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知道亚伦是个所有女孩看到都会脸红心跳的帅哥,她甚至知道有好几个新加入武馆的女学员,就是冲着要亲近亚伦才加入的。不过她们的奸计并没有得逞。
因为除了她之外,亚伦压根不理会其他人,要是那些女孩不死心,想死缠着他,他的贴身保镖们就会一手一个,将她们全部拎走。
有时候她会问:“亚伦,你不喜欢她们?”
“庸脂俗粉,不必浪费时间和她们打交道。”
听到这回答,她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暗自窃喜,毕竟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显然和那些庸脂俗粉有天壤之别。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郝美丽的指导下,亚伦的拳脚功夫大有长进,原先还无法与她对招,到后来不但能还上几招,有时她要是分神,不小心还会让他给打中。
与日俱增的,不仅是他的功夫,他中文的听说能力也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进步神速,到后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台湾住上许多年了。
这天,是个强烈台风来袭的日子,所有的课程全部停摆。
亚伦与美丽留在道馆中,看着外头的强风豪雨。
“真可怕,这景象我在美国从来没遇过。”亚伦说道。
美丽看看外头,呼啸的狂风、倾盆而下的大雨。“没什么好怕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
亚伦转向她,深情的说:“对,天塌下来,我会帮你顶着。”
这话让她的心脏狂跳,耳膜嗡嗡震动,耳边除了他说的话,连外头呼啸的狂风都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
“我说,天要是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胡说,你现在还打不赢我,竟敢说这种话?”
“当然敢,我是男人,我会长得比现在还高、比现在还壮、比现在还聪,明日后我会接掌家族所有生意,所有的人都会听我的命令行事,到时候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
才十四岁的郝美丽看不到那么远的未来,她只觉得亚伦脸上罩着一股奇特的神采,令她心动。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恋爱了。
十四岁的郝美丽爱上十七岁的亚伦·莱特。
“好啊,那我等你,等你罩着我。”
“好,你等着我,等我成功,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外头的风势渐增、雨势渐长,两颗年轻的心却是愈贴愈近。
十四岁的夏天,郝美丽知道什么叫作恋爱、尝到什么叫作初吻。
那是一种酸甜滋味全搅在一块,不知是好、是坏,却让她无比怀念的滋味。
第二章
天光乍现,郝美丽自床上霍然跃起。
她抹了把脸,低声诅咒:“妈的,怎么又梦到这个了?”语毕,她打了个呵欠,走进浴室,开始盥洗。
十四岁那年夏天,年轻的郝美丽答应要等着亚伦·莱特回来接她。
她等了。从十四岁那年开始到现在,十个年头过去,亚伦·莱特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没有半点音讯。
他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她打过,从来没有接通;她几乎每个礼拜一封的信,也从来没有得到回音。
一年又一年过去,直到她长大成人,终于明白一切的一切只是少女绮梦,亚伦·莱特所说的只是这世上男人用来哄骗女人的谎言之一。
差别在于那年她和他都还只是小孩,她当真,而他没有。
所以笨的人是她,而她也不能怪他没有遵守诺言。
郝美丽没空沉缅于往日的哀伤里,因为电话正震天响着。
“喂。”
“美丽,是我,香宁。”香宁是她昔日室友,早好几年前已觅得金龟婿,嫁作商人妇。
“香宁,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和定邦下个礼拜要到欧洲出差一个月,上回我听你说租约到期,你要另外找间小一点的房子搬家,不如先到我家住一个月,再利用这段时间慢慢找房子,如何?”
“呃,你家要免费让我住啊?”
“对,顺便请你帮我看房子,以防宵小闯入。”
她知道香宁说的是玩笑话,那种出入要警卫盘查、上下楼梯还要刷卡的超级豪华大厦,要是还会遭小偷,那这年头没有哪个地方是小偷闯不进去的。
“没问题,什么时候住进去啊?”
