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老七抛出的讯息,康佳珩连忙挽住康佳瑀另一只手臂,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把人给带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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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前夕,袁英特别央求汪宜平帮自己选了一套服装,拜见康佳瑀的父母,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而且,还得帮她庆生呢!
他把领出来的现金共一千三百万,一迭一迭排列整齐装在登机箱里,打算带去当生日礼物,此刻万事俱备,只要自己别太紧张,应该可以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依着康佳瑀留给他的地址,袁英驱车前往,却在发现一幢独立且面积辽阔的豪宅后傻眼,他不敢置信地再三比对地址和门牌号码,却诧异地发现两者分毫不差。
这比看见她住在一处简陋的违建里更令人震惊。
然后,他想到有这个可能──康佳瑀必然是管家或园丁之类员工的女儿,汪宜平借给他的那堆言情小说里,有类似的剧情。
“先生,请问您来参加生日派对吗?”有个身着正式西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接待。
“寿星是康佳瑀,没错吧?”为求保险,他还是确定一下。
“是的,请进,庭院左侧有一处空地,请将爱车停放在标示的地点。”服务员细心地为他做了说明。
于是他驶过弯道,将车停妥,并把后座上摆放着的登机箱提下车。
他在院子里走过来晃过去,试图寻找较为简陋的佣人房舍,却遍寻不着。于是,他绕到豪宅门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问清楚。
“先生,请问您来参加佳瑀的生日派对吗?”大房子里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俪人,那是康家大姊佳玮。
“是,请问地点在哪里?”
“目标物这么明显你还找不到?”康佳玮饶富兴味地打量他。“你该不会就是袁英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袁英讶异地睁大眼。
“佳瑀跟我形容过你。”康佳玮轻描淡写地说道,事实上康佳瑀对他的形容是──呆头呆脑。
“她不在佣人房里吗?”
“佣人房?她在佣人房干么?”康佳玮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她不是园丁或管家的女儿吗?”
康佳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跟你说她是管家的女儿?”
“我猜的,以她的家庭环境,不可能住得起这种豪宅。”袁英理所当然地回答。
“事实证明你猜错了,亲爱的袁先生。”康佳玮抿嘴偷笑,老六说得没错,这家伙果然有意思。“请进吧,袁英,佳瑀那野丫头确实没有千金小姐的娇贵样儿,但是,谁规定千金小姐非得典雅端庄不可呢?”
听康佳玮这么说,袁英惊讶得张大嘴。“你是说,佳瑀她真的住在这栋大房子里?”
“聪明,被你说中了。”康佳玮半戏弄地说道。“你到底要不要进来,派对快要开始了,可不会特别等你哦。”
袁英只好拖着登机箱走进去,这情形,确实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家的派头──豪华的水晶灯、宽敞的空间、精致的摆设、昂贵的地毯、云集的宾客、专业的乐团演出,以及丰富的饮食飨宴……高规格的奢华享受,在在显示出这家人的财富地位非比寻常。
袁英简直看傻了眼。
然后,他看见康佳瑀身穿蓝紫色雪纺纱缀珍珠的低胸礼服,从内室走了出来,随即,有人推出一个城堡般富丽堂皇的三层大蛋糕。
站在人群中的康佳瑀显得非常耀眼,她扬着笑接受众人祝福,然后点蜡烛、许愿、吹蜡烛,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孤寂感突然从心底涌现,如果她肯分出一丁点注意力来搜寻他,他一定会突破人墙赶到她身边去,可惜她不曾寻过他,好似他来不来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么呢?
接下来的时间,他浑浑噩噩地,不明白一共有多少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直到她终于发现他的存在,对他抛出一个浅笑,他才重新有了意识。
“你来啦,袁英。”她轻盈曼妙地走到他身前。
“嗯,来很久了。”
“你拿这么大一个登机箱,是想投奔到我家来吗?”
“不是,这是要给你的生日礼物。”
“哦?那我可真好奇,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最好不要,这里人太多了。”
“如果我坚持现在就要看呢?”她的眼神突然不再温暖,有种隐隐的怒气在脸上蕴酿着。
“也可以,只是不太好。”
不等他仔细说清楚,康佳瑀直接取过登机箱,扯开拉链,一大箱纸钞登时现形。瞄见这一大箱钱的宾客,无不惊讶得张大嘴。
“你送我钱?”
