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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一生愿意吗?(下)  第8页    作者:绿光

  “你的伤还没好,我去帮你买吧。”

  迎春摇了摇头,“我要亲自挑一支适合她的。”

  “你待她那么好,我快吃味了。”宇文恭带着几分认真打趣。

  “如果我真是个男人,定会娶她为妻。”天底下那般善解人意的姑娘家可不多,她是真心认为娶妻当娶昭华这样的姑娘。

  “我呢?”

  “如果我是个男人,你还肯要?”她问。

  “为何不要?”宇文恭想也没想地道,却见她略微嫌弃地往后退了些,“你这是在做什么?”听不出他的话意是指无论她是男是女,他都非爱不可的深情吗?

  迎春微眯起眼,其实她从以前就觉得他和嵇韬走得非常近,甚至嵇韬非常喜欢对他上下其手,而他从不抗拒,如今想想,也许他根本就喜欢……

  “等等,你在想什么?”宇文恭急问着。虽说他不见得能将她的想法猜个十成十,但猜个大概还是足够的。

  “你去忙吧,我要睡了”她背过身躺下,懒得再与他争论。

  宇文恭见她恢复了点生气,心想没必要逼得太紧,只要依她的步调慢慢调适,别一再责怪自己就好。

  将榻几和晚膳收抬好,宇文恭在床边坐下,确定听见她入睡的匀长呼吸才起身,吩咐守在外斗的水师士兵用心巡视,才朝常盈仓最后方的一列房舍而去。

  屋里,王恪被捆绑着丢在一旁,嵇韬则和龙门水师的池参将闲聊着昨儿个事发的细节,一见他来,稍稍作揖后,便将他请上位。

  “池濯,你怎么在这儿?奉化没跟你说,要你将那堆资料汇整好?”宇文恭懒懒问着。

  “将军,我已经汇整得差不多了,横竖就是上有张良计,下有过墙梯,上头怎么贪墨,下头绞尽脑汁抢粮抢钱应付之外,还趁机贴补己用,这部分已是证据确凿,将军看过后用印就能送回京作为证供。”池濯双手一摊,表示这么点小事是不可能让他忙太久的,毕竟水师的总帐是他负责的。

  宇文恭轻颔首,回头敛笑瞅着鼻青脸肿的王恪,“王恪,招不招?”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

  “嵇韬,你怎能将他打成这样?”宇文恭仔细看过王恪的眉眼后,极不认同地回看嵇韬。

  嵇韬搓起下巴,“我没打呀,是他自己撞的。”

  “胡说,谁都看得出那是被揍的。”宇文恭起身走到王恪面前,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随即往他胸口上一蹂,沉声道:“最后一次问你,谁指使你的?”

  嵇韬见状,无声问着池濯——他这一招有比我好吗?

  “比较不会留下痕迹,但一个不小心会出人命。”池濯好心解释着。

  龙门水师的军纪严谨,那是因为顶头上司执法严明,底下的人谁敢造次?又不是不长眼,专门找死。

  宇文恭双眼直盯着王恪,“当初王情为了举发总督贪墨一事而遭人灭口,身为嫡兄的你胆小怕事,罔顾王情之死,如今一场暴动揭露出弓箭手的布署,身为卞下船厂主事、掌管龙太卫的你还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脚下的力道慢慢加重,直到王恪忍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是总督……人不要再踩了……”

  “瞧,你早点说不就好了,何苦找罪受?”宇文恭这才收了脚。

  “卑职……卑职又能如何?总督权势滔天,咱们难道还能反了天?”王恪泪如雨下,“我虽然没能替王情平反,可至少我将王情搜集的帐册交给了傅老板……谁知道傅老板却被杀了……”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指挥使,除了听令办差还能如何?想找死才想反了天,就像王情一样!

  宇文恭冷眼看他,缺角的细节串连了起来,可尽管如此,对他,宇文恭始终激不起一丝的怜悯。

  “届时,我会将你押上京,你要紧咬住总督,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话落,转身朝嵇韬比了比,他便迳自离去。

  回到仓房,走进内室,看着依旧沉睡的迎春,他惶然的心才能安稳。

  褪去外袍,在她身侧躺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气息。

  她不知道,没有她,他是真的无心理睬旁人死活的。

  一早,用过膳后,迎春略略动了肩膀,虽说没瞧见伤势,但她认为口子应该不大也不深,便要宇文恭帮她备热水。

  “伤口不能碰水。”宇文恭说着,却还是让奉化去备热水。

  “我要擦澡”这种天候闷热难受,不擦澡是想逼她去死。

  “我帮你。”

  “……再说一次。”

  “我帮你搽药,否则你要是不小心伤口沾水不是麻烦。”宇文恭再正经不过地道。

  “大人,我只伤到左肩,我还有右手能用。”她并没有残废好吗?

