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
电钤响了,方于婕想起身去开门,却被许妈妈阻止。
“方小姐,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联络卫先生……门我去开就行了,你快将那碗十全大补汤暍完吧,请不要让我向卫先生难交代,万一他一怒之下把我给炒了……”许妈妈边说边移动福泰的身子,开了铁门。
“好吧!”也许是她多虑了,怎么可能是她想的……她甩甩头,要自己别再去想东想西了。
“方小姐,有位先生要见你。”许妈妈领着卫镇忠走了过来。
“方于婕,好久不见了。”卫镇忠朝方于婕点点头,“你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多亏卫伯伯你儿子的补品,”方于婕望向还站在原地的许妈妈,“许妈妈,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喔,对喔!那你们慢慢聊。”
“伯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这里只剩我与你而已,别担心说的话会被外人听见。”十全大补汤毕竟是卫廷彻的爱心,再怎么难喝,方于婕还是忍着暍完。
不过还好,真的就和许妈妈说的一样,不苦……甘甘甜甜的,不难喝。
“我为我太太所做的事向你道歉。”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伯父,你又何必呢?我知道伯母向来不喜欢我,其实……”方于婕叹了口气,“你们多虑了。”
“什么意思?”
“就像我对卫廷彻讲的,我并没有想嫁给他的意思,我不愿自己去伤害别人。”
“别人伤害你就没关系吗?”奇怪的想法。“廷彻的母亲害你流产,你也可以不恨她吗?”
“流产!?伯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于婕一脸难以置信。
她早就一直猜想着,是不是因为流产的缘故……可,她总告诉自己她没怀孕,这只是月事来而已……
没错!她在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没事,没有任何小生命消逝掉,可……现在卫镇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代表这是个事实,她真的……流产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
“廷彻瞒着你?”方于婕竟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流产过,卫廷彻竟将她保护到这种程度!?
“呃……没…没事……”他站起身,有想离去的念头。
“伯父,请你将事情讲清楚好吗?你说我流产是不是……”
没错,流产是足以解释这几天她为何都得吃这种特级补品,也足以解释她偶尔的那些不舒服。
天……在她不知道之时,竟然就有个小生命与她擦身而过。
方于婕因为想到那个情景而颤抖着……甚至于想哭,想痛哭一场。
她流产的事不是自己发觉、不是许妈妈告诉她,更不是卫廷彻讲的……
“廷彻那个孩子向来就温柔,他不想见你伤心。”卫镇忠帮自己的儿子说话。“你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知道……”
她点点头,卫廷彻是怎么样温柔的一个男人,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只是……她不希望他对她这么好啊……她有能力去扛下这些,他没必要将她保护成这样……
“我太太不是故意的,为此她已经连作几天恶梦了……”
原本卫镇忠是没打算再私下去找方于婕,可谢秀娟每晚都睡的很不好,常常都半夜惊醒,甚至于痛哭……
所以他想还是来一道吧。
“该我的,就是我的。”
也只能说那个孩子与她无缘……
思及此,她的心便酸酸的。
“你可以不要这么认命,命运是可以扭转的。”她一直逆来顺受、不忮不求,这让卫镇忠为她心疼。
“可是伯父,当初你给我的工作就是……”她提醒卫镇忠。
“取消吧,当我没说过,”他摇头,“我当初就反对联姻,可廷彻既然没意见,而紫贞又是所有的人选里头最好的,我当然没话讲,可……他现在有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他抱憾终生。”
“不是我为自己儿子说话,他真的是不错。”
“我知道。”
卫廷彻有多好,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了解他其实讨厌九官,可,碍于她,所以他只好一直忍耐,有时她甚至于会怀疑她有一天不在这里了,九官会不会被他残忍的处决掉。
“考虑他。”
方于婕笑着摇头,“不……伯父,你别再说了,我想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好吧!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原谅廷彻他母亲所做的,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我想那没什么好说的。”不想让卫廷彻与他母亲伤了感情,所以她没提及那日发生的事。
“谢谢,你是个贴心的好女孩。他快回来了吧?”
