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改做媒人了?你,一个不相信爱情与婚姻的人?这和那个打电话参加直播节目的是一个人吗?”
他咕哝了一句,将目光注视在前面的路上,“我不是在做媒人,我只是为你的合伙人着想,米奇也许会帮助她的。”
“你只是碰巧有那些门票。”
“是的,”他用一种具有穿透力的目光注视着她,“你不相信吗?”
她笑了笑,“我当然相信,我为什么要不相信你呢?”
他又咕哝了一句,但是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他将车开到她的店铺外面的停车场,并关上了发动机,她才再次开口,“你知道,这是令人惊奇的一天,首先,我以为你会生气,因为我取消了我们的购物旅行,但实际上,你也很关心那只小狗,并且开车送我到兽医办公室;不只如此,你还为它付了账单。然后,你开车送我到我的姐姐那儿,和我的外甥踢足球,并且送给他黑熊球队的比赛票。现在,你又为我的合伙人着想。”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听着,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主意,就——”
“不,”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达琳需要这样的帮助,她现在所做的只是在舔舐旧日的创伤,对自己顾影自怜。她需要走出去,与男人约会。就像你所说的,米奇也许会帮助她,而且足球比赛听起来也不错。”“那么说,这就是一个约会了?”
☆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佩蒂在这五天里,对达琳说了不下一百次,“我们开车回到这儿,然后他建议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足球赛。”
“你同意了。”达琳放慢了正往厨房去的脚步,看着她,“我不认为我应该去赴约会,从法律上说,我还是一个已婚女人。”
“这不是约会,”佩蒂坚持说,她每次提起这件事时都这么说,“我们将要和另外两个人去看足球赛,这两个人碰巧是男人而已。”
“当我在高中读书时,这就算是约会了。”
“但是,我们已经高中毕业了。”现在她们开始玩成人的游戏了。
佩蒂知道她自己也正犹豫不定,和卡梅伦一起出去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每次看到他都让她心神不定,但是那些时候还可以谈工作,这次则完全不同。
“他说,”她力图让一切听起来合理,“你和米奇会在很多地方都有相同之处,而且,米奇是一个律师,你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你说他是一个合同律师。”
“不错,但是律师就是律师。看,我们和他们一起去看球赛,带几只热狗,为黑熊队加油,然后我们回来。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达琳走回到桌边,坐到椅子里,“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想你告诉过我,只要有可能,你想离卡梅伦越远越好。”
“我现在也是这样做的,”佩蒂知道这是唯一一条不让她的心受到他的伤害的路,她已经变得非常喜欢他了,“我们让卡梅伦坐在一边,米奇和你坐在中间,我坐在另一边。我仍然是离他尽可能地远。”
达琳笑起来,“他总是让你心烦意乱,是不是?”
“他没有让我心烦意乱,”佩蒂撒了谎,“现在,如果你不想去,就请说出来,但是已经太晚了,”她看了一下她的手表,“他们在几分钟之内就会赶到这儿。”
“我很紧张。”达琳坦白地说。
佩蒂想说她也很紧张,但是她自欺欺人地说,“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店铺门上的门铃响了,佩蒂跳起来。“他们来了。”达琳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会有什么事的。”
☆
卡梅伦看出了达琳的紧张,这并不使他惊奇;甚至他在佩蒂身上感觉到的紧张都没有让他觉得意外,紧张的是他自己。
这不是一个约会,自从他提出四个人一同出去的计划后,他就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他简单地为米奇和达琳做了介绍,他之所以要和佩蒂花费一下午的时间和他们一同出去,只是为了方便那两个人的接触,这就是全部。
他看了她一眼,为他的理由感到好笑,如果这就是全部,为什么他用了大量时间做准备,用很长时间选择应该穿的衣服?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第一次与女孩子约会的高中生?
她看起来很出众,就像平常一样,穿得像一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上面是一件五彩绚丽的冬装夹克衫,下面是酒红色的紧身裤和黑色的长靴。在驱车去体育馆的路上,他们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主要是小狗。“那么说,你的外甥喜欢它了?”卡梅伦问。
“非常喜欢,”佩蒂说,“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他为它起名叫国王。”
卡梅伦扬起了眉毛,太巧合了,“你告诉他的?”