“是啊。”
“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的梦想是盖一座美术馆,我把我能凑的钱都拿来了,希望能帮助你实现梦想。”
“笑死人了,你想用这些钱盖美术馆?”虽然不清楚他带来的钱总数多少,但很明显是不够的。
“我……”袁英试图解释,她却突然从他身边跑走。
康佳瑀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父亲,并把他带了过来,主人一出现,多数宾客也跟着往袁英所在的方向靠拢。
“爸,这里有一个很好笑的人,我来跟你介绍一下。”康佳瑀指着袁英,笑容灿烂得过了头。“这个人,他带了一箱钱要送给我当生日礼物,还说要赞助我盖美术馆,老爸呀,你被人瞧不起了耶,居然有人拿钱来资助你女儿,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康佳瑀夹枪带棍地说出这番话,袁英登时面色如土。
很难相信康佳瑀会这样当众奚落他,可是,她做得太明显了,就算他再笨、再迟钝,也该明白她是故意教他难堪。
“真好笑,我女儿要盖美术馆当然是我出钱,再说,这些钱哪盖得成美术馆?小子,你这箱子里装了多少?应该没有两千万吧?”康立恒配合女儿打击袁英,虽然不明白康佳瑀为什么这样做,但人的胳膊都是向内弯的,他相信他家老六会有非常好的理由。
“爸,你说他这种行为像不像井底之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却还这么搞不清楚状况,而且,送钱多俗气啊!”
“老六,人家好歹是专程来帮你庆生的,说话有必要这么尖酸吗?”康佳玮听不下去,决定出面缓颊。
“这年头还有人拿登机箱装钱来送礼,简直蠢毙了,他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支票’?”康立恒只当没听见大女儿的话,自顾自说道。
“爸,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康佳玮无奈地猛翻白眼。
“爸说得没错,连古人都知道出门要带‘飞钱’,一大笔钱带在身上既危险又不方便,偏生这个傻蛋还用登机箱装,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听见康佳瑀那十足恶意的口吻,袁英脸色灰败,胸口紧得几乎喘不过气。
父女俩一搭一唱说个没完,把袁英当成了箭靶,不肯饶过他,袁英只能被动地听着,任由一片真心被她踩在脚底,狠狠地践踏。
他不懂,为什么要这样伤他?
她可以不喜欢他送的礼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老天爷,救救他吧!他有这么罪大恶极吗?他一心一意想为佳瑀做点事,这样用心错了吗?他在心里狂吼着,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袁英大受打击的模样,让人看了不舍,康夫人再也无法保持缄默。
她把丈夫拉开,不让父女俩再有机会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
“干么不让我说?女儿需要帮忙,我们就应该挺她。”康立恒不悦地对妻子皱眉。
“不要蹚浑水,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孩子跟老六的关系?他们应该是一对,有可能吵架了,正在呕气。”
“如果是这样,我更要去了。”说着,康立恒就要再往回走。他怎能让宝贝女儿被那个笨头笨脑的傻小子拐走?
“你只要往那个方向踏出一步,我就不再理你。”康夫人板起脸孔,撂下狠话。
“你……”
“我说真的。”
“你……”
“想去就去,反正我拦不住你。”
“你……”
“你什么你?还是跟我跳支舞吧,亲爱的。”康夫人优雅地将手交给丈夫,附带一个不容拒绝的浅笑。
康立恒无奈地叹了口气,气势整个弱下来。
如果老婆大人不同意,他的坚持向来起不了作用,这辈子,他恐怕是别想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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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袁英还在苦苦支撑着不流露出怨怼的表情。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不想扫了她的兴,尽管自己早已被她莫名的攻击行为剌得遍体鳞伤。
在一片冗长的沉默之后,袁英叹了口气,如此说道:“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我还是先回去。”
他低垂着头一路冲向门口,不敢迎视别人的目光,现在的他,承受不了同情和怜悯。
“袁英,你这样就想走了吗?”康佳瑀丢下宾客,没多想就追了出去。
宾客中有些好事者原想跟过去瞧瞧,却被康家大姊挡住了。
“各位亲爱的朋友,佳瑀跟那位先生有点小误会,咱们给一点隐私,让他们好好沟通一下吧。”
第十章
“你给我站住!”康佳瑀朝袁英怒喝一声。
袁英立刻停步,转头看向怒气勃勃的她。直到此刻,他仍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康佳瑀明显是在生他的气,但,为什么?
“你不要故意装无辜,天杀的,你以为自己很可怜吗?你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吗?”康佳瑀没头没脑地乱骂一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如果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袁英主动示弱,因为他明白康佳瑀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道歉有用吗?事实都已经造成了,要承担后果的人是我不是你!”康佳瑀再次大吼,这里没有旁观者,她再也无法控制怒火。
“什么后果?我不明白。”他仿佛身陷五里雾中,被骂得莫名其妙。
“你当然不需要明白,吃苦受罪的人是我不是你!”
