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嗯，我相信。”
母女俩笑成一团。
“你真的不跟我进去啊？”姜羽娴再问她。
恩熙摇头。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昨天知道董事长醒了，我已经订好机票，明天晚上就要飞回美国。”
“干嘛这么快？这样以后我想你的时候，不就要飞到美国看你？麻烦死了！”姜羽娴跟女儿抱怨。
“没有办法，我还要念书。”
姜羽娴叹了口气，然后试探地问：“我还没问你，前天跟仲棠谈得怎么样了？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看他这两天脸好臭，他的助理吓得连话都不敢跟他讲！”
恩熙没讲话。
“怎么了？不能说吗？”姜羽娴故意问她。
“不是，是没什么好说的。”她垂下眼。
姜羽娴瞪着女儿说：“好啦，你不说就算了！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现在我反而希望你跟我儿子在一起，这样我有儿子又有女儿该有多好？不过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我还是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幸福快乐，这个比较重要。”
恩熙说不出话，只能苦笑。
“我先跟你说喔，明天你搭飞机，我不去送你！”姜羽娴跟女儿说。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分开嘛！我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所以我就不去机场了！”
“好！”恩熙笑着说：“您不来送我，因为不想跟我分开，我知道了！”
姜羽娴瞪了女儿一眼。“你不要这么调皮！”
恩熙掩着嘴偷笑。
离开医院后，恩熙回到舅舅的公寓，准备打包自己的行李。
“恩熙，”舅妈走到恩熙房门口跟她说：“你的电话，快出来接！”
“噢，好！”恩熙跑出去。
“快点！”吴玉莲把话筒交给她，笑着催促。
恩熙已经三年没回台湾，因为太久没有回来吴玉莲反而对她不错，没有像以前那么计较了。
“喂？”
“你好，我是英里。”
恩熙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我请问伯母的，因为伯父醒过来以后一直问起你，于是伯母告诉他，你现在住在舅舅家里，过两天就要回美国了，所以我才请问伯母你的电话。”
“有事吗？”
“对。”英里跟她说：“伯父告诉我，他很想见你，你可不可以见他一面？”
恩熙问：“董事长出院了吗？”
“是，伯父已经出院了。”
“那么，我会打电话到家里──”
“伯父希望你能来看他。”
沉默了一会儿，恩熙说：“我已经订了机票，明天就要上飞机，可能没有时间了。”
“只是见一面而已，都不可以吗？”
“董事长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
“伯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拜托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恩熙吁了一口气。“那么，明天我会去见董事长。”
“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下午我还要整理一点东西，傍晚就要到机场了。”
“好，那么我会通知伯父，等你过来。”话说完，英里就挂了电话。
恩熙拿着话筒愣了很久……
“你怎么了？”吴玉莲走过来问她。
“没事。”回过神，恩熙放下话筒。
“先去洗手，你舅舅快回来了，等一下就要吃晚饭了！”
“好。”点点头，她走到厨房洗手。
明天早上到谋家，不能避免，一定会见到谋仲棠……
如果见到他，要说什么？
很简单，可以什么都不必说，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恩熙用力搓揉手上的肥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手上，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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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棠吗？我是英里。”挂了电话，英里立即再拨一通电话给谋仲棠。
“有事？”他的问话很短，口气也很冷淡。
“对，我有事想跟你谈，现在你方便讲电话吗？”英里的声调听起来就跟平常一样。
这两天谋仲棠的态度变得很冷淡，但她都假装没注意到。
“什么事？”
“明天，我约了李恩熙小姐到你家。”她直接告诉他。
话筒那端突然变得很沉默。
“喂？你还在听吗？”
“约她来做什么？”
“我告诉她，伯父想见她。她已经答应我，明天早上会到。”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早一点离开家到办公室。”他说。
“为什么？你没必要离开。”英里却对他说：“我希望你能见她一面，跟她说清楚。”
“说什么？”他的语调一贯冷淡。“该说的话已经说过，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英里愣了一下。“你找过她，你们谈过了？”
“对。”他直言不讳。
“你们谈了什么？”
“什么都没谈，我跟她根本没有交集。”他的口气冰冷。
英里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李小姐搭明天晚上的飞机离开台湾，你应该再见她一面──”
“没必要！”顿了顿，谋仲棠问她：“你为什么要我跟她见面？”
“因为我不希望不清不楚。”英里这么回答。
谋仲棠没说话。
“虽然我不会放弃你，可是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心底爱的是别的女人。”英里接下去说：“所以我希望你在李小姐上飞机之前，见她一面，确定自己心底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不必了。”谋仲棠直接拒绝。“我跟她之间已经不可能，没必要再见面。”
英里屏息。“我过于勉强了吗，仲棠？”
谋仲棠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意思？”然后问。
