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情衡量了下,要拿到公文她就得爬上沙发,一个不小心便会和他有肢体上的碰触,她不禁有些迟疑。
“胆小鬼。”仿佛看出她心里的顾忌,他勾唇轻嘲。“你不要的话,我很乐于把它丢进垃圾桶。”说着,真做出瞄准的动作。
“不要!”她信以为真,立即倾身向前想抢回他手上的公文夹,却教他倏然缩手扑了个空,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地跌向他--
一声惊呼夺唇而出的刹那间,她的身体已结结实实地迭在关鸿飞身上,两人眼对着眼、鼻对着鼻,双唇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贴上,近得彼此气息相闻。
江别情只觉“轰”一声,整个脸蛋都烧红了起来,那把火一路延烧到她的耳朵与脖子,与他相迭的心口也回应地怦怦狂跳个不停。
无可避免地直视着他的眼,他深邃黑沉的眸心像一池深潭,又像是漩涡,引她卷入沉没。从不曾这么近距离与他对视,她完全乱了方寸,手脚仿佛也失去了作用,一时竟动弹不得。
而他,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良久,才邪气地掀唇笑道:“我知道你一直盼望能跟我好好地‘相亲相爱’,不过,也没必要这么猴急嘛。”
闻言,她小脸又是一热。他分明是故意误解她的意思。为了不让自己处境更加窘迫,她赶忙手脚并用地想爬离他身上。
两手才撑住沙发椅背欲起身时,却又教他空着的一手箍住了腰,让她姿势暧昧地悬在他身上,长发也顺势松脱,垂落他的肩颈上。
关鸿飞动情地撩起一缯秀发凑至鼻间嗅闻,熟悉的、清淡的香味登时窜入、盈满。他不觉低语喃喃:“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她为他擦药换衣的情景。
他暧昧的举动让她如遭电击一样,全身猛然窜过一股强大的电流;然而,心底的困惑却也加深。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行为如此反常?让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让我起来……”勉强挤出话语,试着挣脱腰间的禁锢。
没理会她的请求,他索性将公文往旁一丢,双手握住她的腰,迅速转了一下,两人的位置登时互换,变成她贴着沙发椅背,困在他的双臂之中。
她整个人愣傻住了,圆睁着眼看着他闪着异样光芒的炯炯黑眸,表情十足像只惊吓过度的小白兔。
关鸿飞忍不住逸出一声轻笑。“你知道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女强人。”难以相信她怎么有办法在以男人为主的工程界里存活下来。
“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女强人,我和别人一样……不过都是在工作而已。”她全身莫名僵紧,身体的热度也不断上升,因为他格外温柔低沉的嗓音,也因为他恍似柔情的眼神。
“是啊……”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黯。“你就是你,在我心里永远不变……”
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别情只觉得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愈来愈高张,一切都乱了。
“你……让我起来好吗?”她强迫自己的理智正常运作。“我们这样……真的很……奇怪。”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好似一把火在烧着她。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眨眨眼,露出撒赖的笑。“我一点也不觉得伺什么不好。”
“可是……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她终于说出心底的困惑。
“我改变想法了。”他咧嘴一笑。“你不是说过,希望我能和你好好‘相亲相爱’吗?”
啊?!她指的相亲相爱不是这样呀。“你、你误会了,我说的相亲相爱是指……像兄妹那般的亲爱。”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那种相亲相爱。”他收敛笑容,一脸霸道地看着她。“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是兄妹,我要的也不是手足之情,这么说你明白吗?”
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他一眼就看穿她的青情。
她诚实地点头。这教她如何相信呢?一直以来她已经认定他讨厌她,甚至可能还对她心存怨恨;虽然经过了十年,但她不以为他会有什么改变,否则他不会要她搬出关家。
“那你以为这些日子来我都在做什么?”他挑眉看着她。如果不是喜欢她的话,他干嘛天天上门找她,还赖着不想走?
“你最近这阵子确实有些怪怪的……”她困惑地蹙起眉。“但是……我还是看不出来你哪里喜欢我了。”她老实地陈述。
闻言,关鸿飞的耐性骤失,他的个性一向不屑、也懒得多做解释,既然用说的她不相信,那就用“行动”表示吧!
