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很痛耶!”奶娃娃气不过的扑了上去,拳打脚踢,张嘴嘶咬。
那头一大一小夹缠不休,这头哭泣的少女也没停下她的眼泪。
她并没开口,可是却让人轻易的感受到她的不舍。
随着她哀伤又专注的目光,那个伪装成镜子的高科技随身电视画面里,有个极年轻,称之为少年也下为过的年轻男子,俊秀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木然、像是灵魂跟着死去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感到心痛……
“妮妮?妮妮?”
画面杂杂、杂杂的模糊了起来……
“别吓妈妈,妮妮你醒醒!”
杂杂……杂杂……
“Auntie,没事的,救护车就快来了。”
高薇妮隐约中听见有人在说话,她只觉得昏昏的,很努力的睁开了眼……
“妮妮!你觉得怎么样?没事吧?”梁芳仪发现爱女清醒后,急得眼泪直流。
“没,我没事。”她努力要甩开那种昏眩的感觉,但整个人软软的,只能闭上眼再休息一下。
“妮妮?”以为她又昏了过去,梁芳仪可紧张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晕晕的……”高薇妮闭着眼,呓语一般的轻喃。“妈咪……我刚刚……好像作了一个梦,可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恶梦吗?没事,没事的,妈咪在这里,那种不开心的梦,想不起来就算…”
“不是……”脑中空空的,可高薇妮确信那不是恶梦,但偏偏她又什么也回想不起来,只记得那种让人不愉快的,极为哀伤的心情。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高薇妮莫名的感到懊恼,因为那种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
这种明知道要记住,却偏偏什么也不记得的感觉,气得她想敲自己的头,但她连敲头也无能为力,因为她竟然没手可用?!
她吓了一跳,睁开眼,飞快的往手的方向看去,就看见自己的双手抓着某人的衣襟,用力过大,不但指节处整个泛白,甚至还直接僵硬住,就像两颗石头一样。
搞什么?
她愣愣的顺着紧抓住的衣襟往上看去,然后定格,对着那张明明陌生,却没头没脑感到熟悉的冷颜,她的眼泪像有自主意识那样,完全不受她控制的又流了下来。
“妮妮,是哪里痛吗?怎么了?你告诉妈咪。”
身旁母亲心焦的询问,高薇妮充耳不闻,她痴迷的目光,有如着魔一般的直看着那张满是隐忍的冷颜。
隐忍?
水汪汪的眼睛轻眨了两下,高薇妮以为看错,但是并没有,即使并不明显,但那确实是忍耐的表情,完全就是很忍耐的在抱着她。
抱?抱着她?!
再次的吓了一跳,高薇妮这时才发现她是让这人给抱着,而且看情况,好像是她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让他脱不了身,只好抱着她等待救援。
“对,对不起。”惊讶到差点大舌头,高薇妮费了点力,才让那双用力到呈现僵化状态的拳头慢慢松开。
“看来薇妮好像没事了。”一直冷静观察情况的阎冠府温言安慰焦急不已的梁芳仪。
“没事,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高薇妮很直觉的附和。
但极讽刺的是……
“来了,救护车来了。”因为心焦,一直待在前门引颈期待的高育成冲了进来。
救护车?
“不用了啦。”高薇妮吓到,因为她并不觉得有多严重。
“不行!”高家夫妇异口同声。“你一定得仔细做个检查才行!”
虽然女儿晕过去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但他们两个做父母的是真的吓到了,要没有一纸健康检查报告,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心。
形势比人强,焦急的双亲跟已经到达的医护人员,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总动员,高薇妮压根儿没有反对的权利,就这样被送上了救护车,带着满心的疑问、对那冷颜青年的好奇,一路被送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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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报告出炉的那天,要不是亲眼见到爱女昏过去的那一幕,高育成一定以为有人在开玩笑。
正常,一切正常,哪里有什么毛病?
可是那天女儿喊痛昏倒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能解释,包括当事人,可心疼爱女的爸爸无法接受这种“没答案”的答案,想方设法的要医生找出原因,双方正试着讨论出个结果。
在得到合理的解释前,可怜的当事人抗议无效,只能无奈的继续被困在病房中。
“妈咪,还要多久才能出院啊?”要不是病床不够大,心烦意乱的高薇妮真要在床上滚来滚去了。
她讨厌待在医院!
不管是那种药水的气味,还是触目所及的死寂色调,所有的所有,她都觉得讨厌。
就是一种像有小虫子在咬的不适感,让她怎么样都觉得不舒服,她不想待在这里啊!
