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时,柔伊背包里的手机正好响起。
两人先是对看一下,最后是蔷薇伸手拿出手机。
当她看了来电显示号码时脸色顿然大变,握在手中的手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她一个甩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你这是做什么?干嘛吓成这样?”方可翔不解地问,顺手拿起手机接听。“喂?”
“不要接啊!”蔷薇根本来下及阻止。“天哪!”她不禁哀号。
“请问是哪位?”方可翔在完全搞不清状况之下,继续与对方交谈。
“完了、完了!”蔷薇吓得抱头鼠窜,满屋子乱跑。
“你是谁?”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带有专制意味的低沉嗓音。
“方可翔。我是柔伊的朋友,请问你是……”
不待他说完,对方即挂断电话。
“怎么回事?”
“他说了什么?”已经抱头掩脸蜷缩在墙角的蔷薇,稍稍露出脸蛋探问。
“什么都没说,还挂我电话!”更令他不舒服的是,对方还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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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司在今年夏季的销售量已经达到我们所预期的目标,但是在产品包装方面,为了能合乎公司形象及产品本身的特色,我认为有必要再一次的……”
会议室里,一幕幕投影片在齐天傲的眼前一一闪过,表面上他是一脸沉静的观看着,事实上,那今早即逃家的疯丫头总让他心神不宁,他的思绪一直无法集中在会议上。
“我想先听听研发部的意见。”齐天傲随意翻了翻桌面上的资料。
“是的总裁。”何万福站在发言台上,开始他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这一次我们研发部秉持第一次就把事情做对之精神,决定特别重金礼聘,延揽一位来自日本龙岩集团在台总部的专业人才,他所设计的作品一向受到瞩目,相信公司若得此人才定能如虎添翼,假以时日,公司的营业额必能再创佳绩。”
“我认为何总此言差矣!”台下事业部的陈副总忍不住开炮道:“大家都知道,龙岩集团一向是咱们公司的头号敌人,那个设计师会不会有问题?搞不好是被弄进咱们齐氏集团当商业间谍的也不一定!我说何大副总啊!您老可得注意注意。”
“陈老头!你是怎么一回事?干什么老是与我唱反调?从年轻到现在你可是没放过一次打压我的机会,真是死性不改。”何万福老大不高兴地反唇相稽。
“我可是就事论事啊!瞧瞧你说到哪儿去了。”面对何万福的恼羞成怒,他不愠不火的应了回去。
“你明明就是……”
“停!”齐天傲无奈地揉着微微发疼的眉头,单举只手,制止了两位叔伯辈的争执,摆了摆手,请何万福坐回原位后,深呼口气,将不耐烦的口气压下,缓缓道:“我认为陈副总说的不无道理,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本来就该要有敌我意识。”
“可是总裁……”
“何叔,先把我的话听完。”齐天傲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后,他笑观了陈副总一眼,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固然说得不错,不过,有些时候总是需要冒些险,否则难成大事。”
“总裁说得极是!”何万福再度扯开嗓门,得意的大声嚷嚷,“要真是男子汉就得有冒险犯难的精神,不要像某些人,简直跟娘儿们一样!一副畏首畏尾、猜忌多疑的死德行,能成什么气候?”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像个婆娘啰?”陈副总不甘示弱地大声了起来。
“怎么样,就说你是个婆娘!”
“你这个老家伙……”
砰!
毫无预警的一记重拳捶在桌上,把所有人吓一大跳,也让两个争论不休的人闭上嘴。
齐天傲不知在何时,脸上已经罩上一层冰霜。
刚毅的下颚微微绷紧,一道森冷犀利的眸光狠狠扫过两个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的老固执。
“安排个时间让那个人来见我,我自会定夺。今天会议到此结束。”他的语气虽轻,却诡谲得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直到齐天傲转身离开会议室,两个倒楣鬼还杵在原地,呆愣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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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台北市黄金地段的商业大楼,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齐天傲随手点燃一根烟,轻吐云雾,深深地将自己埋入舒适的皮椅内,抬起修长的双腿搁在办公桌上,佣懒地凝视着大片落地玻璃窗外的都市丛林。
齐天傲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在心思缜密的运筹帷幄之下,将齐氏所有产业硬是扩充了两倍以上。这几年汲汲营营、夜以继日的为齐氏集团打江山,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为了她的未来。
是的,为了她的未来,他知道是时候了,他这个与齐氏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该将所有齐氏的产业奉还给齐氏真正的继承人,他的宝贝养女--
齐柔伊。
可,他该怎么让她知道她的身世?简单的告诉她,你真正的身分是齐氏集团流落在外二十年的第三代?
或是,你可知道自己是名下拥有数千亿资产的齐氏长孙女?
