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基于好友身分才关心一下,犯得着说话这么冲吗?”男子碰了一鼻子灰,仅仅是耸了耸肩,“算了,反正这笔交易我不吃亏,其他的也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就少开尊口。”对待朋友,梅天良仍旧是一副高傲样。
“既然如此……”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浅棕色双瞳,朝着阙迎月绽出一笑,“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笔,可以借用一下吗?”
见他朝着阙迎月漾出笑容,一双棕眼还朝着她猛放电,而她还傻傻的回以微笑,这样和乐的画面怎么看就怎么刺眼,也让梅天良感到一阵不爽,直接以身体插入他跟阙迎月中间,硬生生隔离他们。
“赵涅,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近?”赵涅感到冤枉的衡量了下间距,好歹也相隔一公尺吧!“随便你,反正我很忙,不像你还有闲情逸致到处趴趴走。”
没问过阙迎月一声,梅天良直接从桌面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枝笔,递给赵涅。
赵涅接过后,直接从大衣内袋中拿出一份文件类的东西,爽快的在上头签上大名。
“好了,东西是你的了。”将文件随意卷了卷,赵涅直接塞到好友胸前,“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我向来说话算话。”否则他凭什么在商场上立足。
“那就好。”没再多看事务所一眼,赵涅随即转身离开。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阙迎月,只觉得眼前上演的一切莫名其妙到极点,而将所有情形尽收眼底的阙圆月也一头雾水,唯一让她看得清楚明白的是——
“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她小声喃念着,虽没看见赵涅墨镜下的面容,但从他不可一世的态度看来,肯定又是一个讨厌鬼。
“梅先生,你今天特地来事务所该不会……”阙迎月的视线往他手中抓握的笔瞄去,“只是为了借笔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梅天良将笔放回桌上笔筒,敛起脸部过度扩大的笑容,将甫刚签好的文件摊开在她眼前,“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合约书?”阙迎月清楚看见那份文件上头印着“合约书”三个字。
“正确来说,应该是产权转让书。”
“所以呢?”阙迎月垮下脸,对他的耐性迅速消失中,“你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展现这种在文具店都买得到的合约书?”
“阙小姐,我想你还没弄懂我的意思。”梅天良弯唇露出一丝神秘,将合约书翻开摊在桌面上,“如果合约书上头的内容没错,从今天开始——离婚事务所的新主人就是我了。”
“什么?!”同样惊异的叫声出自阙氏两姊妹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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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瘟神迎进会客室,阙迎月端着一杯小妹“加料”过的热咖啡进门,刻不容缓的问出梅天良不久前投下的问号炸弹。
梅天良不疾不徐的端起热咖啡啜了口,接着又慢条斯理的将长腿交叠在一块,然后将背部往后面的沙发靠躺——
“嗯……你这个沙发该换了,完全没让人感受到一点舒适感。”
阙迎月笑笑的在他对座坐下,丝毫不理会他转移的话题,“梅先生,现在我把你请进门,也让你喝了咖啡了,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我们事务所的新主人吗?我没记错的话,事务所是属于我们三姊妹的,我们根本没签过任何的让渡合约书。”
“我知道你们没签过。”
“重点!”为什么每次遇上他,他总是可以把她搞得焦躁不已?
“重点就是——”梅天良心情极好的露齿一笑,“现在你所站的地方,是属于我的土地,这栋房子也是我的。这样够清楚了吗?”
“怎么可能!”
“我有合约书为凭。”梅天良再度拿出合约书,笑容满面的摊在桌上,“现在你可以好好看个清楚,证明我所言不假。对了,刚刚那位来去匆匆的男人叫趟涅,是这附近土地的拥有人,就在刚刚,我跟他买下这块土地还有这栋楼,所以——”
“这就是你说的产权转移?”
阙迎月突然明白过年前收到那束红玫瑰花束的意义了,那根本是宣告着恶运即将到来的前兆!
梅天良……他果然是瘟神啊!
第八章
“你想怎么样?”
打从开工那天瘟神降临后,几乎天天可见瘟神上门报到,让阙迎月一见就烦心,再见就叹气,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最后,她只好抛下手边工作,跑到一派悠哉的梅天良面前,直截了当劈头就问。
“我想怎么样?”梅天良环视了下会客室周边,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了,我看就再来一杯咖啡好了。”
阙迎月睨了眼桌面上的三个咖啡空杯,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咖啡因中毒致死。
她撇撇嘴没好气的说:“我们这里又不是咖啡厅。”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咖啡厅。”
“知道你还每天上门来报到?”这男人是整天闲着没事干是吧?
