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都不要说,没有可是,相信我,我一定会拿回爷爷那三幅古画!”
金时萝蛾眉紧拧,挂断电话,细细思量金提阳转述的西门澈的话──
想要回那三幅画,要她亲自跟他谈,或许他会大发慈悲还给她?
可能吗?
作梦!
虽然跟他没有深交,但是第六感告诉她,他绝不是那种轻易让步的人,看来他真的自以为是猫,更可恶的是,他把她当作玩弄于股掌间的老鼠!
好!跟你玩到底。
金时萝拿起电话,拨到西门澈的酒类专卖店,店员小姐婉转的告诉她西门澈目前不在店里,并很有礼貌地告知她西门澈的手机。
金时萝握着话筒,心思突然动摇了一下。
到底该不该找他?
以往,公司里即便面临重大决策,她都可以冷静地迎刃而解,为什么当她面对西门澈时,她的心却激动得必须积聚全身力量,才能把它制住。
犹豫了片刻,金时萝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找他谈判,她手指在电话按键上飞舞──
电话响了几声,那一头传来搅乱人心的低沉嗓音。
“西门澈。”他先报上名。
金时萝嗯呀、嗯呀的说不出话,舌头莫名打了结。
“哪一位?”西门澈语气中有明显的愠怒。
这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没有耐心的男人。
“是我。”金时萝用力吸口气说。
西门澈惊讶地皱起眉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是……金时萝!?”
金时萝两眼往上一翻,没想到他的听力这么厉害,这样也能猜出她是谁?
“我是听说,提阳今天去找你。”总要有个开场白吧。
“你是指年轻的金先生?”语气充满嘲讽。
她的五官愤怒地紧绷,“对。”
两人之间的气氛倏然僵凝。
西门澈率先打破僵局,“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问你,是不是跟你谈过之后,你就愿意放手归还那三幅画?”金时萝以极平淡的语气诘问西门澈。
西门澈停滞五秒,“我是说过这种话,难道你现在就想跟我谈?”
“是的,我想马上跟你谈。”也不必拐弯抹角了,她索性直截了当说了。
西门澈微怔了三秒,想必金提阳已将今天见面之事传达给她,所以她连客套的话都省略了。
“可是我现在人在外面。”
“既然你不在店里,不如我们另外约个时间见面。”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西门澈弯起嘴角,隐隐讪笑,“你这通电话就只是为了要见我一面,谈有关画的事?”
“没错,西门先生,现在也没必要瞒你,认识你就为了那三幅画。”
“真够坦白。”
“你说吧,什么时候有空?”她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纠缠。
她的咄咄逼人,让他的笑容在唇边僵凝,“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抵达我的店,我就愿意坐下来跟你好好的谈。”
说完,他断然按下切断键。
“想以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对付我,门都没有。”
瞄了车内的时间,半个小时……
他想到她对车子的恐惧。
“金时萝,别说半个小时,就算给你一个小时,你也不可能抵达我的店。”他唇边展开冷冷的笑意。
但下一秒,他止住笑,倒抽一口冷气。
她怕车的事,他只是听金禀礼说起,却始终没有亲眼目睹过,万一金禀礼骗他……
糟了!这个赌注下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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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时萝愣眼注视手中正嗡嗡响的电话。
他竟然限她半个小时之内抵达他的店,他才愿意跟她谈那三幅画的事?
半个小时!?
别说半个小时,从家里到他的店,就算她用力踩脚踏车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分明故意刁难她。
金时萝愈想愈气,“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愿!”
这这这这这……
如果赌气豁出去,吩咐警卫或是家里任何一个人驱车前往,不要说半个小时,只要稍稍加足马力,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偏偏她就是无法鼓起勇气跨进那拥有引擎、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
自从目睹父亲出车祸丧命的那一刻起,她对车子就起了莫大的恐惧,她曾经逼自己试着接受,可是只要她一坐进车里,整个胃就会开始紧揪、翻滚,严重点甚至还会脸色泛白,吐到胆汁都跟着凑热闹。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望着时间滴答滴答流失,无计可施的她,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慌乱。
金时萝心烦意乱的咬着手指甲在屋里踱步。
“小姐,小姐。”王妈晃着肥肿的身体,吃力地步下楼。
“什么事?”她低着头,只顾想着解决之道。
“你办公室里的视讯闪着灯,你是不是要瞧一瞧,也许是公司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找你。”王妈手按在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视讯!?”金时萝突地一声惊叫,喜笑颜开的抱着王妈又叫又跳,“有救了,有救了!”她转身冲向二楼。
王妈一头雾水,瞅着金时萝雀跃的背影,“我只是知会她一声,她干嘛说有救?奇怪。”
金时萝冲进办公室,立即打开视讯,荧幕上出现公司的经理。
“小姐,公司……”
“你先退下,我有急事要用视讯,等一下我再跟你联络。”
金时萝急如星火的交代,经理立刻退出视讯,她连忙开始追查他的电脑,她有自信,以她的智力,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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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澈半个小时后进入专卖店,劈头第一句就询问店员:“有没有一位小姐来找我?”
