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方紫摇摇头,望着南炙整晚都拉得长长的脸,小小声说:“阿炙,你在生气吗?”
他不自在地回避她的眼神。“没有。”
对,他在生气,气自己相信她的话。
从小到大她受尽娇宠,根本没做过任何家事,却为了自己一句话去学作菜,结果学成这个样子!
衡方紫嘟起嘴。“是你说,不学作菜以后会嫁不出去的。”她乖乖照他的话去做耶,要是别人,她才懒得理咧!
她的话惹来南炙一阵笑,忍不住戏谵她。“小女孩,这么想嫁人啊?”
“才没有!是你说喜欢会作菜的老婆。”衡方紫天真地道。
“谁说的?别乱猜。当我老婆跟会不会作菜没有关系。”果然是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南炙更怪自己了。
“真的吗?那我可以不要学噜!作菜好难、又不好玩。”打死她都不再玩这种游戏了。
南炙看向她,笑得温柔。“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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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无月,繁星满天。
柔软大床上的人儿,右小腿、左手掌包满了白纱布,熟睡的她不知心爱的人正坐在床边望着自己,还望到出了神。
你喜欢我吗?
衡方紫的问题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
从小到大,他躲她躲怕了、也躲成习惯,却从没仔细想过自己对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情,为什么?
因为家族的压力、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因为大家都认为他该照顾她……
太多外在因素让他不愿正视她的心情,逃避她成了不自觉的习惯。
可是如果真心讨厌她,为何还会怜惜她?
是他,以兄长的态度欺骗自己吗?
一直以为他待她如妹,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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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方紫坐在厨房里,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帮子。
想不透,她真是想不透!
阿炙最近真的好奇怪喔!
最近他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瞧,而且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直到她感觉被“瞪”到背脊发凉才发现他的存在,害她一度以为阿炙被“地缚灵”给附身了,差点请道士来帮他收妖哩!
以为她又做错了什么,问他,他又老大不高兴的说“没事”!
咳!没事干嘛老“瞪”她?还拉着脸,一副“越看她越气”的样子!
真是的,她最近可乖得很,也不敢乱跑,免得他又火山爆发,在她耳边念上半天经。
她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南炙不在时,她只有在小屋内才安全,屋内有可以自保的高科技产品和随时可与南炙联络的仪器,她也知道南炙担心她,可是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闷成自闭儿。
婆婆笑着对坐在餐桌上发呆的衡方紫说:“太太,最近怎么都没看见先生?”
衡方紫不禁鼓起双颊。“我怎么知道?”阿炙不让她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也不肯带她出去。
婆婆想起她儿子前些日子说的话。“我儿子说前几日看见先生,一个人在山里的小径上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那她可以帮忙找啊!
衡方紫一脸兴奋,嘿嘿!这下子她就有借口出去了。
ㄟ……不是啦,她是要帮忙啦!
没看见衡方紫小脸上流转的坏心眼,婆婆自顾自地说:“我儿子还说,先生找得很苦恼的样子,他原本想去问先生需不需要帮忙,可是一转眼先生就不见了。”
衡方紫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见了?”
婆婆点点头,人哪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的,说不定是儿子在唬她。
想起这阵子对南炙的不满,衡方紫气呼呼地说:“最好被野狼叼走算了!”
婆婆以为是平常的夫妻吵架,以过来人的身分劝道:“哎呀呀,夫妻难免吵吵架,男人在外头工作很辛苦的,太太,你还是赶快跟先生和好吧。”
衡方紫仍噘着小嘴。“我才懒得跟他吵,每天把我关在这里,脸拉得跟马一样长,一点都不通情理,根本就是一根成天生闷气的臭萝卜!”
“我有这么惹人厌吗?”才甫回到小屋中的南炙,就听见衡方紫气呼呼地数落他的不是。
一听见南炙的声音,心虚的衡方紫马上低头噤声。
婆婆笑着打圆场。“先生,你回来啦,我把饭菜冰在冰箱了,待会拿出来热一下就行了。”
南炙依旧站在衡方紫身后,环起手臂。“谢谢,我知道了。”
婆婆看情形不妙,还是让他们小俩口自己去解决。“那、那我先走了。”
南炙点点头示意。
婆婆一走,衡方紫在心里大呼不妙,南炙最讨厌女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下完蛋了……
南炙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一瞬也不瞬盯着她瞧了半晌,挑起一道剑眉。“我想我们‘夫妻俩’似乎该沟通沟通一下了,是不是啊,‘老婆大人’?”