“我提到你的经历。乔喜欢这个名字。我想总有一天,这只狗会看起来像个国王的。你应该去看看它,它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一旦它能再长些肉,它会变得漂亮起来的。”
“想到那天佩蒂刚发现它时的样子,这真是一个奇迹。”达琳在后座上说。
他们同意乔养那只小狗,在卡梅伦看来这是个奇迹,一半的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喜欢这种动物,另一半的他做着最坏的打算。他不想再看见那只小狗。
他们走下轿车,走进体育馆,人群拥挤着,就像狂欢节的游行。当佩蒂被挤得紧贴在卡梅伦的身上时,她感到头晕目眩。卡梅伦听到她轻轻的喘息声;他并不奇怪,如此靠近她,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
至少,他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想出这样一个疯狂的主意,让他坐在他们四个人的一端,而她坐在另一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没有理睬她的安排,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我想问你一些关于那张画的事,就是挂在你店铺入口处的那张。”
“点彩风格的那一张?”她看起来十分惊讶。
“我喜欢它,我喜欢它表现出的朝气与力量……还有颜色。我想买下它,但是它没有价格标签。”
“你想要买《创世纪》?”她慢慢地问,然后笑了。
“如果那是它的标题,”他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笑起来,“根本没有,只是这件事让我惊奇。”
“我知道我没有你装饰方面的品味,但是我的确很喜欢那幅画,从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喜欢。”
她仍在笑着,“我很高兴。”
他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在那幅画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故事,”她指着前面的场地说,“比赛开始了。”
从比赛开始,他的思绪就被带回到高中与大学时代,他们在绿茵场上驰骋冲杀,设计作战方案,研究战略战术。在那些日子里,和他一同出去的女人总是抱怨他在比赛中完全忽略了她们。他无法忽略佩蒂,她不给他这种机会。
当场上的队员漏球时,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她对下一个作战方案的预见与他不谋而合,他已经习惯了女人们在整个比赛时间进行交谈:谈一切事情,唯独不谈足球。陪一个专心致志的女人看比赛是他的新经验,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
“这可能是因为我在大学期间,曾经和一个足球运动员交往过,”她笑着说,“他是另一个认为婚姻不适合他的人,根据他的情况,他决定去做一个牧师。”
“你和他睡觉了吗?”
立刻,她奋起反击,“我不认为这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说,你和他睡了。”他笑着,喜欢她这么容易被看懂,“你一定很棒。”
她无法掩盖她的窘迫,但是她让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挑战性,“你为什么那么说?”
“很显然,因为和你睡过之后,这个家伙觉得没有什么乐趣,于是他放弃了性,去做一名牧师。”
“当然,”她被他的解释逗得笑起来,“其余的那些家伙,他们被我精湛的做爱技巧所吓倒,不得不逃跑了。”
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向后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说明他听见了她所说的话。佩蒂的脸颊更红了,她向卡梅伦靠近了一些,放低她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和你睡觉的原因,我只是为你着想。”
“我喜欢冒险。”他说,并没有放低他的声音。
他需要找到一个办法来解决他对她的无休无止的渴望,他不怕被她吓倒,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发现她和他所认识的女人们完全一样;更有可能的是,如果他和她做过爱后,追逐的游戏就会结束,他会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去。
☆
赛场休息时,佩蒂和达琳来到休息室,当她们一离开男人,达琳就抓住了佩蒂的手臂,“我简直不能相信,我在约会。”
佩蒂开始重复她下午所说的话,这不是约会,然后她闭上了嘴。达琳没有表示反对,她的蓝眼睛里闪动着的快乐火花,佩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这么说,你过得很愉快了?”