“对于你，我过于勉强了吗？虽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为什么我一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没说话。
“我希望你确定自己的心意，是因为我也想确定你的心意。”英里诚实地对他说：“答应我，仲棠，为了我再去见她一面。等你见过她之后，如果你选择的人仍然是我，那么我要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你。”
谋仲棠仍然沉默。
“仲棠，你可以答应我吗？”英里恳求他。
十秒钟之后，谋仲棠终于回答她：“好，我答应你，最后一次见她。”这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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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恩熙要出发到董事长家之前，在公寓楼下见到一脸苍白的恬秀。
两个人互相对望了很久，恬秀才开口──
“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恬秀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恩熙看着她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点头。
恬秀先闭起眼睛，好像在试着安抚自己的情绪，张开眼睛的时候，她问：“为什么会这样？这几天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谋伯父的女儿吗？怎么又会变成我爸的女儿？”
“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的态度要好一点。”恩熙对她说：“如果我觉得你的态度不好，或者一直插嘴，那么我会马上调头就走。”
恬秀噘着嘴，瞪着恩熙。
“我本来要出门，不过我可以给你半个小时，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店谈好了！”恩熙说。
恬秀闭着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恩熙于是自己转身往咖啡店的方向走。
恬秀原本还站在原地不动，僵持好一会儿，等到恩熙已经走远了，她才终于举起脚步，跟上恩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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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恩熙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恬秀以后，便安静地等待恬秀的反应，留给她消化与思考的时间。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种事？”恬秀的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我爸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如果我妈知道了，该怎么办才好？”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果阿姨不知道，那么以后也不要告诉她。”
恬秀的表情很凝重，不过她并没有反驳恩熙的话。
当恬秀沉思的时候，恩熙悄悄观察她的模样，发现恬秀的神情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三年前丰富却显得孩子气的表情，也收敛了很多。
“你看起来改变很大。”恩熙对她说。
恬秀愣了一下。“什么改变？”她木着声问。
恩熙笑了笑。“以前你脸上的表情很多，看起来很可爱，可是现在你变得比较沉稳，看起来也比较成熟了。”
“人都会长大的嘛！我又不是永远都是小孩子。”恬秀说。
“对，”恩熙撇撇嘴。“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喂，李恩熙，”恬秀嘟起嘴。“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就可以教训我了喔！”
恩熙反过来警告她：“你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喔，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你的姐姐，就要客气一点，否则我会生气，还可能会打你喔！”
恬秀鼓起腮帮子，气嘟嘟地瞪着她──
恩熙突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
“我才刚说你长大了，可是现在你脸上的表情又变多，好像以前那个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心情都会表现在脸上，一点都不会隐藏，真的好可爱！”
恬秀瞪着她。“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随便批评我喔！”
“我又不是批评你，我说你‘可爱’哪算批评？而且你刚才说什么？”恩熙高兴地看着她。“你刚才承认，我是你的姐姐了吗？”
“我哪有？”恬秀反射性地否认。
“明明就有，你刚才明明说‘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随便批评我喔！’”恩熙学她的口气，然后问她：“这两句话，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我──”恬秀说不出话。
“既然不能否认，那就快叫我一声姐姐啊！如果你聪明一点，赶快叫我一声姐姐，那么过年的时候我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
恬秀先瞪大眼睛，然后张大嘴巴吸气。“李──”她想起恩熙刚才的警告，本来连名带姓要叫出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你、我警告你不要太得意喔！我才不稀罕你的红包！”
