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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骄女  第8页    作者:娃娃

  洛伯虎淡淡哼气,丝毫未受对方影响,“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揪发的手改而掩住脸庞,沈孀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好半天没抬头没吭气,径由着屋外的风持续增强,落下的雨丝变大,让那诸多来自于天地的杂音,满满地充塞在这幢茅庐里。

  风儿呼啸,雨儿淅沥,人儿无语。

  像是静捱过了百年光阴一般,沈孀终于放下手,再度挺胸坐直身体,冷冷的视线仿佛她方才的激动不曾有过,直观着洛伯虎,她清冷开口。

  “你活了二十多年,也走了霉运二十多年,难道说,你从不曾有过怀疑?”

  怀疑?

  她的话让洛伯虎讶然蹙起眉。

  没错,他是曾经怨憎过老天爷的不公,老爱以捉弄他为乐,但是怀疑?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孀冷冷审视着他的疑惑,“你不觉得这么多年来始终有只幕后黑手,在操弄着你的未来,在斩断着你的所有可能发展契机吗?”

  他无言,静候下文。

  “那只黑手的主人……”她冷冷开口,“是我。”

  第六章

  洛伯虎震愕,听见了沈孀冷冷的继续往下说。

  “你身上是否有块金锁片,上头刻着‘癸亥年九月初九’几个字?”

  他满心惊讶,好半天后才能够挤出问句。

  “你怎么会知道的?”

  沈孀没回答,只是抬眸轻蔑哼嗤,透过窗棂瞧着屋外风雨,眼神虽是锁往外,实际上却已然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如果你以为那是你的生辰八字那就错了,那个时日,是你父亲与母亲的订情日,你父亲特意打了块鸳鸯锁片,送给你母亲作为订情用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洛伯虎蹙眉,“你认识我父母?”

  沈孀哼气,“我比较熟的是你爹,至于你娘湛雨凝,那只是个乡下姑娘浣纱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丫头,她那性格说得好听叫做天真烂漫,可说到底不过是个粗鲁不文没规矩的小丫头片子,她不懂诗文,不通女诫,只是很会唱歌、很会画画,却偏偏……”她语气里泛起欷吁,“这么个只会唱歌画画的妖精女却让你父亲对她一见钟情,刻骨铭心,甚至是终身难忘。”

  洛伯虎皱眉,感觉得出那“刻骨铭心”四字是如何咬牙切齿地被沈孀说出。

  “你……”看见对方那罗刹似的表情,他心底已然略略有数,“喜欢我父亲?”

  她冷笑,将眼神转投给他,“那不单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他是我丈夫,那时候才刚成亲三个月的丈夫。”

  洛伯虎闻言惊骇莫名,在他心底有个最深最柔软的角落,开始感到恐惧了。

  没理会他的表情,沈孀再度将眸光投往窗外。

  “那一年,朱载荠奉了皇命下江南视察水患,他抛下新婚三个月且已有了身孕的妻子只身到了江南,那趟公差原是三个月就该返回京里,但他没有回来,三个月没有,五个月没有,我写了信去一再催促,但他却是毫无动静,直至七个月后我生下了麟儿--他的长子,我兴奋满满地派了信差去告诉他,但他收了信后仍是没有回来,他没有回来。”

  目光冰寒,她兀自沉浸在心冷欲死的痛苦回忆里。

  “他在回给我的信上永远只有潦草几句,应付了事,他的心早已不在我或是孩子的身上了,我被迫觉醒他变了,我派了眼线过去,证实了我的猜测,他在江南有了新欢,一个容貌不及我、贤淑不及我、家世不及我,却勾住了他心魂的江南小姑娘。”

  沈孀合了合眼睫,继之疲惫地睁开眼,丧失了自信的面容犹如一位苍颜老妇,每回只要忆起了这段往事,她便要痛心疾首,即便是早已事过境迁多年。

  “麟儿刚满月后我便动身下江南,身旁只带了几个丫鬟随从,我不想将事情闹大,因为我知道身为皇亲贵族,一举一动惹人侧目,他不在乎我在乎,我不要让人说堂堂一介王妃,连自己丈夫的心都抓不住。我到了江南,终于亲眼见着了他不愿北归的原因,他心爱的女人怀了孩子,她虽然性格外向,却是身子骨不好,既贫血又畏冷,不适宜长途旅行,更不适合时值隆冬的北京城,于是朱载荠为了她,抛下了诸多正事及发妻幼子,守在江南。

  “见我寻来,他索性将事情摊明了讲,他爱她,爱惨了他的小雨凝,爱得入骨入心,甚至决定要为她辞去官职,留在江南伴着她不走了,什么王爷什么皇亲,早已经不在他眼里了。

  “‘你不走,那么你留在北京那儿的家该怎么办?’当时我颤着嗓音问他,他却只是淡淡回应,‘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陪我南迁,我自会留你在身边,雨凝就快要生孩子了,她身边不能没人陪。’”

