周奉言笑问。

  “原来爷不是想放纸鸢消灾,只是想放纸鸢而已。”她笑眯眼地偎在他身边,看着乘风飞翔的纸鸢上下盘旋着。

  “怕你在府里闷出病来。”近来,她进牙行的时间不长,再者也并非天天到牙行走动,他知道她是想让他放心,对她更感心疼。

  “不会,在府里待着也很开心。”近来她在家里制衣,衣裳已缝制好,但她想要在上头绣些花样,做到精致完美,她预计明年七夕再送,所以并不急着告诉他。

  “早晚我会让你安心无忧。”他笑睇着纸鸢飞舞,就盼高钰和陆得已经在山谷里,待会能捡着所有纸鸢,依纸鸢上的计划行事。

  于丫儿直觉得他话中有话,正要询问时——

  “爷,有人来了。”拾藏在后头低声提醒。

  周奉言侧眼望去,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掩饰得极快,于丫儿还是瞧见他眸底一闪而逝的嗜血,她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惊见刚下马车的人竟是燕禄成,不禁揪紧他的袍角。

  周奉言紧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别怕,我在呢。”

  于丫儿轻点着头,一会他才放开她,走下坡去。“下官见过王爷。”

  “周神官不须多礼。”燕禄成先将目光放在他紧握的手上,再徐徐地睨向正一波波坠入山谷的纸鸢。“周神官怎会有闲情逸致到永春岭上放纸鸢?”

  “下官得知皇上下个月要进周府斋戒三日,所以今儿个得闲便到此替皇上放纸鸢祈福。”

  于丫儿微讶,不懂皇上怎会跑到周府斋戒。

  “是啊,这可是百官上奏,皇上答允的,毕竟周神官府上可是块宝地,听说先皇也曾在那儿待过几日,可以延年益寿,所以届时本王也会随皇上在周府暂住三日,周神官应该不会介意才是。”

  “下官等候王爷大驾光临。”他朝燕禄成作揖。“王爷,秋风正起,下官怕内人身有不适,先走一步。”

  “本王就不送了。”燕禄成微颔首,目光如蛇般缠绕在于丫儿身上。

  两人一路无语,直到入山坡道上,于丫儿才低声问:“爷,皇上为何突然到府里?”

  “放心,不会有事的,届时你就避到染香院……不,你就先移到舞叶和双叶的偏香楼,那离主屋较远。”

  “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是靖王的计谋。”

  “不要担心,我已经加派人手。”

  “啊……难道是因为这样子,所以你才把陆哥从空鸣调回巴乌?”

  周奉言眼眸闪动了下,笑道:“不只是陆得,肆衍也回来了,只是不好全调回周府,所以就让他们先待在牙行别馆里。”

  于丫儿轻点点头。“这样也好,多点人手,人力就不会那般吃紧。”

  “是啊,最缺的人手也差不多补足了。”他寓意深远地道。

  他让陆得待在空鸣,肆衍待在常阳,各自私屯养民兵,就为了即将到来的战役,而皇上入周府斋戒,不过是引信。

  燕禄成想点火,就点吧,他正等着。

  “别眼巴巴地站在这儿望,爷要是不踏出主屋,你哪里瞧得见。”舞叶一端菜上楼,见她站在三楼的露台上巴望着,不禁摇头叹气。

  “可是站在这儿可以把整个周府看得很清楚。”她从来不知道偏香楼除了高三层之外,更是周府里地势最高之处,站在三楼露台,刚好可以将周府收入眼底。“瞧,就连禁卫部署都看得一清二楚。”

  禁卫几乎将主屋给团团包围了,前后门处,甚至是接近主屋的园子廊道都有禁卫站岗,这人数少说也有两三百个。

  皇上离宫真是劳师动众。

  “咱们都是爷的家奴护卫,自然要待在制高点上看哨,说穿了以往的偏香楼就是周府的哨楼,有点风吹草动的,从这儿发出大黑炮,所有的人就会往主屋的方向移动。”

  双叶端着剩余的菜色走来,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瞧。“别问我是真是假,因为我也没瞧过,只是听老人家提过。”

  “那这儿应该是让给戚哥他们住吧。”

  双叶和舞叶同时睨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笑她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呆子。

  “……我觉得你们在笑我。”

  “是啊,我们就是在笑你,哈哈。”舞叶毫不客气地大笑两声。

  “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爷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如此,所以咱们在这里发觉不对劲,发讯息给底下的人,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去保护爷。”双叶将菜搁好,赶忙招呼着,“过来尝尝吧,这些可是宫中御厨弄的菜色。”

  “真的是劳师动众,就连御厨都带来了。”于丫儿再看了眼主屋的方向,便走到石桌旁,看着精致的菜色,忍不住赞叹。

  “皇上出宫,当然是这般阵仗,要不皇上带来的数百禁卫也要咱们负责他们的嘴吗?”舞叶毫不客气地先尝一口,哇了一声,赶忙夹菜进她的碗。“尝尝尝尝,这不是平常吃得到的珍馐,多吃些。”