“就这个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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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到,郝美丽收拾细软,直接搬到方香宁家中。
大厦管理员常看到她在方香宁家中出没,对她早已熟稔,再加上方香宁早有交代,她会在此暂住一个月,于是对她的身分便不多加盘查。
方香宁夫妇的住所位于大厦最顶楼,位置好、视野佳,可以将都市夜景尽收眼底。
不过这番难得的景致,郝美丽可是没空欣赏,因为造型师的工作常让她昼伏夜出、日夜颠倒,甚至有时大明星电话一来,她就得立即背起行当,出门工作。
这天,她接了个工作,到某电视台的摄影棚为该剧组的演员梳化妆。
来到化妆室,发现不论大小牌明星,口中聊的全然和等一下要上的戏没有任何关系。
好奇一问,才知道楼下新闻部正在隔壁摄影棚录一个节目,访问的是今日造访台湾的莱特集团总裁。
听到莱特集团,郝美丽的手颤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正常。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我经过隔壁摄影棚时,看到外头的保全围得密密麻麻的,那阵仗和总统出巡不相上下了。”
“真的吗?我听说莱特集团的总裁叫亚伦·莱特,今年才二十七岁,好像二十岁开始,就进入莱特集团接手经营事务。”
“这么了不起!”这时有人问出剧组女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他结婚没?”
“笑死人了,如此有钱有势又年轻的男人,怎么愿意这么早就被个女人给拴住?”
“那倒也是啊,我如果是他,一辈子不结婚,玩遍天下美女。”
“你啊,就是胸无大志,才会沦落到来这儿当助导啦!”
听着剧组人员的谈笑,郝美丽的手也没停下来,该化妆的化妆、该梳头的梳头、该补妆的补妆,接着七、八个小时过去,她今天的工作也暂时告歇。
亚伦·莱特这个人,终究也只是个耳闻中的人物,无缘见到。
工作至深夜,她累极地回到住所,眼睛一闭,只想倒头就睡,没想到手机却不识相的在这时响起。
“喂。”
“美丽啊,我是妈,你快点回来,家里有大人物找你。”
“妈,你也帮帮忙,你晓得现在几点了吗?”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晓得几点了,她只知道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我不管几点,反正你现在马上回家,要是不回来,我叫仁英去把你给押—回来。”
“妈,想叫大哥押我回家,还得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想要我回家,最好跟我说说那个大人物是谁。”
郝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知道不把话讲明,她这个拗脾气的女儿是绝对不肯回家的。
“你还记得十年前来武馆找你学防身术的亚伦·莱特吗?”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打了个突。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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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的每个人都知道郝美丽从十四岁那年的夏天起,就等着亚伦·莱特回来找她。
年复一年,等到郝家其他人都忘了亚伦·莱特这号人物时,他竟然又出现在郝家武馆。
十年前,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虽然身高体壮、容貌出色,但依旧不脱少年的稚气。
十年后,亚伦·莱特已然脱胎换骨,成了个顶天立地、不容任何人小觑的人物。端看他泰然自若、安稳如山的神色,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是号人物。
郝母对于他十年前没头没脑留了句话,要美丽等他这事,颇有微辞,但再见到他,却也没有恶言相向,依旧是殷勤接待。
“我已经打了电话,美丽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亚伦笑了笑,称谢道:“谢谢师母,之前多亏你们照顾了。”
“哪里,这是应该的。对了,亚伦,你的中文说得比十年前更好了。”
“这十年来,我从没中断过学习中文,就连当年学的武术,也是时常练习,不曾懈怠。”
这时候郝仁英走了进来,听到这些话,挖苦道:“是啊,武术没忘,教你武术的那个人,你倒是忘得挺快的。一回去美国之后,连人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是吧?”
郝母一听,连忙制止,“仁英,你都几岁了,居然还记着从前的小事?”
郝仁英与妹妹感情素来深厚,听到这话立即为小妹抱不平,“什么小事,妈,你又不是没见过美丽为这洋番流过多少眼泪!”
听到这不敬的称谓,郝母斥道:“仁英,你说这是什么话!”
亚伦介入说道:“师母,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见到对方如此忍让,郝仁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两小无猜这种事,也、没有谁对谁错,就是美丽自己死心眼,太把别人的话当真。
一个小时后,正当郝母觉得女儿打算装死不回来的时候,郝美丽满脸倦容的坐着计程车出现在家门口。
分别的这十年,亚伦·莱特一直在想着,再见到他昔日的初恋情人时,他该说什么,而她又会说些什么?
