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啪的一声,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绷断了,重新涌上心头的是股说不出的无力感。
热烈的情欲,终究掩盖不了他与她处在不同世界的事实。
紧抿着唇等了二十多分钟,在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聂单扬根本忘了要送她回去的事。
少了她,他一样开心快活。
强压心底被忽略的感觉,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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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风行馆”后,海婧翎半倚在窗前,任由发丝随风舞出狂乱的律动,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乱到毫无头绪。
“小海……你还没睡吗?”门半掩,席五茵不确定地敲了敲门后才推门进入房里。
昏暗的房间仅开一盏小夜灯,床上散落着几件衣服及一只行李袋。
“你要走了?!”席五茵惊讶地问。“怎么决定得那么仓促?”
“我玩得够久了,该回去找份工作安定下来了。”海婧翎淡淡地说,平静地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你和阿扬吵架啰?”
“没有。”海婧翎顿了顿,因为这句话,她苍白的脸色愈加透明。
席五茵扬起眉,直接坐在床边。“才怪!”
“是你想太多了。”避开席五茵探寻的目光,她走向床边,继续收拾行李。
“阿扬让你伤心了吗?”
“是我不要他的。”纵使心里难过的要命,海婧翎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为什么?”秉持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席五茵继续问。
“没为什么。”脑中一片混乱,若真要说起来,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席五茵脸色一暗,叹了口气。
“你的表情看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的坦率上哪去了?”
“全不见了……”海婧翎恍神地低喃着,殊不知,她的过分冷静已给了好友最好的答案。
席五茵用力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无比。
“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反正……想通了再回来就好,台北和垦丁离得不远。”席五茵耸耸肩,做了总结。
海婧翎看着她。“连你也认为是我的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问题,但谁都可以看出那家伙爱你爱毙了。”
海婧翎的个性太强,和自己一样是典型的大女人,聂单扬留在海边太久,放荡而不羁,两人之间的隔阂迟早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席五茵跃下床。“明天一早走吗?”
“思。”
“回台北后好好想一想,你还要不要他。”席五茵朝她眨了眨眼,在带上门前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要走前记得叫我,别让我起床发现你早就离开了。”
海婧翎暗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明白席五茵话里的意思……
原本她还在苦思,如果她的假期结东,她和聂单扬该怎么办?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多余的。
蓝海天堂的恋情不会持久,从今天的事她终于知道,他和她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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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和一大群朋友叙完旧,聂单扬便发现自己因顾着聊天,而忘记要送海婧翎回家的事。
一发现才惊觉事情很“大条”,因为海婧翎早就自己回到“风行馆”了。
他可以想象她一定气翻了,因此他决定今天一大早便到“风行馆”向海婧翎请罪。
隔了一夜,杀伤力应该不会那么强吧?为此,聂单扬已有十足十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车子才开上“风行馆”的大广场,就见到海婧翎正开门坐进Z8,让他的心猛然一震。
“等、等……”迅速停下车,聂单扬朝海婧翎喊道。
海婧翎美丽的眸子掠过惊讶,但瞬即恢复原有的冷然。
“你要上哪儿去?”他急急地问。
“回家。”海婧翎面罩寒霜,纤长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冷冷地答。
回家?!轰的一声,她的回答让聂单扬紧张不已。
“不准!”他的手落在门旁,语调既惊又怒。
他已经做好她会生气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甚至连说一声都没有就打算离开?!
如果他不是一大早就出门,是不是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晓得?
“再见!”望着他的眼,海婧翎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
多讽刺啊!先前和席五茵聊天时,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她舆他真的会有结果,然而才过了多久时间,她的恋情竟就这么夭折了。
“什么?”她的话让他浑身一僵。“再见?”
