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这时抬头,见少主困惑不解的环顾四周,忙大步上前躬身禀报道:“少主,你来了,这……这是陆姑娘想种果树,所以……”
欧阳澧墨忙冲上前抢过陆菡如的锄头,看到她满脸大汗,气喘吁吁,心疼不已的生气喝道:“李总管!”
“是,少主!”李总管慌乱地往前一迈步,颤声道。
见欧阳澧墨脸色不善,陆菡如忙出口解释:“关李总管什么事,是我自己喜欢种果树,谁教你不让我出门,我只能自己种树为乐了。”她不高兴的噘起小嘴,气呼呼的瞪着他。
“种果树?”
“我喜欢自己种果树,妨碍到你了?是你自己交代李总管让我在府内玩的,现在你反而找他算帐,哼!这不是明摆着算我帐吗?横竖你看我不顺眼,那我走好了。”陆菡如说着,生气的扔下锄头,作势往外走。
欧阳澧墨硬拉着她入怀,深情的注视她微怒的丽容,柔声道:“我只是心疼你。”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几绺汗湿的青丝。
一股感动的热流缓缓淌过陆菡如的心田,“那你帮忙,我想吃自己亲手种出来的果实。”她捡起落在地上的锄头递给他。
欧阳澧墨看到锄头摇摇头,拉陆菡如到自己背后,再对她刚才拼命努力挖成的小坑挥出一空拳,前面的小坑随即黄土四散激溅,变成一个深三米的坑洞。
陆菡如首次见识到这绝技,惊讶得不敢多眨眼,慢慢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离开他身边往后退,欧阳澧墨转头看到她睁大眼睛、张着嘴傻愣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走向她,不想她退得更快,他蹙眉不悦的飞到她身前,抓住她的手腕。
“你跑什么?”他不悦的喝道。
“我希望我不会成为这土坑……”试想一下,如果受他一拳,粉身碎骨满天飞扬的情形,她不禁抖着身体退得更快。
高耸起剑眉,欧阳澧墨又气又好笑的看着前面抖个不停的小家伙,“我永远不会对你出手的。”
“可是万一有一天你不小心出手了呢?”
“你要我自废双手吗?”欧阳澧墨说完,作势举起一掌对另一手作砍切状。
“啊!不是啦。”陆菡如惊恐的冲上前拉住他的手,担心他真的运功废了双手,她两手紧抓住他的右臂,身体自然紧贴着他。
看她紧张的样子,欧阳澧墨暗自好笑。
“你还要种树吗?”
“要,你再炸几个坑吧,省得这些工人还得挖。”陆菡如催促着。
普天之下只有眼前这女人把他名震天下的辟天拳这样活用的,欧阳澧墨苦笑着无奈摇摇头,不发一语的在这后花园再“炸”出几个坑。
自始至终被人完全忽视的段莞青,面色阴沉的看着心上人对另一女人言听计从的宠溺模样,她越看越不甘心,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身后,憎恨的目光狠狠的盯着陆菡如,心里暗暗地下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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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陆菡如终于成功让欧阳澧墨同意带她出府逛扬州城,“呵呵……”她乐得呵呵笑。
想到在府中被关禁闭的半个月,陆菡如就欲哭无泪,终于老天开眼,让她重获自由,谢天谢地!
“呵呵……”她再次傻笑。
看着兴奋得忘形的陆菡如蹦蹦跳跳地走着,欧阳澧墨莞尔的摇摇头,一手紧紧拉着她。
陆菡如目不暇给的看着这热闹的扬州城,槐树成荫的大街两旁,举目望去尽是各式商铺竞相设立,盛极一时,街道上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热闹无比。
这时,段项鹏刚好从一店铺出来,见到他们,满脸诧异的迎了上去。
“真巧,你们也出来了?”
“是啊,我好不容易争取到出府一次呢!”陆菡如眼露哀怨的瞥向旁边的欧阳澧墨。
“咳、咳……”段项鹏忍着笑,瞥向脸覆寒冰的师弟,“师弟只是担心你。”
“是啊,担心我会不见似的。”陆菡如不以为然的道。
欧阳澧墨俊脸一沉,用力箍住她的手,不悦喝道:“不许胡说!”心里扬起一丝慌乱。
陆菡如调皮一笑,安抚的反拉着他继续缓步走着,段项鹏紧跟上前,与他们同行。
走在这两个男人中间的陆菡如忽然感受到四周传来怪异的眼光,她发现街上不论男女老幼,贩夫走卒,个个皆瞪着他们不放,特别是年轻的女子,更是瞪着旁边两个男人痴痴的凝视着。
唉,这两个男人长得太罪过了!
