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蕾受伤的事,她不敢告诉母亲,不过,岑立瑭已经在例行报告中让罗秀云得知了,也再三保证他会照顾她,医生说没有大碍,罗秀云才没有第一时间飞到台湾探望。
“还没谈吗?”先来问父母的意见,这算是很有礼数;不过,他自己的父母那边呢?罗秀云蹙起眉,沉默了。
要来提这件事,不是该由父母出面?这么说起来,岑家依然不赞成……
不,她不要自己的宝贝女儿委屈。
“伯母,我……”
罗秀云抬手示意要他先别说话。可怜他一个堂堂总裁,尴尬加焦急,耳根都红了,显现了难得的局促,不过,罗秀云的脸色也很慎重。
“我知道你对蕾蕾很好,这我一点都不怀疑。不过,我现在没办法答应你。”她温和地说,“再缓一缓,给彼此多一点时间。”
“我……”
“咦,你们都好早起喔。”还带点睡意的嗓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早餐吃什么?好香。”
“你去摆碗筷,我再炒个蛋就可以吃了。”罗秀云转身,打开冰箱门拿蛋,她还对岑立瑭使了个很含蓄的眼色,要他暂时不要多说。
岑立瑭碰了个软钉子,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他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已经换上圆领衫、运动裤的姚心蕾,一看到他,白皙的脸蛋便染上浅浅的红晕。她趁母亲在炒蛋的时候,攀着他健朗的手臂,踮起脚尖,偷亲一下他的脸颊。
“怎么了?脸色好凝重。”一个甜甜的笑在她清新的脸蛋上绽放,她偷偷问:“跟妈妈在说什么?”
“没事。”岑立瑭撒了谎。他凝望那张甜蜜的小脸、笑成弯弯新月的眼睛、可爱的小梨涡……不知为何,胸口居然隐隐酸疼。
他好想要她。
为什么温柔和蔼的伯母,会一口拒绝呢?
第六章
北国,旅游胜地的温泉,望出去有静谧湖景。冰冷星空下,泡在热腾腾的温泉里,那种自由开阔的感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结果号称热爱温泉的姚心蕾,来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泡了一阵子,又喝了点清酒之后,已经头昏昏、脸红红,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还要劳烦岑立瑭背她。
“你看,星星!”她指着清朗的夜空,兴奋地叫他看。
“你不是看了一晚上了?”岑立瑭有点无奈地说。他很认命地背着她,一步步稳稳踩在碎石子铺成的走道上。
室外温度很低,两人刚泡完温泉,身体还暖烘烘的,但他怕她着凉,坚持要她在浴衣外披件厚棉外套。
这已经成了惯例,每年年底,他们一定会找出两天一夜,来到这个温泉胜地,重温当时的情景。
多年前的那时,是假期的最后两天。假期结束后,岑立瑭就要回东京,继续他的学业、事业,然后,在下一个冬天来临之际,便离开日本——
廖叔、罗秀云以及姚心蕾一家三口,早就预定要去旅行;恋情刚刚萌芽的两人,自然难分难舍。所以,姚心蕾红着小脸,邀他一起去时,对温泉没什么兴趣的岑立瑭,当然立刻就答应了。
后来才发现,这简直是整条商店街年终团体旅行,总共有六户人家快三十个人一起出游,多他一个根本没人注意到。
他一路牵着她软软的小手,一偏头,就可以看见那甜甜的笑,让他总是忍不住,要俯过去亲吻她含笑的眉眼、她柔软的唇。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甜的小女生?而他怎么会如此幸运,可以遇到地?
夜里,大家都聚在开杂货店的山口先生的和式房间里,玩牌、吃零食、喝小酒,女眷们则是出去泡露天温泉,闹了一整夜。而他们俩,却偷偷溜了出来,回到岑立瑭的房间。
厮磨缠绵,情生意动之际,他克制不住自己,要了她的第一次。
至今,她的娇羞与生涩,她紧紧抱着他,承受转变为女人的必经疼痛之际,秀眉轻蹙,咬着唇,细细喘息的模样,依然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在他脑海中。每次想起,都会牵动拴在他心口的一条细线,让他隐隐的疼痛。
爱到发疼。
那时的她,羞得全身红通通的,小脸埋在被子里,怎样也不肯抬起来,不敢看他。而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沉浸在爱情里,能享受美好情欲的小女人了。
岑立瑭一路背她回到饭店、进电梯、进房间……等到放她下来,她还是软绵绵的站都站不住,他跌坐在榻榻米上,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搂住。
她在他温暖怀里钻啊钻的,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与角度,头靠着他的肩,好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安静依偎中,她突然小小声问。
“嗯?”