下一刻,他猛然低下头攫住她的芳唇,给予炙热的辗吻缠吮,老练的舌尖更直接挑入,勾动她未曾被人开启的情骚。
而她,惊愕之后,根本无力反抗,在他的热吻下,几乎透不过气来。
昏昏沉沉的脑子像着了魔一般,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依依不舍地饶了她的唇。
“我这样表示够清楚了吧?”竭力克制的沉嗓显得干哑粗糙且紧绷。凝望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嫣唇,还有那微带迷蒙的水眸,他眼底氤氲的情欲更加浓稠了。
江别情渐渐从令人酥软的情动中回神过来,望着他,一时无语。
“承认吧,你也喜欢我。”他缓缓地勾起笑,伸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初吻。”从她生涩的反应他便可断定。
“我喜欢你?”她微带迷惑地看着他,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忽然间,困惑她的迷蒙薄雾骤然散开,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接受庄彦翔的感情,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无法对别的男人开启;因为那里面早已被人占据了,而她却在多年后的现在才醒悟过来。
认真思索追溯,她早在十年前就喜欢上他了,否则,她不会因为他的离家出走而暗自伤心难过,更不会一心探询他的消息,十年来从不间断。
因为爱他,所以她默默等待;也因为爱他,所以她愿意为他扛下重担;更因为爱他,所以她无法对别的男人开启心扉。
原来,所有的落寞惆怅都是为了他。
而他说……他也喜欢她,是真的吗?她可以相信他说的话吗?
忽然间,耳边突然响起十年前那一晚他说过的话--
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她!
两边的力量拉扯着她。满心紊乱地,她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终于挣脱了他,心慌意乱地站起身。
“我……我必须好好想一想……”她绞着手指,低垂着眼说。
关鸿飞微眯起眼看着她。“有什么好想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还需要想什么?”
“我累了,脑子有点混乱……”勉强找了个借口。“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软性地下起逐客令。他在这里,她没办法好好思考。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而后扬起眉梢,赖皮地说:“我的精神还很好。”
她愣了一愣。“可是我……我想睡了。”这样说,他应该更明白了吧?
“那就睡啊。”仍是一副随意自在、皮皮的模样。
“那……你呢?”她的意思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还不走吗?
“我没有告诉你吗?”他忽地俯身对住她的眼,咧嘴笑道:“今天我要睡在这里,不回去了。”
第八章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一早醒过来后,望着关鸿飞圈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江别情不由得困惑地自问着。
微微侧转过身,稍离身后那包围着她的热源,目光移至枕边俊俏的容颜,她的心口不禁又传来熟悉的悸动。熟睡时的他,脸上有着一抹稚气,不复清醒时的冷峻霸气,让她感觉与他更加贴近。
记不起这是第几个自他怀里醒来的早晨。自从那一晚他死赖着不走,留下来过夜后,她就不曾再单独一个人睡在床上过。因为他不只霸道地占住了她的床,也不许她睡客厅沙发,于是,就演变成现在这样暧昧不清的情况。
一开始,她紧绷得根本无法入睡,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只消他一个有心的诱惑,便全然沦陷了身心。
然而,他只是单纯地抱着她睡,并没有其它逾矩的举动,她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日复一日,她非但习惯了他的怀抱,甚至眷恋起他的温暖。
只是,接下来呢?
他说他喜欢她,是否等同于他爱她?