  “这一句话彻底刺伤了我,在我怀了身孕,在我一个人忍受着孕吐的不适及生产的痛苦时,他这为人父的在哪儿?而现在,就因为湛雨凝怀了孩子,我的人生却要因此而起了骤变?她的孩子是他所出的,难道我的麟儿就不是?我既为自己伤心又为麟儿抱不平,但我忍下了一切,我知道他已被那女子迷得晕头转向,鬼迷心窍,我不能和他闹,不能击碎了我们中间那道薄弱到了极点的墙。

  “我在江南住下,雍容大度地接受了他的小情人,陪他一起照顾她,我甚至微笑地听着她喊我姊姊,由着她没心眼她向我展示朱载齐送她的订情锁片,分享他们之间的点滴。我伪装得很好,那个蠢蠢小雨凝对我推心置腹,甚至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说她爷爷是学医的,在死之前就曾告诉过她,说她的体质不适合怀孕生子,因为可能送命,但她不在乎,她爱朱载荠就同他爱她一样浓烈,她不在乎为妻为妾,不在乎名分,不在乎一切毁誉耳语,只想要和他长相厮守,所以她一心一意想要为他生个孩子,好讨他欢心。”

  说到这里,沈孀冷冷一笑。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了底,却没将这话转告朱载荠,由着他喜孜孜地享受着心上人要为他生下爱的结晶的喜悦,我不动声色,因为知道天会助我。果不其然,临盆之时湛雨凝血崩毙命,朱载荠抱着浑身是血的她痛哭彻夜,一夜之间白了半边发丝,哪里还有心思想到那刚离了母体的孩子?”

  身子犹如坠入了无底冰潭,洛伯虎缓缓启口,嗓音粗嘎。

  “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沈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其实产婆早已拿了我的好处,不论是男是女一律告诉朱载荠是个死胎,既丧爱人又丧稚子……”沈孀冷笑摇头,“好个朱载荠!这就是你滥情所应得的报应。产婆将刚生下来的孩子送到等在林子里的我的手里,随我处置,当时我让金满准备了一把匕首,一刀刺进你左胸口……”

  闻言心一悸,洛伯虎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他那儿真有条寸许长,自他还没记忆起便有了的疤痕,见沈孀连这条疤都知道,他终于信了。

  “原先我是想一刀结束了你的小命,却让金满给揽下,她说王妃呀,这孩子这会儿压根不解愁苦,不论你给了他几刀,他只是眼一闭哭几声就没事了,他的母亲不在了,这孩子,却是唯一能替他母亲受过让你泄愤的管道了。”

  沈孀再度陷入回忆。

  “我当然了解金满会这么说是因为心软,想要救你的小命,但这话在我心底成了形,她说得对,轻松一刀太过便宜了你及你的母亲,于是我命人将你养到一岁半后弃置在苏州街头,找人盯梢着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小小的身影像条野狗,为了生存去翻人家的馊水桶,去和路边的野猫、野狗抢一根骨头,我不会让你死……”她幽幽睇他,眼神残酷,“却也绝不会让你快活。”

  “所以……”洛伯虎喟叹出声,“当年那原想要收养我的戚大叔是让你找人给逼走的?那些只要是喜欢上我,想接近我的人,要不就是被你收买变成讨厌我,要不就是让你给逼走?”

  “没错!”沈孀点头直言不讳,“我虽然人在北京,却在苏州这里布了眼线,有关于你的一举一动,生活作息我都要清楚,包括你参加乡试,包括你的合作经商,包括你那些原是炙手可热,却在一夜之间乏人问津的字画,全都是出自于我的授意。”

  洛伯虎冷笑了,“大婶,你的恨意可真是深浓啊,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是该说声谢谢您的‘盛意照拂’,还是该说声谢谢你多年来的‘不离不弃’?”

  “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你那无缘的父亲!”沈孀冷嗤。“我千方百计找人断你生路,只除了你的女人缘,哼!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早料准了你要步上你父亲的后路,身陷女人情网,一辈子难有长进。

  “我听见了你甚至胆大包天地去招惹了那些个,若非将军女儿就是女帮主的女子,我原想着早晚要来为你收尸,却没想到朱载荠突然在那时下了决定,放下北京城里的一切移居苏州。

  “我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么多年来他的人虽在我身旁,也和我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人前与我相敬如宾,但他的心,却始终是放在湛雨凝身上的,他年纪渐老,思念过往的心却是一日甚过一日,不顾众人的阻拦,他辞官来到了苏州,三不五时便去到她坟上和她谈天说地,却与我这明媒正娶的发妻,三天里说不上两句。”

  “莫怪你要恨我……”洛伯虎竟然还能够笑出来,“大婶,原来你竟然连个死人都斗不过!”