  话落,她发誓,她听见他咂嘴的声响,不由抬眼去,而宇文恭则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待热水备妥,她非常克难地擦好澡,却发现又流了一身汗,不禁暗骂卞下这一带的夏季真不适合人活。

  “跟你说帮你,你就不肯。”宇文恭进了内室,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笑着,拿起梳子梳着她的发,动手替她束发。

  “宇文恭,你这个下流胚子,我到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想看清我还早,你得要时时与我相处,才能将我看得透澄。”

  她眼角抽搐,懒得听他耍嘴皮子,由着他束发更衣,感觉像是回到十年前,她第一次穿朝服是他帮她穿的,身边杂事是他都衬的。

  “走吧。”宇文恭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迎春已经被迫习惯,就这样与他手牵手走经过他龙门水师的一票副将、参将、千总等等大小武官面前。

  两人进了一家首饰铺子,迎春费了点功夫才挑到一支勉强合意的金步摇,回头对着他说:“先帮我垫着,回卞下城我再还你。”她这才想起她想本身无分文,哪来的银钱买金步摇。

  “三分利。”宇文恭一个眼神,奉化便上前付了帐。

  “奸商。”

  “你也可以选择卖身。”

  迎春俏脸泛红,想也没想一脚踹去,疏于防备的宇文恭当场嘶了声,低斥道:“你上回打在胸膛上的那掌,瘀血都还没散!”现在竟然还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你如果想要在脸上顶个巴掌印也成。”无耻之徒,要是换作他人对她这么说,早就沉尸河底,他该庆幸了。

  “算了,打是情,骂是爱,我认了。”

  迎春眼角再度抽搐,待店家将金步摇装进匣内,她抱着木匣就走,压根不想与他走太近。

  宇文恭不以为意,不管她走快走慢,他就是随侍在她身旁,如胶似漆般的状态,教后头的奉化频频摇头叹气。

  第十四章  藏匿赃银的方式(1)

  待三人回到常盈仓,远远的便听见争执声,迎春不由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老神在在,仿佛早猜着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宇文恭站在厅处,懒声问着。

  “将军,这两个老家伙说咱们没有权限逮他们。”康副将装老实样的扮无辜。

  “怎会?本官说能押就能押,赶紧将他们押上船,和运送白粮的漕船一起进京里,押入刑部待审。”宇文恭不耐地摆了摆手。

  “宇文大人随意调动龙门水师,若无请示圣上,等同谋逆,下官进京必定告上一状。”管粮同知不服气地斥道。

  “去呀,你们都能谋杀巡漕御史了,怎么我不能调龙门水师粮护官?”

  “大人这是给咱们罗织罪名!”

  “是啊,谋杀御史、命各督粮道混粮杂充、私抽船税等各种重税、强制扣住商船、转卖粮作、浮报漕卫编制……既然你们不招是谁主使,那么这些罪名你们就担着吧,届时被诛了几族,可别怪我。”

  管粮同知和漕运提督觑了彼此一眼,同声道:“咱们招了,是卞下知府要咱们这么做的,大人明察。”

  宇文恭闻言,不由放声大笑,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漕运想要牵扯知府?虽知府有辅佐之责,但没有干涉之权,你俩又是凭什么非得要听令于他?”狗急跳墙也不是这么个作法,真是教人啼笑皆非,“两位是否忘了自己是漕运总督的辅佐官?”

  “是他威胁咱们,要将咱们抽船税一事往上呈报。”漕运提督说得煞有其事。

  宇文恭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挠了挠鼻子,“一个卞下城的知府究竟要如何威胁两位?怎么两位如此轻易地被威胁?”

  “哼,他可是当今皇上的表兄,亦是大人的表兄,咱们能不怕他吗?”漕运提督哼了声,只能说应家的女儿真是了得,一个追谥端贤太后,一个可是老镇国大将军夫人,有宇文家和皇上这两座靠山,谁敢不给他一分薄面。

  “好,你要说他威胁你们,总要有真凭实据。”宇文恭懒得戳破两人的谎言,天高皇帝远,掌管卞下经济和军事的是漕运总督,傻子都知道该依附谁,要不岂会闹出昨晚暴动的荒唐事?虽说七叔已经回卞下,但也不是非要他在场才能策画暴动。

  “大人,我有证据,我手头上有应容上缴的征用百姓摇役的名单,当初是应容献计说征用百姓为船工押粮的,省下的军兵押粮费用则是五五分帐,还有卞下一带的征粮折银,他更是用三石粳糯折收一两银,理该折银五千两的定额,实则收了一万多石的粳糯,再将多征收的转卖他处,还请大人明查。”管粮同知像是早有准备,将怀里的帐册拿出。

  宇文恭取过一瞧,大略地翻了翻。

  迎春站在他身旁看了几眼,倘若帐册属实,那么流进应容手里的银子没有上万两,也有数千两,然而和漕运总督那本帐册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才贪这么点银两,端出来都觉得丢脸了。

  宇文恭将帐册翻到底,握着帐册轻扇着风,好一会才回头,问着早已站在办事厅外多时的应容,“应容,你可认罪?”