“咖啡是吧?”阙圆月谄媚的娇柔嗓音插入他们的争执之中,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殷勤送到梅天良的桌前,“梅先生,我已经帮您泡好一杯了,多亏您不嫌弃我们事务所的即溶咖啡,您想喝多少都可以。”
“圆月,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她对小妹的行为很是不解。
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梅天良还是一尊不请自来的瘟神!
“大姊……”阙圆月挂着笑脸将她拉至一旁小声说话:“你可别忘了现在是他占优势,我们毫无胜算可言。”
“他哪里占优势了?他根本就是每天来事务所白吃白暍,兼严重影响我们工作士气的瘟神!”
“你要这么说也行……”她从没见过大姊对一个人失去耐心,就某方面来说,她还挺佩服梅天良的。“不过你似乎忘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房东先生,租约到期后要不要续约全掌控在他手中,你要是惹火了他,那我们不就只有搬家的份了?先前你也说过搬家有多么麻烦跟不便,所以——”
经小妹这么一提醒,阙迎月才猛然想起梅天良不同以往的身分。
是的,现在梅天良的身分不是客户,而是掌握事务所居住权的“房东大人”!
“你说的没错……”所以她才一再纵容他自由进出事务所不是吗?
“所以大姊,未达目的之前……我们忍!”
“你说的对!”陶渊明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她只是一介平凡人,不折腰就没得玩了,“但是他每天都来事务所,你不觉得看他都看烦了吗?”
“我看你一点也不烦啊!”不敢大胆将话吐出声来,阙圆月小声嘟嚷着。
虽说大姊老表示出一脸的厌烦样,但她可没忽略每当梅天良出现时,她瞳底一闪而逝的欣喜光芒,好似在等待着久违的恋人……这种暧昧情绪,恐怕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吧!
“你说什么?”没将小妹的话听清楚,阙迎月开口追问。
“没什么。”阙圆月俏皮吐吐舌,将真实心声给吞下肚去,“我是说烦也没办法啊!租约的事一天没确定,我们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所以——”她轻轻拍了阙迎月的肩胛,“后续问题就交给你搞定了。”
他们一个性格温吞和善,一个态度狂妄张扬,搞不好其实他们相当合得来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交给我搞定?!”阙迎月睁大圆瞳,低声抗议。
“因为……”阙圆月贼兮兮的瞧了梅天良一眼后,又朝她暧昧的眨眨眼,“我觉得他对你印象不错,如果你能善用美人计,我们的租约要续期应该就没问题了。”
“美……美人计?!”小妹的提议让阙迎月不由得结巴起来。
她哪来的美色可以利用?还有……她怎么都不觉得梅天良对她有好印象?没看见他们两个一见面就争执个不停吗?小妹眼睛肯定是有问题。
没将她观察所得说破,阙圆月笑嘻嘻的给予鼓励,“大姊你好好加油,我们事务所就靠你了。”
交托完重责大任后,她挂着一脸笑迅速退场,留下阙迎月与梅天良继续大眼瞪小眼。
“看来你妹妹都比你识趣。”喝着阙圆月刚泡好的热咖啡,梅天良如是说。
“她是比我识趣。”只不过他喝的咖啡又不知道给小妹加了多少“好料”,如果被他知道真相,只怕他又会气得火冒三丈吧!
“所以现在你是不是该好好表现了?”
“表现什么?”
她那副无知样让梅天良横眉竖眼起来,轻缓将咖啡杯放下,“阙迎月,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所以呢?”眨眨眼,她完全不懂话题怎么会扯到人情上头。
“所以——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什么意思?”瞧他那副倔傲自大又露出奸笑的样势,阙迎月有百分百的坏预感。
她的憨直无知让梅天良真想掐住她脖子,朝她大声咆哮,“你再问一句什么意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他额上青筋隐现,很明显坏脾气又开始发作了,阙迎月轻叹口气,实在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你不用对我不客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大费周章的把土地产权弄到手,说穿了遗不是为了报复她的“不识好歹”、“有眼无珠”。
“你就直接开出条件吧!要怎么样你才会继续跟我们续租期?”
听她这么一说,梅天良才得意的扬起唇角,“这就得看你的诚意喽!”
阙迎月深吸口气,又悄悄叹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好吧!请问梅先生希望我展现什么样的诚意,才不会把房子收回去,继续跟我们续约?”