  “少跟我耍嘴皮子!”沈孀怒斥,“是我疏忽了,一到苏州后便全心全意搁在朱载荠身上,念着他又去了湛雨凝坟上几回,守着怕他又去看上了哪个江南小妖精,却疏忽了对于你的防备,也疏忽了紫儿这孩子,所以才会让你有机会可以和她生出了纠葛……”

  懊悔的紧咬唇,沈孀头一回松缓了语气,“若非为了紫儿,你这辈子休想知道这些事情,更别指望能认你的亲人了,但是现在……”

  她深深吸口气,定定地觑着洛伯虎。

  “我既然愿意告诉你,就是已经决定抛开一切,不在乎你会如何对付我,或是去和朱载荠相认,我只求你……”她脸上出现了为人母者的脆弱表情,“放过了紫儿,一切不满只管冲着我来,只求你别伤害了我的女儿。”

  放过紫儿?

  别伤害她?

  洛伯虎仰首,颓然合上了眼睛,若非心情太差,他真的会大笑。

  她求他别伤害了紫紫,天知道在两心相许了后,她已是这世上他最不愿意见到受伤的人了,但这会儿会不会伤害到她,决定权已不在他的手上了。

  果不其然,他早就知道不该给老天爷机会,给祂能够再度伤他的机会了。

  造化弄人,让他甫出世就被迫背满了仇恨,只能够苟延残喘、胡混度日,而现在在他终于了然了一切之后,却又再度狠狠重击他一次……散姻缘哪!果真是天已注定!

  “你回去吧。”良久后他终于出声,声寒心冷,他张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向沈孀,“我知道了。”

  “那么你会放过紫儿吗?”沈孀犹不放心,走了几步之后再度回首看着他,“还有,算是我求你,别告诉她今日我所说的一切,我不想让她对我这母亲感到失望。”

  洛伯虎冷笑,“你倒是算得精,既不想伤害她又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所有坏人的角色,都得由我一个人包办就是了。”

  “不告诉她……”沈孀面色微惭,垂首咬唇,“也是为了想要保护她。”

  “保护她什么?”洛伯虎冷哼,“保护着别让她知道她有对貌合神离的父母亲?保护着别让她知道她有个工于心计的母亲?还是保护着别让她知道她爱上的男人,是她的同父异母兄长?”

  沈孀没作声,好半天后才幽幽低语。

  “这些年来金满常劝我放下仇心,原谅你母亲,放过了你,她还说仇字是把双刃的刀,在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害了自己,但我始终不信,总想着我这辈子最最在乎的只是想得到朱载荠的心,既然早已没了指望,那还能有什么伤害是我承受不起的?却万万没料到……”

  她闭上眼睛,头一回在语气中注入了悔意。

  “竟会是连累了我最爱的女儿来代替我受过……”她深深吸气,僵硬出声,“你会愿意帮忙想来也是在乎着她的,所以……谢谢你的体谅,以及……对不起!”

  洛伯虎没理会,对于那句“对不起”不屑搭理。

  “你……”沈孀觑着他,“会去认你的父亲吗?”

  他面无表情,“认他做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他我还不是一样活了下来,反倒是在知道了他之后……”他哼口气停顿下来,因为不想再和眼前女子说话了。“你走吧。”他的语气变得狠厉,“我不想再见到你,一刻也不想,你让我作呕至极!”

  沈孀咬唇快步走到门边,却在打开门后,整个人被吓傻住了。

  在她眼前,那僵立在门外,以手捂嘴不许自己哭出声,却早已满脸泪痕的人正是朱紫紫,在她身后,是既忧心且惭愧的老嬷嬷金满,以及摇头满脸遗憾的月老。

  “金满,你怎么……”沈孀吓退三步,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骂贴身嬷嬷没有尽职,竟让她的女儿听见了方才的一切。

  “不许怪金满,是我逼她不许出声警告你的!”朱紫紫抬眸,恨瞪着母亲,用手背抹去了泪水,“若非让我亲耳听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还有,若非老天爷帮忙,加大了风雨,而屋里的人又沉浸在往事里,否则早该发现她的存在了。

  “紫儿,你别怪娘,当年是他母亲先对不起咱们的,而娘今日会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保护你呀!”

  沈孀企图伸手去碰女儿,却让朱紫紫冷冷地甩脱了。

  “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们上一代的恩怨要由我们这一代来受罪?”朱紫紫跳开,宁可站在雨里让雨淋,也不愿让母亲碰到自己。

  在洛伯虎送她回家之后,袖儿慌慌张张告诉她有关于王妃家审的事情,她听了后焦躁难安,立刻猜出母亲是去寻洛伯虎的晦气了,她撑着伞冒着雨匆匆赶来,却没想到,刚好在门外听见了一切。

  “紫儿!”沈孀伤心落泪,一只手僵停在半空中,“你别这样,娘知道这件事是娘的错,你乖乖先跟娘回去,回去之后任你想要娘怎样补偿你都可以……”

  “补偿?补偿?!”

  那被雨水不断扫掠过脸庞、一身狼狈的小人儿微现癫狂,在雨中大笑了起来。“怎么补偿,齐王妃,你当这世上凡事都能有的吗?也都能够补偿的吗?我问你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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