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放确实心机深沉!
其实他早就想走人了,说什么“假分手”,根本只是他不想背上“负心汉”罪名的卑鄙手段而已。
“这位小姐,你真的误会了啦……”甄云臻眼看自己闯了大祸,赶快追上来澄清。“不好意思,是我硬要任放陪我来选东西,是我逼他的,你千万不要生气!”
盛怒中的张彤薇根本什么也不想听,何况这女人的口气一副跟任放交情匪浅的样子,听了更气!
不留余地,张彤薇转头加快脚步离开,才跨上电扶梯,她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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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任放跟陌生女人亲匿挑选领带那一幕,张彤薇的心简直像被砂石车碾过似,一瞬间破裂成千千万万碎片,再也不可能恢复……
心情低落的她下了班不想回家,躲在办公室里陪编辑部的朱玉蝶赶专栏稿子。
“玉蝶,他怎么可以这样骗我?怎么可以……”张彤薇把一本过期杂志撕成一堆一堆的碎纸片。
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伤心,整个晚上不停地又骂又哭,巴不得立刻杀到任放的饭店里狠狠把他大卸十八块!
“早跟你说过了,什么‘假分手’?根本是他想甩掉你的计谋,是你自己不相信,笨到极点被他耍得团团转!”
朱玉蝶一面对着办公桌前的电脑打字,一边碎碎念数落。
“有一本畅销书你一定没看,叫做‘看透你的男人’,等下我找出来,你带回去好好仔细研读。
你啊,就是太没戒心了,对自己的男人太有自信,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那些错……书里面很多实例,看完你就恍然大悟了,到时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笨!”
叽叽喳喳说了一大串,朱玉蝶把她撰写爱情专栏的理论全搬出来,但伤心欲绝的张彤薇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不信!他不可能会骗我!不可能!”
张彤薇忿恨将手中几乎已分尸的杂志用力一掼,砰地恰好敲在面前一部崭新光亮的笔记型电脑上。
“喂喂喂,离我的电脑远一点!你要打就去打那个臭小子,不要打我的‘小苹果’出气!那里面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全都是我的命啊!”
朱玉蝶见她想砸烂那部笔记型电脑的恐怖德性,急忙把电脑搬到“安全”的地方。“任放那臭东西就是给你宠坏的啦!气,气有什么用?认了吧,下个男人会更好啦!”
“不行!我不甘心!呜……我想杀人啦!”张彤薇再抓起那本四分五裂的杂志往垃圾桶狠狠一丢。
“不甘心?那你想怎样?”朱玉蝶从电脑前探出头来。“去哭去闹?还是索性杀到大汉皇宫的大厅前表演上吊才够精彩?”
“我……我……我不知道啊?”张彤薇茫然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好友,失落道:“哎,难道就这样放了他,岂不太便宜了他吗?”
“算了啦,虽然我知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很难放下——”朱玉蝶端起案前的热咖啡慢慢喝着,摆出她平日在杂志社里撰写爱情专栏的“小蝶夫人”姿态劝道: “可是,任放的心已经另有所属,你死缠着只是让自己更没自尊、在他面前更没地位而已。冷静想想,既然人家都不爱你了,干嘛还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玉蝶,我只想把话说清楚。”张彤薇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彷徨无助的软弱展现无遗。“对啊,就问他一个答案……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他是真的要分手,有种的话他就亲口跟我说呀!”
“你白痴啊!事情都这么明显了,答不答有那么重要吗?听我的话——不要再理他了,当作没认识过这种人渣!”朱玉蝶火气大了。
她压根不赞成张彤薇再跟任放有任何牵扯,极力劝阻。
“清醒点!你仔细想一想,手机居然可以让别的女人接听,这样不还打紧,他敢公然堂而皇之地带着女人到百货公司买衣服、挑领带,就算是眼睛全盲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关系匪浅,你该不是傻得想骗自己,说那个女人只是他的普通朋友、或者可能是刚好路过的路人而已?!”
“我……我就是要他一个说法!”她痛苦地抹去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总要给我一个解释——我只是要一个解释很过分吗?”
“看,你又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朱玉蝶认真严肃地盯住她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很多男女之间早该了断的孽缘却一直断不了,非要弄到最后你死我活才告断落吗?就是因为有很多像你这样缺乏理性的人……”
铃——铃——铃——
就在朱玉蝶又要开始她“两性专家”的长篇大论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是任放?”张彤薇预感强烈,脱口而出喊道:“一定是他!”