见她焦虑不安,梁芳仪安抚性的拍拍女儿的手,哄道:“你乖,等检查出结果就能出院了。”
“结果不是出来了?是爹地自己不信,不然医生早说没问题了!”高薇妮气恼得想揪扯头发。
“可是你爹地他不放心啊!”其实梁芳仪自己也很不放心。
“但是医生都说没事了。”扁嘴,高薇妮感到气闷。
虽然双亲讲得挺严重的,可是她完全不记得昏厥前自己做了什么,不论是眼泪或心痛,她一概没有印象,只记得撞到人之后,全身痛得不得了,她合理的以为,之后所有的异常一定是撞伤引起的。
“我说真的,那天我跌得很用力,也许是撞到了头,才有些奇怪的反应,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啦!”高薇妮一直就觉得双亲大惊小怪。
“……”看女儿能吃能睡能抱怨,粱芳仪有些动摇。
“好啦——”拉长尾音,高薇妮赶紧撒娇。“妈咪,你跟爹地说,叫他别那么大惊小怪啦,他要信任医生的专业才对,别再把我关在医院里了啦!”
“这……”
“不用这跟那了,你就跟爹地说嘛,他最听你的话了,更何况,丹尼尔他不是等着跟爹地谈生意吗?”她赶紧抬出救援藉口之一。
在住院的这几天,她能打听的,全都打听清楚了。
那天到她家的斯文男,是她爸爸大学同学兼生意往来对象的儿子,现在二十三岁,中文名字叫阎冠府。不过她一个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年轻女生,英文才是她主要母语,所以还是习惯叫他丹尼尔。
丹尼尔接下他家族的生意,目前负责美国这边分公司的经营工作,近期走马上任,所以特地过来拜访,好像要谈什么新计划。
至于那天她撞到的那个男人……
高薇妮有些些的闪神,这是她每回想到那人的直觉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只要事关那人,她什么都不对劲了起来。
不过,闪神归闪神,打听还是得要打听!
她知道他叫官靖武,是丹尼尔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据说成绩十分优秀,毕业那年就有不少知名公司陆续找上门来,希望招揽他到所属的公司行号去工作,行情可是抢手得很。
这么热门的一个优等生,最后是让丹尼尔的友情策略给打动,目前担任丹尼尔的特别助理,然后……唔……没有然后了。
因为她还没打听出来。
啊!啊!
这真是太可恶了!
她有这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可她,竟然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病因,活生生的被困在这死气沉沉的医院中?
“妈咪!”她耍赖,也不管好不好看,用力的耍赖。“不管啦,我不管啦,我要出院,你让我出院啦!”
“也没这么急,等你爹地问清楚,再做决定比较好。”梁芳仪也不想小题大作,可是事关女儿的健康,她也不敢轻匆。
“妈咪,你不是常跟我说,什么金……”高薇妮顿了下,因为忘了那句中国话怎么说。
想,她很用力的想,偏偏越急她越想不出句子,气得她又想去揪扯她的头发。
“哎呀!就是时间很重要,是买不到的,跟Time is money很像的那句。”她嚷着。
“寸金难买寸光阴?”梁芳仪猜测女儿的心思。
“对!就这句,说时间是买不到的这句!”高薇妮松了口气,总算能接着她想表达的意思,继续说道:“你跟爹地都是那么忙的人,丹尼尔看起来也不是吃饱没事做的人,不要为了我浪费时间,你们赶紧把生意谈一谈吧!”
“妮妮……”梁芳仪狐疑的看着女儿,问道:“怎么回事,你好像挺在意丹尼尔的事?”
越想,梁芳仪越觉得有那么一回事。
“你最近一直在问丹尼尔的事?”