“佳瑀,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英痛苦地问。难道非要他跪地求饶,才肯放过他?
“都是你的错,有几次保险套没了你还硬要,直说会适时出来,结果……结果……”她狠狠咬住下唇,以带着恨意的目光射向他。
“你是说……”袁英冲到她面前紧张地盯着她,心跳飞快。
“我怀孕了。”她愤恨地说出答案。
“那、那我……我要当爸爸了?”袁英兴奋过头地跳了起来,他紧拥着康佳瑀,方才的不悦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高兴什么!”康佳瑀像被烫着了似,狠狠地推开他。
“我当然高兴啊,你有了BABY,那,我们几时结婚?天啊,这是真的吗?我居然要当爸爸了!”他的喜悦如此明显,咧开嘴角大笑的样子,活像他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也不会嫁给你。”康佳瑀冷冷地抛出这致命的毒箭。
他立刻由天堂摔落地狱,脸色苍白如死。
“为什么?”他抖着声音问道。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康佳瑀气得想赏他两个耳光。“我早就把我的梦想告诉你,我不会一辈子老死在台湾,我还要飞到更远的地方去!”
“我知道,我不会阻止你追求梦想。”袁英急切地解释。“今天送你那笔钱,我还没说清楚它的用途,那一千三百万虽然不多,却是我能凑到的极限,我知道用来盖美术馆绝对不够,但是,应该可以当作你周游各地的基金。”
他没想到的是,她家里竟然这么有钱。
“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个孩子绝对要拿掉。”康佳瑀说得斩钉截铁。
“不要不要不要啊!”他拚命阻止,吓得心脏无力。“你把孩子生下,我来带好不好?我会跟杨汉琛打商量,看看能不能在家里工作,如果不行,我会去找生物或医学的专栏来写,再不然也可以编参考书,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赚到奶粉钱,你不要担心。”
“你以为我可以生下一个小孩,然后当没生过似的丢给别人照顾?”
康佳瑀简直要疯了,这几天,每个知道她怀孕的人都这样对她说,大家都当她是这么没责任心的人吗?
“我不是别人,我是孩子的爸。”
这句话,倒教康佳瑀无从反驳。
“如果你舍不得孩子,我可以把工作辞了,小孩带在身边,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会努力写稿赚钱,或是帮人代笔写论文、研究计划,你说这样好不好?”袁英急得满头大汗,担心自己说服不了她。
“当然不好,我最讨厌包袱,你却硬要我多带两个在身上?我不要任何形式的束缚,就算小孩由你带,我心理的负担还是很大,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堕胎,这样一来,可以终结掉后续的麻烦。”康佳瑀毫不容情地,狠狠剌了他一刀。
他的心登时血流如注。
“你这么狠心?”袁英哑着嗓子问道。“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不肯为我稍稍忍受这点心理负担?”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要要求我为了你改变自己?就算我现在喜欢你,也难保哪一天不会厌倦你,如果有个小孩杵在中间,会让我撇清不了,我讨厌那种感觉。”
“够了,已经够了!我不明白,如果你执意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袁英伤心欲绝地哀鸣。
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更恶毒、更伤人的言语。
“你是始作俑者,既然你让我难过,我也不要你好受。”康佳瑀尖锐地再补上一刀。
此刻,他的心已经被剁成碎片,再也不完整了。
他迟缓地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停车场。
“你哭什么,袁英?不要以为你哭了,就会让我改变主意!”她气他总是在她面前装可怜。
“我没有哭。”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康佳瑀不肯相信,于是快步追上他,把他转向自己。
夜灯下的他,脸上确实没有眼泪,她伸手去摸,没有半分水气,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正在哭泣呢?
“苦肉计对我而言是没用的。”她把手放开,暗恼自己到了这时候还要关心他的感受。
“跟你说一个故事,这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袁英幽幽地说出口,那语气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凉。
“从前有个国王,为他美丽的女儿举办了一场宴会,一个卫兵见到公主从身旁经过,她实在太美了,他立刻坠入情网。但是,卑微的士兵,哪配得上公主?后来,他终于有机会把心意传达给她,他告诉公主自己不能没有她。公主深受感动,她告诉士兵:“如果你连续一百天,不分昼夜守在我的露台下,期满,我将会属于你。”于是,士兵开始了他的守候,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公主每晚都可以看到他,不论刮风、下雨、下雪,他都不走;小鸟在他头上歇脚、蜜蜂螫他,他还是不为所动。到了第九十天,他变得……苍白而虚弱,眼泪不停落下,他甚至无法成眠,这一切全看在公主眼里。到了第九十九夜,士兵起身,搬开椅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