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咏儿努起唇直接否决烈竹逡的想法。
无关嫉妒,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逡哥和水琉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水琉璃究竟有没有……”
“没有!”烈竹逡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件事,俊颜蓦然一赧,直接否认。
“为什么?”她一直不明白,逡哥和水琉璃的认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落差。
轻拧起眉,烈竹逡的眸中有着乞求。“水琉璃已经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
“不好、不好!”她坚决想知道,在这么保守的年代里,坏女人会有如何大胆的举止。
她承认她的好奇心是重了些,若真要套一句现代词汇,就是“八卦”两个字啦!
纵使脑筋再灵活,面对咏儿那总是出其不意的问题,烈竹逡除了叹息还是只有叹息。
其实他和水琉璃间的事也并非那么不可告人,只不过没必要说出来罢了。
“逡哥……人家真的很想知道,你说啦!”为了知道答案,咏儿简直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去了。
最后,他终是无奈地开了口:“她和你一样轻薄了我,我在关键时刻就把她踢晕了,就这样。”
烈竹逡虽极力压低嗓音,但石洞中还是清楚地回荡着他低沉的余音,让两人都不可抑制地烧红了双颊。
咏儿更有种想找块豆腐直接撞死的冲动。
原来她的行为和水琉璃一样被列为坏女人之伍。
“不过……你不一样。”良久,烈竹逡突然开口,一双健臂则轻轻地将娇小的咏儿圈在自己怀里。“能被你轻薄,是我的荣幸。”
这……是属于“烈”式的甜言蜜语吗?
她该高兴吗?
咏儿头一回有种哭笑不得的窘态,不过她马上就释怀了。
若真要严格说来,水琉璃的前卫还是略胜她一筹。
“那我该感谢你没把我踢晕吗?”辣辣地赏了他一记拐子,咏儿看着他吃痛的表情,抑不住地笑出声。
烈竹逡还来不及回应,一抹清亮的铃声已回荡在宁静的山谷间。
凛起眉,咏儿不解地道:“是我的手机铃声,可……我早把它关机了不是吗?”
一股莫名的颤栗涌上心头,咏儿眼前掠过许多恐怖片的惊悚镜头。
“它会响多久?”她还在犹豫,烈竹逡已发出了疑问。
“我不知道。”握着他的手,咏儿无法给他正确答案。
“出去瞧瞧?”拉起披风裹住彼此,他征询着咏儿的意思。
手机还在响,有烈竹逡在身旁,咏儿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一踏出石洞,他们赫然发现咏儿的大背袋有被雷击中的迹象,马儿也因惊吓,早挣脱缰绳失了踪影。
咏儿弯下身拾起手机,在手机荧幕显示出“樊尔”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键。
第十章
“咏儿!天啊!我的咏儿,我终于打通了……”电话彼端传来如雷般的欢呼,樊尔似乎处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打的电话。
“怎……怎么可能?我们不可能连得上线的。”
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连结了不同时空,拉出了樊尔先前所说的空间学说。
她还记得樊尔说黑洞加虫洞加白洞就等于哆啦A梦的任意光圈,当时他是以最简单的原理让她明白了复杂的空间学说。
“咏儿,你在某个朝代的九寨沟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难以置信地惊叹出声,咏儿不自觉地扬高了嗓音。
“我梦到你,是你告诉我的。”樊尔轻轻开口,语气里有着相同的感慨万千。“咏儿,纵使相隔千百万里,依然阻隔不了我们的感应。”
这是属于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咏儿感动地红了眼眶。
“那一晚我没听清楚,你究竟掉到哪个朝代去了?”
“明朝。”
她的话一落,樊尔身旁的声音又开始纷杂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樊尔反倒沉重了起来。“咏儿对不起,依目前的科技,我们还没办法让你回来。”
“哥,没关系,我现在很幸福。”如果在几个月前,她听到这一句话,可能会抑不住地号啕大哭,但现在不会了,因为现在她身边有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她再也不会彷徨无助了。
“真的?”不确定地开口,樊尔心疼万分地道:“我知道你坚强,但不许骗我们知不知道?”
“嗯!”她微微颔首,当父亲及阿公相继与她通话后,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纷然落下。
蓦地,肩上一股温暖的力量落下,抬起头,落入咏儿眼底的是烈竹逡那安慰的眸光。
“阿公你不用担心,我一掉到这个年代,他就一直在我身边了,嗯!他也是个医生。”
回过神,阿公老当益壮的嚷嚷让她备感温馨。
“叫他过来和阿公说说话。”
呃?没料到阿公会有此要求,咏儿愣在原地,回过神后,烈竹逡已经接过电话毕恭毕敬地接受老人家的质询。
“小子,你哪间学校毕业的?”
瞠着眼,烈竹逡学着老人家的语气问咏儿:“哪间学校毕业?这是什么意思?”