唉!不管怎么说,他想,她应该都会骂他是个疯子。
正烦躁的想着,电话铃声忽地响起。
“Amy,有事吗?”齐天傲回神按下通话键。
“总裁,有位小姐……呃?小姐!你不可以……”徐秘书的声音顿然显得错愕。
“喂!天傲吗?我是雅芝,你今天居然敢放我鸽子,没来机场接我!”另一道甜腻嗓音接着窜入齐天傲耳里。
“喂喂!是总裁吗?我是Amy,您现在方便见这位小姐吗?她……”徐秘书很快拿回话筒。
他尚未回答,便听到那头传来徐秘书制止对方往前走的声音。他苦笑着结束通话,起身整衣,准备迎接即将踏入总裁室的娇客。
门被重重推开,一个盛满娇怒的冷艳型的东方美女,手臂上挂着他那无辜又尽责的小秘书。徐秘书的小手紧紧栓住擅闯者的臂弯,死都不肯放。
“齐天傲,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开开你的尊口,让你这个发育不良的小秘书马上离开我身上?”她说话的口吻与她冷艳的外型如出一辙。
“Amy,高小姐是我的朋友,不要紧的,你先出去忙吧!”他笑着解释。
“是的,总裁。那我先下去了。”徐秘书马上放开她,然后转身离去。
“真是!”高雅芝在沙发上重重坐了下来,嘴仍叨念个没完,“你没事干嘛在门外养只看门狗啊!”
“别这么说,Amy是T大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她很优秀的。”
“是啊!看得出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家犬。”她冷哼一声。
他一笑,“你才刚下飞机吧?怎么不先在饭店休息就跑来啦?”
高雅芝,法籍华侨,是齐天傲留学英国时期的学妹,顶着企管博士学位却不学以致用,后来跑回法国当起时装模特儿来,结果出忽意外地混得不错,也是许多知名商品的代言人。
在这以前,她另一个身分还曾经是他最深爱的恋人……
“还说呢!”她冷冷哼出一声。“你不是和我约好要来接机的?”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八点的飞机。”齐天傲泰然自若的在她身边坐下。
“你一句对不起,就算打发我啦?嗯?”高雅芝抬起她修长白皙的腿,诱惑地往齐天傲身上磨蹭。
“那你想怎么样?”他迅速往下扼住她那只不规矩的小脚,笑问。
“我要你对我郑重道歉!”高雅芝大胆的跨坐在他身上,高耸的胸部抵着他,妩媚万千的对他邪气一笑,“不如……就用你的身子作赔偿如何?”
她俯身吻着他,两人唇舌火热的纠缠,齐天傲并没有拒绝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吻,反而大方配合她的需求。
她不知道,当时刚承受母丧的他心灵上是多么的惶恐无助?他甚至已经把她当成未来的伴侣,一个可伴他走过下半生的女子啊!而她,竟然选在情人节的浪漫夜晚告诉他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他的好友了。
刚开始他不是没尝试挽回这段感情,但她始终无视于他的苦苦哀求,最后,心灰意冷的他一完成学业便飞回台湾,并且在难以抗拒之下接收了齐正扬名下部分产业,开始过着如傀儡般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齐正扬在例行的健康检查中证实罹患了肝癌,在考量需要完善的治疗与安养后,齐正扬决定前往位于美国西岸的别墅住下,于是他的祖父便将整个齐氏交给他。
从此,他才真正呼到自由的空气……
“天傲,你在想什么?”她没想到齐天傲在与她做爱时居然这么不认真?
高雅芝一声娇斥软语迅速唤回齐天傲的思绪,他缓缓地将眸光重新落在她销魂痴迷的小脸上。
他心头没来由地闪入一道怒意。
是啊,是她!若不是她的无情,他也不会颓丧至此,平白无故的任由那只冷血的老狐狸摆弄他近一年之久,而现在,是不是也该让他报复报复,教她立刻清偿他情债的时候了?
怒意激发了齐天傲浓浓的情欲,蠢蠢欲动的恶劣因子在他体内熊熊点燃。
“我想,你是不是想要我更激烈的爱你?”
“啊……”这剧烈的猛挺让她险些承受不了,慌乱的挽住他健壮的臂膀,才能稳住自己娇颤不止的身子。
“天傲,你怎么忽然……呃……唔……”
齐天傲没有让她有讲话的机会,倾身上前舌吻住她的小嘴,
此时齐天傲像是变了个人,温柔不再,只是自顾自霸道的强悍进入她、占有她,为两人共同带来无尽的战栗欢愉。
静谧的夜缓缓降临,落地玻璃窗外黄昏的景致已俏悄换上满天星斗。偌大的办公室里不时传来男女激情欢爱的喘息,久久久久……
第五章
清晨五点不到,宿醉不醒的柔伊就被蔷薇“惯例性”的从床上挖起来,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末了拿了瓶超浓的香水将她全身喷了一圈,稍稍掩盖她全身的酒臭味,最后很够朋友的送她回家。
不过,她也只替她做到这里,一切在护送到她家门口后结束。
因为,蔷薇一脚把她踹下车后,猛踩油门,头也不回的离去,而留给她的烂借口是她大小姐还得赶着去公司上班。
“呿!意思不就是说我游手好闲了?”