“非常愉快,”达琳咯咯地笑着,“为什么不去享受呢?我们和两个相貌英俊、才华出众的男人在一起……”她看着佩蒂,“米奇真的很有趣,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合同律师会这么有趣,但是他总是在说一些最有趣的事情,我不记得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了。”
笑声是达琳需要的,佩蒂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就必须忘记在卡梅伦身边所产生的晕眩,毕竟她可以在一场球赛的两个多小时之内抵制住一个男人的诱惑。
“米奇建议我们球赛结束后去吃比萨饼,”达琳说,“你怎么想?我知道你不想和卡梅伦坐在一起,可是你的计划没有成功,如果你想直接回家的话……”
直接回家是一条最安全的措施,但是佩蒂知道她必须留下来,达琳很快乐,这是值得的,“比萨饼听起来不错。”“很好,我去告诉米奇。”
☆
他们一起去了东方比萨饼店,在门前,佩蒂有些犹豫,但是达琳却坚持起来。站在卡梅伦身边,佩蒂努力想把精神集中在其他人的谈话上,但是她的思绪却总是溜号。
她与卡梅伦度过的每一分钟,都变成了纯粹的折磨,她不想去喜欢他,但是她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将他视为一个花花公子没有什么用,因为她现在了解了这个男人,知道他很善良,很有感情,很出色,很完美,他正是她理想中的丈夫。
但是,他不想结婚。
多年以前,她也许会相信自己能推倒横亘在他心中的那堵墙,能改变他的思想;多年以前,她信仰婚姻。
但是生活教给了她不同的东西。
“斯拉德先生,四个人,”有人在高声喊着,他们被领到后面的一间污渍斑斑的小房间中,粉刷过的墙上涂满了一些乱七八糟语句。
佩蒂在桌前坐下来,当卡梅伦坐在她的身边时,她的心脏跳得就像刚参加完一场摩托车赛,他的毛衣的袖子擦着她的毛衣的袖子,最轻微的活动都会让她的腿碰到他的腿,她一动不敢动,全心全意地提防着他。
达琳开始对邻近墙上的话语发生了兴趣,“这里有一些话不可思议,”她说,站起来去读其中的一条,“吻青蛙要比吻小狗好吗?”
她皱了皱鼻子,又在佩蒂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你总是说在你发现你的王子前,你要吻大群的青蛙,但是当你将它们拣起来时,你曾经尝到过这种讨厌的、浑身粘乎乎的东西的味道吗?”
“在我吃过的美味中,它并不怎么样,”米奇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每人一大杯饮料可以吗?”
“当然,”达琳说,“可以点比萨饼了吗?”
卡梅伦微笑着,看着达琳在这几个小时内的转变,她从一个双唇紧闭、只用单个词来回答问题的女人,变成了激动不安、喋喋不休的女人;甚至米奇也放松下来,讲着他的笑话。唯一没有感到轻松的是佩蒂。
她坐在他的身边,寂静而沉默。
他们点了比萨饼和啤酒,当米奇讲故事时,达琳对米奇讲的每一个故事都开怀大笑;佩蒂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卡梅伦知道她的内心在防备着他,找到一个办法突破这道防御变成他的目标。“那张画,”他问,将话题又引到他们身上,“你想多少钱卖给我?”
“你想付多少钱?”她问,玩着手中的餐巾,没有看他。
达琳接过了话题,“什么画?”
“挂在你们店铺入口处的那张。”卡梅伦回答。
“佩蒂的画?”达琳看着她笑起来,“过不了一天你就会抱怨的,甚至没有小偷想偷这张画。”
佩蒂继续玩着餐巾,“我想你可以将这张画偷走。”
他碰了碰她的手臂,希望她能看着他,“你画的?”
她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指导教师正巧是我的顾问,他说这张画看起来像是颜料工厂大爆炸,他认为我对色彩的感觉太幼稚,他希望我能成熟起来。”
卡梅伦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喜欢那张画,明亮而充满朝气,让他想到佩蒂,“你后来对色彩的感觉成熟了吗?”“没有,我改了专业,”她看着他,她的表情几乎是悲哀的,“我对年轻的错觉却没有改变。”
☆
在卡梅伦的轿车里,笑声和谈话仍在继续着,他们驱车去米奇的住宅。米奇和达琳想要去跳舞,佩蒂婉言谢绝了,让她不安的是,卡梅伦也不去,这就意味着他要开车送她——单独的——去她的店铺取她的车。
米奇与达琳下车以后,沉默填满了卡梅伦的车中。佩蒂看着身边窗外的景色,卡梅伦寻找着一些话题想和她谈论。“你今天过得愉快吗?”最后他问。
“是的。”
“如果黑熊队获胜,就会更好了。”
“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她说,“你真的差点进宾夕法尼亚队吗?”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不是他随便和别人谈论的话题。
“你对乔提起过。”
他几乎忘记了那次谈话,他只是随便对那个男孩提了一句,那个男孩却记得比他自己还要清楚。“是的,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得到了一份奖学金,在西北大学也得到了一份,我选择了西北大学。”
“你说你妈妈让你选择了西北大学,她不想让你离她太远。”
他看了看她,“我在你和你的亲戚中成了一个泄密者。”
“你的妈妈是否也像控制你和你父亲那样,控制着你的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