  “还有这道旋烧肉,多吃点肉,多长点肉。”双叶也殷勤地替她布菜。

  “她已经很有肉了,这些肉给我。”舞叶偷了两块进自个儿的碗。

  “你太不象话了,你没瞧夫人瘦得紧。”双叶没好气地瞪去。

  “她是手脚瘦,胸前可有肉了。”

  于丫儿闻言,碗筷一搁,想要捣她的嘴,她轻盈跃起,继续道:“啧啧啧,要是往后生了孩子,就不怕没奶水,连奶娘都不用找了。”

  “舞姊!”还让不让人活呀,说得那般露骨!

  “真这么有肉?”双叶呐呐地道:“看不出来啊,改天夫人沐浴时换我伺候。”

  “用膳了,谁都不许再说!”于丫儿羞红脸,气呼呼地吃着菜,一双水眸瞪人瞪得水光潋艳。

  舞叶跳到双叶后面低低吃笑,欣赏着于丫儿满脸通红的羞样,吃起饭来就觉得特别香。

  第11章(2)

  一天很快过去,近五更天时,主屋附近传来骚动。

  睡在主屋寝房的周奉言尚处在剥魂之痛中,门外的拾藏低声道:“禁卫朝皇上借宿的偏院小屋去了。”

  周奉言侧卧在床,被剥魂之痛折磨得连吭声都不能。

  直到五更天时,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拾藏随即挡在门前。“王爷,我家主子尚未起,请止步。”

  “皇上遇刺,难道周神官不需要给本王一个交代?”燕禄成冷沉着脸,手微动了下,身后的禁卫随即向前。“给本王撞开门!”

  拾藏握住腰间长刀,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会毫不留情地斩杀,就在剑拔弩张的瞬间,身后的门拉开,他一回头,就见一脸苍白无血色的周奉言披散着长发,撑着一口气站立着。

  “皇上遇刺?”周奉言哑声问。

  “是啊,皇上的贴身太监黄公公被杀,皇上也险遭毒手,要不是禁卫够警戒,恐怕皇上就要殡天了。”

  周奉言虚弱地抬眼,就见燕禄成的眉心青灰相间,不禁扯了扯唇。“皇上所居的小院让冀王爷所带领的上百禁卫包围着,谁有这本事刺杀皇上,甚至能够近身杀了皇上的贴身太监。”

  燕禄成勾弯了血色的唇,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匕,周奉言微微眯起眼,直盯着那缀满玉石的鞘身。

  “如果本王没记错,这短匕应该是周夫人所有,对不?”他缓缓拔出短匕,可见匕身还沾着血。

  “王爷在说笑吗,别说内人未习武艺,就算她有,也不可能闯进百人禁卫里刺杀皇上。”周奉言简直啼笑皆非。

  “这本王就不晓得了,得要细查才知道,所以本王待会会命人将周夫人押进刑部大牢候审。”燕禄成将短匕收妥。

  周奉言冷冷注视着他。“下官要面圣。”

  “贼人来不及刺杀皇上,却对皇上下了毒,此刻御医正在诊治,所以眼前的事由本王全权处理。”

  “下官要见冀王。”

  “那可不成,皇上遇刺是在你周府发生的,单凭这匕首,本王认为周夫人可能是凶手,但诚如你所说,周夫人不曾习武,又怎么可能行刺?但你呢,你外头的护卫呢?”

  他懒懒地指向拾藏,外头的禁卫随即将拾藏团团包围。

  “王爷是在影射下官图谋不轨?”周奉言使了个眼色,要拾藏稍安勿躁。

  “是怀疑。”

  “下官图谋不轨,谁得好处?”

  “这得要问你,本王怎会知道。”燕禄成笑得一脸无害又无奈。“周神官,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灭了周家,一旦周家的诅咒反扑皇室,不知道届时王爷撑不撑得住?”周奉言面无表情地说。

  “说那什么话,本王怎舍得灭了周家,周家可是大燕的龙柱,大燕的千秋万世都得靠你们,哪怕有人想灭你周家,本王也会挺身而出,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周家一分一毫。”

  周奉言直睇着他半晌,突地低低笑开,旋身坐至锦榻上,笑道:“下官也想知道,王爷现在到底想怎么做?”

  燕禄成徐步踏进房里,自在地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本王就喜欢聪明人。”

  “王爷,说吧。”周奉言疲惫地倚在小桌上。

  “其实说穿了,假设行刺皇上的并非是你周家人,你认为还能是谁?”燕禄成打开天窗说亮话,毫不拖泥带水。

  周奉言听完,不禁失笑。还真是个率性的人,说得真是明白。

  “嗯,周神官?”