店员讶异看着西门澈脸上显而易见的焦躁,“没有。”
“没有!?我是指前天曾经到店里,买了一瓶顶级葡萄酒的金小姐。”
“真的没有。”店员再次肯定回答他。
西门澈无声地笑,由此得之,金禀礼所言不虚,绝非捏造。
“等一下金小姐到了,就请她到我办公室。”
“知道。”
她是输定了。
西门澈薄唇上扬,旋身走向办公室,才推开办公室门──
“嗨!你回来了。”
电脑视讯画面里头传来一道清脆爽朗的娇笑声。
西门澈愕然转身,他张大惊讶,瞅着蓦然出现在电脑荧幕里的金时萝,“你……”
“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分钟。”金时萝秋波微转,晏晏地笑。
太不可思议,她的狡猾超出他的想象。
“你……”他恼红了脸,气急败坏的瞪着电脑荧幕。
“瞧你气得……我本来还担心不知道你是否有开启电脑,真是老天疼憨人,幸好你的电脑一直开着。”金时萝透过荧幕弯唇甜笑。
“这不算数!”西门澈咆哮。
“为什么不能算数,游戏是你订的,要我半小时之内抵达你的店,我不仅在半小时之内抵达,而且还苦苦守候了二十分钟。”金时萝半是调侃半是讥诮的说。
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说的是你本人。”
她摇摇头,努力憋住笑,摆出桀骜不驯的表情,“当时你只是说我抵达,可没强调是我本人,所以这一次你要认输。”
“我才没输,为什么要认输?”一口气闷在胸口,西门澈差点没气晕。
“明明输了还硬拗。”金时萝声音虽小,但语气尖锐近乎愤怒,“除非你不是男人,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你这位君子失策摔下马?”
真是可恼的女人。
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拿块撒隆巴斯,封住她那张恶毒的小嘴,“行了,有什么话见面再说!”
他投降!?这一回合她赢得好爽、好爽。
“好,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她呵呵的笑声里充满胜利感。
她下了线,电脑荧幕咻一下变成一片黑。
他面无表情,下巴一抬,恨恨地瞪着电脑,没想到因为科技的进步,让他输得颜面无光!
全怪自己太大意、太疏忽。
第六章
西门澈的妥协为金时萝带来了欢笑。
终于有机会可以讨回失窃的三幅画了!
金时萝难掩内心的狂喜,三步并两步冲下楼,“王妈,我要出去。”
稍早之前的疑惑还没解开,现在又见她喜笑颜开的嚷着要出去,王妈一脸茫然的望着金时萝,“小姐,都快到用晚餐时间了,你现在要出去?”
金时萝扭头望着窗外,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一层红纱,“天快黑了。”
她心里突然有点惊恐不安,眼看天就要黑了,一个单身女子骑着脚踏车出去,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可是她已经答应西门澈,会在最短的时间赶至他的店,若是反悔,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逮到机会。
“不,我还是要出去一趟。”她不能错失这次难得机会。
惊见她脸上的坚决,王妈不由地忧心忡忡,“要不请金少爷陪你一起出去?”