“好啊，”恩熙笑出来。“不稀罕过年的红包，那么以后你嫁人的时候，就要好好拜托朋友了。”
恬秀瞪着她。“什么意思？”
恩熙故意叹了一口气。“想想看，你明明就有姐姐，结婚的时候却要拜托朋友做招待，帮你招呼客人，可是朋友哪里会比得上做姐姐的人尽心尽力？如果你没有姐姐只有朋友，那么你的婚礼一定会很混乱，到时候客人来参加喜宴，可能连自己的位子都找不到。”
“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饭店都有经理的！”
“经理又不负责帮喜宴的宾客带位，我在饭店工作过，比你还清楚。”
恬秀皱起眉头，认真思索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
“所以，有姐姐的人本来就比较幸福。”她故意对恬秀说：“如果你傻得不要过年的红包也不要幸福，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恬秀皱着眉头瞪着恩熙……
“怎么样？想不想要过年的红包？以后要不要我帮你做免费的招待啊？你不必求我，我就会很热心地帮你喔！”恩熙诱惑她：“只要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恬秀嘟起嘴。“我叫不出口嘛！”她臭着脸，却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看她这样，恩熙都觉得好笑。“如果姐姐叫不出口，那就叫一个字也可以啊，只要叫‘姐’就好了。”
恬秀瘪着嘴。“我现在不要叫！”她才拉不下脸。
“好吧！”恩熙站起来。“那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想叫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好了。”她笑着对恬秀说。
“你要去哪里？”看到她要走出咖啡店，恬秀问。
“我要到谋家看董事长。”恩熙说。
恬秀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你跟仲棠哥，你们会在一起吗？”
恩熙看了她一会儿。“你还在乎吗？”
“在乎谁啊？仲棠哥吗？”恬秀撇撇嘴。“我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仲棠哥也从来没喜欢过我，我又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还会在乎？”
“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嘛！”恬秀眯起眼看着她。“你们不是很相爱吗？干嘛不在一起啊？”
恩熙瞥了她一眼。“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恬秀又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喂，你不要太过分喔！”
恩熙笑了笑。
恬秀气嘟嘟地瞪着她，过了半晌才说：“那个，”顿了一下，她接下去说：“‘李姐姐’，你什么时候要回美国？”
恩熙抿起嘴笑。“我今天晚上就搭飞机回去。”然后她跟恬秀说：“你可不可以把那个‘李’字去掉？这样听起来会比较顺耳。”
恬秀鼓起腮帮子。“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我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好吧！”恩熙看了手表一眼，然后站起来。“你高兴就好了，不管你叫我什么，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妹妹！”话说完，她笑着走出咖啡厅。
恬秀僵在那里，瞪着恩熙的背影……
过了好久，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酸酸的心窝底，竟然也有一丝甜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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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谋家，恩熙在门口站了很久，才伸手按下电铃。
佣人跑出前院开门。“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董事长在家吗？我来探望他──”
“董事长夫人陪董事长到医院回诊了，他们现在都不在。”佣人回答。
恩熙愣了一下。“可是，董事长应该知道我今天早上会来。”
“这个……我没听到董事长交代。”
恩熙杵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呃，对了，少爷在家，不然您先进来，我请少爷出来好了──”
“不必了！”恩熙急忙说：“既然董事长不在，那么我打电话问候他好了。”
“噢，是。”佣人回答。
恩熙正要转身，突然有人叫住她──
“等一下！”
谋仲棠走出大门。
恩熙僵在门口。
“没你的事，你先进去。”他跟佣人说话，双眼却看着恩熙。
“是。”佣人离开前院。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他对恩熙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了。”
他僵在门口。
恩熙垂下眼。“晚上我要搭飞机，所以要尽快赶回去，不能在这里留太久。”她解释。
谋仲棠瞪着她，看了一会儿。“好，那就在这里说。”
然后突然沉默下来，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恩熙突然觉得有点不安。
“你想说什么？”她打破沉默，开口问他。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
恩熙愣住。“什么意思？”
“是英里要求我跟你见面的。”他告诉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要求我跟你见面，确定自己的心意。”他继续往下说：“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心底爱的是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