“阿公是问你师承何派啦!”在他耳畔低语,咏儿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这种感觉好怪。
烈竹逡将电话贴近耳边,一股闹哄哄的语音直直冲入耳底。
仿佛阿公无厘头的问话让一干人跌得东倒西歪。
“阿公你问重点啦!手机很快就会没电,也随时都可能断讯。”
“这攸关着咱们家咏儿的幸福,很重要,别插嘴。”老人家吼着,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十分反弹。
待手机只剩老人家的声音,烈竹逡才简略道:“阿公,在下师承药谷医仙逢药子门下,自小在药谷习医又习武。”
直接省略前头他听不懂的部分,老人家中气十足地畅笑出声。“听你这语气说来,学的是中医喽!好、好,咱们家咏儿可是未来医界最有潜力的美女医生,你娶了她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语落,老人家满意地笑得合不拢嘴。
不用贴近话筒,咏儿都可以听到阿公的笑声了。
“能娶到咏儿的确是我的福分。”似乎是感受到老人家的欢喜,烈竹逡轻扬起笑回应着。
“虽然阿公不能观礼,可你也千万记住,不可以欺负咱家的宝贝孙女,现在有支家暴专线,是容不得你造次……”
老人家还没说完,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又爆涌至电话旁。
啼笑皆非地透过电话感受到阿公不改疼惜她的豪气干云,咏儿的心不舍地蒙上了难过的思绪。
“阿公、爹地、哥,你们要保重……”
咏儿话还没说完,那间断的讯号已没入时空当中,而初冉的朝阳在此时显露出万丈的光辉。
远处山峦层迭的美景,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地落入眼底。
“逡哥……”将脸埋进他怀里,咏儿心中的不舍随着眼泪落在烈竹逡的胸口。
“不哭了!你瞧,彩虹伴着日出出现了。”
趁着她仰起头,烈竹逡顺势攫住咏儿的唇,企图用吻抚去她心中的难过。
情难自禁地攀附着他的肩,她趁隙轻斥道:“逡哥,你学坏了。”
“为了你变坏,没关系。”
感受着彼此的美好,烈竹逡笑着回应,加深了这个吻。
在这一刻,他们的幸福日月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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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矗立在陡峭山崖上的居所,咏儿诧异不已地看着泡好茶等待的况允风。“你好可怕……”
听到她率直的话语,况允风轻扬眉,不置可否地笑出声。“这实非我所愿,姑娘请坐。”
斟上两杯茶,他转向老友道:“昨夜一场大雨扰乱了许多事,却也因此成了定局。”
相视而笑,咏儿等着他继续开口。
“你们等着拆我的台吗?”慢条斯理地将茶倒入碗里,将覆上茶盖的盖碗茶递给咏儿,况允风轻笑道:“这是茅亭贡茶,喝喝看?”
瞧他这般闲情,咏儿也跟着放松了思绪,茶一入口,那满腔的甘香清而不淡地盘旋在其间。
惊艳地微挑起眉,她眉睫染笑地说:“好喝。”
“当然,茅亭贡茶是青城四绝之一。”掀开茶盖轻啜一口茶,况允风细细品味着佳茗,心头也若那温润滑入喉的茶般,有着说不出的温畅。
他沉眉望着眼前情意了然的二人,况允风不忍打断却仍是扬起清俊浓眉,高深莫测地对着咏儿开口:“这一回,我这满口胡言的江湖术士已全然无用武之地,因为你已经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命盘。”
“创造属于自己的命盘?”朝烈竹逡会心一笑,咏儿佯装不解地问。
仿佛已看穿咏儿欲试探的伎俩,况允风道:“开天辟地以来,你是首位开创自己命盘的人,今日一聚,纯属闲话家常。”
不可讳言的,他有些失望,不过数日,再见咏儿时,她的命盘竟已出现逆转性的更动。
他不懂是怎样的机缘巧合创造如此神迹,却深知她的改变也让老友的命盘成了定局。
笑了笑,况允风身上那淡然的气质让人几乎有种隐入山林的错觉。
饮尽一杯茶,咏儿便让他们去聊属于男人的话题,在四处闲晃的同时,她意外发觉在如此幽静之处,竟充满着让她惊艳的发现。
在青城山上小住了几日,咏儿在那奇花异草的环绕当中,有了相当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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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无事一身轻的缘故,回羊峒的沿途,咏儿与烈竹逡既像师徒又像夫妻地走过一山又一山。
这日两人在行经成都山区时,烈竹逡指了指马侧的小篮子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瞧她为缝那些宛若香包的小袋子,冷落了他好几日,烈竹逡便心有不甘。
立正他身侧,咏儿连忙抚慰地勾住他的手道:“里头的花花草草全是这阵子你教我认的解毒药植物啊!我配了十来种天然药花,把它们晒干、碾碎,包装成袋缝起来,挂在脖子上好看又实用。”
虽然两人常为药物的效性起争执,但不可否认的,咏儿十分聪明,往往能举一反三,做出一些他看都没看过的新玩意儿。
“瞧这里头有薄荷的成分,一戴上蚊蚋便不敢近身了。”
“知道你聪明了!”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头,烈竹逡赞扬地道。
“当然,我可是身兼‘鬼面阎罗’的嫡传弟子及夫人两种身分呢!”