  “下官明白了。”吸了口气,他唤了声。“拾藏。”

  “在。”拾藏站在门口应声。

  “你想做什么,周神官?”燕禄成看了拾藏一眼,轻蔑的目光压根没将他看在眼里。

  “算了算,皇上也差不多该醒了,话总是得在皇上面前说个明白,不过总不能让下官披头散发,身穿中衣去见皇上吧。”

  “真不愧是神官,连皇上快醒了也算得出来,真教本王佩服。”燕禄成哼笑一声,走出寝房,让禁卫留守门外。

  拾藏取来衣物替周奉言更衣时,低声道:“有内贼。”

  周奉言垂着脸,唇角微勾,心里早已有底。

  等他穿戴整齐走出门外,侧眼望去,见于丫儿竟就站在廊道下,周奉言怒瞪着双叶和舞叶。

  双叶和舞叶见状,静静地垂着脸,一左一右地护在于丫儿身边。

  “爷……”于丫儿想走近,却被禁卫格开。

  两刻钟前,双叶在露台上察觉不对劲,犹豫了会才将她唤醒,她一见禁卫将主屋包围,心知状况有异,想探询却无计可施。

  “带夫人回偏香楼。”周奉言眉头微皱,像是微恼她不该出现。

  “爷去哪?”于丫儿急声问。

  “没事,回房去。”他摆了摆手,一派轻松自在。

  她哪能回去,瞧他俨然像是被禁卫架着往偏院的方向走,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他被带进偏院里。

  寝房里头,燕奇临懒懒地倚在锦榻上,御医守在床边,而燕禄成正给方转醒的燕竞喂着茶水。

  周奉言一踏进房里,燕奇临朝他莞尔一笑,漫不经心地望向床的那头。

  “下官见过皇上,让皇上遇险,还请皇上恕罪。”周奉言走到床边,掀袍单膝跪下。

  “爱卿,靖王说你已查出凶手,当真?”燕竞虚弱地问。

  周奉言宽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回皇上的话,臣已查清。”

  “凶手是谁?”

  “……冀王爷。”

  原本正把玩着腰间玉佩的燕奇临缓缓抬眼,直睇着周奉言。

  “周神官话可不能乱讲,这可是谋逆大不敬的指控。”燕禄成将茶水搁到花架上,一手轻拍着燕竞的背,安抚过度激动的燕竞,一手抽出怀里的短匕。“本王可是在黄公公背上拔下这短匕的,这短匕似乎不是冀王爷的。”

  周奉言握紧的拳头上青筋爆凸,面上却波澜不兴。“皇上,靖王爷,臣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臣想不出这周府里头,还有何人可以在不惊动禁卫的情况下踏进这寝房内,这禁卫都是冀王的人,冀王想在这附近走动,又有何难;再者这短匕为臣妻所有,冀王使个法子偷出实在不难。”

  燕奇临松开了玉佩,托着腮来回睇着两人。

  “周神官,你要知道这一席话足以使冀王人头点地,要是这真是冀王所为,他可是犯下了弑父弑君的大逆不道之罪,是可以当场论斩的。”

  “王爷,这只是下官的推测,下官认为该将冀王押入刑部大牢严审,当然也包括负责皇上安危的所有禁卫。”周奉言顿了顿,再道:“当然,冀王也得要先卸下手中的兵权,以示清白。”

  最后这段话让燕禄成妥协了,虽一时杀不了眼中钉,但至少可以先取回兵权。

  “周神官所言,父皇意下如何?”

  “准!”燕竞怒道,难以置信地瞪着燕奇临,作梦也想不到他竟如此大逆不道。

  “来人,立刻将冀王及冀王侍卫全都拿下,一并押进刑部大牢严审!”燕禄成一声令下,外头的禁卫立刻入内擒人。

  燕奇临徐缓起身,压根没打算挣扎,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周奉言。“周奉言,这就是你的选择?”

  周奉言垂着浓睫不语。

  “很好……好你个周奉言,本王记下了!”燕奇临束手就擒,任着禁卫将自个儿及其手下押走。

  燕禄成颇为赞许地看着周奉言,将短匕递还给他。

  “来人,护送皇上回宫。”

  “下官告退。”见宫人入内伺候,周奉言退出偏院外,目送着剩余禁卫和宫人训练有素地将皇上护送回宫,天色末亮,偏院里已空无一人,快速得犹如一阵疾行的风,毁灭了一切,疾驰而去。

  “爷。”见禁卫都退出周府了,于丫儿才敢靠近周奉言。

  周奉言紧握住她的手,怒目瞪着双叶和舞叶。“我让丫儿待在偏香楼的用意,你俩不懂吗?”

  “爷恕罪。”两人二话不说地跪下。

  “爷,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坚持要来,她们不得不从的,不要怪她们。”于丫儿紧揪着他的手。“禁卫突然包围了主屋,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打一开始知道皇上要暂宿周府,她就觉得不对劲,佴没想到燕禄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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