她激动颤抖地伸出手正要拿起话筒,朱玉蝶赫然将她的手挡开,迳自按下免持听筒,冷静问道:“蔷薇杂志社,你好——”
“呃,你好……请问,广告业务部的张彤薇小姐在吗?”
果然是任放的声音,虽然音调缓慢,听起来很冷静,但张彤薇可以感受他希望赶快找到自己的那一点点着急——
当下她很想凑到话机旁边与他直接对话,想直接问他个清楚明白,却硬被热心的朱玉蝶阻挡。
只见朱玉蝶不断皱起眉对她摇头,一再示意她不要出声。“张彤薇?她已经下班了喔。请问哪位要找她?”
“她……不在办公室里?”任放语气明显失望。“那好吧!谢谢你。明天我再跟她联络。”
嘟——嘟——嘟——
任放很爽快地挂掉电话,满肚子怨气的张彤薇只能望着无声的话机,暗自心碎。
“告诉你,他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能心软。”朱玉蝶谆谆教诲。“这回啊,他要是没去租个广告看板,登他一个月的道歉忏悔启事,没有三克拉以上的钻戒,再外加一百朵以上的玫瑰花,你绝对不能饶了他!哼,爱劈腿是吧?那就让他尝尝失去心爱女友、遭到天打雷劈的痛苦滋味吧!”
张彤薇什么话也不想说,她心知肚明两人之间差不多是完了,最后的底线已经彻底打破,即便任何代价都难以挽回了……
第三章
之后,持续忙碌的任放一直联络不上张彤薇。
每当他好不容易抽出一点空档打电话,总是不巧遇上她关机或正在讲电话,打到公司去,她也总是不在办公室。身为广告业务的她,每天都有拜访不完的客户,想在办公室找到她人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任放硬着头皮打电话到张彤薇家里,照理他们对外已“宣布分手”,他是不该再打电话到对方家里的,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编一个借口,提心吊胆地拨通了电话——
“任放啊?你找我们薇薇什么事?”张太太客气却冷漠地应答道:“没记错的话,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既然都分手了,应该没必要联络吧?”
“咳!呃……是的。”
任放困难地顿了顿,没想到平常慈蔼的张妈妈竟会有如此严厉的一面?
他深吸了口气,把事先拟妥的说辞娓娓娓道来。“是这样子的,张妈妈,我有个朋友是做服装的,他最近开了几家店,所以想在蔷薇杂志登几期广告,所以,我才会冒昧打这通电话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张太太恍然大悟,马上转换成亲切的语调。“呵呵,任放你真有度量啊,还会帮已分手的女友拉业绩。哎呀,我们家薇薇就是没福气,白白错过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唉,当初我也有劝她啊,难得谈了那么久感情,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张妈妈……”任放皱起眉头,他不想听长辈检讨他们两个是否该分手,只想赶快找到彤薇。
“我知道啦,你们都嫌老人家啰唆,现在的年轻人啊,把婚姻感情都当儿戏,我实在搞不懂,你们都已经论及婚嫁了,为什么还这样说分手就分手?任放,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薇薇的事啊?”张太太严辞责问。
“不不不!事情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任放紧张想解释清楚,却什么也说不清楚。
唉!真要命!
他们明明就还没分手啊!现在却搞得好像非分手不可了!
“好啦,你也别说了。”张太太叹了口气,有感而发。“既然都分了,能够好聚好散是最好的啦。薇薇现在已经有了不错的对象,张妈妈也祝福你尽快找到你理想中的新娘……”
“薇薇她——她有了对象?”任放感觉头顶一片雷声隆隆——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才短短几天,怎么彤薇就已经有了“不错的对象”?怎么可能?
“是啊。我跟彤薇都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张太太慢条斯理道:“自你们分手后,我一大堆姐妹淘都好热心地替薇薇介绍新的对象,她也不排斥认识新的朋友,这应该很正常吧?”
“……”任放什么话也答不出来。
他倒抽一口凉气,整个脚底都麻了,脑袋也一片混沌。
他万万没想到,他所深爱的彤薇是见异思迁的女孩子?
更何况,他们又不是真的分手,她怎么可以跟别的男生交往呢?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劈腿呀!
“任放啊,我猜你知道这个消息,心里恐怕会很不是滋味,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我们彤薇有新对象了。我跟她爸爸呢,都希望她赶快找到一个好归宿。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跟我们薇薇联络吧?”