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隔着两、三人的距离,冷冷淡淡的打量着他,就如同他为了她,第一次来到台湾,站在郝家前堂一样。
郝美丽缓步向前,深知她脾气的郝家人在一旁严阵以待,深怕她一时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伤人害己的事,他们好在第一时间阻止她。
当两人只有半步的距离时,美丽停下脚步,伸出右手,嘴角左右扬起,对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亚伦,这些年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不仅是郝家人,就连亚伦也讶异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但毕竟是见过世面、闯荡过社会的人,亚伦立即收敛心神,不让旁人瞧见他的情绪,大方的握住她的手,亲热寒喧。
两人这般景况仿佛只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道好、互问近况而已。
“我很好,你呢?美丽,这几年好不好?”
郝美丽耸肩回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罗,混口饭吃。倒是你,我听别人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什么大老板,不过是个事事样样都要受制于董事会、让人给聘用的员工而已。”
“嗯,这趟来台湾,打算待多久?”
“谈几笔生意、见些人、看看老朋友,然后就得回去工作了。”
听他说得云淡风清,若说郝美丽心中曾有任何期待,这会儿也知道,压根是她的痴心妄想了。
“是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朋友还是老的好。”
“没错,所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色一暗,心中怒气突生。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在他心中,只是他“最好的朋友”。
当年那些甜蜜的吻、那些花前月下的呢喃细语,原来只是他对“最好的朋友”的友好表现!
郝美丽很想保持风度,很想展现成熟女人的风范,不想让他以为,她还是十年前那个死守着他的承诺的无知小鬼,但是他的话实在让她很受伤。
她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觉得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后,才开口,“亚伦,现在老朋友见到了,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她这近乎下逐客令的话,没能影响到亚伦,只见他不疾不徐的说:“当然有。”
她的耐心告罄。“你还有什么事?”
“如果可以,明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叙叙旧。”
“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很忙,没空。”
“这样吗?”
“对,我的工作时间不定,我也没法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有空。”
闻言,亚伦看向郝母,“师母,你说美丽现在在当造型师?”
郝母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过这话她的确说过,于是配合的点头。
“这样吧,美丽,我找人代你一天的班如何?”
“我接的工作是连续剧,是要连戏的,别的造型师又不晓得那些演员要化哪些妆、梳什么头、穿哪些衣服,就算你找到人也没用。”
亚伦笑了笑,不予辩驳。
他拿起手机,向众人说了声抱歉后,便走到角落打起电话来,交涉了三、两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走了回来,然后开口朝郝美丽问道:“美丽,你认识洪任奇吗?”
听到这名字,美丽皱起眉头来,这洪任奇是业界公认品味、技术最顶尖的造型师,想要聘用他还得靠关系。
“我不认识他,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刚才我透过朋友请他帮你代班,应该等一下就会有消息了。”才说着,他的手机就响了,接起电话,简短地道了声谢后,他对她说:“洪任奇答应了,如何?明天可以安心陪我吃饭了吧?”
“什么?他答应了?”
“是啊,他答应了,他还说他会主动和那部连续剧的制作人打声招呼,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接的是哪部戏?”
“他不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
“对,我知道,”他笑了笑,“我还知道今天我到太阳电视台接受访问的时候,你就在隔壁摄影棚工作。”
这会儿,郝美丽的讶异绝非用笔墨可以形容了。
亚伦·莱特,这个十年来都没了消息的男人,为什么知道这些连她家人都不知道的事?
她工作的地点随时在变动,剧组跑哪,她就跑哪,为什么他会知道今天她就在他接受访问的地点隔壁?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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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美丽穿着白衬衫、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跟着西装笔挺的亚伦坐上劳斯莱斯加长型礼车,一路招摇过市,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她很好奇,“你从哪儿弄来这辆车的?”
“你不喜欢吗?”
“你看我的表情像喜欢吗?”
他故意曲身向前,将脸停在近得她都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拂在脸上的距离后,用着那双曾经让她惊艳、现在依旧让她心跳紊乱的蓝眼,直直的盯着她好一会儿。
“看起来的确不太像喜欢的样子。”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你说,我能有什么目的?”
他的话让她为之气结。她要是知道的话,还需要问他?还需要赴这场怎么看都像鸿门宴的约吗?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可以弄颗水晶球,摆摊算命了。”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愿意相信,我只是诚心诚意的邀请老朋友吃顿饭?”
“你看我像是信了你的话的样子吗?”