  一屋子里的人跟着望去,压根不知道应容是何时躲在外头偷听的。

  应容直睇着他,笑了笑,“下官认罪。”

  管粮同知和漕运提督互看了眼,心忖着这本帐就算他不认都不行,这可是正经帐册不是捏造的。

  “但是,下官是听从总督大人的指示行事。”应容又添了一句。

  霎时,两人怒目瞪去,痛骂道:“应容,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敢还陷总督大人?!”

  “是不是诬陷,咱们到皇上面前说清楚。”应容淡道。

  “好,就到皇上面前说清楚,是非黑白自有个说法!”漕运提督怒道。

  “很好,那就一道上京到皇上面前说吧,不过,看在应容的妹子刚去世,待他将妹子带回卞下下葬后再押往京城。”宇文恭替两方下了结论,省得来往怒骂,一点意义都没有,教人听了都乏味。

  “怎能如此?既是要上京,就该要一道前往才是,大人如此决定,分明就是在包庇应容!”

  宇文恭刚要踏出厅门,听漕运提督这么一吼,凉凉回眸,似笑非笑地道:“就算我要包庇,那又如何?官场上不就是如此?”官官相护这门学问,轮不到他教吧。

  “你——”

  “康副将。”宇文恭瞅了他一眼。

  “属下明白。”康副将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水师士兵立刻上前押人,康副将顺便抽出手巾塞了两人的嘴,省得吵得人不得安宁。

  待人都走后,宇文恭才冷声问:“应容,如此结果你可满意了?”

  “若是能让总督伏法,搭上我这条命也值了。”应容笑笑地道。

  “如果你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对付我七叔,为何还派出隋扬暗算迎春?”每每回想这事,就教他冷汗涔涔,他必须确定他不会再让人暗算迎春,否则他难以心安。

  “那晚让隋扬杀了傅祥后,本是要搜出王情搜集落在他手上的帐册,谁知道竟让她一把火给烧了书房,一个懂武艺的丫鬟就如你所言,疑点重重,我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要是能从她们主仆俩身上搜出帐册,更是再好不过。”应容噙着笑,瞅着始终冷着脸的迎春。

  当他察觉宇文恭待她的态度不同以往时,他便按住了暗杀的想法,因为,也许这个丫鬟并非敌人,再者,他不希望让宇文恭伤心。

  “帐册还在。”迎春突道。

  应容蓦地瞪大眼。“真的?”

  宇文恭凉凉看了一眼,压着噪音问:“这件事我会处理,倒是你,我问你,是你让昭华去杀李三才的?”

  “是。”应容不假思索地道:“王情死后,昭华始终走不出悲伤,是我将她接回府,灌输她复仇的想法,若不这么做,她撑不下去了……那丫头重情又死心眼,我总得先撑起她的心,才能教她怎么活,不是吗?”

  迎春垂睫不语,好半晌才从怀里出一只木匣,“应大人,请将这支金步摇放在昭华的棺里。”

  “金步摇?”

  “这是我与昭华的约定,请替我与她实现这份约定。”

  应容疑惑地皱起眉,心想昭华何时与她这般交好,甚至送金步摇……他蓦地想起,昭华出前曾抱怨公孙并没有依约送她金步摇……

  “是公孙要你来的?”他问。

  “是。”既然他如此猜想,就当如此吧。

  “那真是太好了,昭华一定会很开心……可如果再早点不知道该有多好,也许一切都不同了。”应容笑着,嗓音却沙哑起来”

  “你先回卞下处理昭华的后事,待处理完毕,随着士兵上京吧。”宇文恭不想让迎春再勾起伤悲,话落,牵着她离去。

  进了房,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他旋即来到她的面前,躬身问:“伤口疼?”

  迎春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去忙你该忙的,想必你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该做。”剩下的事都是她帮不上忙的,得他自个儿执行。

  “龙门水师来了那么多人,要是样样都让我处理,那群兵可以废了,况且嵇韬也来了,漕卫的事交给他处理,漕粮四交给龙门水负责,待到个段落,咱们就准备回卞下。”

  “终于轮到处理他了?”

  “总得找出那笔藏匿的银两,如此才能定下死罪。”他在大理寺当差两年,自然凊楚要定罪就得要罪证确凿,那笔银钱必定是关键。

  “如果找不到呢?”上哪去找那么一大笔银两嫁祸?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着。”

  迎春皱着眉,冀望一切顺利,否则要她怎么甘心。

  “累了就歇会,如果要我作陪,我……”

  “不用。”迎春不客气地拒绝。

  宇文恭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唇上偷了香吻,她错愕地瞠圆水眸,抬腿毫不客气地扫了过去,他敏捷地跳开,边往外走。

  “好好养伤,要是不小扯到伤口,我会心疼的。”

  “你这下流胚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回应她的是他张扬的笑声,教她气得牙痒却又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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