揉着屁股,望着蔷薇绝尘而去的车影,柔伊不住叹了一口气。
也对啦!刚升大三的她正是报考研究所的预备期,不过齐天傲那个老家伙好像不准备让她在台湾考研究所,前阵子还听威力哥哥说,他打算送她去英国剑桥大学就读他以前的母校,当然,就连科系也帮她决定好了。
剑桥大学?哼!齐天傲还真不怕她把人家响亮的招牌砸了。
她有多少斤两她自己可清楚得很,能把大学顺顺利利的读完就很不得了了,教她去留学她就得去留学,要她读研究所她就读啊?真是愚蠢。
算了!这必定将是她与齐天傲的另一场战争。
柔伊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呃?都七点了……”
这个时候,齐天傲若不是留宿在公司的私人寝室里,就是还在他的床上睡得死死的,他肯定猜不到她是几时回家的!嘻嘻!
柔伊贼贼的笑开,今天她还是照旧翻墙回家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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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双深沉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瞪着眼前叠得十分平整的床铺,毫无温度的床单在在告诉他,它可爱的小主人昨晚彻夜末归的事实。
齐天傲就这样僵着一张疲倦的脸,双手盘胸,静静的坐在单人沙发上,静谧的空间里存在着一股令人感到窒闷的气息,是齐天傲始终压抑不下的滔天怒气。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眯眼斜觑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清晨七点钟了,这个鬼丫头究竟在做什么?
齐天傲烦躁伸手爬爬掉落额前的发丝,顺势想为自己点燃一根烟,却发现烟盒不在身上。
“啧!”他站起疲乏的身躯正想回房去找烟抽好提神时,房门的门把忽然开使转动。
他浓眉一蹙,先是呆了一下,最后他将自己藏身在衣柜旁。
下一秒钟,他看到一幕十分可笑的画面。
那个疯丫头拎着凉鞋,光着脚丫子,先是蹑手蹑脚的走近床边弄乱丢一床棉被,最后拨了一通室内电话。
“喂?王妈吗?”她刻意压低音量,“老头子是不是在家?我刚才在车库中看见他的保时捷……”
“哎呀!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昨晚又上哪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我怎么没瞧见你?”王妈急急追问道·
“就刚才嘛!那他知不知道我昨夜外宿的事?你有没有拦住他别进我房间?”
“呃,这……齐先生他……”王妈顿时支吾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王妈,你干什么那么紧张?我刚刚去他房间偷看过了,他没在房间里啊!是不是跟威力哥哥出门了?”
偶尔齐天傲要是前一晚早归的话,第二天清晨总会与威力哥哥去晨跑锻炼身体。
他呀!总是有用不完的精神,难怪是商业界号称第一的企业强人。
可是看在她眼底啊……啧!简直是跟疯子没啥两样。
“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你就别再问我了,呃……对了!王妈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没时间跟你闲聊了。”
“可是……”
“嗳嗳,就这样了!等会儿小姐盥洗之后就下来用早点吧!我会准备你爱吃的培根三明治,好了,不与你抬杠了,王妈现在就挂电话了喔。”
“等等啊!王妈?”
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声。
“王妈?王妈!喂喂!”柔伊瞪着话筒,噘起小嘴埋怨了一句,“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也没这么着急。”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她小嘴一扬,身子一松,将自己抛在床铺上。
反正她人都回到家里了,所谓眼见为凭,只要他没亲眼目睹,只要她死不承认,她相信也没有人敢扯她后腿,胆敢在齐天傲的面前揭发她长久以来的“罪行”。
再说,她的人际关系可好得很呢!
“唔?好暗喔!”柔伊平躺在床上,皱眉斜觑着右手边的落地窗帘,厚重的帘幔将清晨的朝阳与新鲜的空气都隔绝在外,让她感到挺不舒适的。
“哪天要让王妈帮我换下这一窗厚布,把房里搞得乌漆抹黑的,跟鬼屋一样。”
她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声,将帘幔向两方用力拉开,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洒落在整个室内。
“呼!这样不是好多了?”踏出阳台外,倚着栏杆,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伸展了一下全身筋骨才懒懒地踱回房内。
但是,才刚一脚踏入房内她就后悔了。
她看见齐天傲眉头紧揪,双臂环胸,眸子正闪烁着噬人火焰,紧绷的下颚僵硬到似乎还可以听见咬牙切齿的声响。
此刻,就算再怎么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都让她感到益发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