“喔,我知道了。我……我会注意的。”任放声音虚软,手脚没力。
他像是一只被针戳破的气球,顿时没了半点生气,本来想找到彤薇好好向她解释之前的误会,然而,事情发展到这里,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甚至连话都不想留,黯然向张妈妈道别。“张妈妈,真不好意思。我不该打这通电话的,以后也不会再打了,您放心,请代我向伯父问好……”
“谢谢你,任放你真是个好孩子。”张妈妈称赞道:“你的条件这么好,一定很快可以找到好女孩的。对了,你刚说要介绍广告客户给薇薇?”
“呃,是啊。”任放答得含糊,其实那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呵呵呵……如果是为了公事,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知道,薇薇她现在正在×××西餐厅吃饭,如果很急的话,你可以转告朋友先去那里找她……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公事还是可以公办,就怕万一时间耽搁了,误了杂志社截稿时间,你的朋友上不了广告版面就不好了。”
张彤薇做业务靠的是广告业绩算薪水的,张妈妈当然不会放弃女儿增加收入的机会,大剌剌就报出了女儿约会的地方,就怕错失这笔业绩。
“是,我知道了,谢谢张妈妈。”任放客气道谢,轻轻挂掉电话。
一瞬间,他的痛苦如排山倒海而来——该不该去找她把事情摊开?
倘若他不知道她的去向也就罢了,她的母亲把她的行踪讲得那么清楚,他如何按捺得下心里的愤慨激动,不去找她呢?
他猛然起身,抓起车钥匙往门外冲去,他不喜欢事情含含糊糊、似有若无,他要当她的面问清楚——为什么她可以随随便便投向别人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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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任放的事情心情烦闷,张彤薇根本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要不是母亲疲劳轰炸到令她捉狂发疯的边缘,也不会来吃这顿无聊的相亲饭。
“张小姐,今天的菜色还合你的胃口吗?”林育梁殷勤为她斟了些红酒。
“嗯,还可以。”张彤薇态度始终寒漠,请客的人倒是不以为意,整晚不断地扯话题、献殷勤。
“呵……张小姐吃东西好秀气,果然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林育梁三句不忘称赞,他老早就知道张妈妈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早就倾心于她的美貌聪慧,只是知道她的时候已是名花有主,徒留遗憾在心里。
如今得知她已跟男友分手,他第一时间就争取和她相亲的机会,好在他满有长辈缘,张家两老一见他是个上市公司的小主管,收入稳定又可享有丰沛股票红利,当下便钦定他为最佳女婿的头号人选。
然而,张彤薇却一点也不欣赏他!
别的不说,光是谈吐内涵就跟任放天差地别,任放学的是观光旅馆管理,他口里说出来的东西,远比整天关在工厂里的小土豆要宽阔有趣多了。
除了谈吐的差异,任放英挺俊帅的外表,卓尔不凡的翩翩风度更是林育梁不起眼的外形所望尘莫及的。
“张小姐,你的手好漂亮——刀叉在你的手里像是会跳舞似,好优雅喔!”
林育梁继续他甜死人不偿命的称赞,张彤薇仍熟练地切割面前的牛排,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想把手上的刀叉往他脖子上划——说不定能让他安静一点!
“张小姐,听说你在杂志社当广告业务?女孩子做业务很辛苦吧?尤其你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常会遇到客人想藉谈生意吃你豆腐?”
“嗯。”她不想答腔,基本上这是个白痴问题,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回答。
于是,她几乎一个晚上都低着头,眼前那块煎得又硬又韧像是皮鞋底的牛排,被她分尸似地划得没一个地方完好。
然而,她也没什么吃,只随意嚼了两下,喝了两口汤,吃了几口沙拉,就算给他面子交差了。
“我吃饱了。”张彤薇放下刀叉,优雅地拿出湿纸巾擦擦嘴。
“你吃这么少?”花钱请客的主人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今晚的菜色你不喜欢吗?还是……要不要再点些什么你爱吃的?”
“不用了,我很饱。谢谢。”她冷淡而客气道。
说实话,要不是母亲要死要活地逼她非赴这餐相亲饭不可,她宁可躲到漫画王去看一整晚漫画,也不想跟眼前这个长相很抱歉、说话无趣的男人,吃这顿毫无滋味的晚餐。
“那……你要不要去看场电影?还是去哪里逛逛?”林育梁好不容易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自然不想太快结束这次难得的相约。
“不了。我要回家看韩剧。”张彤薇以不容一丝异议的坚决口吻否定。
“啊?看韩剧?”林育梁当场傻眼,原来在佳人的眼里,看韩剧比与他共处更重要、更有趣?摆明了她对自己没有一丁一点的兴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