海婧翎垂下眼,没多做解释地发动引擎。
“你不准走!”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要走或要留没有人可以干涉。”海婧翎拚命压抑流过心底的酸楚,不带半点情绪地说。
她不会哭的,没人规定女人一定要当弱者。
海婧翎抬起眼,骄傲地将他阴郁的表情纳入眼底。
“昨晚爽约是我的错,你有足够的理由生气,你知道她们……”
“你不用解释,什么都别再说了,我不在乎。”
聂单扬双眼细眯,脸部线条僵冷到了极点。
“不要在这个时候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我今天来是……”
“我说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海婧翎答得决然,澈亮眸子里跃动的不是泪光,而是充满怒意的眸光。
他突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一种几近绝望的哀戚。
海婧翎觑着他:心隐隐颤抖着。受伤的是她,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不能要求我在短时间里只专属你一个人,这不公平。”聂单扬赌气地说完这句话,感觉心里那把火将他的肚腹、思维全燃得沸腾。
“你!”海婧翎瞠大圆眸,他的话打碎了一切,甚至她对他的包容。“自以为是的浑蛋!”
聂单扬紧蹙着眉,脸色愈加铁青。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误解他,唯独她不能,他对她的付出远超过以往他所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硬要——”
聂单扬霍地低下身,直接用吻吞噬她未说完的话。
“放……放开我!”海婧翎瞪大眼推开他,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难道他以为吻了她,一切的问题就会跟着消失吗?
“我不会放手!”方才唇舌相贴的瞬间,他可以强烈感觉到海晴翎的心晴。
她看起来比他还理智,比他更不在乎这段感情。这样的认知击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我会放手!”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颤抖,海婧翎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错在他,他怎么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他要不要放手是他的事,反正对她而言,他聂单扬只是她一时需求的对象,她从头到尾都没爱上他!
她不断在心底说服着自己,讨人厌的海风,吹得她眼睛疼痛,泪珠滑下脸颊。
聂单扬怔然瞅着海婧翎开车离去的背影,郁卒到极点。
现在的海婧翎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她一样,是那么果决、冷漠又冷情。
“或许分开一阵子会好一点,但我不会放弃。”聂单扬喃喃低语,深黑的双眸呼应着心底的情绪,燃着阴郁。
他的脸色沉凝,默然承受心头极度不爽的感觉。
一样是晴空、白云、微风,聂单扬的心却阴郁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投风暴正漫漫酝酿——
第八章
回到台北后,海婧翎只想赶快全心投入工作,于是一回到家,她立刻寄出了第一份履历。
她选择的是一家由传统成衣业,成功转型为跨国集团的“尼普斯”公司。
奇怪的是,几天后她便收到录取通知,连面试都没有,这家公司便请她明天直接报到。
这奇怪的决定让海婧翎起了疑心,更诡异的是,这回父亲竟连吭都没吭一声,还叫她赶紧去上班?
于是她上网再次查了一下该公司的资料,发觉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拥有哈佛大学MBA学位的高学历,名叫倪正杰。
“倪……”这姓氏实在太热悉了,逼得海婧翎不得不做出奇怪的联想。
隔日,她一到“尼普斯”,竟是该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接见她。
她狐疑地走进会客室,一进门便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面向窗外,背对着她。
“你好。我是……”海婧翎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回过头,眸中有明显的笑意。
他的笑容太过亲切,不太像对初次见面的员工该有的态度。
“海小姐请坐。”
“我认识你吗?”或许唐突,但海婧翎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男子有些讶异她直率的问法,但随即重新挂上笑容。
“该说巧合吗?我没想到会收到你投递的履历。”
“我今天并不是来报到的。”
“我感觉得出来。”他维持着儒雅的笑容,开门见山道:“我是倪新的儿子,倪正杰。”
海婧翎一愣,接着脑中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你是倪伯伯的儿子?”
她记得之前父亲曾提过这号人物,当时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却没想到自己现在竟阴错阳差的自动送上门。
天啊!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撇开两家私底下的交情,我公司目前很需要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倪正杰开口,怎么也不肯放过这天大的好机会。
“很抱歉,这不是我要的。”海婧翎淡淡地开口,直接打消来此上班的打算。
“给彼此一个机会如何?我近日有一个企划案要推出,这是你的强项,就交由你项目负责。”
突然被委于重任,海婧翎愣在原地。
“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这样不会太冒险吗?”
倪正杰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放心,如果你表现的不好,我一样会把你踢出去的。”
他玩笑似的话让她心情放松下来,莞尔一笑。不禁开始好奇,倪正杰会交给她什么样的企划。
倪正杰犀利地捕捉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兴致,不疾不徐地道:“我父亲的事业是传统的成衣业,我在国外‘流放’了几年,观察了现在市场的不同走向,发觉潜水衣界的市场在台湾大有可为。”
潜水衣……海婧翎不由自主想起美丽的垦丁!
