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离开皇宫,她偏不肯。”他眯起眸,挑眉望向范寺,“我必须送她回去。”
“既是大阿哥的吩咐,小的一定照办。”看得出大阿哥对这位小姑娘的关爱之情,这么做想必有其目的,他也不再多问了。
“那我命你现在就下药,我要连夜将她送走。”德胤深深凝视小蝉的小脸,纵然心中不舍,但他还是得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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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德胤立刻派三名侍卫将小蝉以马车载出宫,直接送返金刀门。
却不知怎地,他的计划让绯影知晓了,就见她迅速来到德羽宫,关心地问道:“德胤,告诉皇额娘,为何要将小蝉送走?”
他故作轻松的抠抠眉心,“没什么,因为她太烦人了。”
“烦人!”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绯影更生气了,脸带愠色地又问:“告诉皇额娘,她哪儿烦人了?”
“呃……她一天到晚像个黏皮糖似的黏着孩儿不放,有谁受得了呀!”他夸张地仰首叹气。
“那是我交代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而她也非常尽责。”绯影喜欢小蝉,一想起没能再见着她,心底就难受。
“我承认她挺好,但是我──”
“你就没半点儿喜欢人家?”绯影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
闻言,德胤差点岔了气,“咳……皇额娘,您真爱说笑。”
知子莫若母,绯影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已有谱。
她站起身,绕到他跟前,“老实告诉皇额娘,你爱上她了?”
他脸色霍然一变,跟着大笑,“皇额娘,这怎么可能,您是不是急着当皇奶奶抱孙子呢?”
“德胤,你又在耍嘴皮子了。”难得生气的绯影猛一拍桌。
“皇额娘……”
“我和皇上派她跟在你身边也是为你好。可当我见过她之后,也为她的安危担心,尤其刚刚才得知她为你受过镖伤,你可知道皇额娘心里有多难受?”说着,绯影便流下泪来。
“到底是谁这么多嘴!”德胤嘀咕着,可能是遗传了父皇的某种因子,一看见他皇额娘的眼泪就浑身发麻、不对劲。
“没人告诉我,你就可以瞒我一辈子吗?”绯影感叹地摇摇头,“现在你翅膀硬了,什么都只想瞒着我们,要不就是三天两头不见踪影……算了,以后我也懒得来找你。”
眼看皇额娘气得就要离开,德胤忙喊住她,露出少见的正经表情,缓缓说道:“皇额娘,您也深深爱着皇阿玛,如果明知自己有危险,还会让他与你共赴险境吗?”
绯影缓缓转过身,“你真是爱上她了?”
德胤没有回答,只道:“我的事真的不用您和皇阿玛太过操心,我已经长大了,做任何事自有考量。”
绯影突然发现儿子成熟许多,这才感动地笑了笑,“好,我懂了,如果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皇额娘,您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我回清宁宫去了。”拍拍他的手,绯影便在宫女的随侍下离开。
目送皇额娘离去后,德胤算起时辰,想着小蝉此刻不知已到了哪儿。
第七章
两天后,小蝉由于体内药力渐退,加上受马车摇晃所扰,比范寺所预估的时间早了半天醒来。
她迷茫地看着四周,半晌后才发现自己置身马车内,她立刻翻开前方布帘,发现驾驭马车之人是她不认识的。
“停车……快停车,你们要载我去哪儿?”她拍着前面的板子,直喊道。
“小蝉姑娘,你醒了。”突然从马车夫身边冒出另两个人,原来前面有三个人!
她赫然一惊。他们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这些人到底是谁?
“你们是谁?快说,你们到底是谁?停车、停车……”她不停拍打着车厢,对于这莫名的情况无措极了。
“小蝉姑娘,你别紧张,大阿哥说你身体不适,得好好休息。”其中一名男子好意劝道。
“大阿哥!”她神情一震,急促又道:“他怎么了?他跟你们说什么?”
“大阿哥派我们送你回金刀门。”金刀门就在前方,只需再半天的光景就能到达。
“送我回金刀门?”小蝉怔忡了,无力地垮下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这么迫不及待的送我走……”
“小蝉姑娘,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那人停顿了会儿又说:“其实大阿哥这么做已是仁至义尽,要不然他可以直接轰你出宫。”
小蝉听出那人语气中的不屑,他们以为她是个死缠着大阿哥,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吗?