在无法确定他的“心结’是否真的已经打开之前,她不敢让自己做过多的期盼与美好的幻想。
且那晚过后,他也不曾再对她有过任何表白,她的心因此更加彷徨不定、患得患失。
唉!这就是爱情吗?让人心慌意乱,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简直比繁琐的公事更令人伤神。
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不自觉地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也只有在他熟睡的时候,她才能放任自己的爱意恣情流泻。
突然间,原本合着的双眼冷不防地张了开来。她一愕,想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把攫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着。
他唇下微微冒出的胡髭,搔痒着她柔嫩的掌心,她不由得漾开笑颜。
可当他倏然欺近她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眸底闪着这几日她再熟悉不过的情欲幽芒,惹得她心跳一阵阵加快。她心慌地想撤开身,却教他铁臂牢牢勾住纤腰,猛地往前一缩,她已完美地嵌进他怀里,与他温暖的坚实身躯相贴。
忍不住轻喘了口气,他却趁此时占领芳唇,饥渴地一举攻入,给予她一个热情缠绵的深吻。
她没有抵抗,任激情席卷了知觉感官,浑身娇软地沉沦于他狂热炙吻中;虽然这是他每天早上醒来必行的“仪式”,可她依旧毫无半点免疫力。
直到他撤退,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
“呃……我该起床了。”勉强发出声音,她的语调有些不稳。“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议,伯父也会参加。”
他似是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热唇再度欺上,顺着眉心、鼻梁、嫣颊一路滑向耳后、肩颈,煽情吮吻不休;一只大掌甚至攀上柔软的山丘,轻揉慢抚着。
江别情全身倏然发热,他今早的举动已经超过往常的尺度。她动情,却也害怕,于是开始挣扎了起来,却激发他的举止愈见狂恣。
为了不让自己跟着卷入他的激情里,她只好手脚并用,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没想到竟将他一脚给踢下了床。
她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起身探视,就见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她。
“你踢我下床?”他眯眼控诉。
她吞了吞口水,讷讷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不停下来。”
他依旧揽眉瞪视着她,半晌,气恼地抹了一把脸,而后站起身坐在床沿,沉着一张脸问她:“为什么要一直抗拒我?你喜欢我,不是吗?”天知道,他对她多有耐性,可是她抗拒的眼神,每每总能激得他心烦意乱。
她低头不语,良久,才开口:“你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的话吗?”
这会儿换他愣住了。“你是在跟我翻旧帐吗?”半晌,他懊恼地回了句。女人果真是全天下最小心眼、也最会记恨的生物,那么多年前说过的话,她竟然还一字不漏的记得牢牢的!
“我不是在跟你翻旧帐。”她垂眼说着。“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
“什么叫突然喜欢你?早在十年前我就--”他蓦地止住话语,满心烦躁地猛耙了下头发。看看他给自己种下了什么苦果?“失言”成千古恨哪!
难不成要他向她承认当初他是存心忤逆老头子所以才那么说的,纯粹只是因为一时幼稚的赌气?啧,那多没面子!
没察觉他怪异的表情和内心的挣扎,江别情抬起头静待着他往下说。
偏偏他怎么也拉不下脸说出实情。“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有必要跟你多做解释。”说完,即臭着一张脸走出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江别情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有心结的人不只是他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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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三个半小时的部门主管会议,在江别情心思不属中恍晃而过。
会议结束后,关舜贤与她一同走进她的办公室。
“小情,你怎么了?刚才开会时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吗?”一关上门,他立即关心地询问。
江别情惭愧地垂下眼。“对不起,伯父,我失职了。”
关舜贤微微蹙眉。“别这么说,伯父没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我没事。”她浅浅一笑。“倒是伯父你,最近好吗?和关大哥处得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关舜贤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开心的笑。“不过,那小子倒是每天都会回家陪我吃晚饭,现在和我还会说上几句话,也少板着一张脸了。唉,能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喽。”
“我相信情况会愈来愈好的。”江别情真心替他们父子俩感到高兴。
“不过,说到鸿飞,有一件事情我总觉得怪怪的。”关舜贤突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哦?是什么事情让伯父觉得怪怪的?”
“是这样的,这阵子那小子虽然都会回来陪我吃晚饭,可一吃完饭没多久就不见了他踪影,还整夜不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闻言,江别情胸口登时噗通一跳。“也许……也许他又回公司赶拍东西吧。”
显然地,关鸿飞应没让关伯父知道他到她公寓里过夜的事。不知怎地,松了口气之余,她还有一股失望的感觉。不让关伯父知道是因为他的“心结”还在吧?他说喜欢她,却还不足以让他抛开过往不愉快的回忆。
关舜贤摇了摇头。“我问过你关叔了,他没在公司里过夜,就连他的合伙人小唐那里我也问过了,那小子也不是去找他。想来想去,我实在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除非……”说着,语气倏然一顿,微眯起眼若有所思。
“除非什么?”江别情紧张地问。要是让关伯父知道关鸿飞在她那里过夜,铁定会闹出不小的事来,甚至还会强逼他们两人结婚。
“我在想,那小子一定是有了女朋友。”关舜贤说出自己的看法。“若不是在外面有了香巢,怎么会天天往外跑,还夜不归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