蓝天白云、让人感到幽微的酸、幽微的愁及温沉的口琴声,还有那一个倚在阳台,半裸着身吹口琴的男子……
“你没兴趣吗?海小姐。”
海婧翎猛地回神,没想到自己会在他面前失神。
“不,我觉得很有挑战性。”
她表面不慌不忙:心底却暗自懊恼,她怎么会因为“潜水衣”三个字就想到聂单扬呢?
他对她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当初所预期,每到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在垦丁的那一个星期。
这可恶、该死的浑蛋!
“欢迎你的加入。”倪正杰因为她的答案眉开眼笑。
“那你几时可以上班?”他直截了当地问,并不打算给她丝毫考虑的时间。
微皱眉头,海婧翎因为他强势的作风感到些许不悦,再细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商人本色吧!
海婧翎稍作思考后,立刻爽快地开口:“就明天吧!”
“好,我会通知人事部。”
“那我先走了。”海婧翎笑容疏离,朝他有礼地弯了弯腰,准备离开。
在她要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倪正杰开口了。
“等等!我下班之后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海婧翎回过头,直接回绝道:“我晚上很少出门的,抱歉!”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被拒绝的他有些尴尬,却聪明地打住话题。
“对了,如果我来这儿上班,我希望倪先生能抛开两家的情谊,我不想参杂太多私人的交情在公事里。”
意思很明白,她喜欢公私分明。
倪正杰附和地开口:“这也是我的基本要求。”
果然,海婧翎不同于一般女生,撇开她的家世不说,她的美貌与智慧完全符合他所要的伴侣条件。
正好近水楼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把她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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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尼普斯”大门,海婧翎再也忍不住地拧起秀眉,方才莫名其妙地想起聂单扬,让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她与聂单扬那段情,表面上她比他干脆,但事实上回到台北后她才知道,她的心早就失去原本的豁达与坦率了。
手机突地响了起来,是支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犹豫了半刻才接起来。
“喂,请问是海婧翎吗?”
声音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海婧翎不解地问:“我是,请问你是……”
“海姐,我是小天,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天如释重负的声音。
海婧翎的情绪在瞬间绷紧。
“思,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海姐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去做什么?”她不解,大大的不解。
“你再不回来,‘海扬’就要被老大夷为平地了!”小天可怜兮兮地说,身旁还有好几声哀号声附和着。
“为什么?”提起聂单扬,海婧翎蹙起眉。
“老大见不着你心里不爽快,见人就炸。”
意图很明显,海婧翎忍住心中的不悦问:“他要你打电话给我?”
“怎么可能啦,是我们受不了老大两天一雷三天一雨的暴力,才想到要向你求救,海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他有心,就叫他自己来找我,而不是在他的地盘搞鬼!”可恶的男人,海婧翎有些气恼地开口。
“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是爱面子,你的离开给他粉大、粉大的震撼,脾气超暴躁之外,还瘦了一圈耶。”
“他要怎样随便他!”海婧翎嘴上强硬:心思却还是忍不住飘到聂单扬身上。
怎么大家都说他爱她?她离开后,聂单扬真的这么可怜?他现在是什么颓废的模样?
不、不可能的,她才不相信,像聂单扬那种花心大萝卜会为了她而放弃一整座森林!
她冷漠的答案让小天噤了声,沉默了一下,小天才又嘻皮笑脸地说:“我想过些天他就会上台北找你的,到时再请你帮他‘呼呼’哦!”
海婧翎因为这句话怔了怔,他……会来?
她才想细问,小天却霍地丢下一句话。“啊,黑面神出现了,不聊了,记住我说的哦!”
耳边回绕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海婧翎的心像瞬间被掏空似地,只充斥着那一句话。
他……会来?真的会来吗?
突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传来,海婧翎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呆若木鸡地站在路口。
海婧翎往后退回斑马线:心里又闷又苦。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假期,但聂单扬却带着她经历了种种波涛汹涌的情绪。
分分秒秒,受他牵制如此深,她觉得荒谬至极,泪水忍不住缓缓由腮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