“我不是──”她突然大声吼道:“我不是想缠着他,我只是想保护他。”
“保护大阿哥!”前面的侍卫笑出声,“你知道大阿哥的武功有多高吗?他哪需要保护,即便要,也不会是你。”
“你们尽管取笑我吧!”小蝉眯起了眸,放下布帘回到马车厢内,思考好一会儿,而后看向窗口,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下马车。
过了一阵子,马车已行驶好一段距离,发觉车厢内没有丝毫动静,一名侍卫掀开布帘一看──
“糟,她不见了!停……停车。”
三人一起跳下马车,只见来时路黄沙滚滚,已不见小蝉的踪影。
而小蝉跳下马车后,纵使身体仍赢弱,但仍是卖力往回奔,最后藏身一处林子里。
跑了好久好久,强烈的日晒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加上她一向缺乏方向感,摸索了好一阵子仍分不清北京城在哪个方向。
林内雾气氤氲、阳光穿过叶缝照射在她身上,她愈走口愈渴,两天未进食,身子本就虚弱,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眼前一暗,霍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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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睡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当小蝉张开眼,看见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你……克暮贝勒?”她愕然坐了起来。
“啊!你终于醒了!”他开心地笑着,“太好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蝉觉得好累,飘来飘去都飘不到她该去的地方。
“我去找亲戚,回程路过那片竹林,一时兴起想去狩猎,就这么巧的看见你昏倒在地上,当时可吓死我了。”克暮又装出一副没心机的傻愣模样。
“竹林!”听他这么说,小蝉这才想起自己跳马车逃跑的事,“谢谢克暮贝勒搭救,我该回去了。”
“你要回北京城吗?”克暮摇摇头,“你体力还没恢复,这样回去可以吗?”
“可以的,我没事。”小蝉就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大阿哥已经遭遇危险。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道。
“小蝉。”她直觉他是好人,并不想隐瞒。
“你好忠心喔!在我府邸就找不到这样的护卫,如果大阿哥不要你,你就跟着我好不好?”克暮孩子气地问道。
“不,尽管我回不了皇宫,也会回金刀门。”她这辈子只想保护一个人,纵使那个人并不需要她。
“金刀门!”克暮眸心一紧,原来她是金刀门的弟子。
“嗯,但我现在一定要回宫,否则大阿哥会有危险。”她忧心忡忡。
“有危险,怎么说?”克暮表情化为严肃。
“好几次有人想暗中杀害他。”说着她便下床,打算立刻离开。
“好好,你要回去,我就送你回去。”他赶紧拉住她,“但是你得先吃点东西,我已命人去准备了。”
“这……好,吃完东西我就回去。”虽然心急,但小蝉仍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克暮指指外面,就跑了出去。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易洛山的山寨头子江肆走了进来,“她就是德胤的女护卫?为何不杀了她,还让她回到德胤身边?”
克暮只是勾唇一笑,挑眉冷睇着他。
“哦~~我懂了,你喜欢上她了?”江肆聪明地意会道。
“没错。”克暮并没否认。
“这可奇了,论长相,她还不及宜茵郡主呢!”江肆疑惑地道。
“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女人对男人而言,长相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真心。”他又丢了个瓜子入口,“我之所以要让她回到宫里,为的是要多个眼线。”
“这点我倒赞同,反正我只是受你所托,只要杀了德胤就算达成任务,至于其他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当然,如果将来我成为皇太子,一定少不了你和易洛山的好处。”克暮早对皇太子的身分觊觎已久。
“那我就先说声谢了。”江肆撇嘴一笑,“对了,何时行动?我不想再拖下去,兄弟们已是蠢蠢欲动,等得不耐烦了。”
江肆虽对德胤没有特别的仇恨,但对旗人却有着浓浓的恨意,想他们江家以前在江湖上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可旗人一入关,立刻将中原搞得一团乱,江湖各教派跟着来个大洗牌……他们江家的地位也因此不保。
他们只好往山上逃,进而成为山中霸王。
“随时都可以,咱们见机行事。”克暮眯起眸,眼底散发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那好,咱们再找时间从长计议吧!”为了可以一举杀害德胤,还是必须慎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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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什么?小蝉不见了!”
听闻三名侍卫的回报,德胤可是又气又急,“这个女人竟然跳马车,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往回追了好久都不见她的人影,我想她是躲起来了,或许人已在京里。”其中一人判断道。
“可是她……”德胤猛一拍桌,要他怎么告诉他们,一个连在皇宫内都会迷路的人,又要如何顺利返回北京城呢?