“哪、哪有。”面对母亲的质问,高薇妮心虚。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那个表现冷漠又不太说话的年轻特助,只是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也还没想到很好的方式来套话而已。
“看来,我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因为联想到些什么,梁芳仪露着笑,喜悦的模样,完全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得意之色。
“……”高薇妮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陪笑的分。
看着女儿的笑,梁芳仪只当自己猜中了那份小女儿心思,更是呵呵笑个不停。
处在状况外的高薇妮不知道母亲在笑什么,只能继续陪笑,嘿嘿,嘿嘿嘿。
呵呵对上嘿嘿,母女俩笑容满面,场面极是欢乐。
至于她们在笑什么,那也只有她们心里才知道了。
第四章
官靖武冷冷的看着来客。
并不能怪他表情稍嫌冷淡,没维持住公式化的专业表情。
实在是以次数来说,这高家的女孩在这三个月以来,也造访得太频繁了些……
“Hi,小武哥。”对着那冷颜,高薇妮笑靥如花。
也难得她能笑得这么样亲近又热切,这三个月以来,官靖武待她的态度,就算不到冷冻库级的程度,但也就一直是那种不予理会的冷调。
可偏偏她就像瞎了一样,没看见,她什么也没看见。
要换作一般人,一次、两次、三次,早早就放弃,谁也不想拿热热的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哪能像她一样,一路走来始终如一,每每见了他就像蜂儿见了蜜一般,笑得喜孜孜又甜腻腻。
对官靖武,她就像是入了魔,中了一种叫官靖武的邪,她只要能看见他,就打心底感到开心,哪管得了是冷脸还是热脸……
“今天好吗?”笑咪咪的问候着,紧接着自告奋勇,表现她想帮忙的意愿。“忙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来者是客,怎有让客人忙的道理?”官靖武处变不惊,对她的异常热情,面无表情的来个冷处理,淡然道:“阎先生正在开会……”
“没关系,没关系。”高薇妮露出“我很了解”的表情,得意道:“我知道他们大人物都是这样,很爱开会,超爱开会,一开起会来就没完没了,就像我爹地那样,他不是去考核就是去开会,每天都很忙的。”
官靖武充耳不闻,公事公办的续道:“不知道高小姐……”
“薇妮,叫我薇妮就好了啦!”再次打断他,高薇妮第N次的提醒,有点害羞的补充道:“还是你想叫我的小名妮妮?”
除了父母,高薇妮并不是很喜欢旁人叫她的小名,除了太过亲昵,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小名让她觉得很孩子气。
反正她的名字是两用式的,中英文都是薇妮,顺口又好记,所以除了父母之外,她一直都只让人叫她薇妮,不过对象要是他的话……
“如果是你,你也可以叫我妮妮,没关系。”一脸的娇羞,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要随便他了。
可惜,落花有意、很明显的有意,流水却无情,像瞎眼一样的无情。
那头的高薇妮说得娇滴滴又羞答答,可官靖武对她的含羞带怯却是视而不见。
维持着一号表情,仿佛没让她接连两次打断话头,他接续原本要说的话,续道:“不知道高小姐有什么事?我会帮你转告阎先生。”
有些些失望他的下为所动,但高薇妮很快的打起精神,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是我爹地要我拿邀请卡过来给丹尼尔。”
官靖武没开口,可是看他微扬的眉尾,何等机灵的高薇妮立即补上说明。“是一个帮助先天性疾病病童的慈善拍卖会,爹地说,丹尼尔参加的话,对他很有帮助,所以也想办法帮他弄了—份邀请卡。”
表面是慈善活动,但实际上也是熟络本地商界大老们的好机会,当中的巧妙并不用她多加解释,官靖武自然是知道的。
“谢谢,我会把邀请卡转交给阎先生……”
“票有两张。”太过热切,忍不住又打断他的话,高薇妮急道:“到时你们可以一起去,如果没有女伴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
对着她太过闪亮的笑容,官靖武只觉得她有些奇怪。
见他不说话,高薇妮有些些的紧张。“难不成你有女伴了?”
“Hi,薇妮,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总算结束会议的阎冠府回到了办公室,文雅的俊颜挂着浅浅的笑意。
浓长得不像人类的长睫毛眨了数下,高薇妮不敢相信,她运气竟有这么坏?
她打听了多久,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个开会的时间,让她可以跟留守压阵的官靖武单独说一会儿话。
怎么也没想到,这独处的时间竟会短成这样子?
“高小姐送邀请卡来。”在她吃惊的时刻,官靖武交出邀请函,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来意给说完了。
“慈善拍卖会吗?”拿着邀请函,阎冠府只想了一秒钟,发问:“那天你也会去吗?”
“嗯,爹地是这个基金会的会友,我一定会去的。”有些些的泄气,回答的语调已不复片刻前的热络。
“那能不能麻烦你当我的女伴?”阎冠府问她。
请她当他的女伴,这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拜访过高家之后,那种非得出席的社交场合,他都会商请她这位世交之女权充他的女伴。
对于阎冠府的邀约,高薇呢并不意外,可是她有她的计划啊!
按她的计划,她拿出两张票,是要他带着小武哥一起出席,女伴的部分就由她帮他们解决,到时她找辛西雅当丹尼尔的女伴,而她,就能当小武哥的女伴,名正言顺的倚偎在他的身边。
呵呵呵,那画面,光是想像她都觉得飘飘然……
“我当然很乐意。”她表示,紧接着又说:“可是票有两张……”
“那刚好,你一张,我一张。”阎冠府接得极为顺口。
“我已经有票了!”高薇妮像被踩到脚一样的急着表示,然后试着“委婉”的提醒他道:“另一张票你可以给小武哥啊,你们一起去,至于女伴的事,可以全权交给我,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