瞧她得意洋洋的模样,烈竹逡微挑起眉,难掩对她既宠又爱的神情。
要说两人甜蜜时是浓得化不开,但若一遇到为药性起争执时,却又执拗得互不相让,直至真正的答案出炉后才又甜甜蜜蜜、相亲相爱。
这一日,两人才刚为初采的一味药斗嘴。
在行经一双叉路口时,共乘一骑的两名女子引起了咏儿的注意。
这是她到明朝遇到的第一对双胞胎耶!
瞧着马上那两个面貌出众标致的美丽姑娘,咏儿才想趋步上前搭讪,却被突然落下马的姑娘给吓了一跳。
下意识伸手一接,她抱住了姑娘娇软的身躯,自己的身子却也跟着跌落在地。
就在她气愤难耐地对着烈竹逡抱怨他的驽钝时,仍在马上的姑娘立即朝她猛道歉。
在那自称是病姑娘的姐姐的歉语当中,咏儿约略明白地替她把了脉,下了药方子并赠了解毒药袋。
当然,名片是最后必给的。
待她巧笑倩兮地目送走两位俏姑娘,咏儿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烈竹逡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却未对方才的事做出任何解释。
猛地,隐忍不住心中怒气,她顿下脚步瞪着烈竹逡。“逡哥!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办法改变?”
在她面前,他是温柔善良的;可一旦行走江湖,他的冷情却是一如往昔般丝毫未变。
为什么?这一直是她心头的疑问。
面对咏儿的质疑,他的神色随之一黯,叹了口气。“咏儿,咱们早日回羊峒好不好?”
并非他寡情地不愿对弱势之人伸出援手,而是在无法断定此人该不该救时,无私的救人是一种冒险。
深知她执着的性子,烈竹逡又缓缓道:“我知道,或者在你们那个世界,医生该是无私地付出他的所学,帮助需要的人。
但在这个时代,是以道德正义来断定是非善恶,你又如何分辨谁该救、谁不该救?一旦行医救人,无论落得的名声好或坏,我们的生活必会因此起干戈的。
向来我便不愿涉及江湖的恩怨是非,我更不希望你再因我错救一个人而受伤,这就是我的理由。”
“逡哥!”是她太单纯了吗?逡哥的一番话让她起了省思的念头。
她岂能以未来世界的做事方式来对待这里的人事呢?就如同她仍无法接受侠义之上操纵生死、擅取人命的道理一样。
扬起唇,她温顺地微微颔首。“好!我们回羊峒,但如果我们真的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好不好?”
轻扬起笑容,他算是给了她答案。
朝她张开大手,咏儿意会地与他十指相扣。“当归,它一定很想念我们。”
“应该比较想念你。”烈竹逡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流浪在外的日子对他而言,已经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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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营火将墨色天际耀照得有如白天,一场婚礼在羊峒的树正寨中举行。
听说新郎是住在五彩湖的大夫,而新娘则是来自外地的姑娘。
虽然两人都不是树正寨里的寨民,但其盛大与欢乐的气氛却不比真正寨民的婚礼来得差。
“婆婆!我好开心啊!”抓起当日收留他们在树正寨过夜的老婆婆的手,新娘子汪咏儿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直拉着她进入人群中跳舞。
她没想到木讷的逡哥会回到树正寨,央求老婆婆在这里替他们举办婚礼。
这种热闹的气氛,让她美丽的脸蛋除了数不尽的笑容,还有感动的泪水在脸庞闪耀。
“傻姑娘,大喜日子,哭了不吉祥的。”婆婆和蔼而温柔地替她抹去了泪水,看见残留着泪光的脸庞,老人家有着说不出的讶异。
姑娘变美了,原本短短的红头发已长至肩膀,蓄成了乌溜溜的柔顺青丝,将她的小脸衬得若天上明月般皎白。
“不会不吉祥,因为今天咏儿很开心、很开心。”
递给她一颗红心苹果,老婆婆低喃:“愿你们永远同心、平安。”
“谢谢婆婆!”
羌笛奏出快乐的乐音,随着那唱歌跳舞的热络气氛,咏儿看到烈竹逡朝她趋近的颀长身影,不禁心头一热,羞红了脸蛋。
虽然她才二十一岁,但怎么有种除了他以外,心再也不起波澜的感觉呢?时间愈久,她对他缱绻的爱意就愈浓。
“大家都说新郎和新娘得跳舞。”朝他出落得更加美丽的新娘伸出手,烈竹逡咧嘴猛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