就在这时候,突闻外头太监禀报道:“禀大阿哥,小蝉姑娘回来了。”
“你说什么?”德胤倏然看向门外。
“小蝉姑娘现在就在外头,是克暮贝勒派人送她进宫的。”
克暮?德胤眯起了眸。
“先让她进来。”他步回位子,对三名侍卫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当他们离开后,小蝉来到书房门口,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看见我是不是很生气?但我不会管您怎么想。”
德胤眯起眸,紧紧锁住她的视线,“算了,我投降了。”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再赶我走了?”她那对柔若秋水的眸光浮动着泪水,由此可知这一整天下来,她的情绪绷得有多紧了。
“你说我赶得了你吗?”他缓步走向她,抵着她的额心,那目光盯得她不安起来。
“您生气了?”她看得出来。
“我没生气,只想知道你究竟懂得我这么做的目的吗?”德胤绷紧下颔,嗓音沉得有些骇人。
“目的?”她摇摇头,不一会儿又点点头,“我应该懂,因为大阿哥嫌我碍手碍脚,甚至于我的存在坏了你不少好事,这才将我遣送回去……但您放心,以后您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只求您别赶我走。”
小蝉压下满腹的酸涩,对他憨傻一笑,“大阿哥,您说好不好?”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真不懂我的意思吗?”
他说不出内心的纠结,“那是因为……算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待下吧!”
她真心的露出笑靥,“谢谢大阿哥成全。”
“对了,听说是克暮贝勒派人送你回来的,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这点倒是让他疑惑。
“我跳下马车后便逃进附近的竹林里,但因为又饿又渴而昏倒在那儿,是克暮贝勒正好进林子里狩猎这才发现了我。”小蝉照实说道。
“他进竹林狩猎?”德胤眯起眸,明白那地方并不是狩猎地点,这么说来克暮若不是傻得够彻底,就是另有隐情。
“他是这么说。”小蝉望着他脸上的疑虑,“有什么不对吗?”
德胤瞧着她,语气转柔,“没事,你也累了好些天,快去休息吧!”
“可是大阿哥……”
“我今儿个不出宫,这样可以吧?”他当然知道她在挂心什么。
“您不会再骗我了?”受一次教训,小蝉开始提高警觉,不希望一觉醒来又在不知名的地方。
“不信我?”他挑眉,上前握住她的纤腰,这一握他不由眯起了眸,“才不过两天你就瘦了圈?”
“大阿哥……”他的手在她腰间游移,让她窒了下。
“不是缠我缠得紧吗?怎么现在又一副怕我的样子?”他可以发现掌下的娇躯隐隐颤动着。
“别这样!”小蝉推开他,急住后退,眼底写满涩意,“我不肯离开,并不是要您这么对我。”
“哦~~那你是想怎样?”他一对幽邃的眼瞅着她,走近几步,热唇刻意贴在她颈窝,逸出性感的磁性嗓音。
“您讨厌我、嫌弃我,我知道……以后我会离您远一些,不会干扰到您。”她水雾般的大眼掠过受伤的神色。
“我讨厌你、嫌弃你?是谁告诉你的?”他表情上的慵懒已消失,换上一抹冷酷。
“这还需要别人说吗?”她苦笑,“我虽然不聪明,但也是有感觉的,几番被您驱赶出宫,您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是呀!就不知你的感觉对了几分。”他冷毅的下颚紧紧一缩。
她摇摇头,“我不懂您的意思,也不想懂,如果大阿哥信守承诺,今儿个不出宫,那我想先回房歇会儿。”
小蝉吸口气,脚踩在紫禁城的上地上,似乎让她安了心,但也因为如此,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好吧!你去歇着。”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倒不如等她心情平复了再说。
“谢谢大阿哥。”朝他点点头,她便退出书房,返回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有不少太监与宫女对她指指点点,还不时传出“不要脸、脸皮厚”之类的尖锐批评。
小蝉听在耳中,心被狠狠螫痛,但随即一想,他们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但她不想多做解释,毕竟她最终的依归还是金刀门,日后再也与皇宫没有任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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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后,小蝉发现德胤前往留香居的次数比以往更加频繁,这对已冷了心的她来说已造成不了刺激。只不过,以往他都会待到翌日天亮才回去,但这阵子却只短暂逗留便离开,反而给她一种带有某种目的的错觉。
直到他走出留香居,小蝉仍尽忠职守地跟在他身后三步之遥。
德胤摇着纸扇徐徐散着步,突然他顿住脚步,回头朝她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