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会与廷彻碰面,让他知道他来找过方于婕,并不是件好事。
“我也该离开了,打扰你很抱歉,”
“不会,伯父慢走。”
客气的送走卫镇忠后,方于婕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如果……她与卫廷彻真的有缘,那孩子不应该就这么流掉。
如果……他真的属于她,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杂质存在在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难题横亘在他们之间。
说到底,她算是卫廷彻与孙紫贞之间的第三者,若是没了她的存在,卫廷彻一定会与孙紫贞步入礼堂……
金童配的就是玉女,她怎么能冀望这么一个好的男人属于她啊……
她不停的钻着牛角尖,就像要逼自己走入没有出路的胡同里。
是的,一切的一切真的已经够了,曾经拥有短暂的幸福真的够了,对一无所有的她来说……这已算值得纪念了。
值得纪念吗?
泪水终究克制不住的滴落,是啊……值得纪念。
悲伤的情绪如狂潮般向她涌来,她用颤抖的手捣着自己的唇,免得哽咽的声音被在厨房忙着的许妈妈听见。
冲入卧室,她跪趴在床铺。
也许……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不管自己还是别人,只会越伤越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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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今天有没有乖啊?有没有把我请中医师特别抓的十全大补汤给暍完啊?”
将公事包放在沙发上,卫廷彻抱着坐在地毯上的方于婕,用力的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两下。
“有,我都喝完了。”她是真的暍完了,“我有话告诉你。”
“好哇,在下洗耳恭听,不过你说完了,可得把桌上那碗麻油鸡给吃掉。”还热的,嗯……许妈妈刚煮好而已。
他陪她坐在地毯上,拿了筷子夹了块鸡肉,就要往自己的嘴巴送……
“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我想搬出去了……”
这句话,让卫廷彻瞪大了眼看着方于婕,筷子上的麻油鸡掉在白色长毛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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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们知道我竟然被甩了……”卫廷彻将手中的歌本用力的摔到桌上,一张脸就像索命阎王般青绿。
坐在包厢里头的还是他的其他两个好友,从不会有外人到,就算是亲密爱人,他们也不会把她们带到这里,这是他们男人聚会的场所。
“正常。”
单东昂一点都不意外,虽然没见过卫廷彻口中的方于婕,可照他所形容的那种烈性子,卫廷彻会被甩,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们知道她给我什么理由吗?”他的大手用力的耙着自己的发。
就算要判他死刑、要将他送到断头台,也应该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就算死也死的清清白白。
可,她只是三两句交代过去,总而言之,她的重点就是……他们不适合。
他妈的,适不适合他会看啊……知道方于婕欣赏唐耿那种贵公子的风度,好吧……为了她,他也能当贵公子,尽量在她面前表现的很“高贵”,也尽可能的别说粗话。
但……这些“尽量”在方于婕没出现的地方,很快的便被打回原形,与“猪朋狗友”在一起,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展现出他的“真性情”!
“没错。”唐耿也加了句·“有钱、有长相不代表什么,如果那些可以当成未来的一张保险单,情啊爱的,岂不是乏善可陈。”
“真深奥的话啊……”
像他与方于婕在再重逢之前,就只重肉体上的快慰而已,可现在……精神上的,真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你不太能懂……你要想想……耿在我们之间算是最突出的,他老婆不也让他追的这么辛苦。”
“东昂,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些苦难都是应该受的了?”他眯起眼,总是不承认唐耿的贵公子气息在他之上。
“这样就放弃了,我会唾弃你!”唐耿喝着果汁,开始点着歌。
“我没放弃,我只是在想办法,因为方于婕已经从我家搬走了。去她住的地方站岗、唱情歌,我又觉得很驴……朋友,是兄弟就再帮我这次吧!”
“报酬。”唐耿向来不吃亏,非常会算。
“我们是兄弟,你又何必和我计较这些。”卫廷彻嘟嚷着,朋友的帮忙本来就是义务性质的,只有唐耿这么精明。嗟!
“之前帮过你一次了,这次同你要报酬不为过。”
“说吧,你要什么。”钱,唐耿多的是,绝对不是要钱,这一点卫廷彻可以确定。
“新竹那块地,卖我。”他早就盘算好了,“当然你可以说不。”
卫廷彻双眼瞪大,“你吃人不吐骨头吗?那里的房价正在涨,因为高铁……”他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买那块地好几年了,好不容易盼到它涨,现在的市价可是他当时买价的两倍半,远景还十分看俏,根本是到有市无行的程度。
“我知道!那块地值得投资,我用市价和你买,别说我坑你。”
“你本来就是在坑我了,就算用市价和我买又怎样……”远景看俏啊……
“一块地换一个老婆,不算太过分吧?要想想,老婆可以陪伴你人生漫长的几十年岁月,带给你心灵上的富足,地算得上什么?”单东昂闲闲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娶了一个笨老婆,你的心灵仍然是富足的吗?”