衡方紫的头越垂越低。“我刚刚只是开玩笑啦……”标准的敢做不敢当。
惨了……火山要爆发了!
然而南炙只是叹了口气,不但没生气,还一反常态揉揉她的头。“算了,我知道你最近闷坏了,过几天我再带你出去走一走,你先乖乖待在家里。”
衡方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真的吗,阿炙?”今天是下红雨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好运?
这小妮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居然怀疑他?
南炙偏过头,促狭地捉弄她。“你不信就算了。”
衡方紫心一急,大喊:“我要去、我要去!”
见南炙点头,衡方紫如花的脸儿马上漾开笑靥,开心地抱住南炙,往他怀里蹭去。“哇!阿炙谢谢你!”
温香软玉冲进他的怀里,南炙突然心头一震,不再似以往粗鲁地推开她,而是不自在地轻抓住她,不知该抱住她还是往外推。
最后南炙还是轻轻推开她,皱着眉说:“没事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没错,他发现自己的确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
不过他们目前还在执行任务中,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发育不良的小鬼?多的是前凸后翘的美人等着他挑,她呢?前胸跟后背抱起来压根没两样,而他居然看她看到发呆?
真不知道他的眼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衡方紫皱起小脸。“阿炙?”看吧,阿炙又在“瞪”她了啦。
南炙沉默地看着她,还是想不透他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起今天的气象报告,衡方紫担忧地拉拉他的衣角。“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好啊……什么?一起睡?
差点答应的南炙沉着脸,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开什么玩笑!这小妮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更何况,他可不想半夜变成大野狼,吃了这个黄毛丫头。
衡方紫哀求地看着他。“可是今天气象报告说会下大雷雨耶。”
“大雷雨又不可怕,你自己睡!”一句话,没得商量!
衡方紫不满地噘起引人遐思的小嘴。“为什么?上次你就让我跟你一起睡,为什么这次不行……”
恼羞成怒的南炙在她耳边吼着:“你是笨蛋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衡方紫可怜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瞪着转身上楼的南炙。
哼,嚣张什么嘛!要不是本小姐怕打雷,他以为她稀罕跟他一起睡吗?!
ㄟ……好啦,她是很稀罕啦……小气鬼!“借”人家“睡一下”有什么关系?
第六章
先说好,她可不是在跟踪喔。
她只不过是想知道阿炙到底在做些什么……都跟你说了,不是跟踪嘛!
谁叫阿炙老是神秘兮兮的,什么事也不告诉她,她只是想帮忙……对啦!她想帮忙而已啦!
南炙不耐地挑了挑眉,斜眼看向身后那个从早就鬼鬼祟祟跟着他的小鬼。
“出来!”
这个笨蛋,一出门他就发现她了。原本以为走累了她就会打道回府,还故意绕了许多小路,没想到这小家伙倒跟他比起耐力来了。
衡方紫听见南炙微愠的怒吼声,着实吓了一跳,左看、右看、再往前看、往后看,好象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哩?
阿炙在叫谁啊?反正不可能是她,以她如此完美高超的跟踪技巧,才不可能是叫她咧!
南炙看着她晃头晃脑的小脑袋,一副不可能是自己的模样,气得大翻白眼。
“我说的就是你,出来!”
衡方紫睁圆了眼,看着南炙慢慢转过身,一副火山爆发、风雨欲来的模样……
啊咧?素她吗?真的素她吗?
南炙环抱胸膛,毫不隐藏双眼中熊熊燃起的两簇怒火。“对,就是你!”
眼看大势已去,衡方紫只好乖乖以龟速慢慢、慢慢地前进,好不容易踱到南炙面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炙瞪着她,耐心等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突然想散散步。”
南炙挑着眉。“散步?”
衡方紫不知死活地陪着笑脸。“对、对啊,早上空气好嘛。”
南炙压根不信。“散够了,现在给我回小屋去!”
“不要。”她任性地嘟起小嘴。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出来玩?不公平!
南炙的脸越沉越深。“回去!”居然敢给他说不要,找死啊!
最近他发现这里曾有人驻留的痕迹,以消灭痕迹的手法看来,这人来意不善,所以他才在这找有什么蛛丝马迹是他没发现的。虽然那人已经走了,难保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是让小紫留在这里,可能会被狙击。
衡方紫一脸坚持。“我不要嘛!”
“为什么不要?”她这么想要他掐死她吗?
衡方紫心虚地不敢看着他。“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嘛……”讨厌,干嘛逼人家说出来!