“从昨天开始,你就闷闷的,怎么了吗?”他们是如此亲密的情人,岑立瑭的情绪波动,姚心蕾不可能没有察觉。她把玩着他的大掌,轻声问:“担心你爸爸的病?还是,在想公司的事情?”
嗯……两者都有,也都不是主因。
他一直在想她母亲的态度。
岑立瑭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应该说,他有把握自己能给蕾蕾快乐、富裕的生活,好好的宠爱她,让她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那,为什么伯母会是这样的回应?
“你又皱眉啰。”姚心蕾宣布。她在他怀中跪坐起来,双手捧住他严肃的俊脸,“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乌亮的眼眸好认真地看着他,小嘴抿着,甜得让人暂时没办法想别的事情。他略偏头,迎上前去,开始亲吻她的嘴。“有件事……就是这个!”
“一定不是!你明明不是在想这个!”她可没那么容易被骗。
可惜,比力气、比身材……不管比什么,她都赢不了,所以只得乖乖地就范,承迎他的吻。
岑立瑭一路吻下去,到她雪白的颈项,细致的胸前;外套脱去,浴衣被扯开……
在他的“疼爱”之下,蕾蕾真的长大了……
当他舔吻过了一边可爱的莓果,要换另一边时,突然,姚心蕾推着他的肩。
不是增添情趣型的撒娇推拒,她是真的在推开他。很不甘愿地从光裸迷人的雪峰上抬头,岑立瑭暴躁地问:“怎么了?”
轻怜蜜爱被打断,哪个男人会开心?!
“你看,你看!”姚心蕾把他的薄型手机递给他,手伸得长长的,好像很紧张。
“你怎么会拿着我的手机?”他很疑惑地问。
“我……我刚刚伸手拿东西,手机就在旁边,还震动了一下,吓了我一跳!”
说着,姚心蕾的脸红透了。
原来,她刚刚要拿的“东西”是他放在长裤口袋里的保险套……长裤丢在旁边地板上,她伸手去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机。
岑立瑭两样都接过,亲了亲她,当作奖励。“这个我先看一下,套子等等再用。”
她挣脱他的缠抱,一面拉整衣服,一面逃开,“我去泡茶!”
待她泡好茶回来时,发现岑立瑭盘腿坐在原地,表情凝重地在讲电话。
“嗯,我知道,我明天就回去……不,今晚不行,太晚了,没有班机。”
姚心蕾只是在他身边坐下,靠着他,低头吹着杯子里滚烫的茶,静静的不发一语。
电话讲完了,两人陷入沉默。
“我帮你打电话改机票?”她突然问。他们在日本,她是日文秘书,这是理所当然。“明天就要走,对不对?”
“嗯。”他摸摸她的短发,“我父亲……状况似乎不太好。”
岑立瑭轻描淡写带过,没说的,是他母亲刚刚在电话里的歇斯底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妈太夸张。”他扯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他的唇,“不可以这样说。你妈妈一定很紧张、很害怕,很希望你在她身边。如果是我妈这样,我也一定会马上回家。”
是,可是蕾蕾的妈妈不会死命阻挡他们在一起,他的母亲会,而且表现得非常明显。
当天晚上,他们早早就睡了,可是姚心蕾却没睡好,因为她在迷迷糊糊中,总感觉他在吻她,抚摸她,甚至要她。
黑暗无边无际,好像永远不会天亮。她温顺地接受,一次又一次,安抚他压即的焦虑与暴躁。
隔天,经过漫长的车程,她送他到机场。
“帮我向廖叔、伯母致歉,我下次会当面跟他们说……”
“没关系,他们了解的。”姚心蕾安抚他。“你不要担心,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他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四年多,之前因为胃癌切除了大半个胃,这次又重新入院,紧急把他叫回去……如果不是他母亲故意要破坏他和蕾蕾一起度假,情况不甚乐观。
“蕾蕾……”他实在不想自己回去,看着娇俏可爱的她站在那儿,真想一把拖着她,陪他上飞机。
一个人的旅程多么寂寞,没有她在身边……
“我再两、三天就回去了。”姚心蕾让他牵着手,一路送到禁区外。似乎能读出他依依不舍的心思,她小声说着。
机场内人来人往,广播声回荡着,一派繁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有点心慌。
也许是有点预感吧,人再怎么说,也是万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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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对岑立瑭来说,简直像在地狱里一般。
父亲因为发烧入院观察,结果情况不乐观,癌细胞似乎有转移的迹象。长期被病痛折磨得几已成了皮包骨的他,还要接受各种测试、检查,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岑立瑭公事已经够忙,每天下班还要赶到医院,探望越来越衰弱的父亲、安抚情绪很糟的母亲……最惨的是,姚心蕾不在身边。
他想抱她,紧紧搂在怀里,到哪里都带着她,像小孩抱着绒毛玩偶一样。
不过,岑立瑭也没让她闲着,一天好几通电话,就算开会空档只有五分钟,他快步走在长廊上准备赶赴下一个会议时,都要拿出手机隔海遥控。
“你在干什么?”