“别总说她笨,她还是有优点。”单东昂再一次提醒卫廷彻。
“要不要?一句话。”
“……好!不过如果没成功的话,你得赔偿我。”
要谈交易,他也会。
“没问题。”唐耿自信满满。
尾声
“嗨,冒昧打扰你,我太太想和你聊聊。釉君,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唐耿将爱妻徐釉君送到方于婕面前之后,便自动闪人。
“你?唐耿的妻子……”方于婕怎么都看不出来,唐耿这么英挺、斯文,可他的妻子感觉上就如同她一样平凡。
“是啊。”挺个五个月的肚子,徐釉君对方于婕漾出了大大的笑容,“我可以坐吗?腰有点酸。”
“请坐……”方于婕见到徐釉君站在原地,双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又望了望沙发,她不是跟她说请坐了吗?她的心里头升起疑问。
“我……可以坐吗?”徐釉君再问了次,表情看起来很可怜,就如同她养的那只来福做坏事被发现的表情。
“可以……”
徐釉君有些挫败的摇着头,“我有看到你的嘴巴在动,你可不可以站到我左边来和我说话?”
“好。”她依言走到了徐釉君的左边,“请坐。”她为她倒了杯牛奶。
“瑞穗牛奶吗?我家来福都喝这个,又香又纯。”徐釉君啜了口牛奶,“我听说卫廷彻很喜欢你。”
“你是来当说客的?”
“没错。”她承认,“我先生派我来的,这就是我今天出来该达成的任务,”她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着,“唐耿说,只要我达成目的,他就准我去百货公司逛街。”
好久没去了,好想念唷……
“他平常不带你去吗?”
“会啊,不过自从我上个月不小心在浴室滑倒,被迫在床上安胎之后,他就不准我出门了。”她有点无奈,“所以,你就看在我很可怜的份上,帮我一次吧。”她双手合十拜托着。
“听说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卫廷彻吗?”
“嗯。”不可否认的,徐釉君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我的出身不好……我们不适合。”
“拜托,你别这么八股好吗?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思想!?”釉君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女人跑了,我妈在唐耿家中当管家……就如同唐耿说的,如果是在古代,我还是他的贴身女婢哩,想起来真可怕……”她打了个冷颤。
原来如此,她还在想为何唐耿一身贵气,可他的妻子怎么这么活泼,一点上流社会的气息都看不到。
“而且……我的右耳听不到,所以我才会叫你在我的左边说话。”
“你听不到……”方于婕讶异。
的确,现在想起来,唐耿原本站在徐釉君的右边,他还刻意的走到她左边,告诉她一个小时后来接她。
“想想你的优点有多少,至少比我来得好不是吗?哎呀……别和我比了,报纸上说比上会发达,比下会发福。”她挥挥手,对她右耳失聪,早就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那你觉得我配得上唐耿吗?”
方于婕不语,只是看着徐釉君。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用配不配得上对方来判断是否接受对方的心意,这太自私了。你拥有他,你快乐;他有了你,他也很幸福,只有笨蛋才会将属于自己的幸福往外推。”
“我是笨蛋?”
“如果你真的放弃卫廷彻,你就真的是笨蛋了。好了,我就说到这里,希望我的任务能达成。”她拨了手机叫唐耿开车来接她。
“方于婕,幸福真的离自己很近,只是看你愿不愿张开双手,敞开心胸而已,给他机会、给你自己机会,别到时错过了,抱憾终生。”
幸福真的离她这么近吗?就如同徐釉君所说……她真的应该张开双手接纳卫廷彻吗?
她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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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卫廷彻站在落地窗前,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敲击声,往旁边一瞄,才发现一只看起来很面熟的……鸟。
没错,那只笨鸟正用它的鸟嘴不停的啄着玻璃,它以为它的鸟嘴是五十公吨的铁锤,可以轻易的将强化玻璃给敲破吗?
笨鸟!
他打开窗户让九官飞入屋内,“怎么是你来了,你主人呢?”
“不知道、不知道……”九官挥动着翅膀,“脚……脚……”九官喊着。
听到九官叫着自己的脚,街廷彻才将视线往下移,发现它的鸟脚上还绑着一张小纸条。
飞鸽传信吗?他蹙起眉,想也知道这绝对是方于婕写的。
他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跃,想拆开小纸条,可又怕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