南炙眯着眼。“你,不知道路还敢乱跑!”
为了避免被南炙瞪死、被火山的岩浆烫死,衡方紫赶紧转移话题。“阿炙,那个地方看起来好奇怪喔,为什么用树叶盖起来?”说着说着,她好奇地跑过去。
来不及抓住她的南炙急得大喊:“笨蛋!那是陷阱!”
咚一声,衡方紫已经一脚踩进以前用来猎熊、现在废置不用的陷阱了。
南炙冲到陷阱边,用随身小刀割开罩下的粗麻绳,心急地搜寻着衡方紫,担心她是否受了伤。“小紫!你有没有怎么样?受伤了吗?该死的,回答我!”
因为是用来猎黑熊的陷阱,地洞大约有三尺深,阳光照不进里头,压根看不见掉进去的人。
南炙等了好半晌,她虚弱的声音才从里头传出。“……我没事……可是我的脚好象扭伤了……”
“你不要乱动,我拉你上来。”
我的妈呀!疼死她了,屁股摔得痛死了!
她有听见南炙焦急的呼喊声,只是她痛得无法开口。
这下子脚也伤了,上去肯定又会被阿炙骂到臭头,想再出来玩?免谈!
唉……
衡方紫突然听见“喀啦”一声。奇怪,好象不是她弄出的声音啊?
忽然她感觉有人搭上她的肩,害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由于里头黑到什么都看不见,衡方紫只好哆嗦着、硬着头皮去摸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
她的妈呀!是骨头……呜……阿炙,快来救我啦!
她吓得颤抖,想伸手拍掉那只骨头手,才一伸手就摸到一条链子,挂在那只手的手指上,仿佛那人生前紧抓着链子不放。呜……她又想哭了!
难道阿炙在找的就是这个?一想到可以将功赎罪,她就又硬着头皮将链子从骷髅的手指上硬扯下来。
喀啦一声,手指断了!哇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衡方紫拚命地顺着气,将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这时上头又传来南炙的声音。
“小紫,用绳子套好腰,我拉你上来!”
衡方紫依言套好,拉了两次绳子,示意南炙可以拉她上去了。
一到地面,南炙赶紧将她身上的绳子解下,焦急地巡视着她受伤的部位。“除了脚,还有哪里受了伤?”
衡方紫还是头一次看到南炙如此焦急,而且是为了她。“应该没有了。”
检查过她没事,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但想到她如此大意的举动,南炙又气得大吼:“你这个白痴加三级的笨蛋!要是陷阱里有刀,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还惊魂未定的衡方紫被他吼出了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歉。“对不起,呜……”
南炙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哭得他心疼不已的衡方紫用力拥进怀里,不知是在安抚着她,还是在安抚自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掉下去的那瞬间,他的心跳几乎停止,要是下面有机关,那小紫就……他害怕地不敢再想下去,害怕地几乎心神俱碎,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他早就爱上她了,爱上她的纯真与不做作,或许他只是想等她长大罢了。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南炙温柔的轻轻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珠,哭得红通通的小脸像极了鲜艳欲滴的苹果,丰润的双唇像两片清晨刚落下的花瓣,引人垂涎……
南炙反常的举动,让衡方紫疑惑地抬起带泪的脸蛋。“阿炙?”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就往朝思暮想的双唇吻去。像是要证明她安然无恙,南炙浑然忘我地亲吻她的脸、眼睛、鼻子,最后回到她柔软的双唇,喃喃地说:“不准你再这样吓我了……”
“阿炙……”衡方紫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头晕脑胀,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呆呆地喊着他的名字。
衡方紫的心意老早就众所皆知,虽然南炙不敢承认,但他终于发觉,其实小紫不必老是追着他跑,因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只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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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不知是哭累睡着,还是被他吻昏的衡方紫,南炙走回小屋,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坐在一旁检视她的脚伤。
看着她安心熟睡的模样,仿佛今早的危险不过是一场梦,南炙不自觉攒起眉。
早知道就不该让长老们草率决定小紫参与任务,当时他应该更极力反对。要是小紫落入敌人手里,发现她不是圣女,后果……南炙闭上眼不敢再往下想。
包扎好衡方紫脚上的伤口,南炙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却瞄到她胸前有个眼熟的东西。
等等……他好象在哪里看过?
对了!是长老们在他接下超光之位时,曾拿出这东西的图片,一再叮嘱八俊们要找回来,那是--东方家族的家徽玉佩!
南炙拿起玉佩端详,他记得长老们曾说玉佩的背面刻有“东方”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