“帮妈妈打扫家里。”她可爱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好清楚,就像在身边。岑立瑭握紧话筒,仔细听着。“擦地板,洗衣服,整理柜子,等一下还要烫衣服,然后要去帮忙开店。”
“你好忙啊。”他的唇际忍不住浮现一个微笑。
“忍不住嘛。”姚心蕾诉苦:“我看到地板就想擦,怎么办?这是不是一种病?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当然不是病,应该只是心慌。她一心慌,就想找事情做。
为什么心慌?那还不简单,因为他不在身边啊,就是这样。
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热线不断,每天都要通电话,讲着不重要的事情,就算听听声音也好。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在异国进修的他了,没办法像这样继续闲聊下去,一整个会议室的人在等他,满满的行程,忙不完的公事。
“我该去开会了。你明天几点到?”他站在会议室门口,看了看表,还有大约一分钟。
“晚上啊。你不用接我,我自己——”
“我会去接。”他专制地打断她,不容反驳。“就这样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岑立瑭瞥见身边特助的犹豫脸色。
“怎么了?”他知道邵君平不会随便干涉私事,所以有点诧异。
“总裁,你忙成这样,晚上还要去医院,姚小姐……是不是我帮你去接?”
这提议得到横过来一道冷眼,“毋庸置议”四个字写在岑立瑭那张俊脸上。
这位年轻总裁从来不用私事麻烦属下们,邵君平工作好几年来,实在也满想帮忙订花或送礼物给老板的女友——普通特助或秘书不是都要做类似的事吗?他们岑总裁却不兴这一套。
虽然这样是很体恤属下啦,不过,想到每次姚心蕾回家探望母亲之后,都会带的北海道名产白色恋人饼干……吃不到吃不到吃不到……
岑立瑭不去理一脸失望的邵君平,下意识又低头看了表。
再不到三十小时,她就回来了,回到他身边。
真难熬。
二十四小时……
十二小时……
倒数到剩下五小时的时候,一通医院来的紧急电话打碎了他难耐的等待。
当姚心蕾从机场禁区步出,看到来接她的是邵君平时,杏儿眼只是闪了闪,没有太惊讶。
“老总裁今天下午转进加护病房了,总裁赶去医院,没办法来接你,只好派我来。”邵君平对着走近的她解释着。
“嗯,老总裁状况很不好?”她关心地问。
“不乐观。”邵君平简单地说。“你行李就这一个?这么小?”
姚心蕾只有一个登机箱,不过还是很神奇地变出一盒饼干,交给两眼发光的邵君平,还不忘交代,“这是给大家的,明天带去办公室才能打开!”
“没问题没问题……”邵君平根本是在打马虎眼。
“我是认真的,邵特助,你要是敢今天晚上就偷打开来吃,下次就什么都没有了喔!”她威胁人时还是笑咪咪的,简直是个甜蜜的小魔鬼。
邵君平知道这个威胁的严重性,再无奈也得答应。
一路上说说笑笑,都没有提起岑立瑭,姚心蕾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失约,正常得令邵君平佩服不已。
只有对自己没信心的女人,才会试图把男友绑在身边,姚心蕾根本没有这样的问题。不过说真的,总裁真是宠她,前几天她不在办公室时,不时会看到总裁像暴躁的老虎一样,困在自己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是不是送你过去总裁那边?”车下交流道,进入灯火辉煌的台北市区,邵君平体贴地问。
“啊,不用了,他可能还在医院……我回家就好了,麻烦你喔。”
结果,还没开到姚心蕾住处,指示就来了。
“怎么拖到现在还没看到人?飞机误点吗?”岑立瑭疲倦但带点不耐的嗓音,从汽车电话里传出来。
“没有,顺利接到了,我正要送姚小姐回家……”尽责的邵君平报告着。
“谁要你送她回家?”总裁大人不高兴了,“送来医院!马上来!”
“可是姚小姐说……”
“我再说一次,送她过来医院,现在。”岑立瑭不会骂人,只是跟低吼差不多的语气,足够让听者开始发抖。
除了一个人以外。
“那是谁在讲话啊?怎么那么凶?”就这样,软软的一句明知故问,让冒火的老虎立刻转变。
“嘿。”岑立瑭的声调立刻柔了,刚刚的火气也全部不见。“累不累?吃过饭没?”
虽然是很平常的问话,可是那无法形容的亲昵宠溺……邵君平只觉得耳根子麻麻痒痒的,他努力不去听老板与姚心蕾的对话。
“……邵特助已经下班了,不要麻烦人家啊!”姚心蕾还在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