陆菡如用力的抽开欧阳澧墨握着她的手,倏地停步。
“我不想成为动物园的猴子,找个地方坐着吧。”她有点无力的说道。
“猴子?”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我累了!”陆菡如懒得解释。
“陆姑娘既然累了,前面不远有个董家楼,里面的菜肴珍美,小吃堪称一绝,更可看到运河附近风光。”段项鹏手指前面方向热情的介绍。
“嗯,快走吧,当猴子的滋味不好受。”陆菡如急切的加快步伐,边走边道。
“猴子?”两个男人再次不解的同声疑问。
“走啦、走啦。”挣出欧阳澧墨手掌的陆菡如箭步如飞,仿若后面有人拿刀追杀般。
两人互视一眼,忙紧跟上前。
第九章
董家酒楼顶层三层的南面包厢,段项鹏点了一席丰富的好菜,陆菡如靠着雕花木栏瞧着窗外,扬州运河两岸的壮丽景观尽收眼底。
这史上以暴虐和淫逸著称的昏君隋炀帝命令开拓的人工运河,在一千三百年后的现代依然保存着,却没有眼前那么壮观,舟船往来不绝,在这唐代,扬州可是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站之一。
陆菡如想到自己正是从长江掉进古代的,不知从长江掉下去能否再回到现代?
倏地,她注意到运河上面停泊着不少美轮美奂的船舫,不似商船,忙聚神凝望,依稀可看到不少穿红戴绿的姑娘,衣着薄纱,个个摇曳生姿,船上隐隐有歌声和嘻笑声传出,充满着微妙的诱惑。
她忽然想起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想来这些富丽堂皇的船舫应该是花舫吧?
“陆姑娘,菜上来了。”段项鹏热情的招呼。
“哦!”陆菡如转向席间,瞪着桌面可供至少十人食饱饮醉的丰盛筵席。
“我说段兄,你与老杨有血缘关系啊?”
“老杨?”段项鹏满头雾水。
“暴君杨广啦!”
“啊!”段项鹏闻言,心一惊碰掉酒杯,面色大变,紧张地转头四处探看,见是在包厢,才放下一半心道:“陆姑娘何出此言?”这种会招致满门抄斩的话可不能传出于外。
“不然你作风怎么跟他那么像?败家当本事一样。”陆菡如指着满桌菜。
“啊!原来如此,我是为了感谢陆姑娘上次的指点,才多点了些菜。”
“这也太多了,我们三人能吃得完吗?”
“没事,吃不完可以赏给下面的乞丐。”
她摇摇头,“唉……你这毛病最好改正过来,不然杨广就是你的榜样。”
“是、是。”段项鹏急忙点头答应,冷汗涔涔地恳求:“陆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杨广了,小心隔墙有耳。”
“也是,现在是贞观时期,李世民最怕人说杨广。”
“我的祖宗,少说几句好不好。”
“如儿!”一直在旁不语的欧阳澧墨也出声阻止。
陆菡如撇撇嘴,半晌又语:“唉,其实杨广虽是昏君,可也办对一件事,就是命人开凿了这条运河,贯通南北,大大促进这城市的繁荣,不能不承认这昏君的胆略功绩。”
“也是,从这运河东下长江,可出海往东瀛、琉球及南洋诸地,所以中外人士都可来这里交易物品。”段项鹏点头同意。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陆菡如缓缓吟起中学时读过的皮日休“汴河怀古”。
“好诗,陆姑娘真是聪明绝伦,出口成诗,更胜曹植七步成诗。”段项鹏脸色动容赞道。
啊?这首诗还没出世?看来她不小心盗版了古人作品了!陆菡如忙转移话题,“这扬州除了运河交通便利外,更有一样让扬州人引以为傲的。”
“陆姑娘是说铜镜吧,皇宫的铜镜全是扬州制造的江心镜,自是全国闻名。”
“不是铜镜,而是这运河上有的。”
“运河上有的?啊,陆姑娘是说巨舶吧?运河上面通海外的国家商船多是巨型的,而且充满异国情调,自然有独特之处,有机会陆姑娘可上去瞧瞧。”
“嗯,有机会我自是要上去瞧瞧,除了体会巨舶的异国情调,也想见识一下那些花舫的情调。”
“花舫?”段项鹏诧异的睁大眼。
“如儿,不准胡闹。”欧阳澧墨不悦的喝道。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我是看到上面挺热闹的,想上去瞧瞧,见识一下古代的烟花地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这花舫风情可是古今有名的呢!”