“这个嘛……”梅天良弯唇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我得好好想想……”
“那请慢想吧!”她可没时间一直陪他厮混,“等你想好之后再叫我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那副可有可无的漠视口吻让梅天良心生不快,“这是你表现诚意应有的态度吗?”
“不然我该要怎么做呢?我刚刚有请问过你要我表现出什么样的诚意,是你说要好好想想的。”
梅天良撇撇嘴,一副不甘愿的样势,“现在我想好了。”
阙迎月旋即换上亲切笑容,省得又被脾气大的梅天良给挑剔,“那么,请说。”
“你给我听好——”梅天良又恢复一派嚣张狂妄的姿态,“第一、你必须说:‘梅先生,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一切都是我的错。’”
听到第一个条件,阙迎月皱皱鼻头,小声低喃反驳:“我又没做错什么……”
“第二、接下我的Case!”梅天良翘着二郎腿,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
听完他开出的条件,阙迎月小拳微微紧握,脸上笑容渐渐消褪,“梅先生,你要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我愿意!但是……我不能因为急着获得一张续约合约,而破坏梅小姐的幸福。”
“跟着穷酸画家会有哪门子的幸福!”提起梅天心的私奔蠢事,梅天良脸色一板,固执脾气也冒出。
“会不会有幸福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离婚事务所,不是为了拆散情侣而设立的!”她们旨在帮助他人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
梅天良激动站起身,“拆散他们就是解决问题!”
“梅先生,那是你的偏见,而我并没有理由接下你的Case,将一对璧人拆散。”
“闭嘴!”她气定神闲的解释态度反让梅天良情绪更加失控,同时也更加坚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开的条件听进耳去?少跟我辩论道德不道德,一句话,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我……”阙迎月看着他被怒火染红的眼,看得出来此刻的他非常、非常生气,也知道如果说出他不爱听的答案,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及祸端,但是——
她偏偏不是眼里只有利益,没有道德良知的生意人,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接下一桩拆散好姻缘的Case。
“梅先生,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她咬咬下唇,意念相当坚定,“我不能答应接下你的Case,我……我不可以让令妹的幸福笑容消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摒弃门户之见,好好了解令妹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吧!”
“要你多管闲事!”对于她的好心建言,梅天良根本不予接受,“我郑重告诉你,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点头答应,二是拒绝我!”
“好吧!”面对他的狂妄暴怒,阙迎月也只能无奈的垮下双肩,“那么我只好拒绝你的条件了。”
她淡然的反应让梅天良狂炙的火气稍稍降温,挑眉质疑她哪来的胆子跟他作对。
“你不怕我逼事务所搬家吗?”这女人……一再的拒绝他,到底是太有勇气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阙迎月诚实的点了点头,“怕啊。”
新年才过就要忙着找房子,简直是在替自己找麻烦。
她的回答又让梅天良纠紧眉心,“既然怕为什么还敢拒绝我?”
“因为——”阙迎月一脸正色的拍拍自己的胸膛,“做人要有良心,恰巧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良知,所以我只能拒绝你。”
“阙迎月,你是白痴还是笨蛋!”这女人——真是可以把他气到跺脚。
阙迎月皱皱鼻头,对于他的质问很不以为然,“都不是。”
“既然不是白痴也不是笨蛋,为什么你偏偏就是敢拒绝我?!”
“为什么?”她歪侧着头,想了想,“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能让人拒绝?”
据她所知,像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少爷,一旦踢到铁板,自尊心便会完全崩溃,精神方面甚至会受到无可挽救的打击,唯有他——
他也算是奇葩,一再被她打击回拒,非但没有半点失意,自尊心反而越筑越高,非要她低头认错不可。
说实话,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何况——他还没经过她允许就擅自视她为未婚妻,还……还硬吻了她……
冷静心情因脑海突然浮现的亲吻画面而顿生波潮,阙迎月脸儿又开始无可自抑的发烫,心跳声清晰的在耳膜边强力鼓动,小脸不由得缓缓垂下,视线因为心慌意乱而失去迎视他的勇气。
又……又来了,阙迎月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脑袋瓜子,为什么动不动就想起不该想的事?
明明都决定要当作被狗啃了一口,彻底忘掉的,为什么每每一想起被他强吻的情况,脑子跟全身细胞就不对劲起来?
为什么最近她老是这样无法控制自己?为什么偏偏又想起不该想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