“不要,我已经吩咐过他,这件事不准他插手,他只要全心全意应付新公司业务。”金时萝态度强硬,似乎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是我不放心。”王妈的脸上净是忧色。
别说王妈不放心,她也有点怕怕,现在的新闻报导,不是劫财就是劫色,搞得人心惶惶。
金时萝想了又想,刹那间灵光一闪,“我骑女王出去。”
女王虽只是一匹马,但以它的高大,至少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保镳。
“你要骑女王出去?”王妈傻了眼。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就当去散步。”金时萝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小姐,你也不怕会吓坏其他路人。”最先吓坏的就是她。
“不会吧,女王长得又不丑,了不起会引人注目罢了。”金时萝依然坚持己见。
王妈急慌地极力劝阻,“还是不要……”
金时萝娇俏地笑搂着王妈微微颤抖的肩膀,“你不知道骑女王出去好处多多,一不怕歹徒觊觎,自身安全有保障,二也不会收到罚单。”
王妈说不过她,无奈地叹口气,“反正你下了决定,即便是天皇老子也无法改变你的意思,你就带女王出去吧,可是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现在这个家上上下下,只剩下王妈真心关心她,即使让她多唠叨几句,她也毫不在意。
“还有……”
“还有?”要嘛一次说完,干嘛分段。
“尽量不要吓坏外面的路人。”王妈细心叮咛。
金时萝笑着拉住王妈的手,“马又不是怪物,放心,绝不会吓到路人的。”
王妈莫可奈何的瞅着她摇头,“还是小心点。”
“知道了。”金时萝放开王妈,抓起一旁的背包,兴匆匆的转身夺门而出。
王妈见状不禁摇头,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又在急什么,连晚饭都不吃,就急忙跑出去,更荒谬的是,她居然要骑着女王上大街,真猜不出她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只要不出事就阿弥陀佛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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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时萝骑着女王,找了一条不起眼的捷径直通花街。
一路上,女王确实引来不少路人惊讶的注目,但幸好没吓着路人,也没吓着女王,金时萝在毫无阻碍之下,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抵达西门澈的专卖店前。
金时萝敏捷地跳下马,将马拴在西门澈门前的招牌铁架上,她温柔地抚着女王,“乖乖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女王鼻子喷着气,仿佛在回应她。
见有匹马莫名出现在专卖店前,专卖店里的店员吓得忙报告西门澈:“大少,我们门前出现一匹马。”
马!?一定是她!
西门澈淡然地扯着笑喃喃说道:“来了。”
“大少,你不出去看看?”店员吓得不知所措。
西门澈神情泰然的交代店员,“没事,那是金小姐的马,你去请金小姐进来。”
店员为之一怔,愣愣地点头,转身开门出去,还没来得及转达西门澈的吩咐,金时萝已神采奕奕的站在门前,差点与店员撞满怀。
店员先是被马吓后,又被突然出现的金时萝吓得呼吸频率都乱成一团,“金小姐,大少正在里面等你。”
“噢,谢谢。”金时萝越过店员,走进西门澈的办公室。
西门澈勾着邪邪的笑,“你来了,请坐。”
“没让你久等吧。”径自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刻意注意自己的坐姿,极力表现出她的沉稳与端庄。
“你是骑马过来的?”
“没错,政府有规定,不能以马为交通工具吗?”她伶牙俐齿反诘。
领教过她灵敏反应,西门澈无言反驳,耸耸肩说:“这倒没有。”
“那就行了。”金时萝将背包拿下放在他的桌上,她打开背包,紧蹙蛾眉翻找着。
“找到了。”她拿出一本支票,“言归正传,出多少钱你会愿意卖那三幅画?”
她倒直接。
西门澈的脸上笑意突地转浓,那双令人心悸的双眸,如贪狼盯住猎物般锁住她,“我什么时候说要卖那三幅画?”
金时萝脑子轰然一响,“是你要我过来跟你谈……”
“对!我说是谈,而没答应要卖。”一抹诡笑在他的唇边荡漾。
“西门澈──”金时萝喷火的美眸一瞪。
“没有说错话,只是聪明的你错误解读我的意思。”他唇边露出玩味的讪笑,眼底却闪烁冷冷的邪光。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为了顾全大局,即使满腹不甘,金时萝仍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克制怒气,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吧,你说,你想跟我谈什么?”
“不是我跟你谈,而是你跟我谈,现在是我要问你,你想跟我谈什么?”
他脸上那抹理所当然,惹得金时萝心头火起,“西门澈,你非常清楚我想谈什么,你若是无意要谈,就不应该耍我。”
她的眼里闪出狂焰──
耀眼!她看起来比六月的太阳更气焰袭人。
西门澈起身,半靠坐在办公桌边,沉思地注视她天使般的容颜,“我没有耍你的意思,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想要拿回属于你家的东西,而我想知道的是……”
他另有目的!?
金时萝眼里射出不耐烦的火光,“是什么?”
他双臂交迭胸前,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我想知道金禀礼拿来的第四幅假画是出自谁的手?”
“你不是早就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金时萝随意而自在的回应。
“我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得到证实。”他刻意平静问。
金时萝控制不住脾气,从椅子上弹起来,睁大被怒火燃红的双眼瞪着他,“那些全是我画的,那又怎样?你想将所有损失记在我的头上,也行!我会如你的意,不让你损失一分一毫。”
“你说完了吗?”他的语气漫不经心。
他的镇定让金时萝感到不安,她不禁怀疑他是否是心理战术的高材生,不论何时,他似乎都懂得控制形势,她从没见他被激怒过。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激怒到无法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