“不准去!”欧阳澧墨黑着脸喝道。
“哼,小气鬼,你经常光顾上面玩着,怎么就不能让我瞧瞧。”陆菡如鼓着腮帮子不甘心地道。
“我从不上花舫!”欧阳澧墨严肃声明。
“啐,谁相信你,这扬州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家公子,或是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人,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这可是书中说的。”陆菡如振振有词地反击。
欧阳澧墨气得冷沉着脸,鼻子不屑冷哼。
“咳、咳,陆姑娘,你相信澧墨吧,他从不上烟花地,多年来像一个苦行僧似的,如果不是亲眼见他吃肉喝酒,我和师父都以为他出家为僧了。”这时,段项鹏好心为师弟出言作证。
“段兄,小女可否请求一事?”陆菡如忽转话题。
“只要不是要我带你上花舫,其他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是……”他可不想死在师弟的辟天拳下,他自知武功远远不及天资奇高的师弟。
陆菡如受不了的说:“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陆姑娘?听着挺别扭的,叫我菡如吧,听着顺耳多了。”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段项鹏揶揄的瞥了一旁黑沉着脸的师弟。
“我说段兄,这扬州有什么胜地值得一游?”难得欧阳澧墨放她出来,怎么说也得好好玩玩。
“嗯,扬州好玩的地方不少,如城北依山傍水处,有隋时建的‘蜀冈十宫’胜景,值得一游!”
“真的?太好了,我一定要游览一番。”陆菡如兴奋地道,这些胜景在现代早已消失无踪了。
“我一会儿带你们前去游玩一番。”段项鹏不减热情地道。
“不,我自己去,你们可以给我派些人跟着,至于你们就不用跟来了,累得我又变成猴子。”
“此话怎么说?”段项鹏和欧阳澧墨听她再次提到猴子,不解的望着她。
“你们长得太出色、太引人注目,害我就像动物园中的猴子般任人用目光视杀。”
“噗!”段项鹏失笑出声,欧阳澧墨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
“一会儿我们出行时,可坐马车代步,这样就没事了吧?”
也是,有马车坐着去可省脚力,也可防止“视杀”。
“好吧!这些点心打包带着,我在车上吃,不准浪费。”
“是!”
接着陆菡如埋头大快朵颐,欧阳澧墨依惯例的帮她剥虾皮剔鱼刺夹到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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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里的陆菡如,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风景。
欧阳澧墨骑马在旁,段项鹏没有跟来,想起在董家楼吃饱喝足下楼时,欧阳澧墨倏地拉住他领到一边咬耳朵喁喁私语片刻,段项鹏就消失不见了,她好奇的问起时,欧阳澧墨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他有事!”
忽地马车停住,陆菡如奇怪的掀起车帘,见欧阳澧墨下马过来抱她下车,在她来不及回神时便一手抱她跃上他的马,狂奔几十里,来到扬州郊外。
欧阳澧墨搂着她下了马,将马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与她携手而行,入目的美景让陆菡如心神俱醉。
长江水在植满青翠柳树的两岸间流过,万道霞光平铺江面,闪着令人眼花撩乱的水光,极目远处,是起伏的迭翠层峦,环绕如镜江面,而她置身的岸上,翠竹苍松,林木郁葱,蔚然秀戏,真如神仙境地。
望着前面的长江美景,看着这让她穿越一千三百多年时空的河流,陆菡如神思飞跃,想着自己离奇的遭遇,想起自己和亲友分隔在两个不能跨越的时空里,忽然间,她感到惆怅、失落和寂寞。
欧阳澧墨似有所觉,扳过她的身子用力搂她到自己的怀中,俯头重重吻住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似是要用力的擦去她心头的失落和不安。
嘤咛一声,陆菡如便迷失在他的索求中,心中的失落和不安全部消失,她伸出双臂,用力的搂紧他的颈项,柔顺的回应。
天地全化为虚无,只剩两颗心灵彼此需索与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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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阵轻咳穿透两人的情爱迷雾。
欧阳澧墨疾射出柳枝,钉在十丈外传出声音的一棵树干上,树上的人忙施轻功躲闪到另一棵树,免成肉靶。
“啧啧,小师弟,你火气很大喔!”段项鹏戏谑的笑声传来。
“你方才瞧见什么?”欧阳澧墨拳头紧握怒眼瞪着他。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见师弟面色不善,段项鹏连忙摆手摇头。
“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想来啊!只是师父有命,叫你速带陆菡如见他老人家。”段项鹏轻松跃下地,却没胆走过去,心知肚明前面的火种危险性多高。
“师父?”
“是啊,他老人家在前面江上等着你们。”可怜他这跑腿的差点跑进黄泉。
“你可以滚了。”
段项鹏飞跃上树,闪晃一下便消失无踪影。
欧阳澧墨低头看向怀中人,见陆菡如双颊生晕,粉唇红肿,眸光似水,努力遏制再与她缠绵的冲动,他嘶哑着声音道:“我们一起去见师父吧。”
“嗯。”她酡红着脸轻轻点头。
欧阳澧墨一手紧搂住陆菡如,忽地拔高身形,飞跃上一旁停候多时的爱马,扬蹄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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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奔驰不久后,欧阳澧墨忽地勒住马,陆菡如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江下泊着一叶轻舟,横在离岸五丈许处,船上坐着一个只能看到背影,身穿道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